更新時間：2012-07-20</p>
武二郎僵硬的臉擠出笑容，兄弟，兄弟！別急啊。</p>
程宗揚暗暗鬆了口氣，隻要武二郎上套就好辦。他順勢坐下來，二爺知道蘇荔為什麽要走嗎？</p>
武二郎臉色頓時一黑。</p>
人家可都是為你好。程宗揚推心置腹地說道：你聽蘇荔說過吧，她們花苗那地方不太平，周圍好幾個部族，整天打過來打過去。她三個哥哥都是被打死的－－你明白了吧？</p>
武二郎愣了一會兒，我明白什麽啊？</p>
這腦袋－－怎麽就這麽笨呢？程宗揚道：你想啊，你娶了她，你就是花苗族長的男人，碰到打打殺殺的，還不第一個上？我知道二爺你能打，可那是從前不是？現在……</p>
武二郎臉色灰下去，半晌才道：二爺武功是廢了，可人沒廢！不就是打架嗎？二爺怕過誰啊！</p>
啪！啪！程宗揚鼓起掌來，神采飛揚地說道：要的就是二爺這句話！武功廢了還可以重新練！二爺怕過誰啊！</p>
程宗揚見火候已到，這才拋出誘餌，有篇功法的口訣，不知道二爺聽過沒有－－程宗揚低聲道：九陽之道，為神、為氣、為精。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p>
武二郎皺眉道：這是什麽玩意兒？</p>
你別急啊，後麵還有呢－－是故虛化神，神化氣，氣化精，精化形，形乃成人。萬物含三，三歸二，二歸一，知此道者怡神守形，養形煉精，積精化氣，煉氣合神，煉神還虛，神通乃成。</p>
程宗揚輕輕道：這九陽神功，二爺聽說過吧。</p>
武二郎虎軀一震，太乙真宗的九陽神功？你怎麽會……</p>
噓！程宗揚看了看周圍，這篇九陽神功的口訣，是王哲親自傳授給我的。他說過，這篇東西不能留文字。我現在念給你聽，你默記下來。</p>
武二郎穩穩神，這是太乙真宗的鎮教神功。外人想聽都聽不來，你就這樣傳給我？</p>
口訣是口訣，能練到什麽火候還得看個人。程宗揚道：二爺的刀法沒有藏私，我拿這篇口訣換的過吧？</p>
武二郎卻不占這個便宜，我的刀法是謝你救命的。這篇口訣，二爺無功不受祿。</p>
程宗揚看了他一會兒，龍神那一爪，別人躲不開，二爺怎麽會躲不開？這篇口訣是我替凝羽謝你的。</p>
武二郎還要再說，程宗揚道：蘇荔族長說了，隻要你武功恢複到八成，盡管去花苗找她。</p>
武二郎立刻精神煥發，一張虎臉都放出光來。</p>
挑起武二的興頭，程宗揚又潑了盆冷水，重修武功不是那麽容易的，二爺估計自己得幾年？五年呢？八年呢？十年夠不夠？我知道二爺不著急，可有人急啊。你去得晚了，說不定人家孩子都一堆了。程宗揚道：這九陽神功再怎麽也比你以前練的強點吧。</p>
武二郎啪地在他腦後拍了一巴掌，廢什麽話呢！神通乃成後麵那句呢？</p>
九陽神功的口訣並不長，程宗揚念誦幾遍，讓武二郎一字字記在心中。</p>
武二郎知道這篇口訣非同小可，一反平常大大咧咧的樣子，神情極為慎重。他反覆念誦，直到一字不差，一個晚上的時間已經過去。</p>
程宗揚抹了抹被露水打濕的臉，笑道：武二，該說的都說了，你們也該上路了。有雲老爺子照顧，你就在建康好好養傷。等你武功恢複，我帶八抬大轎到花苗去給你把人接迴來。</p>
武二郎搖了搖頭，我不去建康。離開南荒後，我會找個安靜的地方修煉。到時我會去找你。</p>
程宗揚想了一會兒，你要走，我也不攔你。不過，工錢還沒給你結呢。</p>
武二郎鼻孔裏哼哼兩聲。</p>
咱們說好的，一個月兩枚銀銖。程宗揚從背包裏取出一隻錢袋，推到武二郎麵前，帶上吧。</p>
錢袋裏鼓囊囊盛滿銀銖，武二郎不客氣拿過來，揣到懷裏。</p>
良久，他拍了拍程宗揚的肩，多謝了，兄弟。</p>
自家兄弟還說這些。你不想去建康就不去吧。好了，一會兒上路，過了那片林子咱們就分手。對了，我可警告你－－程宗揚叮囑道：沒練成之前，你少去騷擾人家蘇荔。</p>
這邊！這邊！朱老頭中氣十足地叫道。</p>
眼前的莽莽叢林仍和他們當初來時一樣，以前開出的道路已經被滋生的灌木覆蓋，看不出絲毫痕跡。當日開路的五個人中，謝藝已經身故，易虎變成半人半鬼的怪物，武二郎武功全廢，吳戰威和易彪重傷北返，自己能好端端活到現在，真是個奇跡。</p>
祁遠抹著汗道：這老頭還真有點道行。這麽密的林子，我老祁能分出方位都算是好的，他還能找到路。</p>
程宗揚將一根攔路的長藤砍斷，老四，跟我們一道去建康得了。五原城有什麽好的？你巴巴的非要迴去。</p>
祁遠嘿嘿笑了兩聲，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掌櫃的拿了錢讓我走南荒，我總得迴去給她個交待吧。</p>
你們那位蘇夫人可不是什麽好鳥……說著程宗揚朝旁邊瞥了一眼，板著臉道：還有你！你也非要迴去！</p>
凝羽微微一笑，沒有作聲。</p>
程宗揚歎了口氣，嘟囔道：看來我得想想辦法，把白湖商館兼並過來。</p>
祁遠笑道：程頭兒，我瞧著你像幹大事的人。兼並商館，這事老祁想都沒想過。</p>
幹什麽大事啊。程宗揚歎道：我就想要幢大點兒的房子，手裏有一點錢，能安安穩穩過日子就行。</p>
那日子老祁也過過。祁遠拿出已經幹了的酒葫蘆，比個樣子抿了一口，過不上幾日，就渾身發急。天生的勞碌命。</p>
咦，老四，程宗揚道：你那個相好的呢？叫什麽……小津的。</p>
祁遠老臉一紅，我跟她說了，如果老祁命大，能活著迴去，等安頓下來，我就去碧鯪族接他。</p>
一趟的事，你還要再迴來一趟？走南荒有癮啊。</p>
迴去把掌櫃的事兒結了。說不定老祁再從南荒迴去，就直接投奔你了。</p>
程宗揚大笑起來，好！好！</p>
樂明珠在前麵嚷道：朱老頭！我找到紅土路了！</p>
瞧瞧，瞧瞧，還是樂姑娘能幹！朱老頭嘴上像抹了蜜一樣稱讚道。</p>
路旁的四煞草結還掛在原地，似乎沒有人碰過。樂明珠踮起腳尖，村子在哪兒？朱老頭，你說村子裏有好吃的，是不是真的啊？</p>
可不是嘛。你上次跟花苗人住在野地裏，我們可享福了，那烙餅子，香噴噴，油乎乎……</p>
得了吧。程宗揚朝朱老頭腦後拍了一把，還烙餅呢，上次連熱水都是我們自己燒的。</p>
山村被大片大片的蕨類植物覆蓋著，隻有那間石屋孤零零矗立在山坡上。</p>
忽然，一道墨線出現在天際，翻滾著飛速湧來。</p>
不好！要下暴雨。祁遠急忙拉住兩匹馬的韁繩，快走！快走！</p>
南荒的雨說下就下，剛才還晴空萬裏，轉眼就暴雨傾盆。眾人沒來得及趕到村寨，就被暴雨阻在路上。</p>
雨點打得人眼睛都睜不開，四周漆黑如墨，裸露的紅土路泥濘不堪。程宗揚腳下一滑，跌到小徑旁的灌叢中，半身立刻沾滿泥水。他勉強撐起身體，手掌按到藤葉下一個圓圓的物體。</p>
一股寒意掠上心頭，程宗揚抓住藤蔓，奮力一扯。</p>
一道閃電照亮天地，到四野茂密的植被在風中掀起海一樣的波濤。程宗揚額角像被一根尖針紮中，一陣刺痛。</p>
那是一隻骷髏頭骨，空洞的眼窩長出青草，張開的頜骨仿佛正在對著自己大笑。</p>
程宗揚仿佛握著一條毒蛇，手臂汗毛乍起。他大叫一聲，扯開藤蔓，綠葉蔭蔭的藤條下，白骨森森。無數人骨胡亂疊在一起，半埋在土中，一直延伸到土徑邊緣盡頭。</p>
遠處一片瑩白的光芒亮起，轉瞬又被黑暗吞沒。程宗揚認出那是凝羽的月光盾，厲聲叫道：凝羽！</p>
雷雨聲交織在一起，叫喊聲剛一出口就被狂風攪散。接著又一道閃電亮起，四野空曠無人，凝羽、樂明珠、祁遠、朱老頭都不見蹤影，天地間仿佛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伴著這些白骨，立在驚雷驟雨間。</p>
程宗揚大叫一聲，扔下藤蔓，奮力向小徑爬去。</p>
村口的四煞草結……</p>
花苗人的畏懼……</p>
從門板中生出的發絲……</p>
沉默的村民……</p>
朱老頭！你這個天殺的王八蛋！</p>
程宗揚又驚又怒，沿著小徑朝山村狂奔，隻想把朱老頭拉過來，給他來一刀狠的。</p>
一道閃電在麵前落下，程宗揚駭然停住腳步。</p>
香樟樹下露出一頂素花紙傘。一個女子舉著傘，靜靜立在雨中，她穿著一襲杏黃單衫，烏亮的頭發梳在腦後，猶如鴉翅。雨點落在傘上，交織成一片雨幕，她纖細的手腕舉著紙傘，似乎已經在這裏等了很久。</p>
武二郎僵硬的臉擠出笑容，兄弟，兄弟！別急啊。</p>
程宗揚暗暗鬆了口氣，隻要武二郎上套就好辦。他順勢坐下來，二爺知道蘇荔為什麽要走嗎？</p>
武二郎臉色頓時一黑。</p>
人家可都是為你好。程宗揚推心置腹地說道：你聽蘇荔說過吧，她們花苗那地方不太平，周圍好幾個部族，整天打過來打過去。她三個哥哥都是被打死的－－你明白了吧？</p>
武二郎愣了一會兒，我明白什麽啊？</p>
這腦袋－－怎麽就這麽笨呢？程宗揚道：你想啊，你娶了她，你就是花苗族長的男人，碰到打打殺殺的，還不第一個上？我知道二爺你能打，可那是從前不是？現在……</p>
武二郎臉色灰下去，半晌才道：二爺武功是廢了，可人沒廢！不就是打架嗎？二爺怕過誰啊！</p>
啪！啪！程宗揚鼓起掌來，神采飛揚地說道：要的就是二爺這句話！武功廢了還可以重新練！二爺怕過誰啊！</p>
程宗揚見火候已到，這才拋出誘餌，有篇功法的口訣，不知道二爺聽過沒有－－程宗揚低聲道：九陽之道，為神、為氣、為精。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p>
武二郎皺眉道：這是什麽玩意兒？</p>
你別急啊，後麵還有呢－－是故虛化神，神化氣，氣化精，精化形，形乃成人。萬物含三，三歸二，二歸一，知此道者怡神守形，養形煉精，積精化氣，煉氣合神，煉神還虛，神通乃成。</p>
程宗揚輕輕道：這九陽神功，二爺聽說過吧。</p>
武二郎虎軀一震，太乙真宗的九陽神功？你怎麽會……</p>
噓！程宗揚看了看周圍，這篇九陽神功的口訣，是王哲親自傳授給我的。他說過，這篇東西不能留文字。我現在念給你聽，你默記下來。</p>
武二郎穩穩神，這是太乙真宗的鎮教神功。外人想聽都聽不來，你就這樣傳給我？</p>
口訣是口訣，能練到什麽火候還得看個人。程宗揚道：二爺的刀法沒有藏私，我拿這篇口訣換的過吧？</p>
武二郎卻不占這個便宜，我的刀法是謝你救命的。這篇口訣，二爺無功不受祿。</p>
程宗揚看了他一會兒，龍神那一爪，別人躲不開，二爺怎麽會躲不開？這篇口訣是我替凝羽謝你的。</p>
武二郎還要再說，程宗揚道：蘇荔族長說了，隻要你武功恢複到八成，盡管去花苗找她。</p>
武二郎立刻精神煥發，一張虎臉都放出光來。</p>
挑起武二的興頭，程宗揚又潑了盆冷水，重修武功不是那麽容易的，二爺估計自己得幾年？五年呢？八年呢？十年夠不夠？我知道二爺不著急，可有人急啊。你去得晚了，說不定人家孩子都一堆了。程宗揚道：這九陽神功再怎麽也比你以前練的強點吧。</p>
武二郎啪地在他腦後拍了一巴掌，廢什麽話呢！神通乃成後麵那句呢？</p>
九陽神功的口訣並不長，程宗揚念誦幾遍，讓武二郎一字字記在心中。</p>
武二郎知道這篇口訣非同小可，一反平常大大咧咧的樣子，神情極為慎重。他反覆念誦，直到一字不差，一個晚上的時間已經過去。</p>
程宗揚抹了抹被露水打濕的臉，笑道：武二，該說的都說了，你們也該上路了。有雲老爺子照顧，你就在建康好好養傷。等你武功恢複，我帶八抬大轎到花苗去給你把人接迴來。</p>
武二郎搖了搖頭，我不去建康。離開南荒後，我會找個安靜的地方修煉。到時我會去找你。</p>
程宗揚想了一會兒，你要走，我也不攔你。不過，工錢還沒給你結呢。</p>
武二郎鼻孔裏哼哼兩聲。</p>
咱們說好的，一個月兩枚銀銖。程宗揚從背包裏取出一隻錢袋，推到武二郎麵前，帶上吧。</p>
錢袋裏鼓囊囊盛滿銀銖，武二郎不客氣拿過來，揣到懷裏。</p>
良久，他拍了拍程宗揚的肩，多謝了，兄弟。</p>
自家兄弟還說這些。你不想去建康就不去吧。好了，一會兒上路，過了那片林子咱們就分手。對了，我可警告你－－程宗揚叮囑道：沒練成之前，你少去騷擾人家蘇荔。</p>
這邊！這邊！朱老頭中氣十足地叫道。</p>
眼前的莽莽叢林仍和他們當初來時一樣，以前開出的道路已經被滋生的灌木覆蓋，看不出絲毫痕跡。當日開路的五個人中，謝藝已經身故，易虎變成半人半鬼的怪物，武二郎武功全廢，吳戰威和易彪重傷北返，自己能好端端活到現在，真是個奇跡。</p>
祁遠抹著汗道：這老頭還真有點道行。這麽密的林子，我老祁能分出方位都算是好的，他還能找到路。</p>
程宗揚將一根攔路的長藤砍斷，老四，跟我們一道去建康得了。五原城有什麽好的？你巴巴的非要迴去。</p>
祁遠嘿嘿笑了兩聲，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掌櫃的拿了錢讓我走南荒，我總得迴去給她個交待吧。</p>
你們那位蘇夫人可不是什麽好鳥……說著程宗揚朝旁邊瞥了一眼，板著臉道：還有你！你也非要迴去！</p>
凝羽微微一笑，沒有作聲。</p>
程宗揚歎了口氣，嘟囔道：看來我得想想辦法，把白湖商館兼並過來。</p>
祁遠笑道：程頭兒，我瞧著你像幹大事的人。兼並商館，這事老祁想都沒想過。</p>
幹什麽大事啊。程宗揚歎道：我就想要幢大點兒的房子，手裏有一點錢，能安安穩穩過日子就行。</p>
那日子老祁也過過。祁遠拿出已經幹了的酒葫蘆，比個樣子抿了一口，過不上幾日，就渾身發急。天生的勞碌命。</p>
咦，老四，程宗揚道：你那個相好的呢？叫什麽……小津的。</p>
祁遠老臉一紅，我跟她說了，如果老祁命大，能活著迴去，等安頓下來，我就去碧鯪族接他。</p>
一趟的事，你還要再迴來一趟？走南荒有癮啊。</p>
迴去把掌櫃的事兒結了。說不定老祁再從南荒迴去，就直接投奔你了。</p>
程宗揚大笑起來，好！好！</p>
樂明珠在前麵嚷道：朱老頭！我找到紅土路了！</p>
瞧瞧，瞧瞧，還是樂姑娘能幹！朱老頭嘴上像抹了蜜一樣稱讚道。</p>
路旁的四煞草結還掛在原地，似乎沒有人碰過。樂明珠踮起腳尖，村子在哪兒？朱老頭，你說村子裏有好吃的，是不是真的啊？</p>
可不是嘛。你上次跟花苗人住在野地裏，我們可享福了，那烙餅子，香噴噴，油乎乎……</p>
得了吧。程宗揚朝朱老頭腦後拍了一把，還烙餅呢，上次連熱水都是我們自己燒的。</p>
山村被大片大片的蕨類植物覆蓋著，隻有那間石屋孤零零矗立在山坡上。</p>
忽然，一道墨線出現在天際，翻滾著飛速湧來。</p>
不好！要下暴雨。祁遠急忙拉住兩匹馬的韁繩，快走！快走！</p>
南荒的雨說下就下，剛才還晴空萬裏，轉眼就暴雨傾盆。眾人沒來得及趕到村寨，就被暴雨阻在路上。</p>
雨點打得人眼睛都睜不開，四周漆黑如墨，裸露的紅土路泥濘不堪。程宗揚腳下一滑，跌到小徑旁的灌叢中，半身立刻沾滿泥水。他勉強撐起身體，手掌按到藤葉下一個圓圓的物體。</p>
一股寒意掠上心頭，程宗揚抓住藤蔓，奮力一扯。</p>
一道閃電照亮天地，到四野茂密的植被在風中掀起海一樣的波濤。程宗揚額角像被一根尖針紮中，一陣刺痛。</p>
那是一隻骷髏頭骨，空洞的眼窩長出青草，張開的頜骨仿佛正在對著自己大笑。</p>
程宗揚仿佛握著一條毒蛇，手臂汗毛乍起。他大叫一聲，扯開藤蔓，綠葉蔭蔭的藤條下，白骨森森。無數人骨胡亂疊在一起，半埋在土中，一直延伸到土徑邊緣盡頭。</p>
遠處一片瑩白的光芒亮起，轉瞬又被黑暗吞沒。程宗揚認出那是凝羽的月光盾，厲聲叫道：凝羽！</p>
雷雨聲交織在一起，叫喊聲剛一出口就被狂風攪散。接著又一道閃電亮起，四野空曠無人，凝羽、樂明珠、祁遠、朱老頭都不見蹤影，天地間仿佛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伴著這些白骨，立在驚雷驟雨間。</p>
程宗揚大叫一聲，扔下藤蔓，奮力向小徑爬去。</p>
村口的四煞草結……</p>
花苗人的畏懼……</p>
從門板中生出的發絲……</p>
沉默的村民……</p>
朱老頭！你這個天殺的王八蛋！</p>
程宗揚又驚又怒，沿著小徑朝山村狂奔，隻想把朱老頭拉過來，給他來一刀狠的。</p>
一道閃電在麵前落下，程宗揚駭然停住腳步。</p>
香樟樹下露出一頂素花紙傘。一個女子舉著傘，靜靜立在雨中，她穿著一襲杏黃單衫，烏亮的頭發梳在腦後，猶如鴉翅。雨點落在傘上，交織成一片雨幕，她纖細的手腕舉著紙傘，似乎已經在這裏等了很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