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門，穿過小院子，還沒進大廳，就傳來一個兇巴巴的女人聲音：“死鬼，今天又帶了哪個狐朋狗友來了？喝得爛醉，說過你多少次了，你就是不……聽……”</p>
廳內走出一個美貌的三十許婦人，罵罵咧咧的，一見到來人中不但有女人，還有一群尼姑，說到嘴邊的話，不由得結結巴巴了。</p>
“哎，俺說婆娘，傻愣著幹啥？還不快叫人倒茶？你這是待客之道麽？還有，把小妹也叫出來，就說俺叫她出來見見我新認的弟弟！”</p>
蔣猛一到家，對著他老婆就是一大堆話，還真沒看出來，他竟然是個長舌男。</p>
“哦哦！”</p>
美婦人給說迴了神，就要到後房去吩咐丫頭。</p>
“嫂嫂，不必麻煩了，我們才吃了飯迴來的。”</p>
我客氣道。</p>
“這怎麽行？哎，快點兒啊！”</p>
旁邊一個丫環幫蔣猛解下長刀，放在堂上供桌上放好，他就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p>
眾人坐好，丫環也送上了茶來，不一會兒，內房就傳出腳步聲，想是嫂妹二人出來見客了吧。</p>
蔣猛高叫道：“妹子，你到是快來呀，別學你嫂子，踩著什麽小碎步，哥哥正等著給你引見呢。”</p>
“哥，又是哪個大人物呀？哪迴你帶來的不者是那些不三不四的人？”</p>
內屋傳來一個年輕的女聲，不過，這聲音好像挺耳熟的，好像在哪聽過。</p>
“是你！”</p>
“是你！”</p>
“楊可心！”</p>
“小淫賊！”</p>
沒想到嫂夫人領出的妹子竟然是在逃出飄渺森林後在一個酒家裏曾被我羞辱過的，崇山派年輕一輩的高手——“辣鳳”楊可心！</p>
當日將“崇山派是傻穴”六個字寫在楊可心等六人背後，他們那氣急敗壞的模樣，至今我記憶猶新！</p>
“大哥，上迴欺負我的，就是這個淫賊！”</p>
楊可心伸手指著我，對蔣猛說。</p>
蔣猛一聽，心頭無名火起，顧不得頭暈腦漲，一拍茶幾，怒吼道：“兄弟，你要不把事情給我說清楚，今天俺跟你沒玩！”</p>
秦腕鳳及滅天一眾女尼見蔣猛的妹妹突然冒出來，無緣無故指著徐正氣直喊淫賊，場中形勢立變，原先還稱兄道弟的兩人，轉眼間就快要翻臉了，於是眾人齊刷刷把目光轉向我。</p>
我忙將當日情形說了一遍，秦腕鳳道：“人家楊小姐再怎麽不分清紅皂白，你也不能這麽醜人家呀。還當著江湖人的麵，你叫人家一個姑娘家，以後怎麽見人呀？”</p>
“是是，夫人教訓的是。當日我也是一時衝動，今天我在這裏向楊小姐陪個不是。”</p>
說著拱手朝楊可心一揖。</p>
“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吧，屁大點誤會。我就說嘛，我老蔣怎麽會看錯人呢？”</p>
蔣猛心中疑惑一釋，心情大暢。</p>
楊可心不依道：“哥，是他欺負了人家，你是我哥，怎麽倒幫起外人說起話來了？”</p>
“妹子啊，要不是你道聽徒說，誤罵人家徐老弟為淫魔，又糾纏不清，再說老弟剛才也向你道了歉了，你還要怎的？”</p>
“嗚嗚，我不管，是他害的人家沒臉見人的，我不管……嗚……”</p>
楊可心說著竟然哭了出來，蔣猛一聽，有些心疼，卻反怒道：“是你有錯在先，還要無理取鬧麽？你這性子，說你多少次了，就是不改。”</p>
蔣夫人勸道：“好啦好啦，可心從小沒爹沒媽，不是你管著的麽？你還好意思說！”</p>
“正因為如此，我以前才太寵她了，你看看你看看，都快要嫁人了，還是這個脾氣！”</p>
“誰要嫁人，我不嫁！”</p>
楊可心說著就哭著，奔出了客廳。</p>
蔣夫人急忙小跑著追了出去。</p>
“徐老弟，你看看，都是我這個當哥哥的慣壞了她。”</p>
“哎，大哥，事情都因小弟而起，要怪，就怪我。”</p>
我勸著蔣猛坐下，敬了他一杯茶。</p>
蔣猛接過喝了，氣也消了不少，道：“哎——”</p>
“大哥為何歎氣啊？”</p>
經這一鬧，蔣猛酒也醒了大半。</p>
“其實，你們一定會奇怪為什麽我老蔣姓蔣，而妹妹卻姓楊，對不對？”</p>
蔣猛探了探身子，揚了揚頭。</p>
眾人點點頭。</p>
蔣猛這時就像是突然變了個人似的，一掃粗邁豪爽性子，變成了個小女人模樣，柔聲道：“俺十八歲那年，剛從軍不到一年。那時蒙古人經常騷擾邊境百姓。有一迴，部隊途經一個小山村，村子裏給韃子燒得精光，男女老少被趕到村空地上，男的被砍了腦袋，女的被輪奸奸致死，連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也不放過，滿村子裏竟然找不到一個活口！”</p>
蔣猛說到此處已經是青筋暴突，臉色漲紅，粗眉倒豎，十足一個猛金剛模樣！</p>
我正想安慰他幾句，蔣猛伸手一擋，繼續道：“不用安慰俺，每每說到這件事我都是這樣子，十幾年了，還是改不掉！”</p>
後來我與蔣猛成為同生共死的朋友才知道，原來他是山裏的獵戶，十六歲上已經有一妻一兒，卻為韃子所殺，所以才從軍殺敵，對蒙古人仇深似海。</p>
“就在那天晚上，俺在村外的小林子邊上撿到了一個兩歲大的女童。這女童有如老天相助，餓了整整一天也不哭一聲，從繈褓的金鎖上，俺才知道，她叫楊可心，是整村中唯一一個生還的人！”</p>
蔣猛雙目泛紅，堂堂八尺大漢也會流淚？</p>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p>
“俺收養了她，但隻認她是妹妹。老弟，你知道，俺的武功全是我在軍隊裏學的，有些算是自創，完全不適合女人練。這不，隻好將她送上崇山劍派拜師學藝，指望著她長大藝成之後能與俺一塊上陣殺韃子。</p>
沒想到，小妹她學成歸來，武功是不錯了，可這脾氣卻變了。小時候我讓她幹啥，她幹啥。沒想長大以後卻變得愛鬧脾氣，整一個大小姐模樣。在江湖年輕一輩人裏闖出個‘辣鳳’的名號，你聽聽你聽聽，這叫什麽名號？““據小弟所知，崇山劍派嘛，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流門派了，對弟子向來是重武不重德。”</p>
我解釋道。</p>
“這不得了？俺都後悔，要是那時知道老弟在哪學武，直接拜托你師父去。”</p>
“我可沒師父！”</p>
“不可能，老弟你剛才雖然與我鬥了個平手，但我知道，你半點內力也沒出。天生神力，武功蓋世，沒師父，那招式跟誰學的？”</p>
“師祖呀！我師祖叫李逍遙！”</p>
“呃！”</p>
蔣猛瞪大了眼睛，有如吞下一個雞蛋般不可思議地說：“五十年前天下第一高手，一代情俠李逍遙李大俠？”</p>
“不錯，正是我師祖！”</p>
蔣猛突然離座，倒頭便朝我跪下，低頭便拜，道：“師父在上，請受小徒一拜。”</p>
這個玩笑可開大了，我愣愣的，完全失去了反應，受過他一拜之後才反應過來，飄身閃過一側，道：“大哥，你這是幹什麽？”</p>
眾女也是莫明其妙，隻有滅天嘴角微微彎起。</p>
蔣猛大笑起身，道：“老弟，哦不，師——父，你受了俺一拜，就該教俺武功了吧？不用全教給俺，就教個一手兩手的，俺老蔣一生都享用不盡了。”</p>
沒想到，看起來愣頭愣腦的蔣猛竟然如此狡猾。</p>
“這，這怎麽行呢？”</p>
“師父是看起俺？”</p>
“不，不是。我比大哥小十幾歲，怎麽能做你師父麽？”</p>
“這又怎麽不行？不是有個老頭子說過什麽話來這？嗯，什麽，嗯，三個人走路，就有一個人會是我的老師的？”</p>
眾人聽了一愣，秦腕鳳掩嘴笑道：“是，孔夫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p>
眾人嗬嗬笑，蔣猛臉一紅，道：“管那孔老頭什麽屁話，反正，老弟武藝比我高，就做得我師父。”</p>
我犯難了，雖然師祖沒交待過什麽傳男不傳女，傳裏不傳外的規矩。但畢竟人心隔肚皮，再怎麽投緣，武藝不輕傳向來是我江湖人中的規矩呀。</p>
“好，大哥，武藝我可以教，不過你不能叫我師父，而且我師門對新入門的弟子有一段時間的考查期，合格之後，才能正式成為弟子，學習武藝。”</p>
“行，隻要能學你的武藝，多少條件我都答應。”</p>
說著蔣猛單掌前伸，我也伸出手掌，兩掌一拍，擊掌為誓。</p>
蔣猛一有了高興事，又叫嚷著丫環要上酒菜，好叫我們一陣勸，方才作罷，眾人得了安排，各自迴房休息。</p>
也不知道蔣猛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竟然將秦腕鳳與我分配到一個屋裏，秦腕鳳又沒法子解釋，在眾尼的嘻笑下，硬著頭皮跟我進了一屋。</p>
“都怪你！”</p>
秦腕鳳探手又要擰。</p>
我一閃，道：“十二娘，怕了你還不成麽？這事又不是我挑起的，要怪，你怪蔣猛去呀。”</p>
“還不怪你，蔣猛他粗人一個，是講理的人麽？越描越黑！”</p>
秦腕鳳一屁股坐在床上，生著悶氣。</p>
“好啦，好啦，大小姐，生氣容易變老的喲！”</p>
我坐在她身邊安慰道。</p>
“哼，還有件事，你到是給我說說，這一路上，我們不在身邊管著你，你又害了多少女孩子了？”</p>
“啟稟娘娘，小……”</p>
“呸，你說什麽呢？誰是娘娘？”</p>
秦腕鳳捶了我一拳，這會兒，她就像一個少女一般。</p>
“是，您不是，女皇鄙下！”</p>
“哼，你還敢說？你是不是叫武則天叫慣了？”</p>
“哪有？不過這話我怎麽聽得好像有點醋味呀？”</p>
我手托下巴，假作沉思狀。</p>
秦腕鳳俏臉紅了一紅，抬腿給了我腳，將我踢到床下，道：“一身酒味，臭死了，我要睡覺，去門口給我站崗去。”</p>
我揉著疼痛的屁股道：“哎，夫綱不振，夫綱不振啊。”</p>
秦腕鳳作勢欲打，威脅道：“說你呢，還不快滾！”</p>
“是，為夫尊命！”</p>
我笑著一陣風似地出了門，身後傳來秦腕鳳的喝叱聲。</p>
此刻我方有心好好打量這蔣府，府裏不大，建了也有好些年了，雖然柱壁重新粉刷過一遍，但外表上看上去完全不似當今天子之義子所居之所。</p>
主廳加主房，書房，臥室，客房，下人所居的後屋，以及廚房等地，由於我們的到來使這不大的宅子顯得有點擁擠。由於客房不夠，滅天、芷若，曉芙三女隻能睡一間房。</p>
看不出來，滅天脾氣那麽大，卻不擺什麽架子。</p>
現在的徐正氣就像現在的社會上剛畢業的學生，什麽都敢幹，可什麽又都幹不了；前途很渺茫，像隻無頭的蒼蠅，對於將來，都太遠了，茫然的不知所措。</p>
如此匆匆過了一晚，晚飯時分楊可心還是沒有出來，顯然氣還沒消。</p>
第二天一大早，我打扮成親兵模樣隨蔣猛來到紫禁城東門口，因為有令牌，蔣猛輕而易舉的將我帶進城內。</p>
紫禁城的防衛力量，怕是天底下最最森嚴的了，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不時有些巡邏士兵們走來走去。每遇到一批，雖然都認識蔣猛，但他仍然不得不出示令牌，據說，在紫禁城內行走，除皇親貴族外，都是認牌不認人的。沒有通行令，寸步也難進！</p>
“大哥，咱們這會兒是上哪去呀？”</p>
“咱們找內務府張副總管去，這選秀的事都歸他管！”</p>
“哎，你說這皇太後也太……”</p>
“噓——兄弟，這裏暗哨不少，當心隔牆有耳！”</p>
蔣猛突然輕聲道。“錦衣耳的密探在紫禁城裏到處都是！”</p>
我略運耳力，果然周圍花叢、假山等陰暗深處有不少唿吸之聲，聽唿吸，顯然都是頗有內力之人，比那巡邏隊的士兵們的武功高多了。</p>
來到內務府，府內上上下下除了宮女之外便是不男不女的太監。內務府中除了錦衣耳，甚少有男人走動，今天一大早突然來了兩個身穿武裝的大漢，一時引的眾人側目。</p>
皇宮果然非同凡響，宮女們各有姿色，若在尋常地方，哪一個不是當地的美人兒？隻可惜來到皇宮，這個美女如雲的地方，皇宮裏什麽都缺，就是不缺美女，後宮裏什麽都不缺，就是缺男人。據說後宮那裏美女更是多的數不清，除了太監，隻有皇帝是唯一一個能夠自由出入的男人。</p>
迎頭走過來一個太監，伸手攔住我們，用他那公鴨子般的嗓子叫道：“請出示令牌！”</p>
蔣猛現了令後，那年輕太監道：“原來是蔣校尉，不知您老來咱們內務府有何貴幹？”</p>
蔣猛粗著嗓子道：“你們張副總管在麽？”</p>
“您老找張總管？哎喲，不巧了不是？我們張總管這會兒，正好出宮去了。”</p>
“那李管事在麽？”</p>
“李管事到是在，隻是……”</p>
那年輕太監直拿眼望我們倆的腰包上看，瞧得蔣猛火冒三丈，哪裏不知道這太監打的是什麽鬼主意。</p>
蔣猛正要發火，按理，一個小太監竟敢向皇上的義子當麵索賄，照著蔣猛的性子能不火麽！我連忙抓住他的拳頭，左手從懷中掏出一錠十兩重的銀子，以極快的手法塞到小太監手中，道：“公公貴人事忙，一點小小意思，請公公喝杯酒。”</p>
小太監頓時心花怒放，眉開眼笑，道：“哪裏哪裏，不擔誤二位了，走，咱家這就帶你們去找李管事的。”</p>
小太監像條哈巴狗似的在前引路，其實我到不是看不起他們，像他們這樣的異類，隻怕這事上隻有錢財能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了。</p>
小太監將我們帶到一個廳裏，對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太監吩咐了兩聲，才對我們說道：“二位請坐，李公公一會兒就到。咱家還有公務在身，就不打擾了。”</p>
客套幾句後，小太監屁顛屁顛地走了，出來後想起剛才那九尺高漢子不知給了多少銀兩，從懷裏掏出銀子想掂量掂量，一拿出銀子來就傻眼了，隻見一錠十兩重的銀子上，不多不少，正好有個十指印，深深的將塊銀子似要分成五份！……</p>
廳內。</p>
“老弟，剛才幹嘛要攔俺，俺恨不得一拳砸死他娘的死人妖！”</p>
蔣猛怒道。</p>
“大哥，小不忍則亂大謀！”</p>
我拍拍蔣猛的大腿。</p>
“行，也對，大哥聽你的。不過出了宮，你得陪我喝個痛快，俺他娘的心裏一不爽快了，就非得喝酒不可！”</p>
“行，咱喝他個兩大壇子女兒紅。”</p>
“才兩壇子？”</p>
“那大哥要喝多少就喝多少！”</p>
“這還差不多！”</p>
在喝酒上麵，蔣猛就像個極貪嘴的孩子，能多喝絕對不少喝，有機會喝絕對不放過！</p>
等了半晌，那姓李的公公才姍姍而來，瞧他那提臀扭腰，風柳荷葉的樣子，乍看之下，還以為是女子呢。</p>
“哎呀，不好意思啊，叫蔣校尉久等了。”</p>
蔣猛直愣愣地道：“李公公，俺今天是找你來問個事兒的。”</p>
李公公一見到蔣猛那醜樣就皺起了眉頭，但看到我時，目中卻閃過一絲驚喜。</p>
“咱家與校尉是什麽關係？那可是鐵鑄的，有事，盡管開口，能辦的，咱家絕對辦到。這位小兄弟貴姓啊？”</p>
李公公邊說邊走近我，等說到“啊”字時，兩隻白嫩嫩軟綿綿沒力道的雙手已經捧起我的一隻手掌撫摸起來了。</p>
廳內走出一個美貌的三十許婦人，罵罵咧咧的，一見到來人中不但有女人，還有一群尼姑，說到嘴邊的話，不由得結結巴巴了。</p>
“哎，俺說婆娘，傻愣著幹啥？還不快叫人倒茶？你這是待客之道麽？還有，把小妹也叫出來，就說俺叫她出來見見我新認的弟弟！”</p>
蔣猛一到家，對著他老婆就是一大堆話，還真沒看出來，他竟然是個長舌男。</p>
“哦哦！”</p>
美婦人給說迴了神，就要到後房去吩咐丫頭。</p>
“嫂嫂，不必麻煩了，我們才吃了飯迴來的。”</p>
我客氣道。</p>
“這怎麽行？哎，快點兒啊！”</p>
旁邊一個丫環幫蔣猛解下長刀，放在堂上供桌上放好，他就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p>
眾人坐好，丫環也送上了茶來，不一會兒，內房就傳出腳步聲，想是嫂妹二人出來見客了吧。</p>
蔣猛高叫道：“妹子，你到是快來呀，別學你嫂子，踩著什麽小碎步，哥哥正等著給你引見呢。”</p>
“哥，又是哪個大人物呀？哪迴你帶來的不者是那些不三不四的人？”</p>
內屋傳來一個年輕的女聲，不過，這聲音好像挺耳熟的，好像在哪聽過。</p>
“是你！”</p>
“是你！”</p>
“楊可心！”</p>
“小淫賊！”</p>
沒想到嫂夫人領出的妹子竟然是在逃出飄渺森林後在一個酒家裏曾被我羞辱過的，崇山派年輕一輩的高手——“辣鳳”楊可心！</p>
當日將“崇山派是傻穴”六個字寫在楊可心等六人背後，他們那氣急敗壞的模樣，至今我記憶猶新！</p>
“大哥，上迴欺負我的，就是這個淫賊！”</p>
楊可心伸手指著我，對蔣猛說。</p>
蔣猛一聽，心頭無名火起，顧不得頭暈腦漲，一拍茶幾，怒吼道：“兄弟，你要不把事情給我說清楚，今天俺跟你沒玩！”</p>
秦腕鳳及滅天一眾女尼見蔣猛的妹妹突然冒出來，無緣無故指著徐正氣直喊淫賊，場中形勢立變，原先還稱兄道弟的兩人，轉眼間就快要翻臉了，於是眾人齊刷刷把目光轉向我。</p>
我忙將當日情形說了一遍，秦腕鳳道：“人家楊小姐再怎麽不分清紅皂白，你也不能這麽醜人家呀。還當著江湖人的麵，你叫人家一個姑娘家，以後怎麽見人呀？”</p>
“是是，夫人教訓的是。當日我也是一時衝動，今天我在這裏向楊小姐陪個不是。”</p>
說著拱手朝楊可心一揖。</p>
“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吧，屁大點誤會。我就說嘛，我老蔣怎麽會看錯人呢？”</p>
蔣猛心中疑惑一釋，心情大暢。</p>
楊可心不依道：“哥，是他欺負了人家，你是我哥，怎麽倒幫起外人說起話來了？”</p>
“妹子啊，要不是你道聽徒說，誤罵人家徐老弟為淫魔，又糾纏不清，再說老弟剛才也向你道了歉了，你還要怎的？”</p>
“嗚嗚，我不管，是他害的人家沒臉見人的，我不管……嗚……”</p>
楊可心說著竟然哭了出來，蔣猛一聽，有些心疼，卻反怒道：“是你有錯在先，還要無理取鬧麽？你這性子，說你多少次了，就是不改。”</p>
蔣夫人勸道：“好啦好啦，可心從小沒爹沒媽，不是你管著的麽？你還好意思說！”</p>
“正因為如此，我以前才太寵她了，你看看你看看，都快要嫁人了，還是這個脾氣！”</p>
“誰要嫁人，我不嫁！”</p>
楊可心說著就哭著，奔出了客廳。</p>
蔣夫人急忙小跑著追了出去。</p>
“徐老弟，你看看，都是我這個當哥哥的慣壞了她。”</p>
“哎，大哥，事情都因小弟而起，要怪，就怪我。”</p>
我勸著蔣猛坐下，敬了他一杯茶。</p>
蔣猛接過喝了，氣也消了不少，道：“哎——”</p>
“大哥為何歎氣啊？”</p>
經這一鬧，蔣猛酒也醒了大半。</p>
“其實，你們一定會奇怪為什麽我老蔣姓蔣，而妹妹卻姓楊，對不對？”</p>
蔣猛探了探身子，揚了揚頭。</p>
眾人點點頭。</p>
蔣猛這時就像是突然變了個人似的，一掃粗邁豪爽性子，變成了個小女人模樣，柔聲道：“俺十八歲那年，剛從軍不到一年。那時蒙古人經常騷擾邊境百姓。有一迴，部隊途經一個小山村，村子裏給韃子燒得精光，男女老少被趕到村空地上，男的被砍了腦袋，女的被輪奸奸致死，連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也不放過，滿村子裏竟然找不到一個活口！”</p>
蔣猛說到此處已經是青筋暴突，臉色漲紅，粗眉倒豎，十足一個猛金剛模樣！</p>
我正想安慰他幾句，蔣猛伸手一擋，繼續道：“不用安慰俺，每每說到這件事我都是這樣子，十幾年了，還是改不掉！”</p>
後來我與蔣猛成為同生共死的朋友才知道，原來他是山裏的獵戶，十六歲上已經有一妻一兒，卻為韃子所殺，所以才從軍殺敵，對蒙古人仇深似海。</p>
“就在那天晚上，俺在村外的小林子邊上撿到了一個兩歲大的女童。這女童有如老天相助，餓了整整一天也不哭一聲，從繈褓的金鎖上，俺才知道，她叫楊可心，是整村中唯一一個生還的人！”</p>
蔣猛雙目泛紅，堂堂八尺大漢也會流淚？</p>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p>
“俺收養了她，但隻認她是妹妹。老弟，你知道，俺的武功全是我在軍隊裏學的，有些算是自創，完全不適合女人練。這不，隻好將她送上崇山劍派拜師學藝，指望著她長大藝成之後能與俺一塊上陣殺韃子。</p>
沒想到，小妹她學成歸來，武功是不錯了，可這脾氣卻變了。小時候我讓她幹啥，她幹啥。沒想長大以後卻變得愛鬧脾氣，整一個大小姐模樣。在江湖年輕一輩人裏闖出個‘辣鳳’的名號，你聽聽你聽聽，這叫什麽名號？““據小弟所知，崇山劍派嘛，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流門派了，對弟子向來是重武不重德。”</p>
我解釋道。</p>
“這不得了？俺都後悔，要是那時知道老弟在哪學武，直接拜托你師父去。”</p>
“我可沒師父！”</p>
“不可能，老弟你剛才雖然與我鬥了個平手，但我知道，你半點內力也沒出。天生神力，武功蓋世，沒師父，那招式跟誰學的？”</p>
“師祖呀！我師祖叫李逍遙！”</p>
“呃！”</p>
蔣猛瞪大了眼睛，有如吞下一個雞蛋般不可思議地說：“五十年前天下第一高手，一代情俠李逍遙李大俠？”</p>
“不錯，正是我師祖！”</p>
蔣猛突然離座，倒頭便朝我跪下，低頭便拜，道：“師父在上，請受小徒一拜。”</p>
這個玩笑可開大了，我愣愣的，完全失去了反應，受過他一拜之後才反應過來，飄身閃過一側，道：“大哥，你這是幹什麽？”</p>
眾女也是莫明其妙，隻有滅天嘴角微微彎起。</p>
蔣猛大笑起身，道：“老弟，哦不，師——父，你受了俺一拜，就該教俺武功了吧？不用全教給俺，就教個一手兩手的，俺老蔣一生都享用不盡了。”</p>
沒想到，看起來愣頭愣腦的蔣猛竟然如此狡猾。</p>
“這，這怎麽行呢？”</p>
“師父是看起俺？”</p>
“不，不是。我比大哥小十幾歲，怎麽能做你師父麽？”</p>
“這又怎麽不行？不是有個老頭子說過什麽話來這？嗯，什麽，嗯，三個人走路，就有一個人會是我的老師的？”</p>
眾人聽了一愣，秦腕鳳掩嘴笑道：“是，孔夫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p>
眾人嗬嗬笑，蔣猛臉一紅，道：“管那孔老頭什麽屁話，反正，老弟武藝比我高，就做得我師父。”</p>
我犯難了，雖然師祖沒交待過什麽傳男不傳女，傳裏不傳外的規矩。但畢竟人心隔肚皮，再怎麽投緣，武藝不輕傳向來是我江湖人中的規矩呀。</p>
“好，大哥，武藝我可以教，不過你不能叫我師父，而且我師門對新入門的弟子有一段時間的考查期，合格之後，才能正式成為弟子，學習武藝。”</p>
“行，隻要能學你的武藝，多少條件我都答應。”</p>
說著蔣猛單掌前伸，我也伸出手掌，兩掌一拍，擊掌為誓。</p>
蔣猛一有了高興事，又叫嚷著丫環要上酒菜，好叫我們一陣勸，方才作罷，眾人得了安排，各自迴房休息。</p>
也不知道蔣猛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竟然將秦腕鳳與我分配到一個屋裏，秦腕鳳又沒法子解釋，在眾尼的嘻笑下，硬著頭皮跟我進了一屋。</p>
“都怪你！”</p>
秦腕鳳探手又要擰。</p>
我一閃，道：“十二娘，怕了你還不成麽？這事又不是我挑起的，要怪，你怪蔣猛去呀。”</p>
“還不怪你，蔣猛他粗人一個，是講理的人麽？越描越黑！”</p>
秦腕鳳一屁股坐在床上，生著悶氣。</p>
“好啦，好啦，大小姐，生氣容易變老的喲！”</p>
我坐在她身邊安慰道。</p>
“哼，還有件事，你到是給我說說，這一路上，我們不在身邊管著你，你又害了多少女孩子了？”</p>
“啟稟娘娘，小……”</p>
“呸，你說什麽呢？誰是娘娘？”</p>
秦腕鳳捶了我一拳，這會兒，她就像一個少女一般。</p>
“是，您不是，女皇鄙下！”</p>
“哼，你還敢說？你是不是叫武則天叫慣了？”</p>
“哪有？不過這話我怎麽聽得好像有點醋味呀？”</p>
我手托下巴，假作沉思狀。</p>
秦腕鳳俏臉紅了一紅，抬腿給了我腳，將我踢到床下，道：“一身酒味，臭死了，我要睡覺，去門口給我站崗去。”</p>
我揉著疼痛的屁股道：“哎，夫綱不振，夫綱不振啊。”</p>
秦腕鳳作勢欲打，威脅道：“說你呢，還不快滾！”</p>
“是，為夫尊命！”</p>
我笑著一陣風似地出了門，身後傳來秦腕鳳的喝叱聲。</p>
此刻我方有心好好打量這蔣府，府裏不大，建了也有好些年了，雖然柱壁重新粉刷過一遍，但外表上看上去完全不似當今天子之義子所居之所。</p>
主廳加主房，書房，臥室，客房，下人所居的後屋，以及廚房等地，由於我們的到來使這不大的宅子顯得有點擁擠。由於客房不夠，滅天、芷若，曉芙三女隻能睡一間房。</p>
看不出來，滅天脾氣那麽大，卻不擺什麽架子。</p>
現在的徐正氣就像現在的社會上剛畢業的學生，什麽都敢幹，可什麽又都幹不了；前途很渺茫，像隻無頭的蒼蠅，對於將來，都太遠了，茫然的不知所措。</p>
如此匆匆過了一晚，晚飯時分楊可心還是沒有出來，顯然氣還沒消。</p>
第二天一大早，我打扮成親兵模樣隨蔣猛來到紫禁城東門口，因為有令牌，蔣猛輕而易舉的將我帶進城內。</p>
紫禁城的防衛力量，怕是天底下最最森嚴的了，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不時有些巡邏士兵們走來走去。每遇到一批，雖然都認識蔣猛，但他仍然不得不出示令牌，據說，在紫禁城內行走，除皇親貴族外，都是認牌不認人的。沒有通行令，寸步也難進！</p>
“大哥，咱們這會兒是上哪去呀？”</p>
“咱們找內務府張副總管去，這選秀的事都歸他管！”</p>
“哎，你說這皇太後也太……”</p>
“噓——兄弟，這裏暗哨不少，當心隔牆有耳！”</p>
蔣猛突然輕聲道。“錦衣耳的密探在紫禁城裏到處都是！”</p>
我略運耳力，果然周圍花叢、假山等陰暗深處有不少唿吸之聲，聽唿吸，顯然都是頗有內力之人，比那巡邏隊的士兵們的武功高多了。</p>
來到內務府，府內上上下下除了宮女之外便是不男不女的太監。內務府中除了錦衣耳，甚少有男人走動，今天一大早突然來了兩個身穿武裝的大漢，一時引的眾人側目。</p>
皇宮果然非同凡響，宮女們各有姿色，若在尋常地方，哪一個不是當地的美人兒？隻可惜來到皇宮，這個美女如雲的地方，皇宮裏什麽都缺，就是不缺美女，後宮裏什麽都不缺，就是缺男人。據說後宮那裏美女更是多的數不清，除了太監，隻有皇帝是唯一一個能夠自由出入的男人。</p>
迎頭走過來一個太監，伸手攔住我們，用他那公鴨子般的嗓子叫道：“請出示令牌！”</p>
蔣猛現了令後，那年輕太監道：“原來是蔣校尉，不知您老來咱們內務府有何貴幹？”</p>
蔣猛粗著嗓子道：“你們張副總管在麽？”</p>
“您老找張總管？哎喲，不巧了不是？我們張總管這會兒，正好出宮去了。”</p>
“那李管事在麽？”</p>
“李管事到是在，隻是……”</p>
那年輕太監直拿眼望我們倆的腰包上看，瞧得蔣猛火冒三丈，哪裏不知道這太監打的是什麽鬼主意。</p>
蔣猛正要發火，按理，一個小太監竟敢向皇上的義子當麵索賄，照著蔣猛的性子能不火麽！我連忙抓住他的拳頭，左手從懷中掏出一錠十兩重的銀子，以極快的手法塞到小太監手中，道：“公公貴人事忙，一點小小意思，請公公喝杯酒。”</p>
小太監頓時心花怒放，眉開眼笑，道：“哪裏哪裏，不擔誤二位了，走，咱家這就帶你們去找李管事的。”</p>
小太監像條哈巴狗似的在前引路，其實我到不是看不起他們，像他們這樣的異類，隻怕這事上隻有錢財能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了。</p>
小太監將我們帶到一個廳裏，對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太監吩咐了兩聲，才對我們說道：“二位請坐，李公公一會兒就到。咱家還有公務在身，就不打擾了。”</p>
客套幾句後，小太監屁顛屁顛地走了，出來後想起剛才那九尺高漢子不知給了多少銀兩，從懷裏掏出銀子想掂量掂量，一拿出銀子來就傻眼了，隻見一錠十兩重的銀子上，不多不少，正好有個十指印，深深的將塊銀子似要分成五份！……</p>
廳內。</p>
“老弟，剛才幹嘛要攔俺，俺恨不得一拳砸死他娘的死人妖！”</p>
蔣猛怒道。</p>
“大哥，小不忍則亂大謀！”</p>
我拍拍蔣猛的大腿。</p>
“行，也對，大哥聽你的。不過出了宮，你得陪我喝個痛快，俺他娘的心裏一不爽快了，就非得喝酒不可！”</p>
“行，咱喝他個兩大壇子女兒紅。”</p>
“才兩壇子？”</p>
“那大哥要喝多少就喝多少！”</p>
“這還差不多！”</p>
在喝酒上麵，蔣猛就像個極貪嘴的孩子，能多喝絕對不少喝，有機會喝絕對不放過！</p>
等了半晌，那姓李的公公才姍姍而來，瞧他那提臀扭腰，風柳荷葉的樣子，乍看之下，還以為是女子呢。</p>
“哎呀，不好意思啊，叫蔣校尉久等了。”</p>
蔣猛直愣愣地道：“李公公，俺今天是找你來問個事兒的。”</p>
李公公一見到蔣猛那醜樣就皺起了眉頭，但看到我時，目中卻閃過一絲驚喜。</p>
“咱家與校尉是什麽關係？那可是鐵鑄的，有事，盡管開口，能辦的，咱家絕對辦到。這位小兄弟貴姓啊？”</p>
李公公邊說邊走近我，等說到“啊”字時，兩隻白嫩嫩軟綿綿沒力道的雙手已經捧起我的一隻手掌撫摸起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