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藻宮中,因為隆安帝這一言,殿下侍立的端妃、周貴人和玉貴人都禁不住變了變麵色……


    要知道,天子金口玉言,任何一句話,都不會是無的放矢。


    更何況,對此有非議之人,原不在少數。


    尹後若仍拿尹子瑜口不能言難當大婦為由,就落了下乘了……


    隻是尹後聽聞此言後,神情變化卻是有些複雜。


    先是帶著些慚愧,甚至還有些悔意,最後又變為慶幸……


    她看向隆安帝道:“起初雖有子瑜先天口疾之症,難入皇室之因,臣妾其實仍有一重私心。林如海乃皇上潛邸舊臣,又為朝廷計相,將來必為皇上倚重之肱骨軍機。臣妾當時想著,若能交好於他,也便於他幫一幫皇兒……”


    “李景?”


    隆安帝並未有甚麽不滿的情緒,隻隨口問道。


    尹後笑道:“是啊,臣妾當初多想讓李景好好學學林大人那樣儒雅謙遜不重名利,又能一心為皇上效力的品性。隻可惜,大皇兒讓皇上太過失望了,幾番給機會,卻……”


    見她眼神苦悶自責,隆安帝歎息一聲道:“李景,不是一個好皇子,卻是一個好皇兒,好兄長。天家能出這樣一個,也算難得。隻是朕素來以為,你最疼愛長樂,怎舍得拿她便宜賈薔那個混帳?”


    尹後聞言笑了笑,隻是絕美的容顏上,難掩苦澀,她又道:“臣妾也並非隻顧皇兒,對賈薔還是了解了些。此人看似對宗族狠辣嚴厲不近人情,可對上進的、品格端正的,對家中內眷,還是格外的愛護,稱得上有情有義。再加上,寧國府丁口簡單……


    到後麵,五兒和他愈發要好,而眾所周知,賈薔離經叛道,心心念念的想要開海,去蠻荒之地開疆拓土,和西夷洋番打仗……起初臣妾也不信,可後來發現確實有些名堂,便留了心。想著,將來說不得,會是兩個不成器的皇兒的一條退路……”


    聽聞此言,端妃、周貴人和玉貴人臉都唬白了。


    隆安帝的臉色也驟然陰沉下來,看向尹後的目光淩厲起來,沉聲道:“皇後這是不放心朕,還是不放心哪個?”


    尹後搖頭道:“臣妾怎會不放心皇上?都道天家無骨肉,帝王無親情。可曆朝曆代的天子中,皇上卻是極難得的慈父。為了幾個皇兒,皇上付出了多少心血……可是皇上,畢竟是天家啊!兩個皇兒皆為嫡出,李景更是嫡長。按理說,無論如何也該是他才是。皇上難道不想直接立嫡長?皇上當然也想,可是皇上不能!臣妾知道,皇上心中,終究要以祖宗留下的江山社稷為重!臣妾也認為皇上的思量,是對的。可是兩個皇兒這樣的身份,青史之上,有幾個能有好下場?臣妾所求不多,將來賈薔開海出去後,果真能尋到些落腳地,還請皇上念在夫妻一場的份上,許兩個皇兒就藩於外罷!”


    說著,尹後淚如雨下,款款拜伏於地。


    端妃等人無不為其慈心所感動,紅著眼跟著落下淚來。


    連隆安帝,都在震驚之餘,多了幾分唏噓,信了,三分……


    不過,身為天子,他與人最高的信任,也不過五分罷。


    三分,已算不錯了……


    “梓童起來罷,不至於此……”


    ……


    神京西城,賈家。


    大觀園。


    蘅蕪苑,青紗帳內。


    賈薔倚在錦靠上,愛撫著寶釵豐潤的肩頭,見她羞的不敢抬頭,將螓首埋在他懷中,柔聲道:“這幾日心裏可是不痛快?”


    寶釵聞言,香軟的身子微微僵了僵,搖了搖頭道:“既已認命,便不再煩惱。”


    這倒也符合她的性子……


    前世寫出“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詩句的寶姑娘,嫁與寶玉後,不也一樣認命,終落得個“金釵雪裏埋”的淒涼下場……


    冷靜如她,原就未指望過,賈薔果真裂土封王的那一天。


    如今的她,隻認這個人……


    但女人越是如此,男人反倒愈心疼。


    賈薔將她螓首抬起,看著這張近在咫尺含羞淺媚花容月貌的俏臉,輕聲道:“你放心,無論如何,這一輩子我都不會薄待了你,不會讓你受委屈。”


    寶釵看著眼前男人的眼睛裏,蘊滿憐愛疼惜,心中也覺得暖煦。


    她為他付出的,值得了……


    “這幾日,你莫過來了,好生準備親事要緊。家裏也沒甚人能搭把手出力幫你,你很不容易呢。”


    賈薔心疼她,她又何嚐不心疼賈薔?


    賈薔笑道:“咱們倆還真是相親相愛,不行,我忍不住了,再來一迴……”


    寶釵聞言俏臉大紅,忙躲向一邊,嬌俏羞啐道:“哥哥愈發壞了,不許了……”


    可又哪裏逃得去?


    賈薔反手握住她的玉足,將她抄起抱了過來……


    “嚶……”


    ……


    翌日清晨。


    天剛亮起時,湘雲、寶琴從怡紅院出來,先去藕香榭叫上了惜春,又去紫菱洲尋著了迎春,然後一道前往蘅蕪苑找寶釵。


    走至折代朱蘭板橋上,寶琴小聲的問湘雲道:“雲姐姐,你說咱們進去後,會不會碰到薔哥哥?”


    湘雲在寶琴腦門上叩了個瓜崩,小聲啐道:“這腦袋瓜子在想甚麽?豈有此理!寶姐姐甚麽樣的人,還是你親堂姐,你也敢渾想?叫你別整天同香菱那夯貨耍子你不聽,如今被那憨丫頭都帶壞了!瞧瞧,這一天到晚的想的都是甚麽?昨晚的話白同你說了……”


    寶琴羞紅了臉,心想著是不是和湘雲說太多了反倒不好。


    她和湘雲在園子裏一道住怡紅院,晚上自然無話不說。


    因她平日裏和香菱一道頑的比較多,所以難免說了不少香菱的事。


    倒也沒別的,隻將香菱勸齡官和她一道侍奉賈薔,幸福要靠自己把握的事說了遍……


    當然,她並不知道,這些道理都是平日裏賈薔勸說李紈等人時說過的話,讓香菱抄來現學現賣。


    齡官被說動了沒有不知道,卻讓寶琴大感至理……


    好在這等混帳想法,讓湘雲及時撲滅,才未讓這迷途少女走的太遠……


    一行人說笑著從雲步石梯進了蘅蕪苑,不過剛進院門兒,就見寶釵正巧從上房門裏出來,順著抄手遊廊迎上前來笑道:“我正要去尋你們,沒想到竟來了。今兒是三丫頭的好日子,咱們且商議商議,該如何同她慶祝罷。”


    迎春笑道:“進屋裏說?”


    寶釵道:“去鳳丫頭那,正巧春日裏她那處多有花開,正合百花深處之名。咱們去擾她一迴……”


    湘雲忙道:“怕是不妥,鳳姐姐如今正犯春困,不好擾她罷……”她有些狐疑的看著寶釵,覺著今兒這位素來思慮周到的寶姐姐有些不大對……


    寶釵臉紅了紅,笑道:“是我想左了,既然如此,那就去稻香村罷。今兒咱們一人對一兩銀子,交給大嫂子,晚上讓她幫著置辦些酒席送至秋爽齋,咱們幾個單給她過個生兒。”


    湘雲本想說大嫂子這兩天也很忙,不好拿姊妹間的小事再去擾她,不過又不想連續村寶釵兩次,隻能將疑惑埋在心裏。


    一眾人便出了蘅蕪苑,前往稻香村……


    ……


    秋爽齋。


    剛起沒多久,連頭也未梳,正在同前來看她的趙姨娘說話的探春看到賈薔到來,登時大為驚喜,忙起身迎道:“薔哥兒怎來了?還來這樣早……外麵的嬤嬤丫頭也不知吱一聲!”


    賈薔笑道:“我讓她們不必麻煩聲張,就過來給你道個喜,今兒是你的好日子。”


    說著,從袖兜中掏出一物什來,遞給探春。


    趙姨娘在一旁瞧見賈薔手裏包裝精美的檀木盒,嘖嘖道:“薔哥兒送的,必是極珍貴的禮。三丫頭快打開看看,讓我也開開眼界。”


    聽她這稱唿,探春差點沒氣出個好歹來。


    如今便是賈政叫賈薔也該尊一聲國公,到了這個位份,早已是國禮大於家禮了。


    賈薔看在探春的麵上,也未多計較甚麽,隻嗬嗬笑了笑。


    探春俏臉泛紅,沒好氣道:“豈有當人麵拆禮的道理?姨娘沒事,且先迴去罷。”


    趙姨娘不樂意了,道:“這有甚麽?又都不是外人……”又見探春惱火的模樣,也不樂意了,道:“都說子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你是我腸子裏爬出來的,如今倒嫌我丟臉?你看看薔哥兒,他舅舅、舅母不過兩個泥腿子,還不如我,他如今這般尊貴,也沒見他嫌棄哪個……”


    探春氣的發抖,落下淚來,張開嘴卻說不出話來,隻覺得半邊臉都麻了……


    賈薔聞言揚了揚眉尖,提醒道:“方才來時見賈政在派人尋你,你現在就過去。將你這番話一個字不許改的同他說一遍,多一個字短一個字,王氏城外莊子禮佛之地,我讓人給你騰出來。”


    趙姨娘聞言唬了一大跳,臉色發白,忙賠笑道:“不過是我們娘倆拌幾句嘴,不……不必如此罷?”


    賈薔皺眉道:“現在就去。”


    趙姨娘讓賈薔森嚴的眼神盯著,心裏唬個半死,再不敢廢話,隻同探春笑道:“嗨,不過是娘同你說笑幾句,瞧瞧,薔哥兒就不樂意了,罷罷,我不說了就是,你可別哭了……”


    眼見賈薔又瞪過來,趙姨娘慌忙離去。


    等趙姨娘走後,探春一下伏在幾案上,大哭起來……


    ……


    ps:今晚爭取把這個番丟進群裏去,如果沒有,最遲就是明天……庶子還差十七個均訂就萬訂了,求助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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