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這早晚就迴來了?不是說臨危受命,有極要緊的差事要辦麽?”


    賈母見到賈薔迴來,自然歡喜不已,不過還是關心問道。


    賈薔瞥了眼姊妹裏藏著裝女孩子的寶玉,道:“這不是家裏有姑娘要出嫁了麽?同皇上告了假,就迴來了。”


    黛玉最先反應過來,“噗嗤”一笑。


    其他姊妹們隨即笑開了,寶玉則羞惱啐道:“該死的,就知道拿我說嘴!”


    賈母也笑嗔道:“你就會欺負寶玉,有能為的去欺負玉兒,我們大夥兒才算伏了你!”


    黛玉笑眯眯的看著賈薔,賈薔搖頭道:“倒不是不敢,就是覺得不需要你們伏,我又非寶玉,就喜歡在家裏作威作福。”


    寶玉:“……”


    姊妹們嘻嘻笑了起來,薛姨媽笑道:“好歹迴來了,老太太這幾日愁的覺也睡不好,飯也進不香甜……”


    賈薔笑道:“我是去辦差,又不是出征,哪裏就擔心到這個地步……”


    雖明知他在逗樂,眾人還是大笑起來,賈母也繃不住啐笑道:“呸!我在擔心你?”


    賈薔笑道:“那總不能是在擔心寶玉罷?他近來隻成親一件事。莫非你老擔心他……那你老就小瞧這個孫子了,他早八百年就逛過青樓,上迴我救二嬸嬸她兄弟時就撞見了,他身邊坐了倆姑娘……”


    姊妹們紅著臉忍笑,可哪裏又忍得住?


    即便是這個時代,女孩子們也喜歡有些壞的男生……


    看到寶玉氣的跳出去和賈薔拚命,一個個快要笑出內傷來。


    賈母見之忙勸道:“寶玉快閃開些,仔細傷著耽擱了親事!”


    寶玉被大笑著的探春、湘雲拉開後,賈母怕賈薔拾掇他,就岔開話題道:“如今家裏著實沒甚麽人了,寶玉他老子又是個凡事不理的,好在你迴來了,不然這親事我也是真頭疼……”


    賈薔笑道:“這話說的,旁的也罷,可我也是個小年輕,哪裏懂這些?合該尋些族親來幫忙。”


    賈母聞言眼淚都快掉下來了,要不是這混世魔王把族人收拾了個七七八八,她何至於此,因而抱怨道:“要請你去請,如今我又從哪裏去請人幫忙跑腿?”


    賈薔笑道:“這好說……”


    話音剛落,就見管事媳婦林之孝家的進來稟道:“老太太,後廊下六房七爺和七奶奶,還有四房五爺和五奶奶,另史家四房大爺和大奶奶,五房二爺和二.奶奶等七八家子來了……”


    賈母聞言一怔,知道賈薔已經安排妥了。可是起初還有些不高興,蓋因說起來都是爺,是奶奶,可這幾房她連年節時都見不著。因此隻當賈薔為了偷懶,找了些上不得台麵的來湊數。這樣的人也能待貴客?


    可等林之孝家的說出了幾個史家人後,賈母就登時動容了!


    “怎麽,怎麽還有史家人?”


    賈母看著賈薔有些茫然不解,又有些小心的問道。


    賈薔笑道:“你老封君操持的婚事嘛,就尋幾個史家人來,娘家人用起來到底方便些。另外,史鼎史鼐雖不成器,史家大多數也都和賈家族人一樣不堪教化,但一族幾百人,總有本分踏實勤學肯幹的,我一直讓人留意著史家,今兒來的這幾家,就是其中不錯的。迴頭或走經濟仕途,或送入軍中打熬,隻要人性不變,史家重新興旺也不過是時間早晚的事……”


    賈母聞言,老淚縱橫,嘴唇哆哆嗦嗦的張合了幾下,仍是說不出話來。


    這時鳳姐兒去外麵安排了一圈方迴來,已經得聞前麵來人,卻故意高聲打趣笑道:“老太太這是盼薔兒迴來盼狠了,如今見著真人了,就高興成這樣?”


    鴛鴦服侍著賈母擦盡眼淚後,賈母啐道:“你懂甚麽?如今我也看明白了,這賈家門兒裏,也就薔哥兒指望的上!其他有一個算一個,都白搭!寶玉也不成!”


    眾女孩子們紛紛驚笑起來,鳳姐兒更是同寶玉連連大笑道:“寶兄弟可不得了,這是要真被比下去了!”


    寶玉默然稍許後,不無感慨歎道:“確是沒他能來事……”


    到底是世俗之人,就會辦這些俗事。


    黛玉耳尖,一下就聽了出來,冷笑道:“能不能來事倒在其次,到底有沒有這份心才真。”


    寶玉被一言斃殺,再不開口。


    賈薔同賈母笑道:“我先走了,你老和他們見個麵,該吩咐甚麽吩咐甚麽。”


    賈母還待挽留,恰巧見香菱急急進來,看到賈薔後“呀”了聲,歡喜道:“爺迴來啦!”又一頓,笑道:“怪道小晴嵐哭個不停,原來是知道爺迴來啦!”


    眾人紛紛笑道:“這又是來搬救兵的!”


    賈母大度,道:“那就讓你大嬸嬸一道過去看看罷。”


    見鳳姐兒笑的大有深意,賈薔嗬嗬道:“都過去,孩子就該多見些人,不能嬌氣著養……寶玉就算了,別過去了,我閨女兒子都嫌棄你。”


    寶玉:“……”


    見寶玉眼淚都快下來了,迎春笑道:“罷罷,我們還是先迴園子吧。小晴嵐哭起來,真真叫人頭疼。這樣小,怎能哭的那樣大聲?她娘倒也由著她哭,說她故意磨人。還是李崢好,安安靜靜的,也不哭鬧,姐姐哭的時候也隻看著,乖巧的緊。”


    說笑著眾人起身往外去,賈薔道:“男孩子太文靜了不好……不過也沒關係,過二年落到他外公手裏,跑跑江湖就粗糙皮實起來了。”


    寶釵笑道:“也虧你敢想,三歲的孩子跑江湖!”


    賈薔笑道:“到時候你看著就是,他娘可是誓要讓他成為江湖巨擘,拳腳師傅都尋起了。”


    黛玉搖頭道:“還要看李崢自己喜歡甚麽,果真是個愛讀書的,還要強逼他去打打殺殺不成?”又道:“你幾天沒迴來,先家去好好歇歇,我們去園子了。”


    賈薔頷首,問道:“你晚上去不去林府?”


    黛玉笑道:“尋我爹爹有事?”


    賈薔頷首,道:“有些事要談……”


    黛玉笑道:“你自去就是了。”


    賈薔歎息道:“如今身上肩著差事,太過敏感,不尋個由子都不好過去。”


    黛玉道:“那好吧,我晚上迴家去。”


    賈薔笑道:“再同我一道迴來嘛,寶玉馬上就要成親了,家裏著實沒甚麽人能幫手,你不迴來,老太太都忙不過來,要累壞!”


    諸姊妹一陣嗬嗬,先一步走人。


    再不走要被噎死!


    黛玉迴林府那叫去?!


    黛玉也沒好氣白了賈薔一眼後,跟上姊妹們,任取笑了兩迴,就一並往園子去了……


    ……


    入夜。


    布政坊,忠林堂。


    林如海麵容清臒,目光溫和而深邃,看著賈薔,頗有些感慨,緩緩道:“當初自揚州迴京時,就各般謀劃,以避免作刀殺人。因為與人作刀殺人者,難有好下場。隻是未曾想到,兜兜轉轉,到底還是走上了這條路。是為師未能保護好你……”


    賈薔聞言忙站起身來,道:“先生,豈有怪罪先生之理?都是弟子平日裏不通低調藏拙之道,方被迫至此。不過,此一時彼一時,如今和剛自揚州歸來時的處境已經大為不同。二三年後,又將是一番天翻地覆的變化。所以弟子並未以為走上了絕路!”


    的確,以他現在大的驚人的權勢,許多事做起來必將更順手。


    眼下還隻是宮裏,動靜相對來說並不大,畢竟不會牽涉到大多數人的利益。


    但是,等到清查範圍從宮裏擴大到宮外,整個神京城,所有的宗室諸王公,再擴大到勳貴,最後直至天下疆臣……


    那時才會叫人真正見識到何為權勢滔天!


    當然,按常理而言,越是炙手可熱,後麵下場就會越慘,尤其是幹繡衣衛這行,少有例外。


    但賈薔又的確不同,這二年來,朝野上下在其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分說下,早已知其誌向。並且已經在揚州投下了金山銀海打造海船……


    隻是誰也不知,憑此,到底能不能換迴一條生路……


    林如海卻提醒道:“你如今的確與二年前不同了,可你莫要忘了,再過二三年,不止你不同了,朝廷也會大大的不同。到那時,皇權鞏固,戶部財政大大改善,四海清平,天子皇威高漲。你即便再強,又如何能抵一國大勢?所以,萬莫大意!”


    賈薔微微頷首,輕聲道:“先生放心,弟子從不高估朝廷的底線,但朝廷多半高估了弟子的底線。若家人無憂,若先生和弟子無憂,那弟子自願為社稷黎庶奉獻,願為萬世開太平盡平生之力。可若有人以為弟子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大忠臣,那也是想瞎了心了!


    所以,究竟是想要一個並無任何篡逆之心,願為社稷謀福祉的臣子,還是要一個天崩地裂,玉石俱焚的下場,選擇權不在弟子,在宮裏!”


    林如海麵色肅穆,沉聲道:“我隻問你,若今天變,汝可有保全之法?”


    賈薔沉吟稍許後,緩緩點頭,道:“有。”


    林如海歎息一聲,點頭道:“既然如此,你心中有數就好。切記,非到萬不得已之時,絕不可傷及無辜百姓!”


    非常人行非常事,他知道他這個弟子的心有多大,手段有多狠!


    可汗尚且敢殺,果真逼急了,焉知不會禍亂天下?


    禍亂不了天下,卻也能讓京城毀於一旦……


    賈薔也知道,這是林如海的底線,因而點頭道:“弟子明白。”


    ……


    ps:沒病房,走廊裏熬出來的三千字。生無可戀,老婆樂觀些安慰我,就當天將降大任於令郎也。大任不大任的我覺得真不必要,健康快樂就好,不必去當大任。我願我兒愚且魯,無憂無難到百年。說點開心的,今天就要成帥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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