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陌瞧見眼前情形,本來半空中被慕雲箏用火龍鞭卷過來的身子,驀然一頓,硬生生挺住,再強行催動內力,反將握住鞭子的慕雲箏向後扯去。


    此刻那蟒蛇的巨嘴正好合上,卻隻咬住了慕雲箏腰間的束帶,白子陌眼疾手快,頓時飛出一枚飛刀,將束帶斬斷,慕雲箏身上的紅衣頓時散了開來,仿佛一朵妖嬈的曼莎珠華,忽然綻放出最美的姿態。


    慕雲箏看出白子陌的用意,也不掙紮,身子順勢往他那邊墜去。那巨蟒卻如影隨形,再度撲了上來。慕雲箏連忙收鞭,狠狠往巨蟒身上甩去,“嗞啦”一聲,又在巨蟒的身上留下一道劃痕。


    但是那巨蟒卻似被慕雲箏激怒了,完全不顧身上的傷口,徑直往她這裏纏來,兩人一邊見機攻擊,一邊小心的閃閃躲躲,很快氣力便要被巨蟒拖垮了,偶爾落地的時候,忍不住大口喘著粗氣。


    慕雲箏眉目微凜,隻怕這樣下去不行,雖然她能趁機偶爾在巨蟒身上留下幾道傷痕,但是對巨蟒來說,並沒有什麽巨大的危害,這般持續下去,他們還沒有殺死巨蟒,自己就要先被拖垮了。


    想起這巨蟒竟然畏懼老不死給的火龍鞭,她暗暗想,巨蟒會不會也剛好畏懼老不死的毒呢?


    來不及多想,她隻能死馬當活馬醫,趁著一個飛身離開巨蟒的空隙,她從裏衣腰上的掛袋中掏出一堆瓶瓶和紙包,這都是前段時間在海上飄蕩,她得空研究萬毒譜的時候煉製出來的,其中有一些她根據自己的理解和分析做了調整,毒性更烈上三分。


    此刻她也顧不上手裏的都是些什麽毒,正要一股腦的往那巨蟒身上丟,忽然又想到如果不管用,全部丟去為免浪費,畢竟又好幾種毒的配藥很是珍貴。思及此,她忙揀出其中幾味毒性最烈的毒,瞅準巨蟒傷口的位置,用了丟了過去。


    瓷瓶撞在巨蟒的身上,“叮”的一聲便破的粉碎,頓時藥粉彌漫,籠罩了那巨蟒火紅的身子。


    “嘶——”巨蟒情不自禁的巨嘴一張,吞吐著火紅的蛇信,整個身子都在掙紮、攢動,原來還躍起在半空中的上半身,忽然便“嘭”的一聲摔在了地上,整個蛇身開始不由自主的劇烈顫抖,蛇皮以可見的速度迅速腐爛膿化。


    慕雲箏和白子陌心有餘悸的慢慢靠上前去,發現那巨蟒一雙火紅的巨眼,正怨毒的盯著他們,身子卻已經無力再動了,慕雲箏怕它耍詐,火龍鞭用力甩在蛇身上,它也隻是條件反射一般抖了抖,再也沒能動彈分毫,兩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隻是還不等他們喘上一口氣,更深處的花海裏忽然紅光大作,那熾烈的紅光,簡直比天際的霞光還要灼人眼目,兩人下意識對望一眼,不敢遲疑,連忙飛身往那更深處躍去,躍向龍千澈和鹵蛋跌落的花海。


    隻是兩人還來不及靠近那紅光,便猛然覺得一股大力氣浪襲來,身子被不由自主的向後衝去,在倒飛出去的那一刻,他們都猛然瞧見,更深處的花海忽然間便萎靡了一地,所有的花簇枝葉眨眼便化成了泥水,頓時露出了裏麵的情形。


    然而兩人卻再度情不自禁的瞪大了雙眼,因為眼前的一幕實在太過詭異!


    紅光大作中,隱隱亦有藍光,紅光與藍光對比鮮明,卻又極為貼合,在這交融的紅藍光亮裏,龍千澈和鹵蛋相擁在一起,鹵蛋似乎失去了意識,軟軟的歪在龍千澈的肩頭,龍千澈卻渾身紅光灼灼,衣袂烈烈,連黑發都似發了狂一般的飛舞著。


    此刻的龍千澈哪裏還有跟鹵蛋嬉鬧時的樣子,渾身都散發出難以言喻的氣勢,那感覺仿佛是巨龍出海,裹著滔天怒浪,誓要摧毀身前的一切,而紅光裏,一地破碎的幾乎看不出樣子的殘肢斷體,有一些顔色火紅,似與剛才他們對抗的巨蟒相似。


    遠遠落地堪堪止住身形的兩人,都情不自禁的微微震驚,他們兩人合力,又因為有慕雲箏的火龍鞭和毒藥,才僥幸將那條巨蟒殺死,可是龍千澈卻憑借一人之力,殺死了這麽多,雖然地上那些蟒蛇的屍體,巨大程度抵不上剛才他們對抗的那條,但是數量似乎極多,要想對付,隻怕更有難度。


    慕雲箏不由越發疑惑起龍千澈的身世,究竟是什麽樣的族群,才能擁有這樣的神力?不過既然能的雲中天宮上眼,隻怕這個族群的人也不會是泛泛之輩。


    漸漸紅光開始弱了下去,最後全部泯滅,隻有鹵蛋身上隱隱還縈著藍光,龍千澈仿佛一瞬間脫力了一般,整個身子不由自主的軟了下去,慕雲箏和白子陌見狀,匆忙跑了過去,一把將龍千澈和鹵蛋倒下的身子扶住。


    鹵蛋雖然暈了過去,但是神色還算正常,隻是小臉微微白了一些,白子陌替她把了脈,搖頭示意她並無大礙。可是她身邊的龍千澈卻似乎不大好,本來蜜色的肌膚,此刻毫無血色,蒼白如紙,白子陌一摸他的脈象,頓時臉色一沉。


    慕雲箏見他神色,不由問道:“千澈怎麽樣?”


    白子陌俊眉深擰,神色幾分凝重,沉聲道:“他體內有一股強烈的氣流在橫衝直撞,攪得他五髒六腑都不安寧,之前我幫他把過脈,發現他體內似乎被封印了一些強大的力量,此刻似乎這力量衝破了封印,雖然沒有完全衝破,但是仍然有一部分力量竄了出來,這力量太過強悍,隻這一小部分就如同狂龍怒海,在他體內肆虐,必須要想辦法將這部分力量重新逼迴封印內,否則千澈遲早要破體而亡。”


    慕雲箏秀眉深蹙,眼底神色一沉,沒想到才剛剛進入萬蟲穀,便遭遇這樣的棘手的問題,無歡神智不能清醒,已經拖累了隊伍的行進速度,鹵蛋時好時壞也讓人揪心不已,此刻連龍千澈都有了危險,他們一行七人,已經有三人受傷或者沒有抵抗力,這樣下去,他們要如何才能到達真正的萬蟲穀,見到穀主?


    但是千澈和鹵蛋是尋找到萬蟲穀和解除無歡身上蠱毒的主要力量,他們兩個不能出事,思及此,她忙問道:“有什麽辦法可以幫千澈壓抑體內這部分力量?”


    白子陌麵色一沉,凜然道:“隻怕要以內力強行壓製。”


    慕雲箏聽他如此一說,忙要起身為龍千澈壓抑體內亂竄的氣流,卻被白子陌一把攔住,他抬起清麗春水一般的眼色望著慕雲箏,沉聲道:“不可!你現在是隊伍中最有戰鬥力的人,不能浪費內力,我剛才被巨蟒擊中,已經受了傷,我來幫他。”


    慕雲箏下意識想要拒絕,但是想到白子陌說的沒錯,若是她再為壓抑龍千澈體內的力量而損耗內力,前麵再碰到比眼下更為棘手的狀況,他們將毫無抵抗之力,便沉沉的點了點頭,扶起倒在龍千澈懷中的鹵蛋,低聲道:“我幫你護法,要盡力而為,不要勉強。”


    白子陌微微蒼白的唇淺淺勾起,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鄭重的點頭:“好,放心。”說罷他將龍千澈扶正,雙手貼在他的後心,慢慢以自己的內力,引導他體內亂竄的氣流迴歸丹田封印。


    慕雲箏麵色凝重的抬頭望望天際,落日已經從山頭消失,隻有漫天的飛霞染紅了青天,夜色即將到來,也預示著更大的危險可能也會隨之降臨。


    她戒備的凝神細聽,四處掃視,生怕隨著夜幕降臨,這詭異的花海裏會再度出現什麽可怕的東西,她的目光遙望向花海的那頭,墨風和芳華是否已經帶著無歡走出花海?花海的那頭是否安全?他們弄出這麽大的動靜,那萬蟲穀的穀主是否已經被驚動?


    好在一會之後,白子陌忽然撤掌,收迴內力,龍千澈也悠悠轉醒,麵色已經恢複許多,他睜眼瞧見身前的白子陌麵色蒼白如紙,不由驚唿:“白大哥,你、你怎麽樣?”


    白子陌深深吸了一口氣,安慰他道:“我沒事,隻是為了給你壓抑體內的真氣,消耗了不少內力,隻要休整一段時間,慢慢會恢複的。”


    龍千澈這才慢慢鬆了一口氣,忍不住感激道:“白大哥,謝謝你,剛才為了救鹵蛋,我下意識催動了體內的龍力,這股真力我暫時還駕馭不了,所以才會被反噬。”


    “龍力?”慕雲箏微微詫異的輕聲問道:“這是什麽?”


    龍千澈沉聲解釋道:“我當初沒有完全跟你們說清楚,我的族群世人稱為滄海遺族,是世代祭司和供奉滄海龍神的巫族,我的部族世代隱居在滄海,並不為外人所知,直到百年前,雲中天宮的人出現,強占了滄海,我是滄海遺族的第二百零八代直係傳人,卻並未享受過滄海遺族少主的尊榮,我是在雲中天宮的奴役下出生,後來母親和族中眾長老費勁心力才將我送出雲中天宮,讓我找到早年外出的二叔祖,尋求解救滄海遺族的方法。”


    慕雲箏靜靜聽著龍千澈的身世,一顆心再度不可抑製的沉了下去,雲中天宮竟然是這樣的地方,難怪無歡提及時,眼底臉上也是不屑和鄙夷,那這生死蠱的解藥,真的可以求到嗎?


    正在她心思飄渺時,伏在她懷中的鹵蛋也幽幽轉醒,她睜開一雙有些迷蒙的大眼睛,瞧見慕雲箏一臉凝重,眼前的白子陌和龍千澈麵色蒼白,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情,她忽然撲到龍千澈麵前,拽住他的手,擔憂的問道:“龍千澈,你怎麽樣?”


    龍千澈輕輕笑了笑,一臉無所謂的道:“你放心,我命硬著呢!不然怎麽配當你的大哥!隻是辛苦了白大哥和玥姐姐。”


    鹵蛋聽他這話,麵色卻微微一紅,第一次沒有對鹵蛋張牙舞爪,漆黑的眼底盡是滿滿的擔憂。


    龍千澈也有些不太適應這樣的氣氛,不由尷尬的搔搔頭,轉移話題道:“其他人呢?”


    慕雲箏解釋道:“我已讓墨風和芳華帶著無歡先去了花海那頭,等你們稍稍恢複,我們便去跟他們會合。”


    白子陌卻麵色一沉,搖搖頭道:“我的感覺很不好,我們還是不要耽擱,早些與大家會合比較好,我這裏還有幾顆養氣凝神的藥丸,服下之後會恢複一些體力,應該可以支撐我們走過這片花海。”


    說著他從腰間摸出一個瓷瓶,道出幾顆白色隱隱散發著清香的藥丸,給其他人一人一顆,眾人也知道此刻需要體力,便沒拒絕,都吞了下去,唯有慕雲箏將藥丸收進了隨身的小瓶子裏,沉聲道:“我沒有受傷,體力也還好,這樣的藥丸或許後麵還會用到,不如省下,如果大家沒什麽大問題,我們這便出發吧,我也實在擔心無歡那邊的情況。”


    其他人點點頭,忙彼此攙扶著往花海中間的小徑走去,一路上小心翼翼,不敢再輕易觸碰或者踏足兩側的花海。


    ……


    萬蟲穀,千層殿內,一名彩衣女子高坐在大殿的寶座上,麵色沉鬱的用力一拍寶座兩側的扶手,怒斥一聲道:“廢物!我辛苦飼養的火雲蛇,竟然被人殺死近一半,我養你們這群飯桶有什麽用!”


    大殿下跪著一眾身著粉色衣裙的女子,她們個個麵色驚懼的伏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喘,頭更是低垂著,不敢看座上的彩衣女子。


    唯有一個年歲稍長約四十多歲、穿著一身黑色衣裙的女子緩緩抬首,對著座上的彩衣女子恭敬道:“穀主,這也不能怪大家,沒想到這幫闖入的人竟然會這麽厲害,連火雲蛇都沒能阻住他們的腳步,隻怕絕非普通人。”


    彩衣女子麵色一沉,沉吟片刻,眸色一凜,道:“雲姨,你的意思是……這些人可能會是……迷嶺窟的人?”


    那被叫做雲姨的女子卻搖了搖頭,沉聲道:“不!恰恰相反,屬下覺得這些並非迷嶺窟的人,否則迷嶺窟的人,就不會從花海進穀了,迷嶺窟的人前幾次在花海吃了虧,他們就算再傻,也不可能冒險再從花海進穀,所以屬下的推測是,這些人並非迷嶺窟的人。”


    彩衣女子眸色漫上幾分狐疑,紅唇下意識的抿起,沉思片刻不解的問道:“如果不是迷嶺窟的人,那會是誰?咱們萬蟲穀向來不與世俗來往,除了迷嶺窟,還會有什麽人?”


    雲姨也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似乎也猜不到入侵者的身份,正猶豫著,忽聽殿門外一聲急報。


    “啟稟穀主,在穀外抓到三個入侵者!”


    俯跪在殿下的眾人和那端坐在座上的女子,不由都露出一抹詫異,彩衣女子眸色一沉,沉聲吩咐道:“帶上來!”


    卻聽殿門外傳來一陣爭執——


    “放開我!我自己會走!”


    “放開主子!我自己來!”


    聽聲音似乎是一男一女,眾人都下意識抬首向殿門出望去,卻見被押進來的竟然是三個人,隻是有一個伏在男子的背上,似乎行動受到了限製。


    彩衣女子微微疑惑的瞧著這走進來的一行三人,為首的女子一身米黃色衣裙,五官精致秀氣,氣質溫婉大方,隻是秀眉微微擰起,顯出幾分不快,她身邊的男子一身黑衣,麵色黝黑,容貌粗狂,渾身氣勢淩人,雖然手腳被鎖鏈綁縛,但是絲毫沒有減損他身上的傲氣。


    她的眸光最後落在那男子背上的人影,從她的角度看不見那人的樣貌身形,隻能看到他一身黛色寬袍,肥大委地,一頭墨發披散在背上,隱隱泛出青黑的光澤,如最高雅的水緞。


    她心神驀然有些異樣,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出一個身影,依稀也是穿著這樣的衣袍,墨發服帖在背後,臉上永遠是淡漠疏離的神色。


    這樣怪異的想法,讓她情不自禁的步下座椅,緩緩向那三人走去,殿下跪伏的眾人一驚,不知道穀主是怎麽了,雲姨也忍不住輕喚道:“穀主!”


    彩衣女子卻恍若未聞,徑直往那目光鎖定的身影而去,下意識便要伸手去拉那黛衣人,黃衫女子卻猛然上前一步,頓時擋在了彩衣女子身邊,眸光傲然不可侵犯,語氣更是冷冽道:“誰也別想動主子分毫!”


    彩衣女子被這一聲冷喝頓時拉迴了心神,她腳下驀然一停,眸色沉疑的掃過黃衫女子和黑衣男子,唇角勾笑,不屑道:“你們已然是我萬蟲穀的階下囚,有什麽資格在我麵前囂張?”


    黃衫女子芳華亦驀然勾起一抹冷笑:“穀主不會以為幾條鎖鏈便能鎖住我們吧?”幾乎同時,隻聽“劈啪”幾聲脆響,芳華和墨痕腳下和手上的鎖鏈便頓時被內力震斷。


    彩衣女子微微一驚,似是沒想到眼前這兩人會這般厲害,不由攏了攏秀美的長眉,此刻她才明白,隻怕這兩人被抓是故意為之,隻是為了安全避開穀外各種各樣的陷阱,能順利進入穀內。


    她心下一沉,這兩人當真是聰明,隻是不知他們入穀所為何事,難道是為了男子背上的人?


    ……


    慕雲箏等人在天色黑透的時候,終於安全通過了花海,花海這頭是一片低矮的草地,草地中間有一彎青碧幽深的湖,仿佛他們又到了另外一個截然不同的世外桃源,雖然與之前的花海風格不同,但是這樣碧草清水的畫麵,也隻讓人心頭覺得愜意美好。


    但是有了之前花海的經驗,他們絕不敢再隨意放鬆警惕,就連踩動腳下的芳草也要小心翼翼,更何況,花海的盡頭,根本不見無歡等人的身影……


    ------題外話------


    先送上一更,二更應該是一萬字,會在晚上8點之前,如果沒到一萬也要理解哦,因為8點左右二笙要去嗨皮,給自己放鬆一下啦,(*^__^*)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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