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九爺歸來(沈公子)


    清晨,水族軍團拔帳起營,向東南方向移動靠近神都,因為有探子來報,那個方向聞到龍族身上特有的鹹水氣味,其實就是荷爾蒙味兒。


    楚晗在蝦兵煮飯的鍋灶帳篷旁邊,發現沈公子身影。


    沈承鶴穿的嶄新綢緞內衣褲,外罩一套瀟灑的長袍。這身水族製服,也不比神都鬼衛的官服差。這人守著做飯的灶,用個叉子夾著,從鍋裏拎出一塊連著半個身子的雉雞腿,坐到一旁津津有味地啃大雞腿。


    作為三殿下枕邊人的身邊人,沈公子自打混入白山教內部,這才一天工夫,仗著楚晗麵子大,迅速也混出個得寵“外戚”的威風來,還與一群童男蛇女打得火熱。水陣內道路迂迴曲折,沈大舅哥大清早起來溜達,就迷路了,出來迴不去了。這人倒也不怯場,吹了一聲口哨,就召喚出幾個小蛇女。


    姑娘們笑嘻嘻地端出滑竿,要把大舅哥抬迴去。


    沈公子一看忙擺手,都是一群小美女,大老爺們兒這哪好意思的,不不不,給老子換幾個清俊的小廝來!


    再一聲口哨,果然就召喚出一個小分隊四名眉清目秀的蟹男。沈公子一路坐著滑竿迴來,不知道的以為抬迴來的是太後老佛爺呢。


    小蝦兵這會兒諂媚地遞上水族特供海鮮牌薑醋蘸料。


    沈公子用雞腿蘸著調料,咂摸嘴:“味道不錯哈,給老子留一整隻啊。”


    沈公子抬頭一見楚晗:“寶貝兒,侍寢睡醒了您?打扮夠俊的。”


    “是啊。”楚晗迴敬道:“委屈你了,昨夜獨守空床。”


    沈大少這人為人最大優點,就是心胸寬,樂觀豁達。無論何時何地,遭遇多少磨難,隻要他在遊戲裏還沒out,隻要老命還在,就不耽誤吃和樂。所以楚晗心裏也喜歡他的鶴鶴。楚晗夾了一塊雉雞翅膀,啃著雞翅膀。兩人並排而坐,互相研究對方那身行頭。沈承鶴酸不溜丟的:“身份是不一樣哈?你看老子這身,跟那些小妖精都差不多,千篇一律,一看就是成批量生產的三等水兵製服。你瞧你穿的,哎嘛瞧這領口,給你鑲一圈大珍珠,還都個兒大勻稱的南洋珠!……”


    沈承鶴狂啃雞腿,壓抑酸爽的心境:“姓房的出手闊綽,也會討你歡心哈?”


    “我稀罕這些?”楚晗揶揄道:“你喜歡珍珠,明兒你把這些都摳下來拿走。”


    楚晗體貼地掏出兩罐靈藥,生肌寶和養顏露:“菊花還疼?……喏,早晚敷上,管用的。”


    沈承鶴如獲至寶,耍賴似的把臉狠狠揉到楚晗肩上:“還就是你最疼我……哎呦,老子那白淨嬌嫩的地兒,活活搓掉一層肉!”


    沈承鶴也渾不吝的,敞著兩腿就撩開自己褲襠,暗暗揉弄那一柄過度使用後疲憊不堪的神器。那玩意兒確實搓紅了,活像剝掉一層嫩皮,尖端露出脆弱的紅肉,馬眼都腫了。沈公子連忙糊了一層養顏露上去:“咳,疲勞傷,鐵杵都快磨成針了!好好給老子修個容,美一美!”


    楚晗:“……”


    楚晗:“……你後麵好了?不疼?”


    沈承鶴:“老子後麵為什麽要疼?我早就好了,是你的小白菊花兒疼呢吧。”


    這迴輪到楚晗尷尬,原本打好草稿的閨蜜話題,突然畫風就不對了。


    楚晗:“……鶴鶴你昨晚把指揮使大人怎麽了?”


    虧了他一直天真地以為,承鶴是被鳳飛鸞欺負吃虧的那個,是指揮使對不住承鶴。因此鳳飛鸞被擊傷甩下蛇陣孤零零丟進山穀,怨那人心毒手辣自己活該。


    沈承鶴心虛地一掌堵住楚公子的嘴,狠狠壓住他嘴唇:“別、說、出、去、啊!臥槽那美人兒現在見著我就要殺我,我就、就是……我忒麽也不是故意的不都是吃了那個詭異的屁嗎。誰知道那些大神獸屁/眼兒裏自帶春/藥啊,老子再留在這裏就死定了!”


    楚晗都不信沈公子有這個本事:“你這樣,簡直,太對不住人家了!鳳飛鸞那人的脾氣性格,他受得了這種……”


    受得了這種胯/下之辱?


    他還是善心未泯:“我們真不該把那人丟在山裏,也不知救上來沒有?隻是左使和隨琰公子都與指揮使結怨,斷然不肯救他的。”


    沈公子當然也心疼美男孤身流落荒野,可是他能怎樣?人慫命賤又是在別人地盤,他說話不算數,所以也就是心裏疼一下,疼完了不妨礙他吃和睡。


    沈公子為他的神器稍作理療之後,楚晗跟這人搭著肩膀溜達。兩人上到一株大樹之上,坐樹杈子上,眺望四圍如畫的山水美景。


    靈鳥從他們身邊飛下樹梢,輕鴻點水留下一池漣漪,躍上枝頭化作清瘦的少年。一條錦鯉從水麵露頭,吸吮一叢一叢的水紋,頭尾一甩上半身就化成人形,倚在溪塘邊,脈脈注視,等待靈鳥再一次點水。


    沈承鶴打量楚晗神色:“晗,你跟姓房那小子,內什麽了?在一起了?”


    在沈公子心裏,對男的,和對女的,相處之道不一樣。女人毛病多,要房要車要海誓山盟,還跟你提這那的要求還不讓推倒。倆男人,隻要你情我願上過床,就算兩口子了,反正又不發證蓋戳。


    楚晗也這麽想的,男人麽。他不是那種隨便亂來的,心裏很有分寸,越過最後一條底線,就是在一起。


    他也不掩飾,很坦白地說:“我喜歡他,在一起了。”


    沈承鶴:“那你這趟不跟我迴去?你留這鬼地方?”


    楚晗平靜地說:“迴去。我答應我爸肯定迴去,哪能就這樣把我倆爸爸扔那邊兒不管他們?養兒子也不能白養。”


    “你啊,平時挺精,怎麽這事一門心思就栽進去了!”沈承鶴一副過來人哀其不幸的表情口吻:“晗,你長點心眼兒,你就是心太單純,對誰都好,讓那小白龍撿個大便宜,丫不糊弄你糊弄誰啊。”


    楚晗皺眉:“他糊弄我什麽?”


    沈承鶴瞪眼:“噯你是不是覺著你傍上一豪門闊少,有錢有人有勢,丫腦門上就裱著一個金光閃閃的‘龍’字,帶出去讓你特有麵子?”


    楚公子麵無表情道:“我就是豪門闊少,我錢一輩子夠花,我也有人有勢,我麵子不夠嗎我需要傍別人?”


    沈公子連說帶比劃:“你看你找這個老公,他階級成分不詳,社會背景複雜,而且還家庭狀況混亂不清!”


    “他那個洞府在什麽鳥不拉屎的地方,你自己看看地圖黑龍江長白山在哪,將來住得慣?”


    “而且,找對象得門當戶對。噯比如哈,你將來要是嫁進我們家,我們家家庭成分多簡單,你就我媽一個婆婆,我媽你也熟啊從小就特稀罕你。可是你過到他們家,九條龍崽子都不是一個媽生的吧,你不止一個婆婆,過去以後絕對傻眼了臥槽你麵前站一溜九個老妖怪婆婆!姓房的丫還不是嫡長子吧,丫才排行第三。你琢磨琢磨,將來老龍王哪天尾巴一翹,掛了,媽呀你就看這家子妖精怎麽掐吧,絕對是一場宮鬥大戲啊!”


    “……”


    楚晗冷眼瞧著這人聒噪,突然湊近對方,嘴唇貼住沈承鶴耳朵,一句悄悄話:“鶴鶴,操心自己一攤爛事吧。”


    “等哪天,你把那位指揮使大人弄過去,領迴你家當你媳婦,你自己琢磨琢磨,你爸你媽,還有你爺爺你奶奶,當場會是什麽反應。”


    沈承鶴結舌:“我……我領那個人迴去,你忒麽逗我呢?”


    楚晗哼了一聲:“別說你家就一個婆婆,排出九個婆婆也鎮不住那麽個‘媳婦’。我等著看你們家的宮鬥大戲。”


    沈承鶴:“……喂!!”


    楚公子幸災樂禍一笑,眼都眯彎了。他從樹上輕鬆躍下,撣撣裙擺,找小白龍說親熱話去。他那時就有預感,辣手刁鑽的鳳指揮使,在鶴鶴這裏吃了一大虧,那件事絕不會善罷甘休。


    左使大人的水族軍團旌旗招展,號角在草原上迴蕩著低沉的雄音。


    遠處戈壁荒漠上一片氤氳,荒原上空竟然映現出神都清晰的輪廓。走近再看,神都又消失了,原來就是空中水汽折射,在大漠上閃現海市蜃樓的幻象。


    三殿下駕馭一頭高大的長頸翼蛇獸坐騎,緩緩捋著韁繩,身後帶著楚公子。


    房千歲不時迴頭看一眼楚晗,拽過楚晗一隻手,從自己後腰繞過來,握在身前。楚晗是自從過到靈界,相處日久,發覺小千歲和以前越發不一樣了。這人昔日桀驁冷淡的浪子脾氣收斂了許多,凡事也不再我行我素,懂得照顧他情緒,甚至偶爾來一句溫存話討他歡心。平時走路,總不放心似的牢牢握著他手,牽手本身就像是一種承諾。


    沈公子是騎在一隻矮一頭的巨獸上,坐騎的身家就比那兩口子差遠了。


    這匹坐騎,長得肥頭闊嘴小圓耳,體型略胖,看起來皮糙肉厚,四隻小短腿走得唿哧帶喘。


    沈承鶴小聲問:“晗,你覺著,我騎的這是一頭什麽玩意兒?”


    楚晗:“……比較像河馬。”


    楚晗說完笑出聲。沈承鶴發牢騷:“操,果然這待遇有三六九等,我就是後勤夥房的。早知這樣,老子也賣菊花傍個龍太子,在這地盤上好混啊!”


    沈公子沒走出幾裏路,舉手說要出恭。


    威武的左使大人轉過頭來,粗聲喝道:“小兄弟這樣麻煩?騎在上麵自己解決吧!”


    沈承鶴煞有介事道:“騎在這家夥上麵老子怎麽解決?噯我又不是這頭河馬獸,一邊走一邊拉,野馬拉稀糞,後麵稀稀拉拉地留一地。”


    沈公子跳下他的河馬獸,手裏攥一把水族專用的蘆葦草紙,往旁邊樹叢裏跑。


    左使大人不放心,趕忙命令兩名小兵跟上,為沈公子出恭護駕。


    沈大少爺悠閑地爬上一座小土包,在草叢裏找到一塊清靜地方……闊少爺的出身,淪落到這地界,活得也怪不容易的。那些尖利的草梗,不停地挑逗他雪白的屁股,刺弄得又疼又癢,上個廁所都如此*。


    他一邊哼著小曲一邊觀景,恰在這時,從小山包上遠遠望見大漠邊緣出現異常天象!


    從他這個方向瞭望,大漠盡頭赫然出現一道火線。空氣中有水汽折射,一開始看得影影綽綽,以為又是神都倒映的幻象。然而,那道火線以堪比九頭鴨子的風馳電掣速度,捋著地平線向他這裏突襲過來。


    沈承鶴鼻子裏聞到濃烈的煙火氣息。


    這迴不是幻象,是真火,明火。火線悍然逼近,而且就在那道火的前麵,隱隱約約有兩個人,飛毛腿一般狂奔而來,像被火線追逐著跑路。


    與此同時,行進的部隊當然也瞄到火線的存在和移動。


    房千歲猛地一扯韁繩,下意識護住身後人,大聲命令:“前麵有火,火勢逆風,攔住它!”


    白山教既然是小白龍座下的兵馬,這裏麵大部分水族靈獸都是喜水怕火的習性,個個神情緊迫。左使大人一揮令旗,一排兵將跑上前去跪下。再一排兵將從後麵上來,躥上前麵一排人的肩膀。隨即後麵一排人再摞上前麵一排的肩膀,所有兵將皆手持堅固的禦火盾牌。


    一股大水從盾牌人牆後麵奔湧而出,狂拍著浪花向那道火線拍過去。這是個截擋火勢的人牆水陣。


    “承鶴?”楚晗在坐騎上喊了一聲:“承鶴出恭還沒迴來?!”


    排陣的人把半道溜號上茅廁的沈公子忘了,這人還沒迴來。


    沈公子提上褲腰逃跑,這時莫名狼狽地發現,自己被水火不容的兩股勢力夾在中間,迴不來了。


    他想往隊伍這邊跑,“嘩”一股狂猛的大水泄下來。他想往另一邊跑,一人高的火焰牆眼瞅著殺過來。


    火線逼近,他才看清被火焰牆追逐的兩人,原來不是兩個,而是三個人。兩位身材威猛的彪形大漢,穿著鬼衛的黑色夜行裝,用蒙古頭巾狼狽地蒙著臉,胳膊肘中間還架著另一位蒙麵男子,仨人一路狂奔過來。


    左邊那位扛著狙擊槍的男人喊:“火、火、火太大了,弄息一些!”


    右邊那位喊:“我/操都他媽燒著老子後屁股門了,蠢貨,快把火滅掉!!”


    中間的蒙麵男,隻露出一雙眼:“握、握滅掉?膩們當餓是個打火機嘞,彈一下就能點火,再彈一下就能滅掉?!”


    右邊那位爺一臉黑煙,鼻子裏都噴出煙塵:“你他媽原來不是打火機啊?老子以為你真是打火機呢!”


    左邊扛槍的爺忍不住喊:“風刮過來了,真的燒、燒到我屁股……”


    中間的人冤屈地嚷:“膩們方才說是逆風,老子才敢點的火!”


    左邊人說:“這大荒漠上,風向亂刮的,一會兒是逆風一會兒順風,誰知道究竟什麽風……”


    沈承鶴貓在小土包上,驚愕地瞅著這仨人一路跑來。三人原來是在躲避遠處追兵。那道火焰牆後麵遠處,望見影影綽綽的青銅人隊伍,也是旗幟昭彰聲勢浩大。


    沈公子乍一眼並不認識那三位。


    來人正是他們要尋找的老七老八同誌,中間架著那位善於噴雲吐火的九殿下。仨人像從地縫冒出來似的,得來全不費工夫。


    火焰牆就是九殿下在大荒漠上生生造出來的,為逃避後麵的銅人大軍追殺。撲克七和痦子八兩人一左一右,很仗義地架著他跑。小九爺念起火咒法術,腳底下像踩起一對風火輪,身後噴出一道耀眼炙焰,在陽光下引燃戈壁灘上的砂礫硝石,形成一道一人多高的焰牆。


    如此神蠢的跑路方式,隻有英明神武的九殿下想得出來。


    風是打著旋兒顛三倒四地刮,瞬間就往他們這邊旋過來,燎著九爺的頭發。他頭發也自燃的,肩背一叢火焰,轉瞬之間越燒越旺,讓這人看起來真像在荒漠上自燃成一團火球,頭頂綻開一朵鮮豔的火苗。


    九殿下頂著火焰球嚎叫:“快快快快跑——”


    痦子八嚷道:“以為你丫能有多大本事,‘打火機’變成一隻禿毛火雞!快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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