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話.後宮粉黛


    第四十六章駕鶴雲頭


    四天前,神狩界。


    沈公子過來了。


    傍晚的天空仍是瓦藍瓦藍,沉靜如萬尺深淵,清透如細瓷玉碗,倒扣在這片神都大地上。


    城牆上銅人力士排成四列八行的方陣,毫無智慧地機械式的來迴踏步巡視。永定門箭樓角簷兩側各立一隻人麵鬼車,偶爾抖開大翅膀,詭詐的玻璃眼轉動著監視四方。


    沈公子掉進來時候是砸在一堆黑皮囊上麵,一個疊一個地,劈劈啪啪從天邊一隅的黑洞空間裏滑出來。


    噗嗤……


    臥槽你老子娘的……


    像是陷入了泥濘沼澤,沈公子睜眼扒開身邊東西,猛地懟上一副黑皮囊五官模糊的麵孔。那家夥沒了肉餡骨血,隻剩一層黑不溜秋的皮,瞪著凹陷的大眼眶,視線虛無地望著他。


    這……是個……什麽器物……


    啊啊啊啊啊!!!!!!!!!


    ……


    天邊的能量場黑洞一開又一闔,轉眼就關閉消逝了。沈承鶴跟那些黑死病不是走一條道進來的,卻殊途同歸,碰巧都掉在同一個地方。他當初沒有進過大翔鳳3號院,然而即便沒掉過大黑洞,聽也聽說過。他聽楚晗和房三兒講過,那個黑洞是怎麽吞人的。


    沈公子頭個反應就想到,老子他媽這是“混歪了”,掉過界了。


    他轉頭再去找,晗寶貝兒呢,姓房的呢?哪還找得到那兩人的影子。


    四周遍布黑黢黢的皮囊。黑球們蠕動著,不由自主地,向著荒野上唯一散發出溫度活氣兒的家夥爬過來了。


    神都城外風景如畫的曠野上,傳出沈大少爺聲嘶力竭的哀嚎:臥槽啊你們別別別別爬過來不要跟著我你們為嘛都跟著我爬啊啊啊這地方好可怕啊!!!楚楚楚晗房房房房大爺姓房的老子喊你爺爺老子菊花不要了都給你房爺爺你快來帶我走吧啊啊啊……


    沈大少爺的嚎叫迅速感動了蒼天,五彩神鳥在雲端圍著他翱翔,鳴叫。


    不一會兒,收殮皮囊的銅人小分隊就到了,推著數輛步履沉重的木車。青銅人操起大號鏟子,一鏟子就鏟到黑不溜秋一身泥湯子的沈公子。力大無窮的青銅力士一掀,將沈公子也掀進囚車……


    沒出半盞茶的工夫,神都宣武門箭樓內的甕城一片大亂。


    城頭上的青銅衛士混亂地集結,值夜的鬼衛校尉揮令旗怒指牆頭:有個黑皮囊跳出囚車,竟然企圖逃跑,抓住他!


    沈承鶴腦子也不傻的,一看這大木頭囚車慢悠悠從裱著“宣武門”三個大字的城樓底下進去,直奔菜市口方向,進去肯定不會是好事,這就不能去啊。他跳出木頭牢車,踩著牆縫石頭蹬子三下兩下爬上城牆。他仗著身高臂長姿勢靈活,沒有給進化了幾萬年的靈長類丟臉,像一頭長臂猿似的躥上了箭樓。


    危難時刻方顯沈大少爺的英勇無畏,好歹也是下放到基層部隊裏,磨練熏陶幾年出來的,身手不弱。


    他攀在城牆上,下半身涼颼颼的,胯上就套個白色平角褲頭。


    那身瀟灑的名牌風衣外套不知哪去了,原先穿的長褲也沒了。可能是掉進來時能量場裏風太大,把身上那層外皮剝掉了,就剩裏麵的襯衫馬甲和褲衩。這時候無論喊楚晗還是楚珣,喊沈家楚家八輩祖宗都忒麽沒用了。青梅竹馬的發小竟然也把他晾了,二十年哥們兒義氣都他媽是假的,靠不得別人,隻能靠自己。沈公子一雙白溜糙毛大長腿在牆上發力,邁上箭樓的雉堞。


    牆頭上青銅人列隊集結,像一片青黑色烏雲罩頂,向逃跑的奸細湧過來。那些人麵目模糊,沒有任何表情,好像集體都中了邪,吞了蠱,被下了符咒,這時隻聽從鬼衛統一號令,根本不聽他這等奸細的胡言妄語。


    沈承鶴從一開始其實就逃不掉的。鬼車在上空盤旋,玻璃眼珠牢牢盯著他。


    人麵怪鳥早就聞到令她們興奮的人肉氣息。


    神都哪裏鑽進來一隻老鮮肉?


    一頭鬼車盤旋著突然俯衝,衝向跨坐在牆頭上揮舞長矛負隅頑抗的鮮肉,上大嘴就是一啄。


    沈承鶴來不及提防,大鳥速度太快,直奔他個爺們兒的下三路要害,一口叼了他胯/下的鳥。


    他被迫捂著褲襠與那隻鬼車廝打,抵抗。鬼車一雙吊睛血紅眼,惡戰中閃出奸佞惡毒的紅光,撩動雙翅,看臉還忒麽是一隻母的。他氣得罵娘,這長了一張醜陋馬臉的母鳥,上輩子不知哪個沒男人疼的小婊砸投胎過來的,專門下得斷子絕孫嘴,就瞅準他沒穿褲子的脆弱要害進行攻擊。


    鬼車和青銅人兩麵圍攻,可憐的沈大少爺勢單力薄,彈盡糧絕,漸漸氣力不支……


    沈大少在牆頭大戰鬼車時,不遠處的天邊,一隻大鳥從西北方向厚厚的雲層中躍出。


    那大鳥翼展遼闊,足有兩三丈寬,尾羽華麗,如一朵七彩祥雲就飄過來了。越飄越近,風雷之勢,讓城頭站的人都辨不清翱翔的路線姿態。


    大鳥身背一隻貂皮座輦,飛得雍容而穩健。


    座上男子頭戴黑色帽冠,順著鬢角垂下兩縷翠羽絲絛飛揚在肩後,身披萬支雀翎織成的大氅,坐騎之上隻驚鴻一瞥,就乍現一世的風華。


    騎大鳥的男人,遙遙就瞅見掛在牆頭與鬼車狼狽搏鬥的褲衩男,嘴角冷笑出一聲:“哼。”


    ……


    笑聲毫無暖意,順著風傳到沈承鶴耳朵裏,讓他後脊梁汗毛倒豎發冷。


    他猛一迴頭,再一眼看到的,就是那頭腹羽華麗的大鳥展開雙翼從他麵前襲掠而過。一隻大手憑空抓下來,薅住他脖領子輕輕一提,他整個人輕飄飄地就兩腳不沾地飛了起來。


    大鳥速度極快,翅膀一撩一合,就是一腳油門,直接十裏路出去了。


    牆頭上那些傻愣傻愣的銅人,再要仰天尋覓,就找不著人了,鬼車嘶叫著都追不上他們。


    “哪來的一副醃臢人肉皮囊,嗬,敢亂我靈界神都?也是找……死……”


    刻骨冰冷的聲音鑽入耳朵。


    沈承鶴是四仰八叉麵朝天空的姿勢。一隻大手居高臨下掐著他脖子,掐得他絲毫動彈不得。九天之上的狂風刮得他五官都扭曲了,麵皮紅如豬肝。他扭動身軀掙紮,睜眼看見的,就是坐輦之上身著一襲大紅袍子,黑色官帽官靴錦衣衛打扮的高大男子。


    沈承鶴:“……”


    沈承鶴:“澹、澹、澹台少俠!……澹台少俠救我啊別扔我下去城樓上都是妖怪!!”


    騎鳥的男子一雙眼是遮在麵罩下麵的,被他嚎得微微一愣。


    騎鳥男:“……你喊誰?”


    “你再喊一遍。”


    沈承鶴才逃出青銅人包圍圈,驚魂未定冷汗淋漓,腦子就一大笸籮,哪認得清眼前人?他瞧見的,就是個錦衣衛官袍的古裝cos製服帥哥,年紀臉型身材還都差不多,一個模子扣出來的。他口不擇言喊道:“澹澹澹台公子,澹台少俠,敬亭帥哥,老子上迴多有得罪,不該摸你非禮你,不該糙話調戲你,不該拿你東西不該亂動你佛珠,老子知道錯錯錯錯了哎哊我的媽嘞嚇死你老公我嘍,老公給你跪了,快讓我迴去吧……”


    “簡直是……一派胡言。”騎鳥男神情深不可測,冷冷地質問:“你認識澹台敬亭?”


    “你一個凡間界過來的人,怎會認識他?你難道在哪裏見過他?”


    沈承鶴:“呃……”


    騎鳥男:“澹台敬亭逃哪裏去了?!”


    沈承鶴:“啊?”


    美男唇邊浮出冷笑,是真正冷到骨子裏的寒涼。這人慢條斯理兒一捋自己鬢角,問話不疾不徐,下手卻毫無人性溫情,照著他喉頭就是兇狠一抓,直接摳出鮮血!


    沈大少爺淒厲的慘叫聲阻進喉嚨,兩側眼角迅速蕩出大顆大顆淚花,眼淚與血水一起飆飛風中。他都疼哭了,哭成一株梨花帶雨,脖子青筋暴粗。這製服美男下手忒狠了,這哪是他喜歡的那個溫柔內斂忍辱負重的澹台大美人兒?這人絕對不是……


    沈公子這方麵才疏學淺,不懂內行,隻看是個錦衣鬼衛就亂喊,都沒仔細辨認對方衣著上精致繁複的細節。


    他眼前的人,大紅色錦緞官袍,胸前手繪一條帶須的五爪金龍,猙獰霸道。這是一條繡金蟒袍。


    官帽門楣上鑲一顆萬年隕翠。


    腰間一條玉帶。腳上官靴是一雙烈火金翅鳳翎靴。


    這人怎麽可能是澹台敬亭?南鎮撫使澹台穿的是四品麻黃色飛魚服,胸前是有翅的一條四爪龍,腳踏飛虎攢金靴,等級位份就差遠了,遠不如眼前人,無論衣飾或是坐騎坐輦皆尊貴奢華,神都上下無人能比。


    紅袍的騎鳥男,眼神精細淩厲,赫然就發現他手腕上戴的物件,啪一下就給他擼下來。


    沈公子手上戴的,就是他心裏惦記那大美人兒的一掛楠木佛珠。


    佛珠內側幾個隸書小字,鐫刻著南鎮撫使的四字大名。


    這就是命裏注定,該他有此一劫。這掛手串先是讓他不慎掉進能量場,孤身流落可怕的異界空間,這又莫名其妙被鳥人抓了,挨一頓嚴刑拷問。沈承鶴這會兒腸子都悔青了,賴他自己手欠,亂采路邊的野花兒小僵屍。以後別說路上再碰上什麽美男,就是美金、美銀、美菩薩、美佛爺的,他都不敢沾了。


    他被手段暴虐的男子薅起頭發。


    對方好像就隻使出兩三分的力氣,把玩他於鼓掌間,在他身上這動一下,那動一下,足夠讓他死去活來了無生趣。


    沈公子這會兒假如能招出口供來,一秒鍾都不會猶豫,立馬屈膝投降給對方招了,絕不偽裝氣節假充好漢。可是,他哪說得清那個澹台敬亭是怎麽掉過去的,現在在哪,落在誰手裏了?而澹台敬亭以前得罪過誰,跟眼前人有何冤仇?他統統都不清楚。


    他倒是想把楚晗和姓房的倆混蛋拎出來速速招供,可是楚晗他們又在哪,還有人顧及他死活嗎……


    大鳥後背上迂迴空間有限,沈承鶴上半身壓在鳥脖子上,臉朝天被掐,兩手摸不著個車把子,懸空的十分可怕,下意識抓住眼前人衣襟和腰。


    腿也沒地方擺。他兩條大腿就被迫劈開跨在對方身上,小腿在萬尺高空上無助地晃蕩,想蹬個三輪都沒找著腳蹬子在哪。


    倆人是麵對麵姿勢,他的屁股沒處躲沒處藏,頂在那個大魔頭胯骨上。看著有幾分曖昧,其實是受刑姿勢,那廝就快把他從中間劈開一道,再橫著扯成兩個瓣子。


    大魔頭既然發現澹台敬亭那串手珠,能放過沈公子?


    鬼衛最擅使一套苛刑峻法,斷然不能放過,就要打到他招供為止,沒得招也要屈打成招。


    這人方才抓他胸口,故意一把扯掉他的胸毛,頓時鑽心得疼!


    “別……扯……啊!”沈公子叫喚:“老子的陽剛性/感男人味,都他媽讓你扯光了!”


    他可心疼那幾根毛了。他平時渾身上下也用剃刀修一修,再抹點兒潤膚露亮毛粉什麽的,小受們特稀罕他這一口。他的襯衫狼狽敞開著,西裝馬甲還在,玉佩掛件什麽的七零八落吊在脖子上,胸膛上一片慘遭淩/虐的紅痕。下半身還剩一條不太成型的褲衩,也快被扯爛。


    舉止雍容揮灑著貴氣的男人,指揮大鳥在空中悠閑地翱翔一圈,又一圈,一點都不急,以折磨人為樂。


    騎鳥男一低頭,也正好懟住他的胯。


    “好啊,你不懂得招供,我教你怎樣招供。”


    “你想不出你把澹台敬亭藏哪了,我幫你好好想,仔仔細細地想……”


    男子順手拎過駕馭大鳥的韁繩,把沈公子雙手在頭頂綁住,隨即攬下肩上的硬弓。


    那是一張硬朗華麗的大弓。


    張開臂膀一拉,弦聲清脆,影動九天。彎弓的頭部雕刻成一隻鳳鳥,頭顱和喙的形狀栩栩如生。


    美男猛地拉開沈公子的褲衩,痛快地扯幹淨,讓他在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徹底光了腚,這時將大弓的鳳鳥頭顱位置,抵住他後/穴。鳥嘴輕輕一戳,就戳進去了。


    男子淡淡一笑,笑得豔光驚動九天,聲音溫潤低沉:“你不說實話,我就把這張弓一寸一寸地,捅到你菊花裏去。我替你丈量一下腸子,瞧裏麵究竟能捅到多麽深。”


    “你假若仍然不說實話,我就再用這根又細又韌的弓弦,掛住你的陽/具。我就彈這根弦,慢慢地彈,看你那東西上麵的一層皮,有多硬朗,可以堅持多久。”


    ……


    沈公子幾乎在空中尿了。


    他都快崩潰了。


    眼前這男人舉手投足風雅倜儻,手指皮膚白皙滑膩,然而句句話都是要把俘虜生吞活剝、剔肉削骨、再毀容拔丁丁泡福爾馬林,絲毫就沒有人性的。


    半點潤滑都不給,兇殘的,粗暴的,就這樣捅了他的菊花。


    悠悠白雲下蕩出一陣撕心裂肺慘叫,聞者一定當場動容淚下,除了眼前這個沒有心肝的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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