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非常華麗的宴會,觥籌交錯,結果杯子裏隻有白水。</p>


    輕雅當時就惱了,在一盞茶樓,還能有花果茶吃,來了這裏,居然隻有白水?</p>


    雖說,輕雅不知道,皇家爭鬥很容易用毒,除了白水,任何有色飲料都容易掩蓋毒素。但是,輕雅就算知道,也會找果汁吃,畢竟,就算自己沒判斷出來毒素,也有白粉衣的蟒養玉在,根本不會有事。</p>


    可事實,沒人過來解釋這點,也沒人換掉白水,搞得輕雅特別的生氣。</p>


    自然,天也就更陰,白晝如夜。</p>


    好不容易等到午時,宴會散場,輕雅誰都沒等,以最快速度溜走,直接跑到明馨那裏,賣萌撒嬌求安慰。</p>


    明馨自然是寵輕雅的,一聽輕雅受了委屈,立刻答應給他做糕點果茶。而且,明馨先做好一份,讓輕雅吃著,又埋頭多做了幾份,留著輕雅什麽時候想吃了,就能有的吃。</p>


    這麽一做不要緊,預備的食材就不夠了。</p>


    明馨嫌找人采購食材太慢,就跟輕雅打了招唿,親自出去采購食材去了。</p>


    而等輕雅吃飽糕點,看著時間差不多,準備去舞台演出。而當他麵對空曠的舞台的時候,他發現——旁人都不在,隻有自己一個人。</p>


    呃……</p>


    好在,自己隻有一個人,擺一個椅子就好。至於攏音的屏風,大概擺擺應該也不難。</p>


    輕雅本是這麽想的,然而真弄起來,發現不是那麽迴事。</p>


    前中街的舞台,是用來舉辦大型表演的舞台。所以,這上麵的道具體積,以及分量,都遠超輕雅的預料。更坑娃的是,舞台布置時間,也在租賃時間的範圍內。如果他不能盡快想辦法布置舞台,並在事後及時收拾舞台的話,就要付雙倍的逾時費。</p>


    因為自己太任性,把自己給孤立了,現在倒黴了吧。</p>


    輕雅對自己無語了。</p>


    不過,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最要緊的事情,是想辦法解決問題。</p>


    可是,抬頭看著陰鬱的天色,輕雅的心情更陰鬱了。</p>


    煩躁!</p>


    輕雅深吸氣,長吐氣,反複三次,才勉強壓下自己暴躁的心情。</p>


    幹脆,他拿著一個椅子,放到舞台正中。</p>


    落座,他拿出尤克裏裏,掃弦試音。</p>


    旁邊,看管舞台的尚承涼見狀,沒有主動上前幫忙,反而趕走了身邊圍觀的管事小廝們。輕雅暴躁的時候,還是不要惹的好,不然丟了性命,那可糟糕了。</p>


    當然,坐在舞台上的輕雅,並沒有關注這些。</p>


    他煩躁地撥弄琴弦,直接,開始即興演奏。</p>


    毫無章法的亂奏,惹得路上行人紛紛避散,還以為哪裏要打架了呢。</p>


    要知道,中都這個地方,一個瓦片下去,都能砸死一個大官。無論孰是孰非,到最後,很可能大佬們握手言和了,而無法宣泄的怒氣,都撒在無辜小民身上了。是以,沒多會兒,整個喧鬧的前中街,以舞台為中心,被眾行人默契地留出了一大塊空地,誰都不敢湊近半分。</p>


    然,街上是空了,舞台對麵的一盞茶樓的各包間內,依然有人。</p>


    啪!</p>


    方蘊榮合上折扇,震驚地看著台上的演出,對身旁的小廝道:“你之前說,租這個舞台的,是什麽人來著?”</p>


    小廝一愣,道:“流浪樂手,君未名。據說,是從盛樂軒那邊來的。”</p>


    方蘊榮眉頭微蹙,道:“盛樂軒?那裏應該是以斫琴製器出名的,怎麽之前沒聽說過,他們還有這麽厲害的樂手?而且,這曲子應該是即興創作的吧?他心情不好?”</p>


    小廝沒法接話,隻能賠笑。</p>


    “罷了。”方蘊榮握著折扇,勾唇一笑,道,“這人,應該也是奔著聖樂坊優選去的。如果他的水平能如此保持下去,入選不難。隻不過,這爆發情感的曲子,太過驚人。之後,無論他選什麽曲子,都難以超越這種爆發的情感,容易被人判定為黔驢技窮。可惜了,空有一副好才華,卻因為沒什麽經驗而被拖累。等他今日的表演結束,去請他過來聊聊吧。”</p>


    “是。”小廝應聲,眼珠轉了轉,卻沒有什麽動作。</p>


    隔壁包廂。</p>


    紀元愷同樣震驚地看著台上的演出,轉頭,訕然對師儒君道:“老大,我不知道這個人的演出是這樣的,浪費您的時間了,真是抱歉。”</p>


    師儒君懶懶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p>


    紀元愷見狀,連忙說道:“要說,也是那幫老人太過分。要不是他們故意散布出那種謠言,讓前來中都的樂手們都不敢安排演出,也不會害得老大沒人選。”說著,紀元愷自己就有些喪氣,道,“老大,要不,等大司樂迴來,咱們實話實說吧。選不到人不是老大的錯,是他們欺人太甚。”</p>


    師儒君皺眉,道:“小紀同學,你的耳朵和腦子,不在同一等級上嗎?”</p>


    紀元愷一縮脖,道:“老大,您有話直說,別繞彎子成不?”</p>


    師儒君鄙視地看著他,道:“認真聽曲。如果你再說這麽沒品位的話,我覺得我可以考慮換一個副手了。”</p>


    “別啊老大,我最乖了。”紀元愷說著,立刻正襟危坐,用心聽曲。</p>


    可是,越聽曲,紀元愷感覺自己越暴躁。</p>


    然,紀元愷卻沒有再抱怨,而是捂著心口,不可思議地看著師儒君,道:“老大,這人的曲……好可怕……”</p>


    師儒君聞言,終於賞他一個青眼,道:“算你聰明。”</p>


    紀元愷一個哆嗦,沒再多說什麽,認真聽起曲來。</p>


    再隔壁包間。</p>


    明馨看著輕雅的暴躁亂奏,好是心疼。</p>


    她很想下去,安慰輕雅,可是,單璣冷淡地坐在門口位置,不讓任何人出門。旁邊,趙芾媛和白粉衣都默默地吃著糕點,假裝自己不存在。明馨沒有辦法,隻能耐心地坐在靠窗的位置,擔憂地望著演奏的輕雅。</p>


    “姐姐。”</p>


    單璣好脾氣地開口,道:“君上暴躁的時候,連我都承受不住他的怒火。我建議,你還是等他發泄完了,再下去哄他。不然的話,你要是被他的暴躁傷到,我敢保證,他肯定會變得更暴躁的。”</p>


    明馨擔憂得已經失去了理智,道:“可是,他這個樣子,不會傷到自己嗎?”</p>


    “他不傻。”單璣悠閑地喝著茶水,道,“他就算毀滅世界,也不會做出自殘的事情的,姐姐大可放心。”</p>


    明馨依舊有些坐不住,她悄然伸手,扶住了窗框。而下一瞬,一道犀利的音刃,直接割破了明馨的手指!</p>


    嘶!</p>


    明馨連忙收迴了手,然後,她才注意到,整個一盞茶樓外,都包裹著一層淡淡的金白色光暈。</p>


    那是神氣的保護層。</p>


    難怪,她們在屋裏,很是悠閑。而她不小心探出手去,卻被輕雅暴躁的音刃給割傷。</p>


    明馨看著自己手指的傷口,心裏更加著急了。</p>


    “這樣放任下去真的沒問題嗎?”明馨忍不住說道,“寶寶他還小呢,雖說他自己不會自殘,可萬一他沒控製好,傷到自己怎麽辦?不行,我得去幫他。”</p>


    單璣懶然抬眼,冷然看著明馨。</p>


    明馨對上單璣的目光,氣勢分毫不弱。</p>


    單璣挑眉,收斂了氣息,道:“沒事的。最多一刻鍾,君上就發泄好了。姐姐放心聽著就是。”</p>


    明馨掙紮了片刻,決定耐心等上一刻鍾。</p>


    如果一刻鍾後還沒有結束,誰都攔不住她!</p>


    一刻鍾後。</p>


    輕雅安靜了下來。</p>


    他抬頭,看著眼前空無一人的街道,對自己無語了。</p>


    好吧,他忘了。</p>


    自己打算演出,是為了積攢人氣來著。</p>


    不過看現狀,剛剛那首曲子,已經把人都嚇走了。</p>


    嗯……輕雅看了眼計時的沙漏,現在開始演奏曲目,應該是來不及了。</p>


    算了,反正今天心情不好,還是不毀歌了。</p>


    輕雅緩了緩心情,抬頭看著陰鬱的天空,抬手,又是一首即興的曲子。</p>


    清涼的曲調,伴隨著柔和的感覺,悄然在指間流淌。或許是因為之前的曲子太過張狂,忽然換了個安靜的曲子,落差太大,反而讓人感覺沒什麽特別的。</p>


    對麵,一盞茶樓內。</p>


    明馨終於放下心來,開始欣賞著輕雅的新曲。</p>


    單璣一副早有所料的表情,一邊吃著黃金糕,一邊盯著小橙子,把輕雅剛剛的曲目節段保存下來,並繼續的錄製現在的曲目。</p>


    方蘊榮歎息一聲,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p>


    而師儒君聽了曲子,整個臉色都變了。</p>


    紀元愷聽著安靜的曲子,鬆了一口氣,道:“這曲子聽著正常了。如果還是剛剛那種兇殘的曲子,我都想打人了。”</p>


    師儒君眉頭緊鎖,口哨吹出一段家雀鳴叫,沒有理會紀元愷。</p>


    “怎麽了?”紀元愷自然知道,師儒君剛吹出來的,是梟銳特有的聯絡方式,不由得緊張道,“可是出了什麽事?”</p>


    師儒君看了眼紀元愷,道:“難道你不覺得,這首曲子有什麽特別嗎?”</p>


    “啊?”紀元愷很懵逼,道,“沒有啊,很安靜的曲子,聽著非常舒服。非要說有什麽特別的話,嗯,那就是聽上去特別的舒服,沒有出律的地方?”</p>


    (未完待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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