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說笑的,平都的治安和海京不同,混混們不會自投羅網。


    “不是一路人……看不慣。”寧玨隨口說,完全沒把這關鍵詞和許立文對應起來。


    “那你做生意麽?我給你介紹個發財的門路。”混混漫不經心地提起。


    “什麽生意還留給我,你自己不做?”


    “按摩店,要女人來出頭合適,老板便宜出,她說洗手不幹了,我們再背地裏添把火,把價錢壓下來,還有老黃,呂燕他們一道,湊湊錢,跟老大說,把那裏吃下來,以後論白的是個經理,說黑的是個青衣,怎麽樣?”


    說起來倒是有點心動。寧玨在心裏盤算。


    湊湊錢,也需要人經營,但本質上還是要需要混社會的這些人照拂,到時候請客吃飯,還有一些明麵上的事情也要來大把送錢,雖然到時候要撒出去,但指頭縫裏留下的也一定不少。混混說,論黑的,是個青衣,意思肯定就是投靠他家老大趙老虎了,還得能打……她這身子骨比不得別人,而且漂亮,聽說趙老虎好色,寧玨不是不賣,但總不能便宜賣,她還在想劃不劃算。


    “你們湊了多少錢了?”


    “認股嘛,現在要不了你多少錢,老大說會借錢給我們,三分利,不算本金,五年還,我們缺個經理…… ”


    寧玨說再想想,混混當即決定帶她去吃飯。


    混混們進了飯店賒賬,無窮無盡,賬本上隻賒不還,點了一桌,四個人觥籌交錯,大談明天更美好,談著談著,已經說起了日後去南城開分店的事。


    寧玨低頭抿著啤酒,慢條斯理地夾菜,聽他們暢想未來,被夢幻的泡泡撲得神魂迷離。


    過了一天,寧玨想好了:“我實在不是做生意的料子……我想去南城闖一闖。”


    不過,她實在沒什麽安身立命的本事,她不是歌手奔赴紐約舞場一炮而紅的典型,不是演員沉寂好萊塢一鳴驚人的代表,她實在普通,漂亮得普通,性格也敏感細弱,除了思考無謂的事情太多讓她顯得質地剔透之外,沒什麽超凡的特質。


    但不超凡的人也會被超凡的時代吹起。


    第二年,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物從故紙堆中翻出了一部看起來充滿了罐頭笑聲的情景喜劇《打打鬧鬧一家人》,把它送上了海京衛視。


    它生不逢時,首播時收視率淒慘。


    第二次播送是它的東風,吹它在全國文娛報紙的頭版頭條亮相。


    在劇照的合影中有張油頭粉麵的臉,伴隨著全劇的輝煌被越來越多的人所認識


    主演的光彩也照到了配角們的臉上,許立文接到導演的通知要他去領獎的時候,他都快忘記了,自己曾經那樣夢想著成為明星。


    《打打鬧鬧》的全家福印滿了報刊亭的各個角落。


    身穿工裝的寧玨從報刊亭走過,南城的巨大圓球廳在不遠處和太陽爭輝,她瞥一眼合照中許立文的笑容,忽然站住了,抓出零錢,買了一份南城日報。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的時間跨度是兩年半。


    下一章謝一塵視角。


    第32章 情緒失控


    眾所周知, 謝一塵很少發脾氣。


    她一向乖巧沉靜,往往也因為不發脾氣,被李先生認為她始終疏離……客氣是有距離感的。


    謝一塵就是這麽個有距離感的人。


    出事之後, 她的沉靜加倍,垂著眼看書, 吃飯, 從不給人添麻煩, 似乎知道自己已經是個麻煩了,臉上寫著人畜無害, 至少,從外麵看如此。


    裏麵呢?


    既然無害,誰會在意人的肺腑呢?好像絕症前也就是幾聲稍顯頻繁的咳嗽, 神經大條地忽視掉了, 等到咯血吐出膽汁,才發現病入膏肓,無藥可治。


    表麵風光也是風光。


    謝一塵醞釀著的情緒翻滾著, 始終在喉頭湧動, 她不會把它喊出來,不會把它吐出去,就那麽含著,不知道何時要被情緒支配,變成怒氣的應聲蟲。


    是那天清早起來忽然發了火。


    後半夜又下雪, 院子裏平平整整一張白絨的毯子。


    遮蓋了寧玨的去向。


    紙條被她扯壞一半, 皺巴巴地摔在桌子上。


    連告別信也寫在別人的廢紙上,甚至連告別也不是,就是一則隨便的通知,告訴她謝一塵, 此處老娘不待了,再見。


    這算是什麽?她還沒有開口,寧玨就走了。


    歸根結底,就是因為昨夜的事。


    謝一塵看著那張紙,感覺全身發抖,不明白自己為何生氣至此——她本來不該生氣,她應該思考要怎麽替寧玨彌合這部分的事,讓謝女士和李先生不至於勃然大怒,她本該為寧玨找好借口,但無論如何不能說服自己。


    這算是什麽?


    她們是怎麽了?為了一個男人,就要這樣針鋒相對爭風吃醋?以至於連她謝一塵的臉也不想再看見,連夜都過不了,巴巴地走?逃走了以為是什麽?寬容大度地把薑望讓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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