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夏季,南方?水渠蓄水不見幹,油罐車一開始漏油,就順著水渠流到了各個區域,油浮在水麵上,但凡有點火星就能?燒成一片,水渠裏的水完全起不到滅火的作用。


    這場車禍要帶走數百生靈。


    而薛彤收到的信物,也是?關於這場車禍的。


    “我開了車來,可以直接過去,”蔣長?亭道,“我若不來接你,按你的性子,能?拖到明?天火勢滅了。”


    “……”薛彤沒反駁。


    這麽?久的交情互相知根知底,反駁隻會刺激蔣長?亭的表演欲。


    關了辦公室的燈,走得悄無聲息,隻剩荀若素留下的蝴蝶還在空氣?中?翕動翅膀,等到所?有生魂各歸其位,這些蝴蝶會自己消失。


    這算是?幫了醫院的忙,大幅度減少醫務工作者的工作量,也就還清這一日所?受的各種恩惠……荀若素原本是?想送卦的,可惜事?出突然無法?耽擱。


    現在醫院亂成一團,也不會過度關注兩個多餘的人,蔣長?亭開車和晏清的穩不同?,他?一路風馳電掣,荀若素自認膽子挺大,還是?不自主的有些緊繃。


    她甚至一度懷疑,蔣長?亭憋著要將自己和薛彤都弄死。


    車開得快有個好處,加上蔣長?亭提前做了手腳,監視器甚至人眼都無法?捕捉他?不遵守道路交通法?,一腳油門踩到底的行為,原本兩個小時才能?到的路段,一個半小時就已經停車靠邊,三個人站在火海中?央,隻有荀若素在反思人生。


    說是?火海中?央其實算不上……火是?往外層燒得,最初起火的地?方?已經成了焦黑的灰燼,所?有可燃物都舉身赴烈焰,這會兒已經偃旗息鼓空出了可以落腳之地?,但濃煙和熱浪還是?能?要人命,荀若素放眼望去,焦黑的屍體和車骨架都露了出來,還有零星火點子。


    蔣長?亭道,“已經燒了五個小時。”


    燒了五個小時,救火救了四個半小時,空氣?潮濕卻沒有雨,一旦太陽升起來,高溫與風助勢,火會更大。


    無數孤魂在曠野上哀鳴,烈焰席卷,甚至想斷人輪迴。


    剛形成的魂魄是?需要進行審判的,然後才輪到薛彤插手,動物遵從本能?,人卻有選擇的餘地?,因?此論罪,有輕有重,不是?每個魂魄都有幸入輪迴。


    既然審判到超度之間有個過程,所?以蔣長?亭很少會與薛彤一起工作。


    仔細算來這好像是?第一次……就算戰爭時期,遍地?傷亡,蔣長?亭也從未找上過薛彤。


    “這麽?多魂魄,不隻跟我有關吧?”薛彤開口?,“除我之外還派了誰過來?”


    “鍾氏旁支,”蔣長?亭想起什麽?,“就是?鍾離那一支,鍾離你已經見過了。”


    薛彤挑眉,“你監視我?”


    “我閑得慌?”蔣長?亭也不知是?跟誰學的,分明?一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模樣,對?自家人卻絲毫不客氣?,“我要審判靈魂,普天之下當然沒有事?情能?夠瞞過我。”


    按目前恢複的記憶推測,荀若素懷疑自己的學生除了薛彤,也包括蔣長?亭……所?以兄妹習性都類似,畢竟是?一個老師教出來的。


    “缺德啊。”荀若素摸著自己的良心,刻苦反思,“誤人子弟。”


    薛彤收到信物是?近兩個小時的事?,分配任務給鍾氏旁支的時間應該也差不多,鍾離能?夠孤身前往淩霄山冒險,說明?家住的不遠,不過,這麽?大規模的事?故,組織人手也費工夫,火滅之後恐怕人才能?到。


    到時候整個火災現場的善後工作都被拜托給鍾家的人,這算是?一種約定俗成的規矩,各部?門進行接洽,而如蔣長?亭、薛彤甚至是?荀若素、鍾離這樣的人雖不屬執法?者,卻與其達成合作關係,有些類似於“特殊部?門”,上不得台麵,但會大開方?便之門。


    可是?,蔣長?亭這麽?著急的將薛彤接過來,肯定有其它原因?,這場事?故雖然造成大量死亡,近幾年全國罕見,但放在他?們漫長?的生命裏,總也遇上過好多次。


    蔣長?亭不至於冒著被普通人看見的風險,在薛彤剛接到信物的時候,就將她接到這裏。


    除非他?有別的目的。


    薛彤的腦子剛轉過彎來,不等她有任何表示,烈焰橫掃的焦味之下,忽然傳出血腥氣?。


    這股血腥氣?實在太濃厚了,如飛蝗過境遮天蔽日,刹那間,荀若素的眼前泛紅,一捧血淅淅瀝瀝淋滿了麵前廣闊無邊的農田,荀若素倒是?沒怎麽?緊張,多詭異的場麵她都見過,何況恐怖調動出來的是?怕死,而荀若素恨不得重迴自家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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