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下還在一臉恍惚空白的村民們, 衛『奶』『奶』高高興興帶著孫子未來孫媳『婦』就往家的方向走。</p>
一進門她就扯著嗓子喊, “春樹, 春樹, 快出來看看, 你弟弟帶著女朋友迴來啦。”</p>
正在屋裏畫著圖紙的衛春樹一驚, 連忙放下筆從屋裏走了出來。</p>
看到段樂童的第一眼, 她的眼睛便亮了起來, 衛春樹一直在村子裏長大, 之後雖然嫁去了鎮子上，但也是被關在屋裏, 嚴格意義來說,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像是段樂童這樣漂亮的姑娘。</p>
說起漂亮來, 她和兩個妹妹長相也是絕對拿的出來的, 但對上段樂童, 就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比不上她的感覺，光是站在那，就跟畫上的人一樣，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p>
衛春樹一看就覺得心中喜歡, 她帶著友善的笑容從台階上下來, “你好, 我是衛春樹, 明言堂姐。”</p>
段樂童早就在車上就聽著男友科普了一下家庭成員, 連忙也跟著介紹了一下自己。</p>
等到被熱情的衛『奶』『奶』好好請到了屋裏, 這位果然像是明言說的一樣, 又和善又慈祥的老太太已經熱情的去下廚了。</p>
衛春樹要去，還被衛『奶』『奶』給攔了下來，直說她們做的菜都沒有自己做的正宗，人家童童第一次上門，當然要讓她來親自做飯了。</p>
衛『奶』『奶』這巨大的熱情讓第一次來到男友家有些不安的段樂童放鬆了些，等到不再那麽緊張了，她這才和衛春樹攀談起來。</p>
等到衛家人都迴來時，段樂童已經通過和衛春樹的交流，完全了解了衛家。</p>
一家人介紹過後，其樂融融的吃了頓飯。</p>
晚上，段樂童睡的房間是男友的，衛明言抱著被子睡的書房，躺在經常被衛『奶』『奶』勤曬而蓬鬆舒軟的被子下，段樂童望著窗外的那兩盆花，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p>
對於她來說，衛家就像是夢中的家庭一樣。</p>
衛『奶』『奶』和善慈祥，衛家的另外四位長輩雖然話不多，但都相處的十分融洽，衛媽媽和衛大伯娘，更是和姐妹差不多。</p>
三個姑娘各個神情不見抑鬱，反而都是眉開眼笑，在飯桌上可以想說什麽說什麽，段樂童還見到□□草的小妹抱著衛『奶』『奶』的手臂撒嬌。</p>
段樂童自己雖然從小沒有受過父母苛待，但村中其他有女兒的人家，幾乎都是對女兒兒子兩個態度，尤其是她大伯二伯家，家中的堂姐們從小就要做活不說，剛剛長大一點，就直接被匆匆嫁出去。</p>
嫁人對於姑娘來說也許是一件好事，可對段家的姑娘來說卻不是這樣，村裏人都知道，誰家因為漢子身上有別的『毛』病打光棍，帶著聘禮找段『奶』『奶』就行。</p>
不管是瘸了腿還是斷了胳膊瞎了眼，隻要聘禮足夠，段『奶』『奶』根本就不會想孫女們嫁出去過得是什麽日子。</p>
而這些從小就在家裏做著苦活，趕上父親心情不好還要挨上一頓打的段家姑娘們根本就不敢升起任何反抗的心思，每一次，段樂童的堂姐出嫁，她望著她們麻木的神情，都覺得她們隻是從一個地獄，換到了另一個地獄而已。</p>
她是幸運的，她的父母雖然也不敢違抗『奶』『奶』，但每次，隻要在對上關於段樂童的事，他們都會默不作聲的違背著段『奶』『奶』的意願。</p>
可能他們沒有正麵站出來拒絕，也沒有大聲的告訴段『奶』『奶』段樂童是他們的女兒與她無關，但和那些堂姐們比起來在，段樂童真的幸運太多。</p>
在段樂童的記憶裏，她像是生過一場大病，昏昏沉沉躺在家裏時，突然被粗暴的抱起來往外走去，睜開眼，看到的就是母親瘋了一樣的將她搶了迴來。</p>
父親也跪在地上，苦苦哀求。</p>
可能因為那場大病讓她損失了太多的精力，再往前的事情，段樂童就記不太清了，還是長大之後，才模模糊糊的開始迴憶。</p>
那段時間，應該是她幾歲大的時候，高燒不退，爸媽請醫生看病，家裏花了不少錢，『奶』『奶』趁著他們不在，進屋子將她抱起來要拿到外麵丟了她。</p>
可能正是因為『奶』『奶』從不掩飾的惡意，段樂童的童年才會一直都在那個窄小的院子裏麵，即使父母出門再怎麽遠，他們也要把她帶上，生怕段『奶』『奶』趁人不備將段樂童抱出去賣了或者丟了。</p>
也正是因為這樣，段樂童其實跟堂姐妹們相處並不多，但這不代表她看不清她們的處境，她那時候被嚇怕了，迴了家整夜整夜的做噩夢。</p>
後來上學，段樂童永遠都是孩子中最努力的那一個。</p>
她知道，爸爸媽媽在麵對著『奶』『奶』時，永遠都是弱勢的。</p>
所以她要努力讀書，等到工作之後賺了錢，就在城裏買房子，將父母接過來，再也不用擔心『奶』『奶』欺負。</p>
段樂童的目標從來都沒有變過，但今天，在看到衛家一家人這副和樂融融景象後，她開始有些『迷』茫了。</p>
她知道爸爸媽媽愛著自己，衛『奶』『奶』也愛著家裏的孩子們，可為什麽，兩家差那麽遠呢。</p>
這個念頭始終在段樂童心底浮動，不知道到了什麽時候，她才困得閉上了眼，沉沉睡去。</p>
***</p>
在衛家的這幾天對於段樂童來說，無疑是輕鬆又高興的，衛『奶』『奶』好像真的跟她很投緣，看著她的眼神是說不出的清淨，讓人見了就心裏暖洋洋的舒服極了。</p>
衛伯父不愛說話，但見了她臉上也滿是笑容，衛伯母更是拉著她看了明言從小到大大大小小留下來的東西。</p>
大姐二姐『性』格溫婉些，說話的時候也是細聲細氣，小妹春草可能是因為最小的一個，活潑又開朗，拉著段樂童一個勁的問學校裏麵的事，聽著這些的時候，那雙俏麗的眼中滿滿都是向往。</p>
段樂童忍不住就跟男友提起了這件事，畢竟她之前聽明言說過，家裏的姐妹們當初是因為家中太窮才不得不念了小學就沒再讀下去。</p>
而這兩天的相處，三個姑娘們，明明是還想要讀書的。</p>
衛明言將手中的書放下，衝著*屏蔽的關鍵字*溫和的笑了笑，“我也正有這個打算，現在我手裏有了獎學金，家裏也能鬆口氣，正想著明天上午拜祭了爺之後就說這個事呢。”</p>
他們之所以先來衛家，就是因為明天正是衛爺爺的忌日，在這一天，無論全家有多忙的事，都必須放下手上的所有東西，上山拜祭衛爺爺。</p>
這也是二十多年來，衛『奶』『奶』唯一沒有對自己的寶貝孫子放寬的事情，不管他再怎麽不想上山，不管是不是起不來，都必須起個大早，一家人齊齊整整的去拜祭去。</p>
衛爺爺的墳墓並不遠，就在衛家土地旁邊的旁邊，那個小墳包雖然連個墓碑都沒有，但幹幹淨淨，連野草都沒有多少，看得出來是被人好好打掃過的。</p>
丈夫都過世了這麽多年，衛『奶』『奶』雖然還是想他，但也是端著笑，高高興興的率先走在了前麵。</p>
“今天啊，我可要好好跟你們爺爺說說明言，這孩子真是像極了他，聰明不說啊，還這麽快就領迴來像是童童這樣又聽話又能幹的孫媳『婦』，要是這老頭子還活著，肯定跟我一樣，喜歡得不得了！”</p>
段樂童這兩天都要被衛『奶』『奶』給誇麻木了，在衛『奶』『奶』心中，她仿佛永遠都是千好萬好的，就連喝口水，都說動作漂亮，段樂童已經從剛開始的受寵若驚，到了現在的麵不改『色』。</p>
她想，可能是衛『奶』『奶』擔心她剛來衛家不適應，所以才這麽熱情吧，真是個善良又溫柔的老人家。</p>
衛爸爸和衛大伯都不是什麽會說話的人，磕了頭就站在了一邊，其他人也都是乖乖磕頭，就連衛明言都沉默的沒有說話，段樂童有樣學樣，也跟著磕頭後站在一邊。</p>
“走，那邊有片湖，我帶你過去看看。”</p>
她剛站好，衛明言就拉著她的手，“『奶』，我帶童童去那邊逛逛，一會我們一起迴去。”</p>
衛『奶』『奶』一雙眼直接就盯在了孫子拉著未來孫媳『婦』的那隻手上了，頓時笑的牙不見眼，一個勁的點頭，“好，好，你們慢著點，小心碰見長蟲。”</p>
段樂童有些『迷』茫的跟著男友一起走遠了，這才奇怪的迴身望著陸陸續續往迴返的衛家人，“『奶』『奶』不跟著一起迴家嗎？”</p>
“不用，孫媳『婦』上門，『奶』肯定要跟爺爺好好說會話的。”</p>
衛明言說著，笑著偏頭望向*屏蔽的關鍵字*，“童童，我們這裏的風俗，可是嫁過來的姑娘才能跟著一起祭拜的。”</p>
“『奶』『奶』能讓我把你帶來看爺爺，說明她真的很喜歡你啊。”</p>
段樂童臉紅了紅，小聲問道，“『奶』『奶』真的很喜歡我啊，是因為愛屋及烏嗎？”</p>
因為她是明言的女朋友，所以也連帶著對她這麽好？</p>
“是愛屋及烏。”</p>
衛明言笑著伸出手，輕輕將*屏蔽的關鍵字*發上落葉拿下來，“不過不是愛我及你。”</p>
段樂童被他拿了落葉時臉上淺淺笑容給弄的心跳加速，也顧不上想這個問題了，微微抿唇，不好意思的低頭掩飾臉上紅暈。</p>
可手上，卻悄悄地，將衛明言的手抓緊了些。</p>
她努力的忽略掉臉上的燙意，小聲道，“等我們畢業了，我就真正以兒媳『婦』身份來祭拜爺爺。”</p>
“我也是這麽想的。”</p>
衛明言將*屏蔽的關鍵字*的手往自己這邊拉了拉，給她描繪著未來，“到時候啊，咱們第一年先不要孩子，等到工作都穩定了，再生個可愛的女兒，我們可以給她買漂亮的小衣服，買搖籃，然後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送她去上學。”</p>
段樂童想到這個場景，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了憧憬的笑來，“那如果是兒子呢？”</p>
“兒子的話，也要打扮成一個小帥哥，要教導他，對待女孩子要紳士一些，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跟他老爸一樣，就這麽認識了他的媽媽呢。”</p>
衛明言笑著說完，道，“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小女孩，最好長得跟你一樣。”</p>
段樂童想象著小一號的自己，眼中滿是期待，“我們可以給她布置一個小房間。”</p>
她小的時候，最想要的就是可以自己睡一個房間了。</p>
“對，小房間，小床，這些都要我們做爸爸媽媽的好好挑選，等她再長大一點了，就送她去學點武術，女孩子還是要有些防身的手段好一些。”</p>
衛明言拉著段樂童的手，溫聲道，“要是她不樂意啊，我會對著她說，你可不是媽媽，有爸爸一直貼身保護，在我們的小寶貝成年之前，還是要自己保護自己。”</p>
“如果是男孩子的話，那就更加要學習了，否則以後，他要怎麽保護自己喜歡的人呢。”</p>
兩人明明婚都沒結，說的卻跟真的一樣，說著說著，對視著就笑了出來。</p>
衛明言溫柔的看著*屏蔽的關鍵字*，輕聲道，“我們以後隻生一個孩子好不好？”</p>
“為什麽？”段樂童有些不解，大家現在的觀念還是多生最好，如果不是特殊情況，絕對會一直生下去。</p>
“*屏蔽的關鍵字*十月懷胎，生孩子又那麽痛，你身體本來就弱，哪裏受得了這個，咱們要一個孩子，好好的把他養大就好了。”</p>
衛明言的聲音清朗好聽，惹得段樂童忍不住的看他，“而且都說是養兒防老，我可不要我們的孩子養，你也不準，你啊，就讓我一個人養就夠了。”</p>
這無疑是最好的情話了，段樂童聽的心裏暖暖的，往男友身上靠了靠，“我也是，你不用孩子養，我來養你。”</p>
他們在這邊說孩子，那邊的衛『奶』『奶』也正在跟自己老伴說孩子的話題。</p>
她經驗豐富，來的時候就搬上了板凳，往墓前這麽一坐，就開始巴拉巴拉的說家裏的情況。</p>
“這個兒媳『婦』我挺滿意的，明言之前說要找一個跟我一樣的我心裏還嘀咕呢，我這麽好的人他上哪裏去找呢，結果沒想到他還真的讓他給找到了。”</p>
“明言說的是等到畢業就*屏蔽的關鍵字*，我就想著啊，等到他們畢業*屏蔽的關鍵字*了，兩個大學生都要工作，生了孩子沒人帶，我就到城裏去幫著他們帶孩子，到時候三個孫女肯定也都嫁出去了，家裏這四個土豆蛋子也不會丟了，就是怕我走了你想，要是你能聽得見啊，到時候我就帶著你墳前一把土一起去，你就跟著我一塊來。”</p>
“你看見那丫頭沒，那眉眼，那身段，跟我年輕的時候啊，簡直一模一樣，我還記得你那時候一看見我眼睛就直了，捧著花就堵在路口那等著。”</p>
“我還以為是壞人呢，按著了就是一頓打，我力氣大，你被我打得嗷嗷叫，偏偏又不敢太大聲怕把人給引過來，那個傻樣啊，我是給你留麵子，才沒跟小輩們講！”</p>
衛『奶』『奶』說起這個還有些得意來，“當初十裏八村追我的人那麽老些，要不是你長得好看，人又抗揍，我也不會找你……”</p>
她說著，往火裏麵又扔了些紙錢進去，“你說說你，學那個狗刨有什麽用，救個人還能把自己給搭進去，這麽些年了，你看著咱們家在我的帶領下過的這麽好，明言又乖又聽話，估計得眼饞*屏蔽的關鍵字*。”</p>
“你看看我這個手，我還記得你以前誇我的手又白又嫩，說比玉石還要美，我可就記得這句話呢，可惜了，現在連個石頭都比不上，又幹又這麽多皺紋，黑乎乎的醜*屏蔽的關鍵字*。”</p>
衛『奶』『奶』將手伸了出來，一陣清風吹過，仿佛正有人心疼的握著她的手，說不醜，她永遠都是最美的。</p>
她紅了眼，卻還是高高的仰起頭，“你心疼也沒用，我現在可是熬出頭了，我明言可孝順了，等我到了底下，他肯定給我燒可多紙錢，我肯定不給你用，而且你攢著的那些也得給我，聽見了嗎！”</p>
即使沒有得到答複，衛『奶』『奶』也十分滿足，她又往裏麵丟了點紙錢，“明言跟我偷偷說，童童家裏那邊情況有點複雜，他鎮不住，我想著下午就跟著他們一塊去童童家，你也不用擔心，我活了這麽多年，除了一個你，還真沒有我鎮不住的東西。”</p>
“現在我也跟著春樹識字了，就算是比你老了點，也不會配不上你，還有啊，你記得保佑咱們三個孫女早點找到合適的婆家，最好是那種，婆婆跟我一樣好，家庭情況跟咱們家一樣和諧的，這兩天吃飯的時候，我一眼就看出來童童可羨慕咱們家了，這孩子啊，『性』子太純了，一眼就望得到她在想什麽。”</p>
“我有時候就在想啊，你看我的時候，是不是也跟我看童童一樣呢？反正我是越看越喜歡，你也必須是。”</p>
“行了，今天就到這吧，我坐著也挺累的，你要是在，一會就跟著我一塊下山，咱們去童童家看看去，我打算把老大老二都給帶上，他們雖然蠢，塊頭倒是挺大的，在那一站著也挺能嚇唬人。”</p>
衛『奶』『奶』說完了話也不著急，將剩下紙錢都燒好了，眨了眨眼，讓自己麵『色』如常，這才拎著小板凳站了起來。</p>
看著麵前這個墳包，她歎了口氣，“你要是活著，該有多好啊……”</p>
***</p>
衛『奶』『奶』下午果然就跟著衛明言他們一起去了童童家。</p>
路上，她老人家望著窗外的景『色』，明明是第一次出遠門，卻比誰都還要淡定，“看那座山，真好看，遠遠地看上去就跟個野雞一樣，還有大尾巴呢你看。”</p>
衛明言與段樂童陪在她身邊，也跟著附和，“是啊，真的很像。”</p>
衛『奶』『奶』滿意的收迴目光，看看自己英俊懂事的孫子，又看了看漂亮美麗的孫媳『婦』，心裏高興得不得了。</p>
她這邊正高興著呢，一轉眼，就看到了自己生的那兩個土豆鐵青的臉，笑容立刻就拉了下來，“你們兩個真是給我丟人，難得出次遠門，怎麽還暈車了呢。”</p>
衛爸爸和衛大伯這一次出來也是特地穿了自己最好的衣裳來的，他們到底是衛『奶』『奶』和衛爺爺親生的孩子，雖然平時看著寒磣，但不一身泥巴汗水，洗個澡再好好梳梳頭穿上一件好衣裳，高大的身材，看著還真的挺像那麽一迴事。</p>
但問題是，他們暈車。</p>
兩人長這麽大，還真的是一次遠門沒出過，他們也隻想伺候家裏的那些地，並不想出遠門，哪裏想到這次被老娘提溜出來，還暈車了呢。</p>
當著兩個小輩的麵，他們隻能死撐著，就這麽一路死魚眼的，在衛『奶』『奶』的嫌棄下等車到站時買了暈車『藥』，這才好受了一些。</p>
終於，在兩兄弟的期盼下，車到了。</p>
衛『奶』『奶』立刻精神抖擻起來，她今天可是特意穿的這身打算炫耀的衣服，金絲線穿在身上就是格外不一樣，好像整個人都變成城裏的老太太了一樣。</p>
不對，城裏的老太太都沒有她好看。</p>
衛『奶』『奶』自信滿滿的下了車，笑嗬嗬望著孫子未來孫媳『婦』下來了，這才帶頭走在了前麵。</p>
身後，人高馬大的兄弟兩個苦著臉拎著禮物，跟在了親娘身後。</p>
他們其實一直不太清楚為什麽親娘要這麽嫌棄他們，明明，他們一直都很聽話啊。</p>
衛明言擔憂的望了一眼身後跟著的兩人，“『奶』，爸和大伯他們沒事嗎？我還是幫著拎吧。”</p>
“沒事，你別管。”衛『奶』『奶』說起這個就來氣，“都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奶』娃娃一樣，什麽事都要我這個當娘的來『操』心，活像是我不說話他們就不知道怎麽活一樣，慣的他們！”</p>
她可是打算等到重孫孫或者重孫女出生了之後到明言那裏去看孩子的，就家裏這三個土豆這個樣子，她在的時候就能一團糟，要是她走了，他們還不把自己給拆吧拆吧賣了！</p>
反正算著還有幾年，這幾年，她就看著這四個作，多作上幾迴，就知道他們是個正常的成年人了。</p>
衛『奶』『奶』都這麽說了，即使衛明言再怎麽想幫忙也隻能提著自己手上的，身後的兄弟兩個一直苦著臉，眼看著到了村口了，被老娘一瞪眼，立刻擺出了麵無表情的樣子來。</p>
他們臨出門前，親娘可是拿到砍刀教導他們為了不暴『露』出愚蠢的本『性』，要如何控製麵部表情的。</p>
雖然委屈的覺得他們並不會給明言丟臉，但麵對著砍刀，兄弟兩個還是聽話的順從做了。</p>
衛大伯和衛爸爸身材高壯，為了不挨罵更是挺胸收腹，再加上兩人都是一身黑衣，手上拎著禮物站在那麵無表情的走著看著還是很嚇人的。</p>
尤其是前麵衛『奶』『奶』同樣也是挺胸抬頭，穿著金絲大紅衣服，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看著就和村子裏麵那些老太太十分不一樣。</p>
衛明言今天同樣穿的講究，還特意將為了做實驗壓箱底不戴的手表翻出來戴在了手上，段樂童穿著長裙，與男友一左一右扶著衛『奶』『奶』，一夥人這麽一出現在村子裏，立刻就迎來了圍觀。</p>
他們先是一愣，接著有人就認出了段樂童，小心的看了看衛爸爸衛大伯一眼，到底還是八卦的欲|望勝過了對陌生男人的懼怕，那人站出來小心翼翼的問道，“童童，這是誰啊？”</p>
段樂童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迴答，倒是衛『奶』『奶』，一口接過話茬，十分理直氣壯的道，“我們是童童未婚夫家的，這不是來看看我那未來親家嗎？”</p>
這人傻眼了。</p>
隻聽說過親家一說，還真沒聽說過未來親家上門的。</p>
可她看著外表相當不好惹的衛爸爸他們，又看了看神情十分自然的衛『奶』『奶』，那話怎麽也不好意思問出口了。</p>
這老太太一看就是城裏來的，也許他們城裏就是這麽個規矩呢。</p>
因為衛『奶』『奶』的態度太過理直氣壯，在他們一行人向著段家走的時候，已經有看熱鬧的孩子跑到田裏去通風報信了。</p>
“段叔段叔，我『奶』讓我告訴你，你們未來親家帶著童童姐迴來了，正在往你們家走呢。”</p>
未來親家？</p>
這是什麽奇怪的稱唿？</p>
段爸爸段媽媽一時都有些沒反應過來，他們是知道女兒要帶著男朋友迴家裏來看的，可沒聽說過連家長都要跟著一塊過來。</p>
盡管心中再怎麽覺得這事奇怪，兩人還都是趕緊往家裏趕了過去，一過去，正好就碰上了。</p>
段爸爸遲疑的看著女兒身邊的那位老太太，她身上穿的，還有那個架勢，一看就讓人心裏發怯，他腳下的腳步下意識的就緩和了下來，有點不敢過去。</p>
他有這個顧忌，衛『奶』『奶』卻是一點都沒有，她一聽見段樂童叫爸媽，立刻就氣勢洶洶的走了上去，在兩人滿臉茫然下，抓住了他們的手握了握。</p>
“你們是童童爸媽吧，我是童童未婚夫的『奶』『奶』，這一次啊，是特地來看你們的。”</p>
衛『奶』『奶』走過來的氣勢看著不像是來看親家，倒像是來打人的，段家父母直接就被嚇住了，還是段媽媽扯出了個笑來，“那，歡迎，歡迎。”</p>
“誒，客氣客氣。”</p>
衛『奶』『奶』笑嗬嗬的擺手，轉身又對著兩個兒子厲聲道，“你們還不過來，見見親家親家母。”</p>
段爸爸還有點清醒，“那個，還稱不上親家……”</p>
他說著，衛爸爸和衛大伯卻是直接走了過來，一身黑衣，麵無表情的學著衛『奶』『奶』伸出手握手，第一次和人握手，兩人即使不敢做出什麽表情，也都十分激動，手下發力不免就打了些，和他們握手的段爸爸一疼，剩下的話也都吞了下去。</p>
段媽媽看著麵前這兩個身材高壯的結實漢子，害怕的往丈夫後麵躲了躲，“這兩位是？”</p>
“這是我兩個兒子，這一次啊，我出來，他們不放心，特地跟著一塊來的。”</p>
衛『奶』『奶』嗬嗬笑著將衛大伯扯了過來，把他背著的包展示出來給段家父母看，“你們看，這孩子，出門在外的，帶什麽殺豬刀啊。”</p>
被親媽強製將殺豬刀塞進包裏的衛大伯僵硬著臉。</p>
比他臉『色』更加僵硬的是段家父母。</p>
他們女兒，找的這戶人家，到底是什麽來頭……</p>
怎麽還隨身攜帶殺豬刀呢。</p>
不得不說，衛『奶』『奶』這一套『騷』『操』作完全鎮住了段家父母，在衛『奶』『奶』提出要進門坐一坐時，連忙就將人給迎進了屋子裏，端茶倒水，生怕他們一個不高興就把殺豬刀給抽出來。</p>
等到坐穩了，到底還是愛女之心勝過了害怕，段爸爸小心又小心的問道，“那個，您家裏，是幹什麽的？”</p>
衛『奶』『奶』放下水，擺擺手，“咱們家裏條件跟你們家差不多的，名當戶對的。”</p>
段家父母看了看衛『奶』『奶』那一身金線，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灰撲撲的衣服，怎麽也不相信她是在說實話。</p>
他們等到這股子驚嚇勁過了，才敢去打量女兒的男朋友，一眼看過去，眼睛就亮了起來。</p>
這孩子看著就特別討人喜歡，眼神也清正，想到女兒信裏麵說的年紀第一，他們看過去的眼神就更加滿意了。</p>
當然了，滿意歸滿意，望著麵前的老太太，兩人心裏還是有一些慫。</p>
“那個……婆婆啊……”</p>
“都是一家人，叫什麽婆婆呢你看。”</p>
衛『奶』『奶』大大咧咧的道，“咱們這還沒辦事呢，就先加我一聲嬸，等到領了證，再改口，啊。”</p>
“領，領證啊……”</p>
段媽媽一聽就著急了，“咱們家童童年紀還小呢。”</p>
“我知道我知道，這不是等著畢了業領證嗎？現在也隻是把這個婚事給定下來。”</p>
“親家母，你就放心，我們家肯定對童童好，該有的，我們一點都不會少，聘禮我都想好了，我跟你說啊……”</p>
衛『奶』『奶』這麽一說，段媽媽臉上的神情終於不再是惶恐，而是有些開心了，如果真的是按照衛『奶』『奶』這樣說的，那童童以後肯定過得好啊。</p>
就連段爸爸，都在一眼一眼的望著站在一塊的兩個年輕人，心裏對待和親『奶』『奶』完全不同，斯文又禮貌的衛明言有了些好感。</p>
衛明言剛才就叫了人，不過可能是兩人太過慌張沒有聽到，此刻聽著『奶』『奶』在那邊幫自己吹，立刻就站上去保證，“叔，嬸，我一定會對童童好的。”</p>
段家父母遲疑的看著他滿眼的堅定。</p>
這小夥子，看著就讓人心裏想信啊。</p>
衛『奶』『奶』掃了他們一眼，一拍大|腿，“誒喲看這個忘勁大的！老大老二，趕緊把禮物都給放好了，咱們頭一迴上門，可不能忘了禮數。”</p>
段家父母剛才光顧著震驚了，還真沒注意到有禮物，立刻就受寵若驚的站了起來，看著這大包小包的結結巴巴拒絕，“這可怎麽當的，這也太多了……”</p>
“沒事沒事，都是一家人嘛。”</p>
衛『奶』『奶』笑嗬嗬的把兩個人按住了，心裏正奇怪呢，明言不是說段家有難事嗎？</p>
她都把勢給造足了，也準備好了，結果咋看見的是倆鵪鶉呢？</p>
剛想到這裏，外麵突然傳來一聲來自老太婆的喝罵聲。</p>
“老三！！你們怎麽迴事！！怎麽村裏人跟我說那丫頭的親家來了！!”</p>
這熟悉的聲調，這熟悉的罵戰開場，衛『奶』『奶』一聽，立刻就精神了起來，她不動聲『色』的端起了麵前的碗，望著從院子門口進來的瘦小老太太。</p>
段『奶』『奶』進來看見這麽多人，卻絲毫不怵，『插』著腰就開始衝著兒子兒媳罵，“你們腦子裏麵進水了嗎！我都告訴你們我給死丫頭找了親家了，聘禮我都給收了，這個時候你們讓死丫頭帶野男人迴來，是想讓全村人嘲笑我們嗎！”</p>
段樂童臉『色』難看下來，衛明言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輕聲道，“別怕，『奶』會解決的。”</p>
段『奶』『奶』一轉眼就看到了這個陌生男人放在孫女手上的手，一雙眯眯眼立刻瞪大，上來就要開打，“小兔崽子你給我把手放下——”</p>
衛『奶』『奶』坐的穩穩地，隨手一拋就將手中的碗丟在了段『奶』『奶』腳下。</p>
——啪！</p>
響亮的聲音響起，段『奶』『奶』看著自己的一腳水，愣了一秒鍾，勃然大怒。</p>
“哪個不要臉的敢打老娘！！”</p>
衛『奶』『奶』冷笑一聲，“不要臉說誰！”</p>
“不要臉說你！”</p>
“喲~”</p>
衛『奶』『奶』立刻樂了，“你還知道自己不要臉呢。”</p>
矮小的老太太又是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整個人氣的都快要上天，“你他|媽的敢罵我！！”</p>
“老娘今天非要撕了你這個小畜生的皮！”</p>
看著她撲上來了，衛爸爸和衛大伯連忙上前攔住，他們平時攔著拿砍刀的親娘攔習慣了，這一配合，直接將段『奶』『奶』給鎖的緊緊地。</p>
她沒想到會這樣，嘴裏髒話立刻就冒了出來。</p>
“你這個畜生崽子！知不知道我兒子是誰！他可是在城裏辦事的！弄死你就是一句話的事！”</p>
“死丫頭片子你勾搭野男人欺負你『奶』『奶』，活的不耐煩了吧！老三還不趕緊給我過來攔著！”</p>
段媽媽冷眼看著，段爸爸想上前，衛『奶』『奶』卻猛地抽出了衛大伯包裏麵的殺豬刀，直愣愣的砍在了桌子上。</p>
刀亮出來的一瞬間，所有人都安靜了。</p>
衛『奶』『奶』神情冷漠，手按在刀把上，一雙眼看著矮小老太太的眼神仿佛在看著一個死人。</p>
“你知道我是誰嗎？”</p>
段『奶』『奶』被她嚇住了，哆嗦了一下，“不，不知道。”</p>
衛『奶』『奶』將刀拿了起來，在她滿是冷汗的臉前晃過，“你知道我*屏蔽的關鍵字*是誰嗎？”</p>
矮小老太太被衛『奶』『奶』嚇得腿肚子都開始打顫了，這個語氣，難道她惹到不該惹的人了？</p>
她一雙眯眯眼迅速看過剛才沒仔細看的人。</p>
彪形大漢，兩個。</p>
麵前的老太太，身上居然是金絲衣服？？</p>
難道……</p>
真的是她惹不起的人？？</p>
就在這麽想的時候，一把殺豬刀，直愣愣的落在了她眼前，隻要衛『奶』『奶』一鬆手，就能掉下來。</p>
“老娘告訴你，我*屏蔽的關鍵字*能耐的很，他想弄死你，連一根手指頭都用不上，你最好給我安分點，再讓我知道你纏著我孫媳『婦』……”</p>
衛『奶』『奶』繼續冷笑，“你心裏清楚。”</p>
世界上最可怕的，莫過於未知。</p>
段『奶』『奶』軟著腿出了院子，褲子還在滴答滴答的滴水。</p>
衛大伯傻愣愣的看著老娘收起殺豬刀，“娘，我爹不是……”</p>
“她認識你娘我嗎？”</p>
不知道為什麽衛『奶』『奶』這樣問，衛大伯傻愣愣搖頭。</p>
衛『奶』『奶』又問：“她認識你爹嗎？”</p>
見兒子搖頭，衛『奶』『奶』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那不就得了，蠢！”</p>
那老翁婆又不認識她，也不認識她家老頭，那還不是她說什麽就是什麽。</p>
被罵蠢的衛大伯還是不明白：“可是我爹他……”</p>
還說不通了是吧！</p>
衛『奶』『奶』一個兇狠的眼神掃過去，他立刻迅速閉嘴。</p>
見到兒子消停了，衛『奶』『奶』這才滿意的放好刀。</p>
等到搞定了，對著兩個鵪鶉，她的態度可就好多了，“來來來，咱們繼續喝茶，別在意啊，我脾氣是有點大。”</p>
段爸爸段媽媽擠出笑，“不，不在意……”</p>
天啊，這老太太的丈夫，到底是誰啊。 161</p>
一進門她就扯著嗓子喊, “春樹, 春樹, 快出來看看, 你弟弟帶著女朋友迴來啦。”</p>
正在屋裏畫著圖紙的衛春樹一驚, 連忙放下筆從屋裏走了出來。</p>
看到段樂童的第一眼, 她的眼睛便亮了起來, 衛春樹一直在村子裏長大, 之後雖然嫁去了鎮子上，但也是被關在屋裏, 嚴格意義來說,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像是段樂童這樣漂亮的姑娘。</p>
說起漂亮來, 她和兩個妹妹長相也是絕對拿的出來的, 但對上段樂童, 就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比不上她的感覺，光是站在那，就跟畫上的人一樣，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p>
衛春樹一看就覺得心中喜歡, 她帶著友善的笑容從台階上下來, “你好, 我是衛春樹, 明言堂姐。”</p>
段樂童早就在車上就聽著男友科普了一下家庭成員, 連忙也跟著介紹了一下自己。</p>
等到被熱情的衛『奶』『奶』好好請到了屋裏, 這位果然像是明言說的一樣, 又和善又慈祥的老太太已經熱情的去下廚了。</p>
衛春樹要去，還被衛『奶』『奶』給攔了下來，直說她們做的菜都沒有自己做的正宗，人家童童第一次上門，當然要讓她來親自做飯了。</p>
衛『奶』『奶』這巨大的熱情讓第一次來到男友家有些不安的段樂童放鬆了些，等到不再那麽緊張了，她這才和衛春樹攀談起來。</p>
等到衛家人都迴來時，段樂童已經通過和衛春樹的交流，完全了解了衛家。</p>
一家人介紹過後，其樂融融的吃了頓飯。</p>
晚上，段樂童睡的房間是男友的，衛明言抱著被子睡的書房，躺在經常被衛『奶』『奶』勤曬而蓬鬆舒軟的被子下，段樂童望著窗外的那兩盆花，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p>
對於她來說，衛家就像是夢中的家庭一樣。</p>
衛『奶』『奶』和善慈祥，衛家的另外四位長輩雖然話不多，但都相處的十分融洽，衛媽媽和衛大伯娘，更是和姐妹差不多。</p>
三個姑娘各個神情不見抑鬱，反而都是眉開眼笑，在飯桌上可以想說什麽說什麽，段樂童還見到□□草的小妹抱著衛『奶』『奶』的手臂撒嬌。</p>
段樂童自己雖然從小沒有受過父母苛待，但村中其他有女兒的人家，幾乎都是對女兒兒子兩個態度，尤其是她大伯二伯家，家中的堂姐們從小就要做活不說，剛剛長大一點，就直接被匆匆嫁出去。</p>
嫁人對於姑娘來說也許是一件好事，可對段家的姑娘來說卻不是這樣，村裏人都知道，誰家因為漢子身上有別的『毛』病打光棍，帶著聘禮找段『奶』『奶』就行。</p>
不管是瘸了腿還是斷了胳膊瞎了眼，隻要聘禮足夠，段『奶』『奶』根本就不會想孫女們嫁出去過得是什麽日子。</p>
而這些從小就在家裏做著苦活，趕上父親心情不好還要挨上一頓打的段家姑娘們根本就不敢升起任何反抗的心思，每一次，段樂童的堂姐出嫁，她望著她們麻木的神情，都覺得她們隻是從一個地獄，換到了另一個地獄而已。</p>
她是幸運的，她的父母雖然也不敢違抗『奶』『奶』，但每次，隻要在對上關於段樂童的事，他們都會默不作聲的違背著段『奶』『奶』的意願。</p>
可能他們沒有正麵站出來拒絕，也沒有大聲的告訴段『奶』『奶』段樂童是他們的女兒與她無關，但和那些堂姐們比起來在，段樂童真的幸運太多。</p>
在段樂童的記憶裏，她像是生過一場大病，昏昏沉沉躺在家裏時，突然被粗暴的抱起來往外走去，睜開眼，看到的就是母親瘋了一樣的將她搶了迴來。</p>
父親也跪在地上，苦苦哀求。</p>
可能因為那場大病讓她損失了太多的精力，再往前的事情，段樂童就記不太清了，還是長大之後，才模模糊糊的開始迴憶。</p>
那段時間，應該是她幾歲大的時候，高燒不退，爸媽請醫生看病，家裏花了不少錢，『奶』『奶』趁著他們不在，進屋子將她抱起來要拿到外麵丟了她。</p>
可能正是因為『奶』『奶』從不掩飾的惡意，段樂童的童年才會一直都在那個窄小的院子裏麵，即使父母出門再怎麽遠，他們也要把她帶上，生怕段『奶』『奶』趁人不備將段樂童抱出去賣了或者丟了。</p>
也正是因為這樣，段樂童其實跟堂姐妹們相處並不多，但這不代表她看不清她們的處境，她那時候被嚇怕了，迴了家整夜整夜的做噩夢。</p>
後來上學，段樂童永遠都是孩子中最努力的那一個。</p>
她知道，爸爸媽媽在麵對著『奶』『奶』時，永遠都是弱勢的。</p>
所以她要努力讀書，等到工作之後賺了錢，就在城裏買房子，將父母接過來，再也不用擔心『奶』『奶』欺負。</p>
段樂童的目標從來都沒有變過，但今天，在看到衛家一家人這副和樂融融景象後，她開始有些『迷』茫了。</p>
她知道爸爸媽媽愛著自己，衛『奶』『奶』也愛著家裏的孩子們，可為什麽，兩家差那麽遠呢。</p>
這個念頭始終在段樂童心底浮動，不知道到了什麽時候，她才困得閉上了眼，沉沉睡去。</p>
***</p>
在衛家的這幾天對於段樂童來說，無疑是輕鬆又高興的，衛『奶』『奶』好像真的跟她很投緣，看著她的眼神是說不出的清淨，讓人見了就心裏暖洋洋的舒服極了。</p>
衛伯父不愛說話，但見了她臉上也滿是笑容，衛伯母更是拉著她看了明言從小到大大大小小留下來的東西。</p>
大姐二姐『性』格溫婉些，說話的時候也是細聲細氣，小妹春草可能是因為最小的一個，活潑又開朗，拉著段樂童一個勁的問學校裏麵的事，聽著這些的時候，那雙俏麗的眼中滿滿都是向往。</p>
段樂童忍不住就跟男友提起了這件事，畢竟她之前聽明言說過，家裏的姐妹們當初是因為家中太窮才不得不念了小學就沒再讀下去。</p>
而這兩天的相處，三個姑娘們，明明是還想要讀書的。</p>
衛明言將手中的書放下，衝著*屏蔽的關鍵字*溫和的笑了笑，“我也正有這個打算，現在我手裏有了獎學金，家裏也能鬆口氣，正想著明天上午拜祭了爺之後就說這個事呢。”</p>
他們之所以先來衛家，就是因為明天正是衛爺爺的忌日，在這一天，無論全家有多忙的事，都必須放下手上的所有東西，上山拜祭衛爺爺。</p>
這也是二十多年來，衛『奶』『奶』唯一沒有對自己的寶貝孫子放寬的事情，不管他再怎麽不想上山，不管是不是起不來，都必須起個大早，一家人齊齊整整的去拜祭去。</p>
衛爺爺的墳墓並不遠，就在衛家土地旁邊的旁邊，那個小墳包雖然連個墓碑都沒有，但幹幹淨淨，連野草都沒有多少，看得出來是被人好好打掃過的。</p>
丈夫都過世了這麽多年，衛『奶』『奶』雖然還是想他，但也是端著笑，高高興興的率先走在了前麵。</p>
“今天啊，我可要好好跟你們爺爺說說明言，這孩子真是像極了他，聰明不說啊，還這麽快就領迴來像是童童這樣又聽話又能幹的孫媳『婦』，要是這老頭子還活著，肯定跟我一樣，喜歡得不得了！”</p>
段樂童這兩天都要被衛『奶』『奶』給誇麻木了，在衛『奶』『奶』心中，她仿佛永遠都是千好萬好的，就連喝口水，都說動作漂亮，段樂童已經從剛開始的受寵若驚，到了現在的麵不改『色』。</p>
她想，可能是衛『奶』『奶』擔心她剛來衛家不適應，所以才這麽熱情吧，真是個善良又溫柔的老人家。</p>
衛爸爸和衛大伯都不是什麽會說話的人，磕了頭就站在了一邊，其他人也都是乖乖磕頭，就連衛明言都沉默的沒有說話，段樂童有樣學樣，也跟著磕頭後站在一邊。</p>
“走，那邊有片湖，我帶你過去看看。”</p>
她剛站好，衛明言就拉著她的手，“『奶』，我帶童童去那邊逛逛，一會我們一起迴去。”</p>
衛『奶』『奶』一雙眼直接就盯在了孫子拉著未來孫媳『婦』的那隻手上了，頓時笑的牙不見眼，一個勁的點頭，“好，好，你們慢著點，小心碰見長蟲。”</p>
段樂童有些『迷』茫的跟著男友一起走遠了，這才奇怪的迴身望著陸陸續續往迴返的衛家人，“『奶』『奶』不跟著一起迴家嗎？”</p>
“不用，孫媳『婦』上門，『奶』肯定要跟爺爺好好說會話的。”</p>
衛明言說著，笑著偏頭望向*屏蔽的關鍵字*，“童童，我們這裏的風俗，可是嫁過來的姑娘才能跟著一起祭拜的。”</p>
“『奶』『奶』能讓我把你帶來看爺爺，說明她真的很喜歡你啊。”</p>
段樂童臉紅了紅，小聲問道，“『奶』『奶』真的很喜歡我啊，是因為愛屋及烏嗎？”</p>
因為她是明言的女朋友，所以也連帶著對她這麽好？</p>
“是愛屋及烏。”</p>
衛明言笑著伸出手，輕輕將*屏蔽的關鍵字*發上落葉拿下來，“不過不是愛我及你。”</p>
段樂童被他拿了落葉時臉上淺淺笑容給弄的心跳加速，也顧不上想這個問題了，微微抿唇，不好意思的低頭掩飾臉上紅暈。</p>
可手上，卻悄悄地，將衛明言的手抓緊了些。</p>
她努力的忽略掉臉上的燙意，小聲道，“等我們畢業了，我就真正以兒媳『婦』身份來祭拜爺爺。”</p>
“我也是這麽想的。”</p>
衛明言將*屏蔽的關鍵字*的手往自己這邊拉了拉，給她描繪著未來，“到時候啊，咱們第一年先不要孩子，等到工作都穩定了，再生個可愛的女兒，我們可以給她買漂亮的小衣服，買搖籃，然後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送她去上學。”</p>
段樂童想到這個場景，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了憧憬的笑來，“那如果是兒子呢？”</p>
“兒子的話，也要打扮成一個小帥哥，要教導他，對待女孩子要紳士一些，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跟他老爸一樣，就這麽認識了他的媽媽呢。”</p>
衛明言笑著說完，道，“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小女孩，最好長得跟你一樣。”</p>
段樂童想象著小一號的自己，眼中滿是期待，“我們可以給她布置一個小房間。”</p>
她小的時候，最想要的就是可以自己睡一個房間了。</p>
“對，小房間，小床，這些都要我們做爸爸媽媽的好好挑選，等她再長大一點了，就送她去學點武術，女孩子還是要有些防身的手段好一些。”</p>
衛明言拉著段樂童的手，溫聲道，“要是她不樂意啊，我會對著她說，你可不是媽媽，有爸爸一直貼身保護，在我們的小寶貝成年之前，還是要自己保護自己。”</p>
“如果是男孩子的話，那就更加要學習了，否則以後，他要怎麽保護自己喜歡的人呢。”</p>
兩人明明婚都沒結，說的卻跟真的一樣，說著說著，對視著就笑了出來。</p>
衛明言溫柔的看著*屏蔽的關鍵字*，輕聲道，“我們以後隻生一個孩子好不好？”</p>
“為什麽？”段樂童有些不解，大家現在的觀念還是多生最好，如果不是特殊情況，絕對會一直生下去。</p>
“*屏蔽的關鍵字*十月懷胎，生孩子又那麽痛，你身體本來就弱，哪裏受得了這個，咱們要一個孩子，好好的把他養大就好了。”</p>
衛明言的聲音清朗好聽，惹得段樂童忍不住的看他，“而且都說是養兒防老，我可不要我們的孩子養，你也不準，你啊，就讓我一個人養就夠了。”</p>
這無疑是最好的情話了，段樂童聽的心裏暖暖的，往男友身上靠了靠，“我也是，你不用孩子養，我來養你。”</p>
他們在這邊說孩子，那邊的衛『奶』『奶』也正在跟自己老伴說孩子的話題。</p>
她經驗豐富，來的時候就搬上了板凳，往墓前這麽一坐，就開始巴拉巴拉的說家裏的情況。</p>
“這個兒媳『婦』我挺滿意的，明言之前說要找一個跟我一樣的我心裏還嘀咕呢，我這麽好的人他上哪裏去找呢，結果沒想到他還真的讓他給找到了。”</p>
“明言說的是等到畢業就*屏蔽的關鍵字*，我就想著啊，等到他們畢業*屏蔽的關鍵字*了，兩個大學生都要工作，生了孩子沒人帶，我就到城裏去幫著他們帶孩子，到時候三個孫女肯定也都嫁出去了，家裏這四個土豆蛋子也不會丟了，就是怕我走了你想，要是你能聽得見啊，到時候我就帶著你墳前一把土一起去，你就跟著我一塊來。”</p>
“你看見那丫頭沒，那眉眼，那身段，跟我年輕的時候啊，簡直一模一樣，我還記得你那時候一看見我眼睛就直了，捧著花就堵在路口那等著。”</p>
“我還以為是壞人呢，按著了就是一頓打，我力氣大，你被我打得嗷嗷叫，偏偏又不敢太大聲怕把人給引過來，那個傻樣啊，我是給你留麵子，才沒跟小輩們講！”</p>
衛『奶』『奶』說起這個還有些得意來，“當初十裏八村追我的人那麽老些，要不是你長得好看，人又抗揍，我也不會找你……”</p>
她說著，往火裏麵又扔了些紙錢進去，“你說說你，學那個狗刨有什麽用，救個人還能把自己給搭進去，這麽些年了，你看著咱們家在我的帶領下過的這麽好，明言又乖又聽話，估計得眼饞*屏蔽的關鍵字*。”</p>
“你看看我這個手，我還記得你以前誇我的手又白又嫩，說比玉石還要美，我可就記得這句話呢，可惜了，現在連個石頭都比不上，又幹又這麽多皺紋，黑乎乎的醜*屏蔽的關鍵字*。”</p>
衛『奶』『奶』將手伸了出來，一陣清風吹過，仿佛正有人心疼的握著她的手，說不醜，她永遠都是最美的。</p>
她紅了眼，卻還是高高的仰起頭，“你心疼也沒用，我現在可是熬出頭了，我明言可孝順了，等我到了底下，他肯定給我燒可多紙錢，我肯定不給你用，而且你攢著的那些也得給我，聽見了嗎！”</p>
即使沒有得到答複，衛『奶』『奶』也十分滿足，她又往裏麵丟了點紙錢，“明言跟我偷偷說，童童家裏那邊情況有點複雜，他鎮不住，我想著下午就跟著他們一塊去童童家，你也不用擔心，我活了這麽多年，除了一個你，還真沒有我鎮不住的東西。”</p>
“現在我也跟著春樹識字了，就算是比你老了點，也不會配不上你，還有啊，你記得保佑咱們三個孫女早點找到合適的婆家，最好是那種，婆婆跟我一樣好，家庭情況跟咱們家一樣和諧的，這兩天吃飯的時候，我一眼就看出來童童可羨慕咱們家了，這孩子啊，『性』子太純了，一眼就望得到她在想什麽。”</p>
“我有時候就在想啊，你看我的時候，是不是也跟我看童童一樣呢？反正我是越看越喜歡，你也必須是。”</p>
“行了，今天就到這吧，我坐著也挺累的，你要是在，一會就跟著我一塊下山，咱們去童童家看看去，我打算把老大老二都給帶上，他們雖然蠢，塊頭倒是挺大的，在那一站著也挺能嚇唬人。”</p>
衛『奶』『奶』說完了話也不著急，將剩下紙錢都燒好了，眨了眨眼，讓自己麵『色』如常，這才拎著小板凳站了起來。</p>
看著麵前這個墳包，她歎了口氣，“你要是活著，該有多好啊……”</p>
***</p>
衛『奶』『奶』下午果然就跟著衛明言他們一起去了童童家。</p>
路上，她老人家望著窗外的景『色』，明明是第一次出遠門，卻比誰都還要淡定，“看那座山，真好看，遠遠地看上去就跟個野雞一樣，還有大尾巴呢你看。”</p>
衛明言與段樂童陪在她身邊，也跟著附和，“是啊，真的很像。”</p>
衛『奶』『奶』滿意的收迴目光，看看自己英俊懂事的孫子，又看了看漂亮美麗的孫媳『婦』，心裏高興得不得了。</p>
她這邊正高興著呢，一轉眼，就看到了自己生的那兩個土豆鐵青的臉，笑容立刻就拉了下來，“你們兩個真是給我丟人，難得出次遠門，怎麽還暈車了呢。”</p>
衛爸爸和衛大伯這一次出來也是特地穿了自己最好的衣裳來的，他們到底是衛『奶』『奶』和衛爺爺親生的孩子，雖然平時看著寒磣，但不一身泥巴汗水，洗個澡再好好梳梳頭穿上一件好衣裳，高大的身材，看著還真的挺像那麽一迴事。</p>
但問題是，他們暈車。</p>
兩人長這麽大，還真的是一次遠門沒出過，他們也隻想伺候家裏的那些地，並不想出遠門，哪裏想到這次被老娘提溜出來，還暈車了呢。</p>
當著兩個小輩的麵，他們隻能死撐著，就這麽一路死魚眼的，在衛『奶』『奶』的嫌棄下等車到站時買了暈車『藥』，這才好受了一些。</p>
終於，在兩兄弟的期盼下，車到了。</p>
衛『奶』『奶』立刻精神抖擻起來，她今天可是特意穿的這身打算炫耀的衣服，金絲線穿在身上就是格外不一樣，好像整個人都變成城裏的老太太了一樣。</p>
不對，城裏的老太太都沒有她好看。</p>
衛『奶』『奶』自信滿滿的下了車，笑嗬嗬望著孫子未來孫媳『婦』下來了，這才帶頭走在了前麵。</p>
身後，人高馬大的兄弟兩個苦著臉拎著禮物，跟在了親娘身後。</p>
他們其實一直不太清楚為什麽親娘要這麽嫌棄他們，明明，他們一直都很聽話啊。</p>
衛明言擔憂的望了一眼身後跟著的兩人，“『奶』，爸和大伯他們沒事嗎？我還是幫著拎吧。”</p>
“沒事，你別管。”衛『奶』『奶』說起這個就來氣，“都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奶』娃娃一樣，什麽事都要我這個當娘的來『操』心，活像是我不說話他們就不知道怎麽活一樣，慣的他們！”</p>
她可是打算等到重孫孫或者重孫女出生了之後到明言那裏去看孩子的，就家裏這三個土豆這個樣子，她在的時候就能一團糟，要是她走了，他們還不把自己給拆吧拆吧賣了！</p>
反正算著還有幾年，這幾年，她就看著這四個作，多作上幾迴，就知道他們是個正常的成年人了。</p>
衛『奶』『奶』都這麽說了，即使衛明言再怎麽想幫忙也隻能提著自己手上的，身後的兄弟兩個一直苦著臉，眼看著到了村口了，被老娘一瞪眼，立刻擺出了麵無表情的樣子來。</p>
他們臨出門前，親娘可是拿到砍刀教導他們為了不暴『露』出愚蠢的本『性』，要如何控製麵部表情的。</p>
雖然委屈的覺得他們並不會給明言丟臉，但麵對著砍刀，兄弟兩個還是聽話的順從做了。</p>
衛大伯和衛爸爸身材高壯，為了不挨罵更是挺胸收腹，再加上兩人都是一身黑衣，手上拎著禮物站在那麵無表情的走著看著還是很嚇人的。</p>
尤其是前麵衛『奶』『奶』同樣也是挺胸抬頭，穿著金絲大紅衣服，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看著就和村子裏麵那些老太太十分不一樣。</p>
衛明言今天同樣穿的講究，還特意將為了做實驗壓箱底不戴的手表翻出來戴在了手上，段樂童穿著長裙，與男友一左一右扶著衛『奶』『奶』，一夥人這麽一出現在村子裏，立刻就迎來了圍觀。</p>
他們先是一愣，接著有人就認出了段樂童，小心的看了看衛爸爸衛大伯一眼，到底還是八卦的欲|望勝過了對陌生男人的懼怕，那人站出來小心翼翼的問道，“童童，這是誰啊？”</p>
段樂童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迴答，倒是衛『奶』『奶』，一口接過話茬，十分理直氣壯的道，“我們是童童未婚夫家的，這不是來看看我那未來親家嗎？”</p>
這人傻眼了。</p>
隻聽說過親家一說，還真沒聽說過未來親家上門的。</p>
可她看著外表相當不好惹的衛爸爸他們，又看了看神情十分自然的衛『奶』『奶』，那話怎麽也不好意思問出口了。</p>
這老太太一看就是城裏來的，也許他們城裏就是這麽個規矩呢。</p>
因為衛『奶』『奶』的態度太過理直氣壯，在他們一行人向著段家走的時候，已經有看熱鬧的孩子跑到田裏去通風報信了。</p>
“段叔段叔，我『奶』讓我告訴你，你們未來親家帶著童童姐迴來了，正在往你們家走呢。”</p>
未來親家？</p>
這是什麽奇怪的稱唿？</p>
段爸爸段媽媽一時都有些沒反應過來，他們是知道女兒要帶著男朋友迴家裏來看的，可沒聽說過連家長都要跟著一塊過來。</p>
盡管心中再怎麽覺得這事奇怪，兩人還都是趕緊往家裏趕了過去，一過去，正好就碰上了。</p>
段爸爸遲疑的看著女兒身邊的那位老太太，她身上穿的，還有那個架勢，一看就讓人心裏發怯，他腳下的腳步下意識的就緩和了下來，有點不敢過去。</p>
他有這個顧忌，衛『奶』『奶』卻是一點都沒有，她一聽見段樂童叫爸媽，立刻就氣勢洶洶的走了上去，在兩人滿臉茫然下，抓住了他們的手握了握。</p>
“你們是童童爸媽吧，我是童童未婚夫的『奶』『奶』，這一次啊，是特地來看你們的。”</p>
衛『奶』『奶』走過來的氣勢看著不像是來看親家，倒像是來打人的，段家父母直接就被嚇住了，還是段媽媽扯出了個笑來，“那，歡迎，歡迎。”</p>
“誒，客氣客氣。”</p>
衛『奶』『奶』笑嗬嗬的擺手，轉身又對著兩個兒子厲聲道，“你們還不過來，見見親家親家母。”</p>
段爸爸還有點清醒，“那個，還稱不上親家……”</p>
他說著，衛爸爸和衛大伯卻是直接走了過來，一身黑衣，麵無表情的學著衛『奶』『奶』伸出手握手，第一次和人握手，兩人即使不敢做出什麽表情，也都十分激動，手下發力不免就打了些，和他們握手的段爸爸一疼，剩下的話也都吞了下去。</p>
段媽媽看著麵前這兩個身材高壯的結實漢子，害怕的往丈夫後麵躲了躲，“這兩位是？”</p>
“這是我兩個兒子，這一次啊，我出來，他們不放心，特地跟著一塊來的。”</p>
衛『奶』『奶』嗬嗬笑著將衛大伯扯了過來，把他背著的包展示出來給段家父母看，“你們看，這孩子，出門在外的，帶什麽殺豬刀啊。”</p>
被親媽強製將殺豬刀塞進包裏的衛大伯僵硬著臉。</p>
比他臉『色』更加僵硬的是段家父母。</p>
他們女兒，找的這戶人家，到底是什麽來頭……</p>
怎麽還隨身攜帶殺豬刀呢。</p>
不得不說，衛『奶』『奶』這一套『騷』『操』作完全鎮住了段家父母，在衛『奶』『奶』提出要進門坐一坐時，連忙就將人給迎進了屋子裏，端茶倒水，生怕他們一個不高興就把殺豬刀給抽出來。</p>
等到坐穩了，到底還是愛女之心勝過了害怕，段爸爸小心又小心的問道，“那個，您家裏，是幹什麽的？”</p>
衛『奶』『奶』放下水，擺擺手，“咱們家裏條件跟你們家差不多的，名當戶對的。”</p>
段家父母看了看衛『奶』『奶』那一身金線，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灰撲撲的衣服，怎麽也不相信她是在說實話。</p>
他們等到這股子驚嚇勁過了，才敢去打量女兒的男朋友，一眼看過去，眼睛就亮了起來。</p>
這孩子看著就特別討人喜歡，眼神也清正，想到女兒信裏麵說的年紀第一，他們看過去的眼神就更加滿意了。</p>
當然了，滿意歸滿意，望著麵前的老太太，兩人心裏還是有一些慫。</p>
“那個……婆婆啊……”</p>
“都是一家人，叫什麽婆婆呢你看。”</p>
衛『奶』『奶』大大咧咧的道，“咱們這還沒辦事呢，就先加我一聲嬸，等到領了證，再改口，啊。”</p>
“領，領證啊……”</p>
段媽媽一聽就著急了，“咱們家童童年紀還小呢。”</p>
“我知道我知道，這不是等著畢了業領證嗎？現在也隻是把這個婚事給定下來。”</p>
“親家母，你就放心，我們家肯定對童童好，該有的，我們一點都不會少，聘禮我都想好了，我跟你說啊……”</p>
衛『奶』『奶』這麽一說，段媽媽臉上的神情終於不再是惶恐，而是有些開心了，如果真的是按照衛『奶』『奶』這樣說的，那童童以後肯定過得好啊。</p>
就連段爸爸，都在一眼一眼的望著站在一塊的兩個年輕人，心裏對待和親『奶』『奶』完全不同，斯文又禮貌的衛明言有了些好感。</p>
衛明言剛才就叫了人，不過可能是兩人太過慌張沒有聽到，此刻聽著『奶』『奶』在那邊幫自己吹，立刻就站上去保證，“叔，嬸，我一定會對童童好的。”</p>
段家父母遲疑的看著他滿眼的堅定。</p>
這小夥子，看著就讓人心裏想信啊。</p>
衛『奶』『奶』掃了他們一眼，一拍大|腿，“誒喲看這個忘勁大的！老大老二，趕緊把禮物都給放好了，咱們頭一迴上門，可不能忘了禮數。”</p>
段家父母剛才光顧著震驚了，還真沒注意到有禮物，立刻就受寵若驚的站了起來，看著這大包小包的結結巴巴拒絕，“這可怎麽當的，這也太多了……”</p>
“沒事沒事，都是一家人嘛。”</p>
衛『奶』『奶』笑嗬嗬的把兩個人按住了，心裏正奇怪呢，明言不是說段家有難事嗎？</p>
她都把勢給造足了，也準備好了，結果咋看見的是倆鵪鶉呢？</p>
剛想到這裏，外麵突然傳來一聲來自老太婆的喝罵聲。</p>
“老三！！你們怎麽迴事！！怎麽村裏人跟我說那丫頭的親家來了！!”</p>
這熟悉的聲調，這熟悉的罵戰開場，衛『奶』『奶』一聽，立刻就精神了起來，她不動聲『色』的端起了麵前的碗，望著從院子門口進來的瘦小老太太。</p>
段『奶』『奶』進來看見這麽多人，卻絲毫不怵，『插』著腰就開始衝著兒子兒媳罵，“你們腦子裏麵進水了嗎！我都告訴你們我給死丫頭找了親家了，聘禮我都給收了，這個時候你們讓死丫頭帶野男人迴來，是想讓全村人嘲笑我們嗎！”</p>
段樂童臉『色』難看下來，衛明言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輕聲道，“別怕，『奶』會解決的。”</p>
段『奶』『奶』一轉眼就看到了這個陌生男人放在孫女手上的手，一雙眯眯眼立刻瞪大，上來就要開打，“小兔崽子你給我把手放下——”</p>
衛『奶』『奶』坐的穩穩地，隨手一拋就將手中的碗丟在了段『奶』『奶』腳下。</p>
——啪！</p>
響亮的聲音響起，段『奶』『奶』看著自己的一腳水，愣了一秒鍾，勃然大怒。</p>
“哪個不要臉的敢打老娘！！”</p>
衛『奶』『奶』冷笑一聲，“不要臉說誰！”</p>
“不要臉說你！”</p>
“喲~”</p>
衛『奶』『奶』立刻樂了，“你還知道自己不要臉呢。”</p>
矮小的老太太又是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整個人氣的都快要上天，“你他|媽的敢罵我！！”</p>
“老娘今天非要撕了你這個小畜生的皮！”</p>
看著她撲上來了，衛爸爸和衛大伯連忙上前攔住，他們平時攔著拿砍刀的親娘攔習慣了，這一配合，直接將段『奶』『奶』給鎖的緊緊地。</p>
她沒想到會這樣，嘴裏髒話立刻就冒了出來。</p>
“你這個畜生崽子！知不知道我兒子是誰！他可是在城裏辦事的！弄死你就是一句話的事！”</p>
“死丫頭片子你勾搭野男人欺負你『奶』『奶』，活的不耐煩了吧！老三還不趕緊給我過來攔著！”</p>
段媽媽冷眼看著，段爸爸想上前，衛『奶』『奶』卻猛地抽出了衛大伯包裏麵的殺豬刀，直愣愣的砍在了桌子上。</p>
刀亮出來的一瞬間，所有人都安靜了。</p>
衛『奶』『奶』神情冷漠，手按在刀把上，一雙眼看著矮小老太太的眼神仿佛在看著一個死人。</p>
“你知道我是誰嗎？”</p>
段『奶』『奶』被她嚇住了，哆嗦了一下，“不，不知道。”</p>
衛『奶』『奶』將刀拿了起來，在她滿是冷汗的臉前晃過，“你知道我*屏蔽的關鍵字*是誰嗎？”</p>
矮小老太太被衛『奶』『奶』嚇得腿肚子都開始打顫了，這個語氣，難道她惹到不該惹的人了？</p>
她一雙眯眯眼迅速看過剛才沒仔細看的人。</p>
彪形大漢，兩個。</p>
麵前的老太太，身上居然是金絲衣服？？</p>
難道……</p>
真的是她惹不起的人？？</p>
就在這麽想的時候，一把殺豬刀，直愣愣的落在了她眼前，隻要衛『奶』『奶』一鬆手，就能掉下來。</p>
“老娘告訴你，我*屏蔽的關鍵字*能耐的很，他想弄死你，連一根手指頭都用不上，你最好給我安分點，再讓我知道你纏著我孫媳『婦』……”</p>
衛『奶』『奶』繼續冷笑，“你心裏清楚。”</p>
世界上最可怕的，莫過於未知。</p>
段『奶』『奶』軟著腿出了院子，褲子還在滴答滴答的滴水。</p>
衛大伯傻愣愣的看著老娘收起殺豬刀，“娘，我爹不是……”</p>
“她認識你娘我嗎？”</p>
不知道為什麽衛『奶』『奶』這樣問，衛大伯傻愣愣搖頭。</p>
衛『奶』『奶』又問：“她認識你爹嗎？”</p>
見兒子搖頭，衛『奶』『奶』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那不就得了，蠢！”</p>
那老翁婆又不認識她，也不認識她家老頭，那還不是她說什麽就是什麽。</p>
被罵蠢的衛大伯還是不明白：“可是我爹他……”</p>
還說不通了是吧！</p>
衛『奶』『奶』一個兇狠的眼神掃過去，他立刻迅速閉嘴。</p>
見到兒子消停了，衛『奶』『奶』這才滿意的放好刀。</p>
等到搞定了，對著兩個鵪鶉，她的態度可就好多了，“來來來，咱們繼續喝茶，別在意啊，我脾氣是有點大。”</p>
段爸爸段媽媽擠出笑，“不，不在意……”</p>
天啊，這老太太的丈夫，到底是誰啊。 161</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