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誣陷太子下毒,何其可笑,他若要弑君,憑他手中劍、憑他麾下軍馬,又有誰能攔住他呢,是的,和當初的姬揚霆一般。


    肅安帝的手心抓緊了,一字一句地問道:“朕是你的父親,你的一切都是朕給你的,太子,你,就是這樣迴報朕的嗎?”


    忽然之間,有一個念頭在肅安帝的心底冒了出來,是了,高麗臣服、匈奴潰敗、迴紇求和,四海皆平,他其實已經不需要這把劍了。


    而現在,有人設了局,把這個機會呈現到他的麵前。


    這個念頭仿佛突如其來、又仿佛蓄謀已久,讓肅安帝自己也有幾分震驚,但他的麵上反而愈發不動聲色起來,他直直地盯著賀成淵,目光如同鷹隼,注視著賀成淵一舉一動。


    但好在,直到此刻,賀成淵還是恭敬的,他在肅安帝麵前低下了頭,和緩了語氣:“今天之事由兒臣而起,有奸人意圖陷害兒臣,才把方姑娘牽扯了進來,兒臣辦事不周,願意承擔一切罪責,但是,方姑娘與此事無關,求父皇不要怪罪到她的頭上。”


    肅安帝冷笑了一聲:“看不出來,你平日薄情寡義,對這個女子倒是一往情深,著實令人驚詫。”


    事已至此,那個小小的女子如何處置,肅安帝已經完全不關注了,他陰沉地望著賀成淵,極力壓抑著心中那個可怕的念頭。


    他想除掉這個威脅。


    可是,下麵那個終究是他的兒子,他的姬皇後為他留下的唯一的兒子。姬皇後臨去前對他說:“賀玄章,你要善待我的阿狼,否則,我做鬼也不會饒恕你的!”


    他不能再有負於她。


    兩種念頭在肅安帝心頭交織著,他的臉色陰晴不定。


    越來越多的衛兵擁入了興慶宮,他們的刀和戈指向賀成淵,太陽光十分強烈,落在兵刃上,寒光閃閃。


    那柄刀還握在賀成淵的手中,他直挺挺地跪在那裏,整個人就如同那刀刃,雖在鞘中,卻無人敢攖其鋒芒。


    肅安帝忽然冷冷地微笑了起來:“太子,你是想替你的太子妃脫罪嗎?你有求於朕,卻如此不恭不敬,又叫朕如何決斷呢?”


    ——————————


    今日與往日也沒有什麽不同,就是枝頭上的小鳥吵了點,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惹得方楚楚有些心煩。


    她抬頭朝著樹上“噓噓”了兩聲,把那鳥兒給趕跑了,然後坐在窗下繼續繡帕子。


    這是顏氏和她說的,大凡女子,和一個男子情投意合,都要繡點什麽給他帶在身上,比如荷包、帕子什麽的,最好是親手給他做一件衣裳,讓他穿上去就能想起自己。


    衣裳不行,荷包也不行,方楚楚自認沒這個本事,最簡單的就是帕子了,隨便裁了一方錦緞,她打算在上麵繡一朵花,嗯,就一朵,再多也不行了,到時候,可以叫賀成淵用這個帕子擦擦汗,那上麵大約就會沾染了他的味道,方楚楚這麽想著,咬著嘴唇自己偷偷地笑了起來。


    外麵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方楚楚放下帕子,出去開了門。


    謔,門外一隊衛兵,持著刀和盾,齊刷刷地列成隊,滿臉嚴肅地站在那裏,領頭的人是張熹。


    方楚楚十分驚訝:“張大人,你今天又玩什麽把戲?”


    張熹擦了擦頭上的汗,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哆哆嗦嗦地拿出當日欽天監的官員帶迴宮中的庚帖,雙手呈奉給方楚楚。


    方楚楚稀裏糊塗地接過來看了一下,更吃驚了:“怎麽把這個帶來了?要重新寫一張嗎?你們宮裏的規則可真多。”


    “不、不是……”張熹下結結巴巴地道,“這是退給你們方家的,方、方、方姑娘,太子殿下要和你退、退、退親。”


    方楚楚用力地眨巴了一下眼睛:“你說什麽?”


    張熹硬著頭皮:“太子不會娶你了,他讓我轉告你,前事盡歸塵土,此後再無瓜葛,還叫、叫、叫你不要再去糾纏他了。”


    方楚楚又眨巴了一下眼睛,她的眼睛很大,特別是瞪起來的時候,圓溜溜的。


    張熹以為她要發火了,然而她並沒有,她隻是歪著腦袋,好像很努力地想了一下,然後掉頭就走迴去了。


    張熹有點摸不著頭腦,這姑娘,是不是被氣傻了?


    但是,他很快就知道了,因為片刻後,方楚楚就出來了,手裏持著弓,弦上搭著箭,指向張熹。


    張熹噔噔噔倒退三步,目瞪口呆:“方姑娘,你、你幹什麽?”


    那張弓烏木金角,正是當日賀成淵所送,此刻持在方楚楚手中,張開弦拉了滿弧,箭尖寒光凜冽,方楚楚的眼神亦是凜冽的。


    “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你快說!”方楚楚柳眉倒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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