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看見她,腦海裏紛亂的感覺就消失了,隻有一片空白。


    寧靜的空白。


    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忘記了,沒有來處,沒有歸途,睜開眼睛,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她。


    幸而是她。


    阿狼低下了頭,繼續劈柴,淡然道:“想不起來了,也沒什麽要緊的。”


    方戰還是好奇:“以你的這身本事,應該不是泛泛之輩,哪怕不能出人頭地,亦不至於典身為奴,莫不是因為戰敗淪為俘虜?這幾年,隻有豫州節度使林陽曾起兵謀亂,難道你是豫州人?也不像,聽口音不對。”


    “爹,你好囉嗦。”方楚楚揮了揮手,“你管人家呢,過去就別提了,以後好好過日子不就成了嗎?我的阿狼這麽厲害,不管他什麽身份,也沒人敢看輕他。”


    我的阿狼?方戰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的地方,但他看了看女兒,方楚楚卻是一幅理直氣壯的模樣,他又看了看阿狼,阿狼依舊臉色淡漠、保持他泰山崩於前而色不動的冷峻。


    第20章 塞上曲20 害羞地捂住臉


    方戰又覺得大約自己想多了,搖了搖頭。


    方楚楚今天對阿狼特別體貼,還掏出了一條小手絹給他,殷勤地道:“來,這個給你,擦擦汗,累了吧,歇息會兒再幹活。”


    方戰咳了一下,飛快地伸手過去,趕在阿狼之前把那手絹劈手奪了下來,不動聲色地在臉上胡亂抹了兩把:“爹也累了,流了一點汗,正好給爹擦擦汗。”


    夫人過世得早,沒有女性長輩的教導,女兒總是一團孩子氣,好像什麽都不懂,方戰又平添了許多憂愁。


    他想了想,搬了個小凳子坐下來,耐心十足地和女兒商量起來了:“楚楚,方才呢,鄭大人還向我露了一點口風,鄭三死活求著他,要向我們家提親,他問我們家的意思如何,我還沒迴他呢,你好好考慮一下這個事情。”


    “啊?”方楚楚有點發傻,嘴巴張成了一個小小的圓。


    方戰又道:“這次事情看得出來,鄭三這小子還是可以的,按說我也有點滿意,但是呢,前段日子,我托人迴長安打聽了一下,你周家的大表哥,去年春闈中了探花,是個難得的少年才俊,我這心裏頭又拿不定主意了,周家外甥和你有過婚約,訂婚的庚帖我還收得好好的,雖說你娘和你大姨都不在了,但周家也沒說過不認這門親事……”


    他停頓了一下,滿眼期待地看著女兒:“所以,你喜歡哪個?”


    “砰”地一聲巨響,把方戰父女嚇了一哆嗦。


    方楚楚戰戰兢兢地迴頭看去。


    阿狼一刀劈下,不但把一截粗木一劈兩半,那柴刀還直貫而下,泥灰的地麵裂開了一條縫隙,整個刀身沒入其中,隻餘下刀柄露在外麵,猶在顫動。


    阿狼抬起眼睛,那一瞬間,方戰似乎有一種錯覺,尖銳的煞氣迎麵而來,幾乎刺痛了方戰的肌膚,令他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阿狼!”方楚楚尖叫起來,“你在做什麽?”


    阿狼十分冷靜:“刀太鈍,手滑了。”


    方楚楚差點要打他,但想起片刻前剛剛誇過他的,不好馬上翻臉,於是咬牙忍下來了,扯出一個幹巴巴的笑容:“哦,沒事,等下叫個泥水匠來把地麵拾掇一下,估計也花不了多少錢。”


    赤.裸裸的心疼都寫在她的臉上了。


    阿狼馬上誠懇道歉:“對不住,是我太笨了,你別生氣。”


    方楚楚又想了想剛剛到手的一百兩銀子,歎了一口氣,無奈地道:“算了算了,不和你計較,你就是一身蠻牛力氣,除了打架,估計也幹不成其他事情。”


    方戰摸了摸手臂,雞皮疙瘩還沒消退下去,但眼前的阿狼對著方楚楚低眉順目的樣子,一點也看不出什麽異常。方戰納悶了。


    ——————————


    盛夏方濃,天氣大熱起來,知了趴在樹枝上,一聲聲叫喚不歇。


    每年的這個時節,方楚楚定是要到河裏摸魚的,阿狼聽說以後,斬釘截鐵地向方楚楚保證,他會鳧水,水性相當之好,下河摸魚這種事情非他莫屬。


    舊歲的時候,原本總是方戰陪著方楚楚一起去,但今年有了能幹的阿狼,方楚楚就嫌棄方戰了,把老父親拋下,帶著阿狼樂顛顛地去玩了。


    鎮子外有一條小石河,是長鄴的蒼瀾江分出來的支流,河水清澈,河道狹窄,水流略有些湍急,石河子鎮之名就由此而來。


    方楚楚到了河邊,自己找了一處樹蔭的地方坐好,然後趾高氣揚地使喚阿狼:“快去,河裏好多魚呢,小的清蒸、大的紅燒,我都和崔嫂子說好了。”


    “好。”


    阿狼應了一聲,然後慢條斯理地開始脫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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