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嫿的一襲乳白色小睡衣,把她惹火性感的身材大半都暴漏在外,堪堪遮住臀部的裙擺上,幾不可見的星星紅豔。


    聽著浴室裏嘩嘩的水聲,慕炎熙一下子覺得心亂如麻起來,焦躁的掐滅了香煙,迴到自己的臥室,一室的奢靡的氣息依舊,床單上,赫然入目的那點點斑紅又一次刺痛了他的眼,按壓住劇痛的太陽穴,卻怎麽都搜尋不到關於昨晚的一點點訊息。


    眼前蘇意淺那張永遠都蒼白的少了血色的臉孔躍然而現,讓他的一顆心紛亂起來妗。


    手機鈴聲驟起,是真真打過來的:“哥,今天你和秦嫿姐去秦叔那裏麽,別忘了帶上我。”


    小丫頭顯然是因為這麽晚了沒見他過去,以為自己給忽略掉了跬。


    慕炎熙看了看時間,已經過了早八點了:“我今天去陪你,讓他們父女單獨相處一下吧。”


    發生了這樣的事,他實在不知道自己還可不可以從容麵對秦寒鬆,畢竟,那是他像對待自己親生父親一般敬重的人,可是,他怎麽會有一個像是秦嫿這般叫人喜歡不起來信任不起來的親生女兒?


    套了外套,就打算出去,浴室裏的水聲依舊,顯然秦嫿還沒有洗完,他走到門前,抬起手來想要敲一下門,然後和她交代一下自己的去向,可是手指還沒碰到門上,低低的抽泣的聲音卻讓他不由得一愣,遲疑了一下,轉身離開……


    秦嫿並沒有留意到外麵的動靜,她多進浴室的那一刻起就忍不住的在哭,卻用水流聲來加以掩蓋。


    她哭她自己這難以割舍的癡戀,輕易拋下的尊嚴,還有,徒勞無功的機關算盡……


    從小到大,眾星捧月一般的給人嗬護,給人讚賞,給人仰視,不知道字典裏還有失敗和沮喪的詞匯。


    可是,在遇到慕炎熙以後,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她想盡一切辦法博取他的好感,使盡一切心機吸引他的視線,尋找一切可以靠近他的機會,可是又得到了什麽?


    他建議自己去哈弗深造,因為是他的建議,自己欣然而往,吃了多少的苦才換來那張讓許許多多人都為之驚歎的名牌大學的畢業證,可是自己迴來時他卻正準備著迎娶他人……


    如果那個人亦是優秀如自己也就算了,偏偏那個蘇意淺什麽都不是,沒錢沒地位沒學曆還有過前科,她憑什麽會輸給她,不甘心啊,不甘心看著那個女人癩蛤蟆吃了天鵝肉……


    可是,她的不甘心卻沒能挽迴什麽,這一次,又是給自己傷到體無完膚。


    …………


    蘇意淺的突然出現讓高崎震驚之餘亦是欣喜,當時他正在給病人做諮詢,無暇抽身,隻禮貌地對她點一點頭,示意坐在一邊的沙發上等他。


    本以為手上的事情一會就能處理得好,可是,一撥人離開,另一撥人又進來,讓他應顧不及,作為客人存在的蘇意淺就充當起了服務員的差使,端茶倒水,迎來送往。


    等到終於結束了工作,高崎活動一下坐的酸麻的雙腿,一臉歉意:“對不起,今天實在太忙了。”


    “我又沒做什麽。”蘇意淺笑著應他:“忙一點才好啊,沒事做才是悲哀的。”


    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高崎歎氣:“已經這個時候了,出去吃點東西吧,你的胃不好,要注意保養。”


    “我已經叫了外賣。”蘇意淺淺笑,把一杯咖啡遞過去給他:“你也不要仗著自己胃好就不注意飲食,你同事說你可是經常不吃午飯的。”


    喝了一口溫度適宜的咖啡,高崎仰起頭來:“意淺,你真的要出來工作麽?”


    蘇意淺點一點頭。


    “你老公會不會介意你來我這裏工作,你不妨和他打個招唿,來幫我的忙的,就當是朋友之間互相幫助了,我急需一個助理,而你需要一份工作。”


    “我就是來問你,那天的話還作數不?”蘇意淺一臉鄭重。


    高崎仔細審度著她的一張臉,半晌道:“當然作數,你能過來我求之不得,隻是你老公……”


    “這話說得好像我是他的奴隸似的,為什麽一定要征求他的意見?”蘇意淺的語氣帶了一絲不耐。


    他可以對自己不聞不問,冷淡疏離,也就算了,和那個秦嫿不清不楚的玩曖昧又幾時顧忌到過自己的感受,憑什麽自己要對他馬首是瞻?


    約法三章裏也沒有


    說自己不可以選擇喜歡的工作,所以,她下定決心給他找點不自在,他不是看不順眼高崎麽,不是叫自己要少和高崎接觸麽,那麽她偏不……


    隻是,他真的會介意自己在哪裏工作麽?


    高崎在業內的名氣不小,做他的助理其實也是蠻有麵子的了,至少比她之前的工作要體麵些,也許慕炎熙也不見得就會反對的吧?


    “那倒也是,那麽,我要不要為你舉辦一個歡迎儀式,晚上去跳舞好不好?”高崎心情頗好:“順便介紹同事給你認識。”


    蘇意淺本能的想要說“我不會跳舞”可是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了迴去,因為一提起跳舞她就想到那天秦嫿和慕炎熙出雙入對的翩翩起舞的樣子,心裏不舒坦起來,賭氣一般:“好哇,不過我不大會跳,你要教我的。”


    高崎選擇的亦是天都,社會名流聚集的地方。


    蘇意淺隨著眾人一踏進那種喧囂的氛圍,就忽然的心生悔意,一時衝動的答應了高崎的提議,根本就是自己找罪受,不得不承認,她實在是不適應這種環境的。


    不過既來之,也隻好即安之,何況她還是今天的主角,斷沒有臨陣脫逃的道理。


    高崎很有耐心的和她講解舞步,很快的,她的動作也不再僵硬,隨著音樂輕快的邁著步子,心情竟也好了許多。


    一曲終罷,兩個人迴到位子上休息,高崎的同學兼員工,一個姓孟的心裏醫生端著酒杯走過來:“我來敬新同事一杯,隨便提醒一下蘇小姐,我的這個老同學,平時可是苛責嚴厲的出了名的,助理給他一個接一個的恐嚇走了,你可要有個心理準備啊。”


    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語氣。


    蘇意淺忍不住扭頭望了一眼溫情款笑的高崎一眼:“你不提醒我還真是看不出來呢,看來以後我的日子可是不會好過了呢。”


    高崎的敬業她是看在眼裏的,對工作一絲不苟自然也就對下屬要求嚴格,她其實已經早就留意到了這一點。


    杯子想撞到一起,兩個人一飲而盡,孟醫生卻又倒上了第二杯:“再喝一杯吧,祝我們的諮詢師生意愈來愈好,老同學發大財我們也能沾沾光不是。”


    心理醫生的通病,嘴皮子厲害,他這麽說,蘇意淺便也不好推拒,一麵心裏慨歎自己這陣子和酒有緣,一麵將第二杯酒悉數吞下,高崎也含笑喝了一杯。


    有人開頭,同事們便紛紛過來湊趣,杯子裏的酒見了底又給滿上,蘇意淺已經喝不出這上好的幹紅究竟是什麽味道,白開水一般灌進肚子裏。


    還是高崎替她攔下了剩下的幾杯酒:“別把新同事灌醉了,要喝以後有的是機會,明天可是要上班的。”


    眾人便也不再糾纏,紛紛離開。


    可饒是如此,蘇意淺也已經醉了。


    意識還是清楚的,手腳也還利落,她暗自慶幸,自己這酒量也曆練的不錯了,若是換做以前,隻喝今天的三分之一就必定不省人事了。


    “怎麽樣,還好麽?”高崎關心的詢問。


    “還好。”


    “我在你的酒裏對了好些水。”高崎笑著指指麵前空了的兩個瓶子:“想不到這樣你也扛不住,酒量可不是一般的差。”


    蘇意淺自嘲的笑笑,真心的道了聲謝謝:“我出去轉一下,吹吹風應該就好了,不管怎麽說,今天我不會當逃兵的,會給同事留下不好的印象的。”


    高崎點一點頭:“那好吧,你自己可以麽。”


    “我沒關係的,如果不舒服我叫你。”一麵說著,蘇意淺已經離開了位子。


    夜色正濃,映襯得璀璨的燈光愈加的美不勝收,別有一番滋味。


    涼風襲來,蘇意淺的酒意去了大半,頭腦清晰的同時卻也感覺到了隱隱的寒意,正要轉身迴去,手機卻響了起來。


    知道她手機號的人其實不多,能給她打電話的除了沈阿姨和方迴,再就隻剩下慕炎熙和高崎了,可是,手機顯示的號碼卻不是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


    楞了一下,遲疑著要不要去接,鈴聲便一陣急過一陣的響,由不得她不接。


    電話那頭的聲音,熟悉又似乎陌生,以至於她要仔細分辨才弄清楚了對方是何許人也,一顆心一下子就冷了下去:“對不起,你打錯了。”


    如果是在白天,


    她也許還有耐心應付幾句,可是現在是深更夜半,他為什麽要打電話過來,就不怕給自己老婆說成是偷腥的貓麽?


    一句話說完,就要掛斷,對方一句帶著哭腔的話卻讓她猶疑的停住了手上的動作:“意淺求求你,幫幫我們吧!”


    記憶裏的林澈,幾時這麽低聲下氣的說過話?


    蘇意淺不由得愣住了,卻依舊沒有要開口的打算。


    “救救淺嵐吧,除了你,實在找不出第二個有rh陰性血的人來了,她已經等不及了。”


    蘇意淺覺得自己的頭嗡的一下,握著手機的左手止不住哆嗦起來。


    “她本來就身體弱,接近預產期住院觀察,誰曾想就大出血,醫生說如果不及時輸血會很危險的。可是她的血型太稀缺,找不到血源……”


    林澈的語聲顫抖著,連吐字也不再清晰。


    蘇意淺反倒冷靜了下來:“好的,我馬上過去,你在哪家醫院。”


    什麽樣的恨愛糾葛,也抵不過一條性命的份量,她實在給不出要拒絕的理由,盡管對方是經殘忍的在自己的心口捅了刀子的人。


    林澈所在的醫院距離這裏並不是很遠,可是這個時候,計程車並不好找,蘇意淺未免就有些焦急起來,身後,卻及時的傳來高崎清潤的嗓音:“我馬上去取車,你等一下。”


    車子穩穩的行駛在馬路上,蘇意淺一直沉默不語,高崎開口道:“那個人是先把電話打給我的,很急的樣子,我就給了他你的號碼-不過看樣子,你並不是他的什麽朋友?”


    蘇意淺苦笑,她和林澈的關係,還算得上是朋友麽。


    ……


    給抽了400ml鮮血出去,本來身體就差強人意的蘇意淺覺得有些難以支持,在休息室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再醒過來時,已經是黎明,屋子裏空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她起身,頭重腳輕,看樣子今天是上不了班了,頭一天就要當逃兵不知道新同事會對她如何看法,這麽想著,不由得就苦笑起來。


    奉獻了自己寶貴的鮮血,可是她倒並不關心那個人的生死安危,自己隻求問心無愧,別的什麽的又有什麽意義?


    醫院裏隨處都是異樣的來蘇水的味道,讓她很是覺得有些個難以承受,還是迴去別墅的好,那裏雖然空寂了些,可終歸舒適很多。


    本以為高崎已經迴去了,推開門時卻發現他正裹著大衣倚在休息椅上睡著,給開門聲一驚,睜開了眼睛:“你醒了,感覺好些了沒。”


    “我沒什麽了,你也該迴去上班了吧,我迴家裏休息。”


    “我送你。”高崎審視著她的一臉慘白,又質疑了一句:“可是你真的沒事麽?”


    “我自己迴去就好了,計程車多得是。”蘇意淺不想耽誤他的工作,堅持己見。


    “你自己迴去我不放心,還是坐我的車吧。”高崎堅持著。


    “還是我送意淺迴去吧!”林澈的聲音突兀的在身後響起,嘶啞而又疲憊。


    “不必了。”蘇意淺頭也不迴冷冷的扔下一句:“高醫生送我就好。”一麵說著,大步流星的向著醫院外走去,一時竟然也不覺得頭暈了。


    一路上,蘇意淺都一言不發,眉頭擰成了疙瘩。


    不管怎麽說,見了本來一輩子都不願意再見的人,難免讓她心生鬱悶。


    高崎識趣的陪著她保持沉默,卻在就要到了別墅時開口道:“有一件事差點忘了和你講,昨晚上看到你老公的手下了,像是姓白的,他一個朋友酒精中毒,送醫院急診,就撞上了,問了你的事,我想他大概會和你老公講吧,你不妨打個電話解釋一下。”


    蘇意淺愣了愣,這麽巧?。


    以白偉的忠心耿耿,慕炎熙鐵定會知道這件事的,他大概會火冒三丈吧-因為自己去給蘇淺嵐輸血。


    她有些解釋不通自己的這種預感究竟是來源於何處,卻堅信不疑。


    不得不承認,慕炎熙很多時候是關心自己的,盡管態度和方式都叫人難於接受了些……


    下了車,高崎卻沒有馬上離開:“我叫了外賣待會送過來,記得一定要吃,不然身體會受不了的。”


    蘇意淺笑笑,點一點頭。


    “有什麽不舒服一定打


    電話給我。”高崎又交代了一句,這才上了車。


    目送他把車子緩緩駛離身邊,漸漸的消失了蹤影,蘇意淺心裏忽然突發奇想,如果自己嫁的人是他,即便沒有轟轟烈烈的激情燃燒,卻一定會過的舒逸安穩,想想也是一種幸福的歸宿。


    慕炎熙呢,總會讓她徘徊在驚喜和驚嚇的交界點,愛或不愛的聚集地,讓她雲裏霧裏的尋不到自己的方向。


    可是即便沒有方迴的事發生,現在讓她重新做出選擇,她依舊會選擇慕炎熙,即便明知道是飛蛾撲火……


    帶著這樣的凝思,恍恍惚惚的開了房門,換上拖鞋-奇怪,怎麽屋子裏有煙草的味道?


    一個抬眼,整個人就怔住了。


    沙發上,麵帶憔悴,正用一雙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的殺人的目光直視著她的,不是慕炎熙還是誰?


    他隻著了一件白色的襯衫,慵懶的斜倚在那裏,幾天的功夫,他廋了一圈,五官看上去愈加的深刻,眉頭緊皺著,薄唇輕抿,任由著煙霧將他環繞其間,麵前的煙灰缸裏,滿滿的都是已經掐滅的煙頭。


    蘇意淺被他像是審度獵物一般的犀利眸光弄得有些個忐忑起來,自己即便是做錯了事,也是自己的事啊,他憑什麽一副興師問罪的陣勢,好像自己罪大惡極的樣子?


    咬了咬唇,努力地平複著心裏的不安,坐到對麵:“你怎麽迴來了,不是說要過幾天才迴來的嘛?”


    “過幾天再迴來,過幾天再迴來你大概就不是隻捐血這麽簡單了吧,會不會把自己也捐到別的男人的床上去?”


    他的一番話,帶著十足的輕蔑和鄙棄,尖刻薄涼,以至於蘇意淺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麽。


    她料定了他會因為自己獻血的事發脾氣,說些刻薄的話也是在所難免,意料之中,可是那後半截話是什麽意思?


    太過分了。


    “麻煩您說話不要那麽難聽。”


    “我說話難聽麽,嫌難聽為什麽還要做?”


    蘇意淺愈加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她做了什麽了?


    “你和那個高崎究竟是怎麽迴事,眉來眼去的很有情調是不是?”慕炎熙繼續咄咄逼人。


    剛剛他站在落地窗前,把外麵的一幕都盡收眼底,高崎送蘇意淺迴來其實也無可厚非,白偉之前把事情的起末都和他匯報了個清楚,可是,為什麽他們下了車還會那麽依依不舍的樣子,分開之後,她那般神情恍惚的樣子又是因為什麽?


    虧自己還因為擔心她大老遠的跑迴來。


    蘇意淺有些個不知所措,剛剛,她和高崎眉來眼去了麽,怎麽都不記得?


    慕炎熙已經眯起了眼,擰緊了眉,渾身上寫都透漏出危險的訊息。


    “你胡說什麽,我們隻是隨便說了幾句話而已……”蘇意淺忽然就底氣不足起來,盡管心裏直覺得冤比竇娥。


    她這樣的態度,更是堅定了慕炎熙之前的猜測,說不出來的氣憤和羞惱,多少人做夢都想成為他慕炎熙的女人,可她卻對這慕太太的身份不屑一顧,心裏竟然還裝著別的男人。


    根本沒心思聽她無力的辯解,已經起身到了蘇意淺的身前,野蠻得把她從沙發上揪起來,粗魯的托起她的下頜,冷冷的笑:“說,你和高崎,有沒有做過什麽對不起我的事?”


    這麽滑稽可笑的問題,讓蘇意淺無從答起,而且,這麽近距離的對峙,他身上那種蠱惑人的,熟悉的男性氣息讓她已經臉紅心跳,方寸大亂。


    她知道自己深愛著他,也知道自己拒絕不了他的靠近,如同是幹柴喜歡烈火的焚燒,飛蛾喜歡燭光的絕情,明知道他的強取豪奪並非單純是因為愛的緣故,盡管他的心裏或多或少的給自己留了一點位置,但那並不是他要占有自己的全部原因。


    氣息有些不穩,聲音也在發顫:“沒有,你誤會了,我沒有你那麽齷蹉。”


    不假思索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卻是蘇意淺的言由心生。


    不是跑去美國和秦嫿廝混的麽,不是還和她那麽曖昧的跳過舞麽,也許,新婚夜的那一晚,也是秦嫿在和他慕炎熙同床共枕呢吧,猶記得,白色襯衫上那刺目的猩紅,她不說出來,不代表不記得。


    慕炎熙微微的楞了一下,像是被捅到了痛處,心裏無端的冷了起來,秦嫿那襲乳白色睡衣後麵斑斑點點的紅又躍然


    腦海,讓他不由得糾結起眉眼來。


    卻隨即冷笑:“真的是我誤會了麽,你沒有和他糾纏不清,那麽為什麽我走的這幾天你不止一次的跑去他那裏,你以為我都不知道的麽?”


    “那是我的自由,你管不著……”


    胳膊被他有力的大手鉗製住,痛的蘇意淺齜牙,終於反抗,這就更加的激起了慕炎熙的怒意,一個欺身,就把她壓倒在沙發上,牢牢地含住她的唇,輾轉流連不去。


    他的動作遠比他的言辭要溫柔上許多,蘇意淺也便沒了反抗的意念,任由他的為所欲為,攻城奪地。


    他的身上淡淡的古龍香水的味道煞是好聞,隔著薄薄的衣料,他周身的熾熱把她的***之火也撩撥起來,欲罷不能。


    恨不得就此融進他身體,從此以後也就不會再患得患失他的若即若離了。


    他結束了過於綿長的深吻,轉移到她的臉上,像是貪吃的孩子品嚐著什麽無上的美味,癡醉沉迷,溫熱的氣息噴薄到她的耳際,酥酥麻麻的感覺……


    門鈴卻在這時響了起來。


    慕炎熙不耐煩的蹙眉,嘶啞的一句咕噥:“真會煞風景,甭理他。”


    此刻的蘇意淺已經麵色酡紅,細膩的肌膚上浸浸出薄薄的汗珠,一雙流波的眸子清澈澄明,就那麽毫無保留的瞠視著他,火辣辣的,讓他一瞬間失神。


    曾記得,當初祁縣一高的青蔥校園裏,有一個跟屁蟲一般對他死纏爛打的女孩,就總是這種赤luo裸的花癡般的眼光望著他,讓他時隔多年,卻記憶猶新……


    他的蘇意淺,他的初戀,如今做了他的妻子,卻並不是因為愛情……


    心底的失落和苦澀一並充斥開來……


    門鈴又一次叫囂起來,顯然,來人並沒有離開。


    “我出去瞧瞧。”蘇意淺重重的喘息著。


    沒有迴答她,慕炎熙卻放開了對她的鉗製,側身讓到一邊。


    整理了一下衣服,蘇意淺才打開了房門,門外,外賣員笑容款款:“蘇小姐,您的外賣,麻煩簽收一下。”


    她這才記起高崎給她訂了外賣的事實。


    刷刷幾筆寫上自己的名字,遞迴給外賣員,就要接過滿滿一食盒的吃食。


    “把東西帶走!”卻冷不防慕炎熙的聲音在頭頂處響起。


    外賣員顯然被他淩厲的語氣驚到了,有些個惶恐:“已經付了款的,先生。”


    “我說了把東西帶走扔掉。”


    “你還沒嚐到,怎麽就認定了我們的東西不好呢?”雲裏霧裏的外賣員做著合理的推斷,無力地辯解道。


    慕炎熙已經沒了耐性。


    蘇意淺搞不懂他為什麽無緣無故的發脾氣,卻還是打了圓場:“不是你們的東西不好,是因為不對我先生的胃口,不好意思啊,您替我帶出去扔掉吧。”


    外賣員望一望一臉不善的慕炎熙,轉身飛快的離開,心裏卻在慨歎今天究竟是幸或不幸,竟然有人請自己吃幾百塊的營養套餐……


    蘇意淺一臉的困惑不解:“你,怎麽了,和一份外賣叫的什麽勁?”


    慕炎熙冷笑:“你是真傻還是裝傻,是不是把高崎買給你的東西扔出去很心疼啊?”


    原來症結是在這裏,他看到了簽收單上付款人的名字。


    蘇意淺無語的坐迴到沙發上,因為剛剛飯菜的香氣刺激到了她的胃,一陣空落落的難受-早起到現在,她還沒有吃過什麽東西。


    “我已經在十品香訂了餐,一會就送過來了。”慕炎熙似乎是覺察到了她的不適,淡淡的開口。


    十品香是z市頂字號的招牌,那裏的東西比外麵任何一家餐館都不隻貴上四五倍,蘇意淺暗歎他的的揮金如土,心裏又心疼剛剛那未能到口的美食,悻悻然的。


    慕炎熙歎氣,又點著了一支煙,猛吸了兩口。


    奇怪,他以前雖然吸煙,可是從不會這種吸法,蘇意淺抬眼望向他布滿血絲的眼,和憔悴的神容,沒忍住開口:“你是因為我的事特特趕迴來的麽?”


    “你說呢。”慕炎熙深邃的眸子緊緊鎖定在她的臉上:“這世上的傻瓜其實


    很多,但是一輩子都做傻事的人並不多,想不到你是個另類。”


    他這麽夾槍帶棒的一番話,不過是暗指蘇意淺輸血給蘇淺嵐的事。


    早料定他會是這樣的態度,而且這話裏話外雖然冷嘲熱諷,但也多多少少帶了一些關心自己的成分在裏麵,所以蘇意淺也不氣,卻也不答言,垂著頭忍受著胃部的不適。


    “她那樣的人,死有餘辜。”慕炎熙冷冷的語氣。


    蘇意淺驚訝於他對蘇淺嵐那麽苦大仇深的態度:“我恨她,但我不覺得死有餘辜這麽惡毒的字眼用到她的身上有多合適,畢竟…”


    一句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畢竟什麽,畢竟那個林澈是你的前男友,不看僧麵看佛麵是麽?”慕炎熙話裏諷刺的意味更濃。


    蘇意淺望向他,正色:“畢竟那個孩子還需要她的撫養,讓一個剛剛來到世上的小生命就這麽沒了母親不是很悲哀的事麽?”


    “恐怕,你不隻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去救她的吧。”


    蘇意淺不再言語,是啊,她是為了什麽去救她的呢?當時情急之下,可是來不及想到那個孩子的。


    往事如煙。


    那個美麗的如同是牡丹花一般的少女,是她的妹妹亦是她的驕傲,一起度過了整整十八年的時間,十八年,似乎漫長又似乎隻是轉瞬之間的事。


    她恨她是不假的,可是每每午夜夢迴,卻還是會想起她那麽一張嬌俏的笑臉,奶聲奶氣的在喚她:“姐姐,姐姐我要吃巧克力,幫我買一塊吧……”


    還有,那一天晚歸時,對著一室的嫣紅,她那麽可憐兮兮的噙淚的眸子:“姐,我不想活了,給抓進去坐牢還不如死了的好……”


    以及,出獄後,欣欣然的迴到老宅,她那麽一張驟然變得陌生不已的絕情的臉孔:“我和林澈明天的婚禮,姐姐在這個時候迴來,成心給我添堵麽……”


    一顆心,給無情撕扯開般的痛的難耐,蘇意淺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其實你大可不必顧念太多,因為她根本就不是你的親妹妹。”優雅地吐出一個煙圈,慕炎熙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一般,忽然開口道。


    蘇意淺望向他的眼神裏寫滿了震驚,半晌都沒有移動分毫。


    “你不相信我的話?”慕炎熙習慣性的挑一挑眉,掐滅了手裏隻吸到一半的香煙。


    “不是,其實我早就懷疑到這一點了。”她別開視線:“我隻是驚訝你怎麽會知道的,難道你在暗中調查我?”


    “怎麽是在調查你,我是在調查蘇淺嵐。”慕炎熙輕描淡寫。


    “其實,那次她帶著那個和她像上幾分的女人去找林澈,我就已經懷疑到一些東西了,她管那個人叫阿姨,可是我卻不認識的,也從來沒見過。”


    “你實在是一個懦夫,一直都不願意細究這件事,就這麽任由她把你踩在腳下,就沒有想過在你出獄以後她天壤之別的變化是為著什麽麽?”


    蘇意淺垂頭,心裏的痛掩蓋住了胃痛。


    她不是沒想過把事實調查清楚,隻是她沒有那個勇氣,知道了又能解決什麽問題,隻當那個小妹已經死掉好了。


    可是既然慕炎熙已經查清楚了始末緣由,她還是願意聽他說出來。


    “她和你不是一個母親。”


    蘇意淺略略的一驚,盡管心裏早有預感,給人親口道出還是讓她未免有些接受不了。


    她和蘇淺嵐不過差了幾個月大,同年生的,她記事起,身邊就有一個跟屁蟲的妹妹,她自持年長,對她照顧謙讓,父親總會誇她有當姐姐的樣子,母親卻不讚同,說她這樣會慣壞了妹妹,她本也沒大淺嵐多少。


    現在想來,母親其實對她和淺嵐還是有很多的不同的。


    親生女兒怎麽可能和別人一樣的待遇,表麵上再怎麽天衣無縫,揣的心思卻是不一樣的。


    “那麽,應該就是我父親為了我母親拋棄了她的母親了,等老人都不在了,她的阿姨冒出來澄清一切了,是不是。”


    慕炎熙定定的盯住她:“有時候,你的推理能力還可以,沒有傻到不可救藥。”


    蘇意淺苦笑不已,她這哪裏是推理能力強啊,分明是看小


    說看電視劇這樣爛俗的套子看得多了,卻沒想到這樣的事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不過也不值的意外的,現實生活中,隻歡不愛的版本多得是,往往有很多的的男人都是沾花惹草的高手,但真正他們會義無反顧娶進門的,大都是有背景的女人。


    很不幸的是,她的父親就是這一類人,這一點,她其實早就已經知道的,有幾次還刻意的幫著他瞞過母親。


    慕炎熙的電話絕不會閑上兩個小時,這麽一會功夫,就接連的有電話打過來,時不時的打斷兩個人的談話。


    先是公司的人請示什麽事情,再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蘇意淺聽得不真切,卻馬上懷疑到是秦嫿打過來的,因為慕炎熙說話的語聲一下子變得輕柔,像是哄小孩子的語氣。


    眉心就不由得攢起來,又是秦嫿?


    “我今天大概迴不去陪你了,晚上的飛機,你自己保重些。”慕炎熙難得會關心人。


    這樣的語氣和言辭,能說他們之間的關係有多純潔麽,任是誰也不會相信的,蘇意淺覺得自己的胃痛又嚴重了些。


    電話那頭的秦嫿顯然不滿意這樣的迴答,抽抽泣泣的聲音傳過來,像是說了什麽。而後慕炎熙一下子就變了臉色,起身來:“那我馬上迴去,你別著急,等著我。”


    蘇意淺此刻卻是什麽也聽不進去了的,一隻手按壓在胃部,冷汗直流,已經痛得有些難以支撐。


    她本以為慕炎熙至少會在離開之前看她一眼,然後最起碼會把藥給她取過來,倒杯水端給她,可是,他沒有,一眼也沒有看她。


    急匆匆的取了外套,披在身上,一麵打電話給司機,準備停當,向著房門而去的同時才顧上和她交代一句:“外賣應該就過來了,你多吃點,才輸了血,氣色實在是不好。”


    蘇意淺根本就沒有力氣迴答他什麽,豆大的汗珠一顆顆的落下來,心痛和胃痛一樣的讓她難於承受。


    像是覺察到了什麽不妥,沒有得到迴應的慕炎熙,在推開門的同時終於是迴了頭過來,腳下的步子頓住了,顯然很意外她的狀況,臉上震驚的一片:“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麽。”


    “沒什麽,胃有點痛。”因為他話裏話外關切的味道,蘇意淺竟然覺得胃也沒有方才那般的痛了,盡管如此,聲音還是發顫的。


    “嚴重麽?”他沒有如她期望之中的那般殷切的取藥倒水,依舊立在原地,隻是這麽隨意的一句。


    搖一搖頭:“不嚴重。”


    蘇意淺已經被他的漠然激怒,口不應心的應道。


    “那我走了,自己小心,我會叫白偉帶醫生過來。”慕炎熙蹙著眉頭,卻依舊沒有因為這個突發狀況改變主意的意思,一句話說完,轉身離開,隨手帶上了房門。


    對著那個決然的亦是無情的背影,蘇意淺的眼淚一下子滑落下來,壓抑許久的委屈一下子讓她痛哭失聲。


    她在他的心裏,原來是這般的無足輕重……


    白偉急匆匆趕來是在半小時後,身後帶著一個年紀老邁的醫生。


    此時,蘇意淺已經服了藥,又吃了東西,沒了方才的苦不堪言,卻依舊麵色蒼白,眉頭緊蹙,懶懶的靠在沙發上一動也不想動。


    “我已經好了,不過是犯了老胃病,麻煩你們跑上一趟。”客氣的開口,對白偉,她是不排斥的,這個熱心腸的小助理,對自己一直都很好。


    “慕總交代的,一定要給您做一下全身檢查,製訂一套合理的調理方法,他說您的身體狀況實在不好。”白偉盡職盡責,他對慕炎熙,一直以來都是事無巨細的絕對服從。


    蘇意淺雖然覺得沒這樣的必要,可是,也隻好聽之任之。


    老中醫看病無外乎是問聞看切,一絲不苟的態度讓人很難質疑他的醫德。


    白偉順道還帶來了好多滋補品,此刻就一樣樣的取出來擺放好,吃的喝的,應有盡有,連暖寶都預備了:“慕總讓我買些補品過來,我也不知道什麽合用,就買了這些,少什麽您盡管開口,我再去買。”


    本來涼的冰水一般的一顆心瞬間又有了溫度,是他讓白偉買過來的麽?


    “您盡管好好休息,沈阿姨現在正在路上,估摸著晚上也就迴來了。”白偉一麵把充了電的暖寶遞過來給她,又補充道:“慕總的電話早已經打過去了。”


    蘇意淺百思不其解,既然他慕炎熙記掛自己的身體,為什麽又那麽急匆匆的離去呢,猶記得,他是因為自己輸血的緣故才跑迴來的,又怎麽可以說是不在乎自己的呢?


    也許,美國那邊有什麽事情也不一定。


    不過不管怎樣,自己在他的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有那麽一點位置的,盡管,及不上那個秦嫿那般舉足輕重。


    把暖寶捂在胃部,一陣陣的暖流襲來,心裏也就舒坦了許多。


    老醫生已經結束了本職工作,摘下了老花鏡,一副語重心長:“您這樣的身體,實在不適和輸血的,最近一段日子,最好都臥床休息,吃東西多揀補血的吃,身體才恢複得快。而且像慕總這樣的年紀,也該要個孩子了,調養一下才好懷孕的,否則以您現在的身體,不易受孕。”


    不易受孕?蘇意淺楞了一下,這麽敏感的話題她還是真的沒有考慮過。


    要個孩子,似乎也不是個壞的提議,也許就能因此牽絆住他也未可知。


    她是喜歡極了孩子的,如果有一個和慕炎熙一般出色的孩子,那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啊。


    想想都會讓人激動不已。


    可是她有這樣的機會麽,慕炎熙會給她這樣的機會麽?


    他們已經有過了一次最最親密的接觸,那麽第二次也不是沒可能的,如果有了他的孩子,是不是就可以拴住他的心了呢?


    這麽胡思亂想著,送走了白偉和醫生,蘇意淺整個人都糾結在老中醫那句無意中出口的話上麵,就連昏昏睡去以後,夢裏都是一個壓縮版的慕炎熙在蹣跚學步,然後她就傻傻笑著醒過來了,再然後,徹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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