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那個敗家子……”


    趙太醫雖然年紀大了,但腦袋還算清楚,終於還是弄明白了,原來這個年輕人,便是那位敗家子國公。


    而剛剛那會兒,自己好像說了好多不中聽的話來著……


    柴靖宇笑盈盈地道:“不錯!我便是那個敗家子!”


    趙太醫神色頗為尷尬,本以為是在說一個死人的壞話,誰知道是當著人家的麵指著人家的鼻子罵,趙太醫就算再心高氣傲,也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但趙太醫就是趙太醫,高傲是他的個性,別人活著不可以不吃飯,而趙太醫活著不可以不高傲。


    就算背地裏說人家壞話,讓人家堂而皇之地聽了去,趙太醫也一點沒有道歉的意思,更沒有因為對方身份尊貴,乃是堂堂國公,就向對方低頭折腰。


    趙太醫橫著眉頭道:“神農嚐百草,軒轅著內經,這才有了岐黃之術,向來都是博識廣聞者,方能成就高明醫術,沒有上百年的醫術傳承,沒有刻苦鑽研先賢的醫書,怎能夠治病救人?你讓那小王請來的那些人,連庸醫都算不上,根本就不配做醫生!什麽分科?什麽專才?都是胡說八道!別以為你是國公爺,我老頭子就怕了你,你記恨我的話,那盡管來報複便是了!”


    柴靖宇本來對這個老頑固很是看不起,沒想到這老頭子雖然死腦筋,卻頗有幾分氣節,就連強詞奪理,都這麽有格調,反正不管你的改革會出什麽成效,我就是看不上眼。


    柴靖宇笑了:“好好好!趙太醫,我也不跟你爭辯,也沒打算說服你,更不會報複你,你盡管看著好了,看看這將來,壺泉醫館會被世人唾罵,還是會被萬民稱讚!”


    趙太醫怔了一怔,早聽說這個敗家子國公有仇必報,自己當著他的麵罵他,這廝居然沒找自己麻煩,這裏麵不會是有什麽陰謀吧?


    於是他昂著脖子叫道:“你少在這裏假惺惺的!你折騰壺泉醫館折騰了這麽久,唯一一個能讓老夫看得過眼的,就是所謂的‘掛號’之法,至於其他,簡直一無是處,讓人鄙視!”


    “鄙視我?”柴靖宇道,“鄙視我的人多了去了,趙太醫你來得晚,恐怕已經排不上隊了,我先給你掛個號,你拿著號碼牌慢慢等著吧,等我將壺泉醫館建成全天下最受歡迎的醫館,我再叫你的號,聽你怎麽鄙視我!”


    趙太醫愕然,看著柴靖宇,不知這廝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見趙太醫一臉狐疑,柴靖宇笑了笑:“你不必多疑,雖然你現在已經甩手而去,不在壺泉醫館坐診,但也歡迎你以後多來,看看壺泉醫館會發展成什麽樣子。”


    唐福全見柴靖宇如此輕易便放過了趙太醫,不由心中鬆了一口氣,心想這位國公爺也沒有想象中那般窮兇極惡啊。


    沒想到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呢,柴靖宇便又盯上他了:“先前我在外麵沒有進來,你說的話我倒也聽見了不少,別的不說,有一件事你卻是說對了。來醫館看病的人不少,小王大夫給那些窮人賒賬虧了不少錢,這對壺泉醫館的經營是有很大影響的。”


    唐福全大喜過望,國公爺當真是胸襟寬廣,不僅沒有太過見怪,而且還能夠聽得進去自己的意見。


    卻聽柴靖宇道:“既然如此,那這件事情就交給唐大夫了!壺泉醫館給群人賒賬虧了的銀子,就由你來補上吧!”


    唐福全臉色大變,差點沒暈過去。


    這一個多月來,小王大夫給那些看不起病的窮光蛋借出去不少錢,就算抵扣掉壺泉醫館掙來的錢,依舊虧損了二百多兩,這對於柴家而言自然是九牛一毛,但對於唐福全而言,卻是要傾家蕩產了。


    本來唐福全拿二百多兩銀子,還是相對容易的,但為了當上壺泉醫館的掌櫃,上下打點花費了太多,他是托的劉管事的關係,才跟柴二爺搭上線,那劉管事是有名的胃口大,唐福全幾乎傾盡家財,才好不容易撿了這個差事。可現在柴靖宇一迴來,那夢寐以求的掌櫃位子,自然是泡湯了,撈錢的路子自然也被堵上了,再要讓他拿二百多兩銀子,可就當真讓他為難了。


    柴靖宇反問了一句:“怎麽?不樂意?”


    唐福全急忙道:“樂意!樂意!小王大夫賒賬給那些窮人,也是難得的善舉,我有幸能夠墊上這筆善款,怎會不樂意呢?”


    柴靖宇笑了笑:“那就好,我可等著你表現了!”


    ########


    江州,好一片傷心地。


    向員外掬了一把辛酸淚,駕著馬車出了門,走了沒多遠,就已經身體疲累,腰酸背痛,隻好找了個酒肆歇腳。


    剛喝了一杯酒,又想起自己的夫人,便忍不住落下淚來。


    “堂堂七尺男兒,自己一個人喝杯酒,居然也能喝得哭哭啼啼,真是丟臉啊丟臉!”


    向員外抬起頭,才見譏諷他的是一個錦衣玉帶的年輕人,約摸二十歲年紀,比那位宣國公略略大一兩歲,身上穿著薄如蟬翼的絲質衣服,腰間一條鏤空玉帶,手腕上一條晶瑩剔透的碧玉手鏈,身上裹著一層逼人的土豪氣息。


    都說愁緒滿腔時,最容易醉酒,向員外隻喝了一杯酒,就已經有些醉醺醺的了。他現在正好有一肚子的憋屈和憤懣,發作不出來,這時候有人問他,向員外頓時便打開了話匣子,將自己這幾天碰到的事情,一一傾吐了出來。


    “豈有此理!”


    那年輕人聽罷,猛地一拍桌子,叫道:“真是豈有此理!早聽說那柴靖宇乃是江州第一紈絝,欺男霸女,無惡不作,我還隻道是傳聞,沒想到那廝竟當真這般喪心病狂!見別人媳婦長得漂亮,居然就當做什麽物件一般,直接據為己有,真是豈有此理!你且放心!現在不用急著迴無為縣,正好我要去江州,有我在,一定為你奪迴妻子,討迴公道!”


    一說到要幫他將妻子搶迴來,向員外的酒立馬就醒了。


    不是因為高興,而是因為惶恐。


    向員外死命搖頭道:“還是算了吧,人家可是堂堂的宣國公,我們根本鬥不過他的,萬一要是惹怒了宣國公,向家如何承受得起一個國公的怒火?還是算了吧,隻怪我命不好……”


    “呸!真沒用!你放心,有我在,保證幫你討迴公道!不就是宣國公嗎?我便是要跟那廝鬥上一鬥!”


    向員外對國公府心懷敬畏,急忙再度拒絕道:“不用不用,多謝您的好意,這個……”


    那錦衣少年身邊的侍衛看不下去了,一個侍衛用刀柄敲了敲向員外的腦袋:“少在這裏婆婆媽媽的!宣國公算個屁!一個小小國公而已!知道我家主子是誰嗎?這可是堂堂永昌郡王!當今天子的侄兒!楚榮憲王之子!”


    向員外愕然抬頭,卻見那少年望著江州方向,滿臉亢奮,實在像極了一個好不容易見到對手的賭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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