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老夫人倒是完全不在乎柴俊義的麵子,但卻得在乎王臻暉的麵子,王老爺子已經保了媒,她若不簽字,王老爺子臉上定然過不去。


    事已至此,柴老夫人又退了一步,心想自己這是最後一次退讓了。


    於是將那婚書拿過來,看也不看,直接便簽了老國公的名字。


    雖然是誥命夫人,但畢竟是個女人,她是以國公正妻的身份,代替已故的國公爺簽字。


    眼見柴老夫人簽了婚書,胡書全大喜過望,生怕這婚書跑了似的,急忙拿過來,簽下自己的名字。


    便在這個時候,聽見柴府的小廝來報:“老夫人,二爺,府上來了好多客人,都拿著賀禮!”


    “賀禮?”


    柴俊義詫然:“他們知道今日柴家簽訂婚書?可這隻是訂婚書而已,要結婚,也是等明年了吧。”


    那小廝道:“二爺,您還是出去看看吧,客人們都是江州的達官顯貴,您怎麽著也得親自出迎。”


    “是是!”柴俊義連連點頭,然後匆忙出門,去迎接貴客,胡書全剛剛簽定婚書,已經算是親家了,當然也不能坐著,便跟著柴俊義一起出去迎客。


    柴老夫人因為輩分高地位尊,倒也不用親自出迎,但還是住著拐杖,先一步到了宴客大廳候著。


    賓客們一進門,便連連對柴俊義道:“柴二爺,恭喜恭喜!”


    柴俊義先謝過了,然後才問“何喜之有?”


    這時黃三爺便從一邊冒了出來,保全道:“柴二爺,以後便要改口啦,國公爺!您福壽無疆啊!”


    柴俊義一愣:“難道是……”


    黃三爺急忙道:“不錯不錯!趙官家差了欽差來江州,傳旨的是宮裏的楊公公,他的師父便是大名鼎鼎的太尉童貫!”


    明清後,宣讀聖旨都是由太監完成,明朝之前倒是隨皇帝的心意,差了什麽人來,便由什麽人來宣,當然皇帝身邊最多的還是太監,別人恭維一下,便將來宣旨的太監也叫做欽差。


    這黃三爺將柴俊義的在外邊養著的兩個女人送進國公府,惹得柴俊義家的母老虎發怒,以至於那兩個女人被賜給了柴靖宇身邊的兩個小廝,柴俊義這些日子將黃三爺恨得牙根癢癢。但這時候黃三爺前來道喜,柴俊義一聽到聖旨來了,不由大喜過望,將先前的不愉快統統忘了,多少舊怨,都拋在了腦後。


    “快請快請!楊公公人在何處?”


    黃三爺道:“楊公公此時應該剛到城外,先前他在驛站駐腳喝茶,便有人進城裏通報消息,欽差還沒到江州城,上上下下的人都被驚動了,這不都拿著賀禮,不告而來,當這不速之客了不是。”


    “哪裏哪裏?怎麽是不速之客?各位盛情,柴二心領啦,快請裏邊坐!”


    富貴人家,比尋常人家不同的便是,消息足夠迅捷,那欽差還沒到,全城都已經知道,而且這些人立馬就備好了禮物,拔腿便趕了過來,就這等功夫,便不是尋常人家能夠做得到的。


    畢竟柴家是江州城第一大戶,雖然說江州不是柴家的封地,但就柴家的影響力而言,基本可以實現對江州大局的掌控,江州貴族仕紳,莫不以柴家馬首是瞻,老國公逝世之後,爵位的繼承就是整個江州城最關注的事情,這些人從柴家開始準備喪事的時候就在打聽了,等得知柴俊義上了報喪折子,便都紛紛備下了賀禮,就等著這一天送上門呢。


    柴俊義稍稍推辭,便命下人收下賀禮,各自備注在冊,然後送到自己院子裏去,讓二夫人給收著。


    很快國公府的宴客廳中便坐滿了人,十天前的宴客廳裏,爆發了屍禍,導致了數百人死亡,而今日依舊是那個宴客廳,老國公的喪事未過,白綢素緞還未曾摘下,宴客廳裏卻是一派喜氣洋洋。


    柴老夫人高高在上,坐在主人的位子上,人人對她畢恭畢敬,但都是拜過之後,便去圍著柴俊義了,果然是將她當成了一尊高高在上的泥像。


    真是人心不古,柴老夫人對此早有預料,隻一個人靜靜地喝茶,冷然看著這群人。


    柴俊義心中得意已極,將胡書全和胡子萱拉過來,跟眾多賓客們介紹一遍,說這便是自己的親家和兒媳了,等到明年,便可以正式結婚。


    眾賓客紛紛再次道喜,說沒想到柴二爺今日是雙喜臨門,可喜可賀,柴俊義笑得臉都裂開了,胡書全更是心頭得意,柴俊義隻有一個兒子,將來國公的爵位,還有柴家的家業,勢必都落在柴宏宇的頭上,自己的女兒怎麽著也能被封個誥命,當爹的能不光榮嗎?


    即便現在聖旨未到,婚事未辦,但他已經感受到,身為國公的親家,在江州能夠得到何等的尊敬和豔羨了。


    知道頒布聖旨的公公馬上要到,柴靖宇早派管事去安排了,供桌,香爐,都紛紛擺齊全了,將柴家老少上下也都叫了來,就等著楊公公上門了。


    隻不過,柴二爺心中還是不滿意,隻因為在這喜慶場麵下,還是少了一個人,少了一個他覺得最不該少的人。


    柴靖宇。


    這廝先前從柴俊義的院子裏出來,就帶著暖暖出去玩了,反正今天是胡書全來拜訪,跟柴俊義簽婚書的,他眼不見為淨,還是走遠點,讓想得瑟的人先得瑟個夠再說。


    柴俊義的人生大喜,不是金榜題名,也不是洞房花燭,而是這道聖旨。


    在這個時候,別人都可以少,怎能少了柴靖宇?


    若不在你麵前好好得瑟一下,怎出得我心頭憋了這許多年的怨氣?


    若不在你麵前使勁顯擺一下,怎讓你知道誰才是笑到最後的贏家?


    柴俊義一輩子都在跟自己的兄長較勁,跟兄長的兒子較勁,覺得他們隻不過是先出生了一步,就占據了柴家最好的資源。柴俊義心裏一直都憋著一股子狠勁,終於難得揚眉吐氣一迴,不將柴靖宇給叫來,不讓柴靖宇在旁邊看著,他這一顆心怎麽舒暢得起來?


    可讓柴俊義鬱悶的是,他差了小廝到處找,可就是找不到柴靖宇!


    尋到後來,才得知這貨帶著暖暖出門去了,也不知到哪兒野去了。


    “給我出去找,家裏這麽大事,這麽多尊貴的客人在家,不知道幫我招唿,就知道貪玩,成何體統!”


    柴俊義剛說完這句話,那位楊公公已經到了。


    不管他是什麽身份,既然是皇上派來宣讀聖旨的,便是欽差,楊公公遠遠還有半裏路,柴俊義便已經迎了出來,他是未來國公,能出門迎接,禮數已經十分周全了。


    楊公公被迎了進來,香爐已經擺好,整個院子裏站滿了人,以柴老夫人和柴俊義為首,像麻將牌一樣碼得齊齊的,就準備下跪了。


    楊公公眼睛瞟了一圈,沒有直接宣讀聖旨,而是問道:“且慢!老夫人,柴家的人都在此處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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