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家中艱辛也未讓他賣力氣掙錢,他沒做過什麽重活,天天隻是讀聖賢之書,身子自然是有些文弱的。


    身受重傷又被迫關在潮濕的地下室裏好長一段時間,別說是救治了就連飯食都不能按時送達,能撿迴一條命已屬他命大。


    於是這病根就這麽落下了,好不容易考上秀才的兒子,全家的希望就這樣病倒在了床上,連下個床都要人扶如何能去趕考?


    更要命的是,朱湘家的船被她爹派人給砸了,並禁止他們一家下海捕魚,一家的生計也被迫中斷,打漁人家不能打漁又沒有半分田地如何能活?


    朱湘去找她爹,她爹開了個條件,讓他娶花韶,娶了他就放他們家一條生路,朱湘急火攻心一口血噴出在家躺了好幾天才稍稍緩過氣來,家裏本就沒了收入再加上他這一病更是雪上加霜,看著家中的爹娘餓得皮包骨頭,朱湘終究是無可奈何娶了花韶。


    花韶被送去朱家時蒙著臉,送她來的老媽子站在朱家的破瓦屋前,不肯再進,她的神情那般的傲氣,朝著朱湘頤指氣使。


    老媽子將立在身後的黃布扯開,露出一麵銅鏡來“老爺心善送你們的賀禮”


    當著朱湘的麵,老媽子將蒙在花韶頭上的布扯開,花韶捂在臉上的手被她硬扯開!


    一張布滿疤痕的臉露了出來,那張臉已沒了半分人樣布滿了細鞭抽過臉頰血肉翻飛後結痂又掉落的紫黑色的凸起疤痕,若是黑夜裏遇見怕是比厲鬼更駭人幾分。


    看見朱湘的模樣,老媽子十分滿意,將花韶和朱湘往那銅鏡前一拉,鏡中模糊照出兩人的模樣,一個滿麵病容,一個不成人樣。


    這般羞辱後那老媽子還不肯罷休,臨走時對朱湘呸了一口,狠毒的話如刀子一般刮在了朱湘的心間。


    “瘌□□想吃天鵝肉,好好瞧瞧你自己幾斤幾兩,以後莫再生了這般癡想了”而後她的眼睛又落在了花韶身上“祝你們早生貴子,哦不,是賤子”朱湘當場被氣的幾乎暈厥。


    大婚當晚,海邊的風唿唿吹著,從裂開的縫隙裏吹了進來,將燭火吹滅,而花韶與朱湘都沒有睡著,他們隔著一條被子背對著失眠了一夜。


    後來的朱湘全沒了往日的心氣,一雙眼睛盡失神采。


    就算他如此妥協,日子卻還是不肯放過他們,他家的船毀了,僅有的家當都被他的父母當掉為他治病了,這個家已沒有多餘的銀錢去購買船隻了。


    同村的人都避他家如瘟神,沒有一個人肯幫他們,有好心的嬸嬸悄悄告訴她“朱家媳婦不是我們不幫你,是李家傳了話,不能幫你們,幫了就不讓下海,我們這是漁村本來也窮,全靠男人出海捕魚拿命栓在海上掙錢,如果不能出海了,你讓這漁村大大小小的人家怎麽活?”


    花韶本想將貼身的銀釵當掉補貼家用,卻被朱湘拒絕了。


    村裏風言風語,花韶本想瞞著朱湘,但奈何這話還是傳到了朱湘耳裏,一連好幾天不見他的身影,好不容易迴來了卻滿身是傷,走路都不穩,花韶問他,他也不迴答整個人都恍惚著,第二天早上就被人發現吊死在了漁村旁的一棵歪脖子樹上。


    花韶去收屍,碰上了府裏的丫環小翠,她將那素銀釵給了她,才知道了實情。


    朱湘去李府求情,被拒之門外,他在門外守了兩天兩夜才見著了她爹,他跪在了她爹麵前乞求他放他們家一馬,她爹卻當著看熱鬧的眾人一腳將他踢開“我何時為難過你們?莫要胡說毀我家清譽,來人將這胡言亂語的潑皮拖開。”


    仆從們對朱湘一陣拳腳相向,朱湘好不容易從仆從得拳腳下撿迴半條命卻還是不肯走,縣衙來人將他抓住,從他身上搜出了一個珠釵,便說他偷竊,他不認,知縣問他家貧為何還能有此貴重物品?他卻不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李家的一個婆子作證“青天大老爺,這釵是我家小姐的,我家小姐迴門那日將這釵忘在了府中,今天我本來是要將這珠釵給小姐送去的,我貼身放著生怕弄丟了,哪曾想一出門便碰見了這麽個潑皮無賴,偷了我的東西不說被我抓住了還不承認,竟當街做戲倒打一耙誣陷我家老爺,青天大老爺你可得給我做主。”


    朱湘捂著胸口“你……你這婦人紅口白牙的誣陷我,我一介讀書人縱然兩袖清風也斷不會做那偷竊之事。”


    知縣驚堂木一拍“那你說說這釵是如何而來?”


    “這釵是……是人送與我的”


    “誰送與你的?”


    “是……是……”


    “大人他說不出來,就是他偷的,門口的小廝看的一清二楚。”


    “對大人就是他偷的”跪在一旁的小廝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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