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轉眼間便就要到鳳台選婿的ri子了。這一陣,宮中都是喜氣洋洋,人人相見都是臉上帶笑。尤其以平王沐風最是高興,三個兒子都已經成家立業,而現在,他最喜愛的小女兒也要招贅駙馬了。為人父者,還有什麽能比這個更高興呢。


    不過除了他高興之外,還有一人似乎並不那麽高興,明昭在這些ri子麵sè隻是淡淡,也不見得特別高興,沐風知此事原由,也不多說。至於鳳台擇婿的主角,和高興的父親和淡淡的母親比起來,那則是大大的不高興了。


    自那ri明昭在朝堂之上宣布了要進行鳳台擇婿,並明永平退出政事堂之後,永平便到了興慶宮一人獨居,直到大ri子的前兩ri方才迴來,在公主殿卻也是整ri裏閉門不出,就是沐風,也遭吃了好幾次的閉門羹。


    甘露殿偏殿之中,明昭正在試穿明ri鳳台擇婿大典之上的禮服,她早已說了,這次由她親自主持,再加上這關係到永平的終身大事,因此絲毫也不得馬虎。這一身禮服以暗紅sè為主,上紋龍鳳呈祥紋,內著明黃內孺,十二破金縷裙,金玉雙魚是依舊不變了,倒是平ri大禮上所著的帝冕卻換成了金冠,吉慶喜氣。


    “嗯。”看著大銅鏡裏自己的倒影,明昭微微的點了點頭,表示滿意。隨即便命侍女服侍脫下了禮服,改著平ri裏穿的半新不舊的常服。轉頭問華瑩:“什麽時辰了。”


    “已經過了酉時了。”華瑩依舊是女官服sè,卻因最近宮裏有喜事而是新衣。


    “好。”明昭轉身在塌上坐下,問道:“政事堂那邊可有奏折送過來。”


    “迴稟皇上,政事堂暫時沒有,隻是……”華瑩猶豫了一陣,方才道:“隻是有一封折子,是三十餘名各地官員聯名上的折子。方才才送到的。”


    “聯名折。”明昭皺起了眉頭,沉吟半晌後道:“拿來給朕看看。”


    “是。”華瑩領命而去,過了一陣之後再度進來,將那折子雙手呈與明昭,明昭接了那折子,並不馬上打開看,隻是看著封麵上的標題怔怔的出了好一陣神,華瑩則侍立在側,一點響動也不聞。


    “華瑩。”明昭終究是沒有去翻開那本奏折,卻想華瑩問道:“你看了這本奏折。”


    華瑩躬身道:“華瑩不敢。”


    “那看了折子上的標題。”


    “是。”


    “好。”明昭揮了揮手,道:“除了華瑩,你們都下去。”


    “是。”待到其他宮女宦侍都退下之後,明昭歎了口氣,道:“華瑩,你跟朕,二十五年了吧。”


    華瑩斂身道:“是,自從那ri皇上在鷹鵠院救下奴婢,到現在已經二十五年了。”


    明昭再度長歎一聲:“二十五年,不過華瑩,朕要再苦你一陣了。”說著,竟將手中那份奏折移到燭火之上,點燃了那份由三十多名官員聯名上書的奏折。


    翌ri的五鳳台之上,可謂熱鬧非凡,不但聚集了大衛朝廷和各大世家之中幾乎是全部的青年俊傑,朝廷百官,宗親藩王也都紛紛來到,不過這次的主角卻是大衛公主——永平。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唿萬歲之中,當今皇上——明昭,與皇夫平王沐風一同出現在高台之上,三位皇子則跟在明昭與沐風身後,至於永平,因今ri是她的大ri子,不便露麵,隻端坐在紗帳之後。令人看不清麵目神情。


    “眾卿平身。”明昭含笑命眾人免禮,吩咐道:“開始罷。”


    “是。”殿中省監王定領命上前吩咐。君紹真三兄弟則分尊長分別落座。


    三兄弟之中,君紹朗應當是最心不在焉的一個,昨ri那折子已經呈了上去,隻是母皇到現在還沒有反應,不知道。正思索間,他突然發現了一事,不禁皺起了眉頭,向來侍奉在明昭身側,與明昭幾乎是形影不離的華瑩今ri卻不見了蹤影,不應當啊,如此重要的時刻,華瑩女官不應當不在場的啊。


    正在君紹朗疑惑之間,卻聽見身邊的君紹儀在低聲喚著他,因而湊身過去,問道:“三弟,什麽事。”


    “皇兄。”君紹儀一臉焦急神sè,道:“華瑩女官被母皇發配到冷宮去了。”


    “什麽,冷宮。”君紹朗一怔,明昭對華瑩的寵愛幾乎超過了對他們幾個子女的,就算華瑩做了什麽錯事,也不應當有這麽重的懲罰啊,而且華瑩在宮中多年,一貫小心謹慎,也出不了什麽大錯啊:“華瑩女官怎麽了。”


    君紹儀歎了一口氣,搖頭道:“我也不是很清楚,隻是聽說女官在整理奏折的時候,不小心失手將一份很重要的奏折燒掉了,而那奏折,母皇都還沒過目,也沒有底本沒記檔的。似乎那奏折很重要,母皇才這般大發雷霆,皇兄,等下還是去給女官求個人情罷。”


    奏折!難道是?君紹朗沒有迴答君紹儀的話,他立刻想起了昨ri的那份奏折,要真的是那份,就麻煩了。


    這邊兩兄弟還在說話,那邊擇婿卻已經結束了,雀屏中選被明昭招為東床的卻是去年三史科的第二名,現為史官修撰的文清河。此人年約二十三,儀表堂堂,倒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此時正在含笑接受眾人的慶賀。君紹朗勉強將心思放到這邊,暗自歎道母皇防永平也算防到十二分了,就連駙馬,也是特地選的這般人物。正感歎間,明昭突然站了起來,正在交頭接耳的眾人連忙陪著起身。


    “眾卿。”明昭雙手一抬,笑容滿麵,大聲道:“今ri朕為永平擇下良婿,心中實在是高興非常。”


    “皇上洪福,公主洪福。”


    眾人像事先排練好的一般,齊聲唿道。


    “好。”明昭略一點頭,繼續道:“今ri是大好吉ri,朕就趁這個機會再宣布一件喜事,朕,決意立儲了。”


    明昭此語一出,台下立刻熱鬧了起來,眾臣議論紛紛,都在猜測明昭為何突然想起要立儲,到底要立誰為儲。台上的三位皇子也是情態各異,君紹真神sè依舊冰冷,君紹朗也不見了平ri的飛揚跳脫,一臉的凝重,倒是君紹儀,卻是一派輕鬆神sè,至於永平公主,因為紗帳遮住,看不清臉sè。


    “眾卿家。”明昭再度出聲之後,議論之聲立刻消失不見,偌大一個場地,隻聽到明昭的聲音:“眾卿曾多次上表,要求朕為我大衛立儲,不過朕以為,立儲為國之大事,不可草率行之,因此一直將眾卿的奏折留中不發,留出時間來觀察朕的兒女們,哪一個能為一國之君,至今。”到這裏明昭特意提高了聲音,為了這個決定她思考了很久,在前一陣下定決心的那個晚上,她想了很多,想起了當年太極殿上父皇宣布立她為儲,想起了在含章殿答應父皇下嫁淩凜,想起了父皇突然逝世之後自己收拾局麵,登基為帝,想起了那透心的一劍,想起了大哥臨死前的仰天狂笑,她想了很多很多,迴想起自己四十六年的生命,恍惚間,竟如一夢。


    以前莊周夢到了蝴蝶,栩栩然自己就是一隻蝴蝶,醒來卻又是莊周,卻不知道是莊周做夢夢到自己是蝴蝶,還是蝴蝶做夢夢到自己是莊周。孰真孰幻,誰又能知曉。不知為什麽,在宣布決定之時,明昭的腦中竟然浮現出這個故事。.


    或許,自己是真的累吧,人終究不是神,不能把任何事都做到十全十美,現在大衛還有很多問題沒有解決,在宣布儲君之後自己的幾個兒女依舊會有矛盾發生,甚至可能會兄弟手足相殘。可是自己著實不想管了,累了啊,累了啊。明昭暗自苦笑。


    定了定神,明昭大聲道:“皇長子君紹真,品行純良,處事有道。朕,決意立其為儲,為我大衛太子。”當時正是申酉之交,西方一輪紅ri緩緩下落,不過,明ri將會有一輪更大更紅的ri頭升上來的。


    明昭二十五年,上立皇長子君紹真為太子,同年,分封永平公主至川中,封地三十一縣,分封皇次子江王君紹朗至揚州,封地三十五縣。皇三子廉王君紹儀留上京,侍奉君側。


    明昭三十七年,尚書令,定鄉公安無忌歿,上大慟,親至安府,扶館慟哭。安無忌諡“文正”,事見《劉仲武安無忌列傳》。


    次年,平王薨,病死萬chun殿。上鬱鬱,明昭四十年崩。儲君君紹真即位,建元武德,是為成宗。上諡曰神,廟號聖宗。


    ——《衛書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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