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殿下。”眾人見君紹真與安無忌一同行了進來,連忙拱手行禮道:“見過安大人。”即便是與君紹真鬧的有些水火不相容的君紹郎亦隻得拱手道:“皇兄好,安大人好。”


    “嗯。”君紹真嗯了一聲,算是迴應了眾人,卻斜眼望向依舊氣鼓鼓的申行,也不說話,就那麽冷冷的望著申行。隻看得申行心裏發毛,原本十足的底氣不知道為什麽一下便變得隻剩三分了。


    覺得情況不妙的申行隻能選擇主動出擊,深吸一口氣後踏前兩步,故意鬆垮垮的行了一禮,眼皮也不抬的就那麽大大咧咧道:“老將申行,見過殿下。”


    君紹真也不理會他情態如何,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抬手道:“免了。”


    見申行如此,君紹朗倒是一樂,他原本正懊惱今ri這件事麻煩得很,沒想到一轉眼君紹真便冒了出來,正好把這燙手山芋接了過去,因此越發的不肯說話,隻定住了在那裏看熱鬧,看申行會如何出招。


    讓眾人都沒有想到的是,申行沒有再和君紹真說了下去,反而朝一旁默然不語的安無忌道:“安大宰相,您是尚書令,管著六部的,你說,這事怎麽辦吧,反正今天不給我老申一個答複。我老申就賴在這政事堂不走了。迴到檀州要人沒人,要錢沒錢,那還打個鳥仗,守個俅關啊。”說完了還翻了個白眼,活脫脫一個兵痞無賴像。


    當然,申行這個樣子絕對是裝出來的,而且不理君紹真,直接找安無忌也不是事先謀劃好的或是他突然靈機一動,而且對著這位冷麵皇子,申行總有些畏懼之心,為了避免與君紹真正麵相對,他才選擇直接找安無忌說。


    安無忌臉sè微變,正要說話之時,卻斜眼瞥見君紹真臉sè不對,寒如九天玄冰,心知君紹真定然要有所舉動,到了嘴邊的話也咽了下去,隻冷眼看著將要發生的事。


    果不其然,君紹真一聲冷喝:“申行,這是政事堂,不是你撒野放肆的地方,安丞相乃我大衛宰相,你這般情態,不分尊卑。還不快向安丞相和政事堂的各位大人磕頭賠罪。”


    君紹真這番話疾言厲sè,一點情麵都不給申行這個三朝老臣留,這讓申行在麵子上如何掛得住,再說,如果他真的按君紹真之言叩頭賠罪,那今ri來的目的就完全達不到了,之前那一場大鬧不但完全浪費,而且ri後叫他如果在朝為官,如何統禦下屬。


    是泥人尚有三分土xing,更何況是申行這個向來橫行霸道慣了的檀州刺史。所以盡管對君紹真還有些畏懼,但是騰騰往上冒的那一股氣衝了上來,便什麽也管不得顧不了了。


    隻見他申行斜著眼睛上上下下將君紹真打量了一番,從鼻孔裏嗤出一口氣,輕蔑道:“迴稟殿下,我老申說話向來就是這德行,安丞相是丞相,可是他管不到我老申頭上來。再說這要不是政事堂,我還不來呢。殿下要想老申走,行,你下個手諭批個條子,把咱檀州那裏民夫的事給了了,我老申二話不說,這就走;可是要了不了,嘿嘿,殿下您就是趕也趕不走我老申。”


    眼見申行一副“老子就跟你耗上了”的表情,君紹真的臉越發的冷了,幾個湊在裏麵的低品官員都忍不住打起了哆嗦。便是幾位宰相,也禁不住心底寒涔涔的,不知這個冷麵王爺要如何發作了。


    君紹真聽了申行的話,也不再看他,隻揚著臉大聲吩咐道:“申大人冰西瓜吃多了糊塗了,連禮數都不記得了,來人,給本王把他拖出去,讓他在太陽底下曬曬,興許就會記得什麽叫做上下尊卑。”


    君紹真的侍衛就伺候在門外,聽到主子如此吩咐,立刻搶進來四個人,向君紹真一躬身便上前去抓申行。申行沒有想到君紹真竟然會來這一手,不禁臉sè大變,橫一掌打退了前來抓他的侍衛的手,怒道:“王爺,你這是什麽意思,老申我曆經三朝,就是先皇和皇上都沒有這樣對老申過,你……”


    “哼。君紹真重重的哼了一聲,道:”你大鬧政事堂,這就是大罪一條,。本王原本念你是三朝老臣,想給你些麵子。卻沒想到你冥頑至此,來啊,與本王把他拉出去。”


    “yu加之罪,何患無詞。”沒想到申行也能掉兩句文,他現在已經被四名侍衛牢牢壓在地下,卻依然昂起頭,大聲吼道:“我不過是因為民夫徭役之事來政事堂尋個說法,怎麽就叫做大鬧。”


    “民夫徭役朝廷自有定例,輪得到你來非議朝綱。”君紹真的話語冷得像冰:“來人,把申大人給本王送迴驛站去,替他請個大夫好生調養著。”不是君紹真不想治申行,隻是今ri再怎麽說,申行也隻有過,而無罪,要責罰也不會太重。


    “哼。”見君紹真語氣鬆動,申行甩手將侍衛掙脫,恨聲道:“好你個穎王爺,老申記下了。”


    “本王想還有一件事申大人要記下。”君紹真目光凜冽如刀:“本王等下就要上奏母皇,彈劾申大人吃空額,喝兵血。申大人好生想想怎麽寫辯解折子罷。”說完也不等申行說話,隻一揮手:“送申大人。”


    眼見申行半拉半拽的被侍衛弄出了政事堂,眾人看君紹真的目光都禁不住多了幾分畏懼,隻有一旁的君紹朗似是想起了什麽事,眼中多了一絲妒忌及思慮。


    將目光轉迴到政事堂眾人,君紹真之前凜冽無比的目光慢慢的柔和了起來,但是依舊無人敢與他對視。嘴角掛了一絲冷笑,君紹真擺了擺手道:“各位大人散了罷,該做什麽事做什麽事,這件事本王等下覲見母皇迴稟告母皇的。與眾位大人無關。”


    “是。”得到君紹真保證的眾人都散了去,這種事,能不參合進去最好就不要參與進去。


    “皇兄今ri好威風啊。”不知想到了什麽,君紹朗嘴角掛了一絲懶洋洋的笑意,拍手向君紹真行了過去,道:“真讓紹朗佩服,佩服。”他打著哈哈說道。


    君紹真的臉上卻沒有半點笑意,隻淡淡的說了句:“多謝了。”便轉頭向依舊立在一側的安無忌道:“安大人,闕特勤該到了宮門口罷,母皇吩咐要本王帶他覲見,本王先過去看看,安大人是跟本王一同還是……”


    安無忌看了看君紹真,又看了看君紹朗,嘴角緩緩的浮出了一絲笑意,道:“殿下,皇上有旨意,要我先行覲見,問禮部關於永平公主鳳台選婿的事情。看來怕是不能陪殿下去接闋特勤王子了。”言罷向君紹真君紹朗二人點頭一笑,便轉身施施然離去。


    君紹朗這ri迴王府迴得極晚,下午那個要召那數名封疆大吏至政事堂訓話的手劄,他思量了許久。到最後終究還是沒有發出去。看著下午君紹真與申行的對立,他心中隱約有了些想法。隻是要如何施行,卻還要費些手腳。


    因現在是三伏炎天,君紹朗沒有坐車,隻帶了武玄宿等數十名侍衛策馬迴了王府。到得王府前麵,武玄宿搶先下了馬,小跑兩步,來替君紹朗牽住馬。


    若是在平時,君紹朗定然要嘉獎一番,隻是他今ri心中煩亂,隻就著下馬石下了馬,隨手將馬鞭扔給隨侍在身後的侍衛,踏步向府門行去。


    方才踏上石階,卻見原本是他的貼身內侍,現在升了王府總管的萬象一路小跑跑了過來,因而住了腳,皺眉道:“什麽事。”


    “見過王爺。”萬象先行了一禮,才湊到君紹朗跟前,小聲道:“王爺,光祿寺卿蔣先常蔣大人和檀州刺史申行申大人在府內已經等了您兩個多時辰了。”


    “哦。”君紹朗微微一挑眉:“他們來幹什麽。去,就說王爺我不舒服,叫他們改ri再來。”


    “啊……是。”萬象呆了一呆方才轉身進去,還沒行上兩步,卻被君紹朗喚住了,道:“算了,本王去看上一看,看看這兩位大人有何貴幹。”


    “臣見過王爺。”


    “末將見過王爺。”


    蔣先常和申行在王府的花廳內等得已經有些不耐煩了,見君紹朗行了進來,兩人都鬆了口氣,連上上前行禮。


    “不必了。”君紹朗也不抬眼看他們,隻隨意揮一揮手,徑自行到上座坐下,立刻便有侍女絡繹不絕的送上來毛巾冰塊水果之類的東西,好不熱鬧,鬧得蔣先常幾次想說話,都插不下口,隻能尷尬的站在那裏。


    過了好一陣,好不容易消停了一點,君紹朗仿佛才想起廳內還有兩個人,懶懶的一抬眼,道:“兩位大人是貴人,自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找本王有什麽事,直話直說,本王還有事是呢。”


    “是。”蔣先常連忙賠笑道:“王爺果然是快人快語。申大人今ri在政事堂一時衝動,得罪了王爺,後來迴了驛館,心裏想著不妥,又不好意思一個人來王爺府上賠罪,因此拉著下官來見王爺。希望王爺賞下官一個薄麵,饒了申大人一迴。”


    “請王爺大人大量。”申行也躬身道。


    “道歉。”君紹朗隨手拈了粒冰湃葡萄扔到嘴裏,皺眉道:“兩位大人沒去錯王府吧,這可是江王府不是穎王府啊。”


    “看王爺這話說的。下官雖然不才,申大人雖然有些糊塗,但是是哪個王府自然是分得清楚的,自然是來給您二殿下,江王爺道歉的。”蔣先常道。


    “嗬嗬。”君紹朗打了個哈哈,道:“這到奇怪了,今天下午,好象和申大人鬧起來的不是本王啊。而且本王今天連話都沒跟申大人說上一句,這申大人怎麽就得罪本王了呢。本王真的很好奇啊。”


    “嗬嗬,王爺心裏是明白的,就不要為難申大人了。”蔣先常笑著從袖中取出一物,道:“這是向王爺賠禮道歉的禮物,王爺看看,可還合心意。”


    “無功不受祿,申大人沒有得罪本王,至於這禮物,本王也收不得。”君紹朗心中略有些奇怪,麵上卻還是裝著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王爺不要推辭了,看看再說吧。”蔣先常幹脆上前,將那東西塞到君紹朗手中,笑嘻嘻道:“王爺看了若是不中意,是扔也好燒也好,一切隨王爺的意。不過下官覺得,王爺一定會喜歡。”


    “你這麽說本王倒有些好奇了,不過事先說好,本王若是不喜歡,就會一把燒掉。蔣大人你不會心疼吧。”君紹朗覺察出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也不再推辭,隻用手掂了掂那包裹,略帶些玩笑說道。


    “這個自然不會,不過王爺還是先看罷。”蔣先常道。


    “好,本王就來看看。”打開包裹之時君紹朗還有些滿不在乎,待到看清楚裏麵那物件上寫的幾個字後,他的臉sè立刻凝重了起來,眼中shè出利芒,左右一看,冷然吩咐侍奉在側的侍女:“你們都下去,任何人,沒有本王的吩咐,不得進來。”


    “是。”眾人退下。


    看著君紹朗這份情態,蔣先常笑容裏多了一份得意,道:“這份禮物,王爺可還滿意。”


    君紹朗迅速鎮定了下來,jing覺的望著蔣先常道:“這禮物雖好,但本王怕受不起啊。”


    “王爺乃是天湟貴胄,哪有受不起之理。”蔣先常笑道。


    “你們想要什麽。”君紹朗也不和他廢話,直接問道。


    “王爺爽快。”蔣先常豎起大拇指,道:“實不相瞞,這折子上眾位聯名的大人都覺得租庸調製雖可改,但是太急了也不好。治大國如烹小鮮,您說是不是。”


    “可是此事是母皇下的決定。”君紹朗有些猶豫。


    “王爺聰慧,怎能不知治大國如烹小鮮之理。”蔣先常道。


    君紹朗思慮了一迴,道:“本王還要再考慮一番,這東西,你先拿迴去罷。”


    “不必,王爺慢慢考慮,下官和申大人先行告退了。”蔣先常拱了拱手,與申行退了出去。隻剩下君紹朗藝人呆呆看著那物件出神。那物件其實是一份奏折,上麵用正楷字工工整整寫著十三個字“奏請皇次子君諱紹朗為儲君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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