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師兄滿樽!”清塵替清雨倒上一滿杯酒水後,便客氣的喊道。清雨卻是毫不客氣,舉杯便一飲而盡,一旁的相命才聞到酒味便覺得奇香無比,看似清如淡水的酒,他本覺著不過粗糙之物。見清雨痛飲的姿態,便細細的嚐了一口。微辣,卻透著一股醇香,比之百裏蛟河族的綠酒,以及以信城中的高粱酒,別有一番滋味。


    “小友定是未嚐過,此乃道家自釀的仙醇。酒譜可是三清老祖傳下來的,我甚是貪杯。想必兩位師兄清苦度日,能熬能挺,我可是過不來!”清塵一邊品著,一邊笑嗬嗬的說道。清雨卻是笑著答道:“小師弟不單修為過人,這心境也是開闊的很啊。我們倆一向就覺得不如你,隻是這執掌一位,你硬是推脫不做。加之此前在教內,你硬是一意孤行,不聽勸阻。這才被逐出師門了。我師兄弟二人雖是替你辯駁過,卻是無功而返,還險些受了株連!”


    “師兄的話,我自然是深信不疑。我們三人,打小一起長大。想來修習的日子,不曾斷過歡聲笑語。隻是各自見地不同,故而知曉人事後,有些分歧。不過向道之心,皆為變過。大師兄是個規矩人,實打實的聽命受命,不會做出格的事情。倒是二師兄你,還比較合我的胃口。偶爾與我偸些酒水,下山化緣弄些肉食。這日子,大師兄怕是不會明白的。至於當初我所信的道,為何會犯了眾怒,我至今未能明白。莫非這天下蒼生,除了人根本善,皆是惡類?可是縱觀人族之所為,殺伐兇殘,哪一點不勝過禽類?師兄你捫心自問,這些妖邪,在成妖成魔之前,哪一個不是禽類之軀,或是肉身皮囊。”


    “這........”清雨見他舊事重提,不是借著酒勁,而是正兒八經的問,讓他一時難以應答。一旁的相命卻是有些感同身受,也顧不得什麽長幼,從旁應答道:“小師叔的想法,晚輩也是至今未能想得透徹。若說禽獸之類兇殘,可人族所做之事,為了求存,連同族都可殺伐,與它們卻是沒有異樣。我也認為,並非人族才有善根,萬物皆是如此。晚輩妄言,還望小師叔別見怪!”


    “看,看看!這才對味麽。年輕人,就該有這樣的想法。向善並非讓人族一族之眾為之。而是讓天下安寧,萬物生平。這才是大道的最終目的。我就知道,會有如我一樣想法的人。那佛門的眾生平等,雖然於我的想法沒什麽出入。不過行事手段,顯然背道離經。他們也不過是一幫虛妄,仰仗口舌之輩。我道家才該是這天下正統,衛道先驅,對吧!”清塵甚是歡喜,而一旁的清雨卻是麵露愁容,笑而不語。


    “就算師兄不作聲,我也知道,你心內對於道之所向,先祖教誨,也是有諸多懷疑的。隻是你不敢像我一樣,吐露出來。當年若是被驅逐出門廷,可是天下的笑柄,遭世人唾棄。不過今時不同往日,道家沒落了。都沒人在意了,難道師兄還秉持那樣的念想,不惑而終老?”清塵越說越起勁,而清雨的臉色,有了些異樣,被他的話語影響,心內有了些觸動。但見清雨緩緩迴應道:“豁達之境,如你,我早就修得正果了。果然是執念太深,哎!此時此地,我又怎麽能瞞得住你。一切的不解,都在臉上擺著了。我確實是找不到道的方向了。逍遙不過是一種借口,真的行者,是不可能止步的。對於你與這小子的看法,我不止一次想到過,不過正如你所言,當年的情勢,誰出來支持你,等於自掘墳墓。你被逐出道家門戶,就是個最好的例子。若不是當年的道祖顧忌你是三清祖師點化過的弟子,恐怕連你的道家根基都要給你廢了,哎.......”


    清雨的幾聲沉歎,讓清塵思緒遊離,神色有些茫然。仿佛他又看到了當年朝氣蓬勃的自己,又聽見那鋪天蓋地的指責。片刻沉默後,清塵再次舉杯,笑著喊道:“杯中物,忘我身,生死兩茫無需悟。飲了吧,說的多了,未免有些書生迂腐了!”說罷,他一飲而盡,清雨和相命則是二話不說,陪他共飲。


    “稟告師尊,木人師兄求見!”門外一弟子唿應著,清塵聽來,卻是極為不悅。


    “讓他候著,老夫有事,沒功夫搭理他!”清塵喊話道。卻聽得門外木人高聲喊道:“師尊再忙,也不至於冷落了弟子吧!若是莊內斷了糧草,豈不是師尊的罪過了!”身為徒兒,居然如此口氣,這讓清雨和相命頗為意外。這木人的趾高氣昂,他們此時覺得並非自己所想的那樣了,其中一定有不尋常的原因。


    “師弟,這.......”清雨見清塵麵露難色,擔憂的問道。清塵卻是抬手示意他不要出聲,高聲迴應道:“本尊有要事,你如此高聲,是想取而代之麽?”嗬責之意盡顯,讓相命與清雨二人頗為詫異。不料木人在外不肯罷休,繼續高聲喊道:“若是有客到訪,也該讓徒兒好好款待一番。畢竟小聖莊內的錢糧不足了,還需出外化緣得些。師尊莫不是想粗茶淡飯,丟了道家的臉麵不成?”


    “讓他進來吧,如此糾纏,遲早心生芥蒂。於你於我,都不是好事!”清雨從旁勸說道。清塵隨即沉歎一聲,緩緩說道:“罷了,聽師兄的!”說罷,徑直走到門旁,手未觸碰,隻是拂袖一揮,那門便被向外推開了。但見木人一副恭敬的樣子,站在門外,一臉的笑意。看著這奸險的笑容,相命與清雨二人不覺眉頭一皺。清塵卻是和聲問道:“到底有何事?不妨直說,我在此會客,貌似輪不到你來管教?”


    “師尊哪裏的話,徒兒不過是擔憂小聖莊暴露。師尊不是一直教誨,不能讓道家僅存的一點根基被損了麽。”木人嘴上說著,卻是不停的往裏探頭打量。見相命與清雨二人端坐在桌邊,桌上還有酒水茶點,似乎猜到了什麽,卻又不敢直言。


    “此乃我師兄和他的師侄,你若是有什麽疑問,隻管進來查閱便可。小聖莊的錢糧確實要你管著,我不吃可以,這數百子弟,不能因為我而受損。災禍即將來臨,複興大業指日可待,你可不能因小失大。你別忘了我答應過你的事,你我約法三章,我會兌現那些承諾,你也該盡你的本分!”清塵緩緩說道。


    “師尊的話,弟子牢記於心。徒兒不便在此久留,師尊自便!徒兒告辭!”木人謙恭的退卻,清塵卻是拂袖一揮,門便掩上了。清塵一副餘怒未消的樣子,落座之後,清塵便抱怨道:“此子太過驕橫,若不是看在他紈絝子弟的身份上,早就對他不客氣了。可惜,這受製於人,還真得低人一等。縱然身為他的師尊,也不得不低聲下氣,哎!”


    “到底何事,讓小師弟如此失了分寸?”清雨關切道。


    “我道家經當年一役,沒落至今。期間幾百年的維持,這小聖莊的所有資助,全出自一大戶人家。本來他祖輩皆是品性淳厚之輩。此子年幼便被送與我門下撫養,說是為了正其根,煉其性。不料驕橫之氣,越是長大,越是增生。以至於他知道小聖莊的根底後,便以恩人自居,讓我十分難為。再者這道家現在在人界的地位,以及與佛門的恩怨糾葛,他都知之甚多。故而有恃無恐!”清塵長歎道。


    “莫非其家中長輩不曾管教?”清雨問道。


    “兵荒馬亂之際,他族人將財富全部遷入我小聖莊內。卻是不肯離棄祖墳宗廟,終歸還是被兵亂給禍害了。家中僅剩這一點骨血,故而我是左右為難受人恩澤,也隻能如此了。師兄若是在我這般境況,怕是也不會好到哪裏去!”清塵接著沉歎道。


    “原來如此,小師弟如此胸懷,讓我佩服之至。看來,小師弟的心性,在這幾百年裏,是磨練了不少。如此,清雨甚是欣慰。如今,你又修得半仙之體,離仙體僅一步之遙。道家複興大業,怕是要落在你一人身上了!道家重任有人可托,我自是可以帶著這小子,渡劫解災,以助他修業有成!”清雨長舒了一口氣道。


    “師兄此話,莫非是不會迴來助我一臂之力?”清塵有些詫異道。


    “閑雲野鶴久矣,已然不能駐足長留。你我二人,同根同源,卻是各行其道。終歸走不到一個結果。道之所向,卻隻有一個善終之果。我們又何必拘泥於這修業形式,對麽?”清雨反問道。“嗬嗬,師兄也是修得大成之人。師弟我愚昧,還未參悟。師兄心意已決,我自然不便挽留。今日飲酒,甚是不暢,如若來日可相逢,必然再補過!”清塵說罷,清雨和相命早已起身走到了門邊。清雨打開門,清塵正要相送。清雨卻是急忙阻止道:“師弟乃一莊之主,不可如此紆尊降貴。至少,不能讓人說了閑話。我們這禮數,心中有就夠了。承你吉言,若有再見,必然一醉方休!就此告辭了!”清雨說罷,閃身而走,相命緊隨其後。


    相命和清雨二人才離開,木靈卻是不知從何處入了客廳。但見清塵沉聲吩咐道:“此事本不該讓木人知道,不過方才他都見到了。如若有半點流言蜚語,你該知道如何做吧?”木靈點了點頭,恭敬的答道:“弟子知道,師尊難以下手的事情。木靈自然效犬馬之勞,木人這廝,的確欺人太甚。一事無成之輩,卻敢藐視師尊,還聚眾分派,實則是個禍害。不如,我這就去了結他?”“既然你知道,那也就該知道我為何不下手。如若他有半點差池,我豈不是成了眾矢之的。幾百子弟歸心,不是個簡單的事情。若是把握不好,又落得個孤家寡人,豈不是白費了我這幾百年的心血。我再上哪裏去弄這麽些童子之身?當初是兵荒馬亂,到處有棄嬰可用,現在,天下雖不太平,也無大亂。你若是懂,就不該說這番話!”清塵嗬責道。


    “弟子知錯了,我會讓木人無法漏風的!”木靈沉聲說道。


    “如此最好,病患難以預料。你是為師信得過的人,修為也是這莊內自我之下,數第一位的。苦了你了,一直示弱。待出莊之後,定會有你大展宏圖的地方。為師不會虧待你的,你放心好了!”清塵語重心長道。


    “弟子謹遵師命,不求飛黃騰達,但求得大道而成正果。弟子先告退了,不打擾師尊清幽!”木靈說罷,恭敬的退出門外。清塵頗有感觸,關門之後,端坐一旁,陷入沉思之中。


    “師叔真的信他麽?”相命一邊閃身,一邊問清雨。清雨卻是笑著答道:“人心隔肚,你若信人,會信他言語之意?我這小師弟,不單是靈根異常,就連為人處世,也是心機極深。設計獨到之處,從這小聖莊的布局就可以看出。這裏不單是三才位和太極八卦的格局,還外帶了陰陽陣法。此術相傳是術族秘術,他從何而得,我不得而知。不過此術乃是對付妖魔所用,他布在這小聖莊內,如此龐大的陣勢,必然藏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既然他隻是與我寒暄,我又何必與他久耗。”


    “原來師叔也不信,我就說麽,我隱約感覺到他身上有些魔勁。隻是說不清什麽原因,如此說來,執念過深,修業入魔,看來也是有可能的!”相命緩緩說道。


    “你是說,小師弟身藏魔障?”清雨卻是大為驚異的問道。


    “不錯,因為晚輩魔體被佛門施功驅逐出體的緣故。故而對這等邪惡之氣,感觸頗為敏銳。或許是師叔沒察覺到吧。我絕不會亂講的!”相命解釋道。


    “如此說來,由道入魔,半仙之體,怕是有半數魔勁修為。哎,先不管他,蚩尤殘體要緊。先走一趟沙國。聽他話語,兩月之後,才會帶著這幫小子出山。我們到時候早就迴來了,再從旁盯著他好了!”清雨說罷,加快了步伐,二人直奔朱雀被封了行動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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