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們藏在這穀地中,不管你們藏的多深,待我把這裏夷為平地,你們想走也走不成。不識好歹的糟老頭,將沒了半點思考能力的廢人帶走,你又能做些什麽。將他交出來,這隱世之地,我便原封不動!”風月整個一怒火中燒的樣子,本來他獨自一人,丟了相命,也無所謂。反正他認為相命喝了魂湯,這腦子是正常不來了。誰知地藏通知了空竹前來接應,美其名曰是接應,實則是怕自己辦事不利。地界各方勢力本就互相提防著,此時他可不能讓人看了自己的笑話。顏麵掃地是小事,若是神主被仙神之地的人給發現,解了魂湯的藥效,這倒黴的是整個地界。他可不想被地界的執掌群起而攻。


    “走吧,人家叫你了,難道你不出去?”清雨笑嗬嗬的對相命說道。相命則是一臉的不解,急忙問道:“前輩帶我藏身此處,此時卻又讓我出去。我在地界之時,與他們也沒什麽過節。那空竹國師,於我也沒什麽惡意。怎麽此次返迴人界,全變樣了。晚輩完全給弄迷糊了,前輩此時讓我出去,豈不是更亂了!”


    “亂才好,亂才是這世道。不亂要你幹嘛,十轉之身,也該平亂了吧!”清雨未等相命反應過來,自己率先從裂縫之中閃身而出。相命看的很清楚,這由他所造的幻境,他行走之時,都是騰雲駕霧的姿態,頗有仙風道骨。清雨既然現身了,自己窩著也不是個辦法,相命隻得隨他閃身而出。想不到,才一騰空,浮雲便自動漂浮到他腳下,讓他乘著緩緩從山上往穀地下方落去。二人並未著地,在離地數尺的地方,便停了下來。“騰雲駕霧?這.......”空竹雖是疑惑,卻是親眼所見。傳說中仙神之體,才能如此駕馭雲霧。風月卻是極為不屑的冷哼道:“不過耍了點小把戲,憑這老頭的修為,哪裏夠得上。倒是神主托身,有次神之能暗藏體內,駕馭雲霧,應該是不成問題。咦?”風月一邊說著,一邊望向半空踏雲的相命。相命的神情不再像之前他從地界帶出來那般呆滯,明顯的是清醒著的。這讓風月有些大驚失色。


    “書生何必驚慌,老夫用了點山藥,便讓這小子恢複了本色。所謂地界魂湯,不過是浪得虛名麽。這不是活脫脫的好了麽,難道你怕了?”清雨嘲弄的言語,讓風月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相命卻是突然發話問道:“我與地界之人本無恩怨,我一直認為你們是一心助我,我替修羅殿修複了往生道,也接受了冥府的邀請,卻修補六道輪迴。你們這是為何,為何要如此設計於我?如若你們早些動手,我又何必去信你們這些所謂的得道神官!”相命想不通,言語之中盡是悲憤。


    “你問的,他們或許答不出來。正如我道家降妖除魔,以人界正道立根固本。卻是在妖邪被屠戮殆盡,餘孽藏匿不敢出沒之時而沒落。此後的三百年間,無人信道,無人求道,我們便成了一群牛鬼蛇神,哄騙百姓的罪人。各國王權驅逐緝拿,被關押冤死的道家子弟不計其數。而天災再現,對於這幫昏庸掌權者來說,解了燃眉之急的便是親生爹娘。盡管我道家費勁心機,懸壺濟世。卻比不上這新生的佛門。滿口仁義,斂財聚眾,他們成了這幾百年間,人界王權最為信賴的精神支柱。恐怕連個傷風小症,用藥之餘,還得請得道高僧誦經驅邪吧!道家是入世而隱世,佛門是入世則隨流。他們能見風使舵,掌握住人心,這才是這人界動蕩歸於他們掌控的關鍵。而你的出現,或許對這些,都是一個極大的禍患。不管昭示的天災劫數是什麽,如若不是他們搭救了人族,而是你,他們便會如同我道家一樣,無人問津!”清雨在一旁憤慨的說著,對於這世態炎涼,極大的不滿。這不該是修道之人的心性,可他卻是忍不住,也無法消除。之所以不能修得仙體,估計是這心結所致。


    “阿彌陀佛,道友說的卻是事實。世人愚昧,需要一種力量去引領。本來這是你道家得天獨厚的優勢。可是你們卻不順應世事變化,而一味的遵循你們的宗教信條。與王權對立,無益於自掘墳墓。我佛門乃是融入王權,屈居一人之下,卻淩駕萬民,統治萬民,何樂而不為。做一個真的正義之士,卻被當作騙子。那麽,必要的諂媚,何嚐不是一種救贖之道。要知道,得道者並不多,於這人界之中,可謂是寥寥無幾。既然上界讓王權管製這人界,我們又怎好去推翻。這不單是與人界的不和,也是在揭露上界的錯誤。你我心知肚明,怎麽做才是最折中的辦法!”空竹沒有迴避清雨的話,而是解釋的更為清楚了。


    “我此時不過是尋道解惑的一個晚輩,何來威脅到你們的利益?如若你們是真心的造福這世間,又何必怕被人取代。我一人之力,難道比起你們的無數門徒,要大的多?難道神主就是該讓世人敬畏與恐懼的麽?”相命完全不能接受他們的解釋。久未言語的風月,卻在此時迴應道:“你說對了,當年神族肅清血統,我們這些異類便被排擠出來。不是被冠以魔障未除,就是不遵循天律和被暗力蠱惑的罪名。你能否想象到一個神官,被下放到陰寒之地,花了數百年的時間去適應那裏的刺寒之痛,讓自己一身的修為慢慢的被轉化,真的變成了陰暗的力量。這是被強迫的,你知道麽?這就是你,偉大的神主,在千年以前所做的決定。當九轉之時的你,道出十轉再定天律的時候,我們便商議好了。不能讓你得逞。好不容易靜下來的日子,好不容易得來的安穩,又將被你給毀了!”


    風月有些激動,臉上的青筋都能清晰的看到,肌肉抽搐著。似乎是一個無力反抗者,在憤憤不平。相命卻是愕然了,良久才說道:“十轉之身,再定天律。縱然是我前世所言,這天律是好是壞,你們都不能確定,便如此行事。你們難道認定了我不會做造福之事?”


    “這.......”風月的想法完全是一邊倒,根本沒有顧慮那麽多。神主之前給他們的傷害,怕是永遠刻在了他們的心裏,成為了無法抹去的陰影。故而聽得再定天律,便商議阻止。要知道上一次修改天律,他們便被無故下放到地界之中。也難怪他們會反應如此激烈,對於一個無法殺死的對手,施以這種蠱惑心智的手段。相命卻在此刻反問,讓風月不知所措,無言以對。一旁的空竹卻是急忙迴應道:“神族正統,如同這人界王權,世代沿襲更替。久而久之,便成了獨斷專行,蠻橫無理。對於地界執掌們的決議,我佛門起先也想勸阻,可是細想之下,能者才能為王,庸碌之輩,怎會給萬物指出一條明路。若是你尋迴記憶,恢複神體而獲得神主大能,誰又能保證,你不會重蹈覆轍,再度讓世間陷入紛亂恐慌之中。故而,佛祖才讓我與地藏法座配合,協助地界之人將你軟禁。你魂體根基本是神族,無法被磨滅扼殺,我們也不會對你下毒手。預兆不過是一種天象,而決定未來的,是現在掌控時局的人。鑒於你當年的獨裁決斷,此舉實屬無奈!”


    “簡直胡說八道,到頭來。你們的所作所為,所有的因果,都歸咎到了我的身上。不管是十轉,或者是未入下界轉生之前。我腦子裏到底有些什麽,此時的我不清楚,未轉世之前,定然是有過深思熟慮的。你們的長遠,不過千年就局限,迷了眼。你們又豈能斷定,我的預見,不會在萬年,或者更久遠的以後?”相命此時思如泉湧,語氣鏗鏘有力,這樣的辯解,他自己都沒想明白。隻是腦子裏閃過什麽,嘴巴上便說了。


    “這.......”空竹被問的無言以對,沉默不語了。


    “就算如你所言,縱然都有過錯。可是已經走到這一步了,迴不了頭了。若是不按著他的意思辦,我們怕是要麵對更大的劫數。你若真是修大道之人,等個千萬年又何妨?反正不死不滅之體,如若這世道不是按著我們的設想而發展進步,你到時候再出來解救天下也不遲。如此說來,你還是得隨我們走!”風月突然迴應道。


    “他?他是誰?”相命隻是聽進了這一個字,其它的話語,連耳邊風都算不上。風月這才發覺自己說漏嘴了,眼神閃躲之餘,不自然的挪動了下身子。


    “想不到地界執掌,還與人合作了。這倒是讓我出乎意料,此事連地藏法座都未曾提起過。今日怕是要與貧僧說個明白,你們到底是推舉我佛,還是另有所圖?”空竹一臉的不悅,盯著風月。對於地界執掌與人合作,而且故意把地藏排除在外,他顯然毫不知情。他一直認為地藏說服了地界的勢力支持佛門。此時風月漏嘴了,讓他覺得事情蹊蹺,眼見風月神色不對,他這才急忙追問道。“神殿擇主之事,需各界推舉有德之人,這是各界勢力都商議過的。神主轉世之後,神域便無人管製,導致下界災禍連連。就拿煉獄來說,便是個最好的例子。加之此時我地界的暗源之地破裂,暗力滲入煉獄,還不知滲入了哪裏。若是被暗力蠱惑,自然淪落為妖邪之輩,此等禍事,你佛門又能出手阻止的了麽?我們自然是尋個實力穩固之人,讓其替地界解了危難先。光聽你們和尚說事,辦起來卻不見人。地藏在地界這麽多年,你們心知肚明,他到底幹過多少有益於我們的事情!”書生一番解釋,隨即反問道。“如此說來,那人是極為受你們這幫執掌的青睞。以至於讓你們忘了當初與我佛門訂約之事。看來其中由來頗多。今日之事,我佛門想必也不該插手了!”空竹說罷,轉身便要離去。且不知佛門與地界執掌們做了多少約定,也不知他們到底有著怎樣的合作。隻有一點,他們所有的圖謀,都與神殿擇主一事有關。


    “神域既然有正統神族的存在,就算擇主,也輪不到你們謀劃什麽,他們不是能自行決定麽。難道........”相命似乎想到了什麽,話說了一半,便止住了。一旁的清雨沉聲接著說道:“看來你想到了,混沌一戰之前,仙神與妖魔大戰,神族與仙族所謂的正統,死傷殆盡。而妖魔之輩,本就是萬物之中衍生而來,根未除,便無窮無盡。萬物繁衍生息的天律,乃是神主都無法更改的事情。神殿荒涼了千年之久了,怕是早被風塵侵蝕,蛛網密布看。神域之中,不知還有多少幸存的正統神族存在。故而,神殿擇主一事,早就不再是神域可以自行決定的,就連仙界,也是一分為二,道家和佛門各自統領其子弟。”“哼!就算不與你佛門合作,我地界也不見得會有什麽損失。要走便走。隻是神主赤炎之體還有一魄在你們掌控之內。如若為大局著想,想必你們也不該將其歸還於這轉世托身。就算我今日帶不走他,他也不能把我怎麽樣。被困在地界的上萬子弟,便是他無法割舍的,也是地界與他平起平坐的籌碼。至於我們與什麽人合作,是我們的自由。隻要不損我們的利益,誰都可以成為我們的夥伴!”風月見空竹以撒手不管的姿態來妖邪自己,極為不悅。他也擺出一副耍混的樣子。反正相命人也清醒了,自己與空竹三人加起來,怕是也不好對付。加上旁邊還有個道家的糟老頭在礙事。他也懶得與佛門之人囉嗦,既然與雲飛合作是地界執掌的選擇。而且雲飛許諾他們重歸神域,並且會想法設法將蚩尤殘體一並從這世間抹去。那麽,地界便沒了需要顧慮的東西。他們可以自行來迴於神域與地界之中,就算舍了這地界執掌的身份,逍遙世間,也必然可以自行任命親信之人。


    隻是,一切都隻是空想。眼下,並未有新的神殿之主誕生。而神主轉世托身,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並未受魂湯藥效蠱惑,還清楚了地界和佛門各自的盤算。之所以他們都毫無顧忌的將事情說的通透,乃是料定了自己信服之人的能力。對於眼前的相命,他們輕視到何種地步,恐怕從他們吐露的實情之中,便可衡量出來。


    “既然你們早就不服我,何不趁早將我從這世間除去,若是我存在一天,豈不是讓你們多一天惶惶不安。我就不明白了,又要假意幫我,又要預先設計好。你們這樣活著,不累麽?難道你們各自信的主子,就一定能讓你們擺脫這種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日子?”相命不想知道更多的真相了,隻是懂了正邪沒有鐵定的分界線,好壞也不過是從表象去判斷的東西。骨子裏是什麽,誰也看不出,就算剝皮抽筋,腦子裏的東西,怎麽都不可能完全被他人獲悉。此時的他,突然想起曾經看到過的記載,邪術之中一種攝人心魄,竊取意念的術數。與八大魂使的天絕八音陣有些類似,卻是一人可以單獨施展的。他此時那麽恨,要是當初一不小心習得了這種術數,不用在正道之人身上,對於眼前的這幫偽君子,施展邪術也不為過。


    “起先,我們隻是商議不受你的管製。不再屈從於你所謂的曆練下放。這不過是你的一廂情願,你知道麽?當初神族大會,根本沒有我們的話語權。我們隻是被告知要到一個新的地方,掌控一片陌生的土地。做著一些從未觸及過的差事。而到了地界之後,開始試著忍受這刺寒和暗源暗力的困擾。還得自己去尋找一些幫手組建一個體製,然後再整治這慌亂不堪,哀鴻遍野之地。開始的一百年,誰都沒有過安睡的時候。你知道那是種什麽感覺麽?為什麽不殺了你,為什麽?若不是你身體不死不滅,且三魂七魄四散藏在世間,我們真想找出個法子,將你從這世上抹去。不過這是五百年前的想法,隨著歲月的淨化,這份戾氣,似乎在銳減,隻是,那種恨,你永遠無法體會的痛楚,是不會被我們所原諒的。”風月的沒了之前的那股衝動和憤慨,話語平和不少。


    “阿彌陀佛,既然神主托身之事,不是我等可以掌控。我隻能將此事告知佛祖,請示上諭,免得弄砸了。你們要敘舊,就在這裏慢慢聊著,貧僧不作陪了!”空竹說罷,便立即帶著金通和銀甲閃身而走。於他而言,風月的態度,從之前的氣急敗壞,到現在的緩和,或許稍後便會想通,會臣服,他有些擔憂,考慮到這地界執掌與神主之前的糾葛。不管地藏和自己兩個號稱佛門法座的高手能否製服相命,此時,他可不想在這裏與相命鬥個你死我活,而且還是在相命有幫手的情況下。再者,他的手中有著赤炎之體一魄作為籌碼。就算相命找上門來,被困在國師府的軒雪魄體,他不放行,佛門印記,怕是沒人能輕易解了。加之佛門乃是圖謀神殿擇主一事,不甘屈居於仙界那樣的小地方,與道家升仙的老牛鼻子們鬥氣,是他們最為頭疼之事。


    “好了,和尚走了,牛鼻子看來不用弄髒這身衣服了。你這風月之主,是不是該選擇下去,還是留?”清雨一臉的笑意,從開始,一直持續到現在。對於這些話語,這些遇見和分歧,他似乎早就知道了一樣。風月卻是冷哼了一聲,頭也不迴的閃身離去了。“師叔,這.......”相命並未完全弄懂,空竹和風月走後,他隻得向清雨求證。清雨隨即緩緩迴應道:“人界,才是個過日子的地方。很多事,追根究底,並非是好的。半醒半迷糊,才能沒煩惱。他們該說的都說了,隻是你腦子裏沒那些記憶而已。所以,你不必煩惱。眼下擺在你眼前,不是有很多路可以走麽?赤炎之體的一魄被佛門控住,也就是被有人給看護著,你就無需擔憂被存心謀害你的人給找到了。而地界之內,你煉獄的族人有人盯緊了,自然不會受到什麽禍害。這都是好事,你辦不到的,也沒功夫去顧及的事情,人家都替你辦妥了。你是要去遊山玩水啊,還是隨我老道隱居這山林修身啊,或者去看看這人界百態,千奇百怪啊,也可以去找找你老對頭,尋一尋你弄丟的東西.........”


    清雨一口氣,羅列了一大堆的行程。相命自己都沒算過,想不到自己的麻煩,全數在他的掌握之中。他覺得匪夷所思,想要問個緣由,清雨卻是未等他開口,便搶先說道:“不可問,不可知。隻可觀,隻可行。凡事猜上七分,三分務實了,便是所謂天道昭示。至於你當初在神殿之內,翻閱神典而得的昭示是否有出入,也隻有你自己清楚了。我們這幫人,都是給你害了,才會走上這修習之路。早知這路如此麻煩,還不如做個屠豬宰狗之輩。你自己去做你該做的,走你該走的道。”


    “師叔的意思,放任佛門和地界不管。如若晚輩先行一步找到聖諭遺頁,或者是解決了蚩尤妖體的事情。便可讓這兩方勢力無話可說,我這神主的威信,自然也就迴來了,對麽?”相命似乎想通了什麽,緩緩問道。


    “我可沒說,這今日之因,並非明日之果。你若是不信他和尚那套,記得牛鼻子的話。因便是果,果未必是因。當初是當初,現在卻不是現在,到底何去何從,你自己想明白了先。我這困乏了,該去打盹了。讓朱雀兒陪著你玩吧!”清雨說罷,自顧踏雲朝著山間裂縫處飄去。相命一人盤腿坐在雲端,感覺還不錯,就是腦子裏東拉西扯,一團糟。朱雀在他肩上安靜的立著,似乎在等他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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