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惡因緣, 最初見麵的那天也是個好天氣。


    …………


    先遇到麻薯妖怪夏洛特.卡塔庫栗, 之後碰見糖果話嘮夏洛特.佩洛斯佩羅是在同一天,同一地點, 萬國小麥島薄力粉鎮,的郊外。


    當時我不知道那兩個,一個沉默寡言身高非人類一個看著活像變/態的男人, 居然姓的是‘夏洛特’,四皇之一big.mom的親生兒子,而且、居然、還能在不久後扯上糟心關係…


    要是早知道…


    好吧~萬事都沒有早知道。


    就象我不會預見自己睡覺翻個身,都能從雙子島酒寮的床上掉進遠在千裏之外的海賊地盤裏, 時間還能迴溯到半個月前,那樣,我當然也更不可能知道, 路遇的陌生人竟會是‘婚約者’。


    …………


    那天天氣很好, 尼克熊孩子說城外那條河裏有漂亮的石子他要撿了送我, 於是, 本著‘破壞小孩子的羅曼蒂克會被天打雷劈’這種規矩,大家夥就興致勃勃去郊遊。


    大家夥————我,羅西南迪,尼克小鬼, 他妹妹妮妮,三人一蝸牛, 帶著嬰兒用品和野餐的東西, 從城鎮裏出發, 路上還搭了某家商店的順風車,之後到了郊外。


    尼克熊孩子說的河,說是河不如說是溪,帶狀水流穿過一片綠茵茵草地,水麵很窄且迂迴,近了看水深目測不足一米,清澈得能看見河底平鋪的五顏六色石子。


    我們在一處水流的彎角找好野餐位置,鋪了毯子,把餐籃裏邊的食物取出來放好,熊孩子立刻就放飛自我去了。


    小小一隻竄一下就竄下水,撲騰起水花,也幸虧水隻到他腰部高度————我盯了他一會就錯開眼睛專注的哄小妮妮。


    尼克的妹妹還是個一歲多的嬰兒,出門的時候還很高興的撲騰,這會就已經有點昏昏欲睡,我把她打橫抱在懷裏,若有似無搖晃,不時拍哄,沒一會她的眼睛就粘著粘著閉了起來。


    妮妮睡著了,尼克在水邊撿石子,暫時沒了兩個鬧騰的小東西,我才有閑心搭理別的事務。


    比如說,爬在野餐籃子手柄上,目不轉睛盯著尼克的小蝸牛羅西南迪。


    小蝸牛,是這次不幸被我卷帶的‘行李’,我嘛~穿著穿著已經習慣,他嘛~適應得也蠻好,不過應該不是他心太大,我個人表示,這要歸功於尼克熊孩子。


    三天以前,我還在雙子島塞壬的床上,因為擔心隔牆有耳,那天我是裝作要睡覺把黃猿大將趕出門,之後帶著小蝸牛躲在床上說了些事。


    後來說著說著我和他都睡著了————結果睡夢裏翻身,再醒來就是陌生地方。


    我砸壞了尼克家廚房的水罐子,當時是深夜,熊孩子一手毛巾一手水勺,目瞪口呆盯著忽然冒出來,直接壓扁他麵前那個水罐的我和小蝸牛。


    ↑↑↑之後,打斷三雙眼睛彼此麵麵相覷的是啼哭聲。


    尼克慌慌張張跑出去,我和羅西南迪正打算偷溜又聽見小男孩更驚惶的哭叫————嬰兒和孩子,這種時候沒有誰狠心置之不理。


    所以,我就過去看看。


    當時尼克抱著小嬰兒,兩個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結果怎麽也沒等到有大人出現…最後是我帶著繈褓裏的妮妮,和亦步亦趨的尼克去了鎮上找到醫生。


    妮妮發燒是因為長牙,尼克才七歲,當然不懂照顧嬰兒,等天亮妮妮的燒退下來,我和羅西南迪就走不成了,因為尼克熊孩子死活攥住我的衣角。


    也因為初來乍到我毫無頭緒,聽了小男孩哭唧唧的說家裏隻有個在另外一個島嶼工作的爸爸,之後,決定厚著臉皮暫時留下來。


    我因為自己有孩子所以愛屋及烏,總看不慣孩子吃苦,尼克熊孩子暫且不論,關鍵是妮妮,據說一歲多的嬰兒,我檢查了下發現居然剛剛在長第一顆牙…


    一周歲的寶寶才長牙,身高體重也都不足…肯定是營養跟不上的緣故,加上尼克說的,媽媽過世爸爸在別處的情況…我走不掉。


    小蝸牛羅西南迪,也不知道他是天生招架不住尼克這種款式的孩子,亦或者是透過他看到別的什麽人的影子,三天下來,我發現小蝸牛對尼克真真是非常非常…


    怎麽說呢?反正就是很關心,甚至連自己跑進別的島嶼這種事都完全忘記。


    我專注照顧妮妮,羅西南迪就一直盯著尼克…現在也是,目光錯也不錯,哪怕尼克其實是魚人和人類混血的孩子,根本不必擔心溺水,也還是特別特別擔心。


    …………


    手抱一娃,順帶迴想了三天來雞飛狗跳的日常,之後,我也開始昏昏欲睡,大概是瞌睡蟲會傳染?手裏小繈褓包著的嬰兒,讓我在大白天也開始困頓。


    掙紮了會,隱忍的打個哈欠,之後我轉開視線,打算看看風景以轉移睡意。


    …………


    天氣很好,清朗日光從高空靜靜投下來,這條河沿岸邊零星生長著櫻花樹林,正是繁花綻放季節,豐滿花骨朵連同嶙峋枝幹一起倒映在水麵,若有似無的風拂過卷走幾片花瓣,粉粉的綴在水浪間遠去。


    確實是很美麗的景致。


    美景嘛~懂得欣賞的人不少,溪岸邊除了我們在這裏野餐,另外還有些人同樣在三三兩兩的櫻花樹蔭裏席地而坐,或野餐或飲酒,熙熙攘攘不見得,歡聲笑語卻沿著風和陽光彌散開。


    同樣前來賞櫻的人,放眼過去裝束各異,一部分人言行舉止溫良淳厚,有一部分卻隨身攜帶兵器身上更有顯而易見的草莽氣息。


    而沿岸這些分散在櫻花樹下的,看起來明顯就分屬平民和海賊兩種群體的人,聚集在一起氣氛居然很和諧,看不到任何驚惶或者厭惡神色,有的隻是和平共處。


    這大概就是海賊國度的人文特色吧?我想。


    萬國.小麥島.薄力粉鎮,是尼克熊孩子告訴我的地名,至於它的地理位置,則是羅西南迪一臉驚悚添加的信息。


    這裏,是由蛋糕島為核心的34座島嶼組成的國家,四皇之一,夏洛特.玲玲的地盤。


    想了想,然後我又一次打個哈欠,收迴瞭望的視線,目光轉向附近。


    在離我們這塊位置十幾米外,岸邊開得最盛的櫻花樹下,正有一堆海賊聚會,長相和打扮…反正就是千奇百怪,簡直和海軍裏那些不修邊幅的將領們平分秋色的詭異。


    聚會期間就是大口喝酒,大聲…呃~也不算大聲喧嘩吧?相反,氣氛有點冷,我想大概是因為靠坐在櫻花樹下那位的緣故,導致他手下戰戰兢兢連說笑都不敢太放肆。


    一個…非常鶴立雞群的身高,坐在那目測都比我高,一雙大長腿盤膝靠坐在樹下,比深紅淺一些的發很短,豎起象刺蝟頭,左臂與左邊上身有刺青,裝束是濃烈黑色重金屬風格,刺環、護膝、帶著馬刺的黑色長靴…


    濃黑無袖皮夾敞開露出線條分明的肌肉,卻有一條超級大白圍巾把下半張臉全部遮起來…


    之所以我能看到這麽多信息,除了這位明顯處於領導者地位的家夥氣勢太過淩厲,也還因為他呃~露出來的半張臉非常俊秀。


    深刻的眉宇輪廓,一雙眼睛,上挑的眼角仿佛要掃入鬢角…坐在繁花綻放的櫻花樹下,象是一柄出鞘的武/士/刀…映著輕柔迤邐天光,有一種對比鮮明的美。


    女人嘛~看到帥哥總是忍不住要多看兩眼的,更別說這個世界的男人,尤其是馬林弗德那邊的相貌平均值慘不忍睹,讓我眼睛一亮的酷哥,不多看看不是虧了嗎?


    至少能養一養視力的嘛~


    …………


    或許是我盯得太久?也或許是我的目光太明目張膽?原本雕像似的呆坐眼睛不知放空到哪去的那酷哥毫無預兆的迴過神,精準抓到我的視線。


    眼尾上挑的一雙瞳子居高臨下俯視,配上冷意十足的眼神,好端端一個酷哥頓時多出一股淩厲的狠勁。


    血腥味撲麵而來。


    我怔了怔,偷看被人逮個正著的羞恥感,霎時間被另一種,說不出是厭憎還是抵觸的情緒取而代之…我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對無辜者性命的漠視。


    海賊…長得再帥也是雙手沾滿血腥的惡徒。


    隻是很奇怪,沒等我錯開視線,那雙眼睛裏眸光頓了頓,他象是看到什麽不可思議的現象,眉梢微不可察挑了挑,之後目光就…死死鎖定在我身上。


    並且是一言不發上上下下反複打量的那種奇怪視線,說不上是殺意,就是象刀鋒…冰冷而銳利,仿佛要割開皮膚鑽進骨頭裏似的。


    短暫的靜默過後,我被他看得心頭生出幾分慍怒,隻是眼角餘光裏同時又瞥見臂彎裏睡得很香的嬰兒妮妮,皺了皺眉,想了想就迴過臉。


    畢竟我還帶著孩子…隻要對方不進一步做出什麽,也隻能視而不見。


    ——以下是防盜部分——


    ——以下是防盜部分——


    ——以下是防盜部分——


    …………


    之後是我一口老血哽在心頭沒地方噴出去的等待時間。


    良久,在我十萬分嫌棄的等待下,非人型海軍大將和這些角鬥士們終於結束交談,角鬥士們準備開始行動。


    按照計劃,赤犬大將把他知道的通道路線詳細畫出來給這幫人,角鬥士們先離開,接著通過地下暗道找到其他關押奴隸的牢房,集合昨天開始就提前聯係好的同伴,大家一起逃離競技場。


    至於競技場地下藏匿的迷宮似的地道,最安全的線路,赤犬大將已經在他交出去的那張地圖上作好標記,沿途守衛也已經被他全部消滅幹淨。


    赤犬大將這樣說:


    “相信你們都知道了,唐吉訶德.多弗朗明哥辭去王下七武海與德雷斯羅薩國王頭銜一事,根本是個徹頭徹尾的謊言。”


    “是為了對付棘手的敵人,與世界政府勾結設下的圈套。”


    “而此時,多弗朗明哥的敵人身在德雷斯羅薩境內,戰鬥已經全麵打響。”


    “燒燒果實為獎品的競技賽不過是誘敵之計,如此也好,至少,唐吉訶德家族的戰力,暫時無暇分神追捕逃走的角鬥士們。”


    赤犬大將一番話不僅僅是讓角鬥士們聽得呆住,連我都意想不到————這種說法…我豁然迴過頭,同時又聽得他接著說道:


    “維奧萊特,你們的公主此時已經脫離海賊,甚至前往王宮試圖結束一切,如果你們願意支援,我不建議走王宮的地道,換一條路線。”


    “王宮地道此刻應該是由唐吉訶德家族黑桃軍看守,黑桃軍統領琵卡是能力者,如果不想被活過來的岩石地道擠成一灘肉泥,你們最好找別的路線。”


    這個非人型海軍大將,根本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他說,“實際上我希望你們離開之後暫時躲藏起來,別做無謂的犧牲。”


    “十年前唐吉訶德.多弗朗明哥操縱國王欺世盜名,他的陰謀今日之後將真相大白。”


    “德雷斯羅薩會迎來自由。”


    “活下去,未來才有機會繼續效忠你們的力庫王。”


    現場,除了赤犬大將,包括我在內的其他人一時間都目瞪口呆,角鬥士們是怎麽想的我不知道,關鍵是!我驚訝的是赤犬大將的說法。


    他讓這些人躲起來而不是掀起動亂?為什麽?這是冷血偏執狂赤犬大將會說的話嗎?


    …………


    遙遠天邊現出一抹魚肚白的時候,按照協議,我在幽靈柯拉鬆的帶領下,悄無聲息離開了baby-5姑娘所在的庭院。


    這會還是四點鍾出頭,非/典型性夏島氣候的德雷斯羅薩已然夜色將盡,天穹群星隱退,離太陽升起卻還有段時間,嗯~恰是溜之大吉的好機會,所以出發。


    出發前,幽靈問為什麽選這麽個時間開始,問話的時候睜圓了眼睛,亮晶晶的眼神裏寫滿求知欲。


    可我不想迴答,雖然一般來說,夜黑風高才是殺人放火的好機會,加上那條古怪的‘十二點過後國民絕對不允許外出’的禁令,相信德雷斯羅薩的後半夜一定有不可告人之事發生。


    這種時候,王宮之內大部分武裝力量也必定集中到某處————要逃走不失為好時機。


    幽靈桑的困擾,我知道但也不會負責解釋什麽。


    因為答案比較難以啟齒,那是我多年夜裏遊蕩在馬林福德的經驗總結,比起夜深人靜,實際上,黎明降至才真正容易懈怠。


    漫長黑夜過去,長時間繃緊的神經下意識會產生安全錯覺,這段黑夜與黎明交匯的混沌期才是真正的,防守出現疏忽的時間。


    既然想逃跑,當然得選這個點。


    不過嘛~這種小竅門我才不會說給個海賊聽。


    就算他的眼睛真叫人心生好感,男色的誘惑也還達不到叫我色令智昏的程度,≡w≡。


    …………


    接下來————安心上路(霧!)。


    許是擔心我分神出意外,喋喋不休了一個晚上的幽靈沒有再從嘴裏迸出一個字,先前問了問題得不到迴答也沒表現出任何不悅,除了偶爾迴頭確認我是不是跟上,他連多餘的動作也沒做,半透明的身體懸浮著飄啊飄,速度稱不上非常快但也絕對不慢。


    對此,我個人表示很高興,除了對方的善解人意(霧!)叫人欣慰,更也對他的能力很滿意。


    幽靈先生果然不愧死了很多年(大霧!),沒花太多時間就巧妙避過隱蔽角落明裏暗裏的崗哨,往更外圍潛行。


    …………


    黎明將至前的時間靜謐而美好。


    蒙昧天光籠著華美庭院,轉角不經意間能瞥見半掩在鬱鬱蔥蔥間的噴泉雕塑,路兩側枝頭搖曳的緋紅錦白花瓣間凝著剔透露珠,叫人驚豔的風景,可惜我沒時間欣賞它們。


    聘請一隻能夠上天入地的幽靈先生作為向導,我除了必須看緊他免得一不留神跟丟之外,還必須小心戒備周圍的情況,以免對方下意識的因為別人都看不見,行動起來就無所顧忌。


    要知道,他是幽靈沒人看得見,可是我就肯定會被發現啊~


    總之小心無大錯。


    另外,真正開始行動我才發現,德雷斯羅薩王宮內的警戒,比原本預想的森嚴許多。


    尤其是國王與幹部們居住的核心地帶,表麵看似風平浪靜,實際上,每個製高點都隱蔽的裝有監視蝸牛,每條通道也都配有巡邏隊時刻保持戒備。


    幸運的是,也正如我所預測,幽靈先生對王宮內的警衛分布情況了若指掌,在他的帶領下每每能夠恰到好處的插/入監視網與警衛隊的死角縫隙,幾乎稱得上輕鬆的脫離王宮最核心。


    然後————


    一直到走出猶如蜘蛛網般複雜又密集的警戒網,耗費時間差不多也是先前計劃過的那樣,一路小心翼翼的我總算稍稍安心,看前邊帶路的幽靈的背影,雖然不是很明顯,緊繃的輪廓線條卻鬆弛幾分。


    所以,他大概也是鬆了口氣的,我想。


    …………


    離開核心地帶,計劃的第一步完成,接著:


    幽靈柯拉鬆帶著我繼續躲躲閃閃,花了點時間拐進一塊看起來明顯不那麽奢華,甚至有些簡陋的…距離國王與家族幹部們的居所不遠不近,但絕對不屬於核心地帶的區域。


    是他要求的,嗯~我也同意了,離開前必須先履行的約定————打個電話給他的家人,當然,用的是他藏匿在這片區域裏的電話蝸牛。


    至於他身為一隻幽靈怎麽能夠藏匿電話蟲,這種小細節沒必要在意,我也不需要擔心對方耍花招,即便是有那也沒什麽,他說什麽除了我誰都聽不見,同時…


    我掌握著他的未來。


    嘛~那種殺意凜然的事說出來多沒意思對不對?所以,我願意相信,幽靈柯拉鬆先生是出於雙方自願合作的前提,進行著前景美妙的計劃。


    我與他昨夜商定好的計劃,嗯~


    …………


    以有恃無恐的心態,我選了個比較不顯眼的位置站著稍作休整,幽靈先生開始七上八下的找他那隻電話蝸牛。


    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放養電話蝸牛,這會他到處找,時不時竄進樹叢,又時不時飄到半空去四處張望,總之…


    等了會,發現他短時間內不會有結果的樣子,我就轉移目光留心起周遭的環境來:


    比起核心地帶庭院建築的精致華美,一草一木修剪的天/衣無縫,他帶我來的這塊區域顯得簡陋,或者該說粗獷?


    據說此地是位於仆役和雜兵兩個居住區之間卻罕有人至的半公用地帶,種滿花卉植物,綠地延伸到花木深處,鵝卵石鋪就彎彎曲曲小徑…


    景致與氣氛都小清新,原本應該是花園?


    一邊打量這個地方,我一邊默默揣度。


    是個納涼和幽會的好場所,要是王宮換個主人,或者那什麽…換個更歌舞升平醉生夢死的統治者,這地方估計常常要撞見野鴛鴦。


    咳咳!不能怪我放飛腦洞,實在是,這裏很有點古代歐洲宮廷後花園的氛圍,穿著蓬蓬裙的貴婦小姐們在彌漫玫瑰花香氣的深夜與英俊的情人秘密私會…


    嗯~想了想,我又馬上收起拐到九霄雲外去的某些不可描述,在心裏嘖了聲。


    看這野草茂盛得蓋過小徑,花卉植物枝葉瘋長橫生,涼亭長椅落滿敗葉的情況,估計很久沒人用心打理它,也難怪能放養電話蝸牛。


    ↑↑↑就是直往花叢裏鑽的那隻幽靈,這會亦步亦趨跟在後邊的…這隻。


    …………


    已經等了好一會,順帶連腦洞都開過的我默默收迴差一點放飛的自我,抽了抽嘴角,頗為感歎的看著不遠處發生的一幕:


    幽靈碰不到任何東西,他隻能小心跟在它後邊————古怪的是那隻蝸牛看起來根本不象野生,它背著用於通訊的器材,這可不是野生生物身上該出現的東西。


    我原本還以為是找到花園裏有野生電話蝸牛,他帶我過來逮住再想辦法弄個通訊器裝上去使用,因為王宮裏的通訊網存在被/竊/聽的風險不安全。


    結果,現在看來不是?


    還有————


    更古怪的是,我總覺得,電話蝸牛是在沿著幽靈先生指定的路線挪動。


    從一處茂密樹叢鑽出來爬到鵝卵石小徑上,直直朝著我的方向,並且不時扭過去,拿兩支小觸角…象是接觸某些信息磁場那樣動著,對象卻是它後邊的柯拉鬆?


    錯覺嗎?


    …………


    盯著一前一後慢悠悠的兩隻好一會,眼見那隻蝸牛的速度實在叫人捉急,我隻好主動迎上前去,把它攔在野草叢生的小徑內,順便也借著四周瘋漲的草木遮擋可能發現這裏的視線。


    然後,蹲下和這小東西平視,盯了它幾秒鍾,我又抬了抬眼皮,看著同樣蹲下來看似和蝸牛統一陣線的柯拉鬆,“你養的?”


    之所以這麽問是因為,近了看才發現這小東西有些年歲了,比起市麵上那些使用中的同類們,它已經步入老年,原本早該退休,可是它背上還背著通訊器材,是十幾年前的版本,鏽跡斑斑,一副常年風吹日曬沒有保養即將報廢的樣子。


    電話蝸牛的通訊網借用的是生物特殊電波,器材的精密與否很大程度上影響到它的使用,十幾年前的版本如今早已經退出市場…


    另外,我眼前的這個通訊器上更不具備任何標誌性符號,款式普普通通,是市場銷售的民用版本,它應該屬於私人性質。


    如果電話蝸牛原本就是柯拉鬆的…大概先前那一幕就不是錯覺,我想。


    人類的眼睛看不見魂魄,其它生物或許有特殊磁場能夠感應到吧?小東西是察覺到原主人,所以繼續被他放養。


    在我的注目下,柯拉鬆點了點頭,“嗯~它原本是我的。”


    開口之後頓了頓才又低聲說道,“它被帶到這裏,有一天不知怎麽跑進花園,最後我找迴了它…”說話間抬起手,指尖淩空描繪著小東西背上背著的通訊器,“它是唯一的…”


    不知怎麽說到這裏忽然沉默下來,這半透明的幽靈虛影,塗滿唇彩的嘴角抿成一道直線,麵上浮出複雜的神色,最後到底沒有繼續說什麽。


    之後是一段時間的安靜。


    等到確定沒有下文,我閉了閉眼睛,複又睜開,“開始吧——”


    話音落下的瞬間,虛無中半透明的影子渾身一震,低垂的眼簾受到驚嚇似的抬高,話都說得不利索起來,“我…我…”


    “我趕時間!”我斬釘截鐵打斷他哽咽的語不成聲,視而不見咫尺間這雙眼睛裏飛快集聚的驚惶與不安,迅速地出手,一把抓住他來不及收迴去的手腕:


    “撥通它!現在!馬上!”


    買定離手沒得反悔,不是嗎?


    …………


    握在掌心的這抹虛無存在感僵硬半晌,這才在我越發兇惡的眼神裏猶猶豫豫,慢慢吞吞的開始撥動小蝸牛背上通訊器的數字鍵。


    接著,我把目光往邊上瞥開些,不願意看他無比糟心的表情。


    我知道他在想什麽,連他的掙紮都能猜出八/九不離十,無非是近鄉情怯,越重要的決定,到了臨了越會猶豫不決,這是人之常情,我理解。


    可是,我也真的趕時間,沒耐心等他百般掙紮嘰嘰歪歪,索性就強硬的替他下決定。


    昨夜談好的交易很簡單:我幫他聯係家人,他幫我逃出王宮————至於他失聯十幾年的養父忽然收到養子來電會不會嚇出個好歹來…


    這我可管不著啊~


    當時我就實話實說把情況告訴他,比如‘接到亡靈致電以至於引發意外’的各種版本夏日鬼故事,是他自己一意孤行,我不負責任噠!


    而且也不一定會嚇壞老人家。


    偉大航道這地界奇葩得很,失去聯係根本代表不了任何事,當今世界那些個橫行霸道的海賊,哪個不是和家人完全失去聯係?


    就算能透過更新的懸賞令確定是不是活著,那也不是絕對。


    至少還有被捕後秘密關押的例子麽~


    隻有哥爾.d.羅傑那樣能夠引發整個世界局勢產生變故的大人物,死亡的消息才會被世界政府刻意宣揚得盡人皆知。


    幽靈柯拉鬆這種某某海賊團幹部,雖說當年或許有點名聲,但絕對到不了,他的生死整個世界都知道的程度————因為我就一點也沒印象,囧。


    他家裏人說不定也不知道他死掉了呢?


    ↑↑↑所以,這隻幽靈的各種複雜心態,我也不會負責任,失蹤十幾年忽然能重新聯係家人進而萌發的各種猶豫擔心傷感,跟我沒關係,我趕時間————


    所以,這臨門差一腳,就由我來。


    嗯!


    …………


    磨磨唧唧的幽靈先生撥個電話號碼抖得象篩糠,好幾次手滑撥錯數字又得重新來過,我也沒催促,就靜靜攥住他的手腕,一邊等著完成約定。


    其實有件事沒告訴他,透過我的手能夠接觸萬物,他的聲音卻無法傳遞,需要另外的手段,這是一重安全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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