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不老歌


    一場惡戰還未開始就結束。


    艾德.蓋恩龐大的身軀毫無預兆轟然倒地,轉眼間,情勢天翻地覆。


    他怔愣片刻又猛地醒過神來,盯了眼十幾米外倒在地上的海賊,吸了口氣,強製按下心頭翻卷的狂暴殺意,隨即不露聲色的看向她。


    救了他的女人正施施然轉身走向,片刻之前,計謀奏效後,撕下假麵具的另一個海賊————纖細嬌軟背影,掩不住虛弱的氣息,絲毫看不出竟是…那般厲害。


    相信若不是她的出乎意料,他和她今夜就要喪命於此。


    惡名昭著的蓋恩兄弟,即使在海賊當中也是聲名狼藉的罪人,兇殘狡詐,陰險狠毒,詭計多端,並且從不留任何活口。


    傳言,就算是他們海賊船上的手下,稍有不慎也會被兩兄弟殺死。


    艾德.蓋恩,溫迪.蓋恩,是連同陣營之人也殺的惡徒。


    若不是她,救了他的這女人…他看了她一會兒,靜靜的收起視線,想了想就邁開步伐,緩緩地走向他麵前的這個敵人,艾德.蓋恩。


    …………


    走到近前,他居高臨下的俯視敵人,冰刃一樣的目光裏,艾德.蓋恩側倒在地,如同小山結實的身軀無法自抑地痙攣,歪在一邊的麵龐浮著一層青綠色。


    對上他的視線,海賊的眼睛裏流露出無比怨毒神采,喉嚨裏嗬嗬幾聲,嘴角有更多混合血腥的穢物湧出來,很顯然,這罪人已經什麽也做不了,隻能癱在地上等死。


    他站著不動也不言語,耳邊除了艾德.蓋恩斷斷續續的喘息,夜風也捎來更遠些的說話聲。


    是救了他的女人,正在向溫迪.蓋恩解釋,或者也不能稱為解釋,而是自言自語似的,用含著淺淺笑意的聲音,慢慢吞吞說著。


    ‘你不上當嗯?’


    她輕笑一聲,嘲諷著溫迪.蓋恩先前的謹慎,然後告訴對方,她采的果實全部都是劇/毒,無論海賊怎麽防備,最終都會中計。


    聞得這樣的答案,略略偏頭看了她的背影一眼,他很快又收迴目光,低垂了眼簾,掩去眼底瞬間滑過的一絲異樣。


    艾德.蓋恩不住地嘔吐和痙攣,口鼻溢出帶著血氣的胃部溶液…確實是中了劇/毒。


    溫迪.蓋恩,看樣子也差不多,如果是中毒,應該是兩個海賊先前吃的那些果實造成如此下場,她說的,別拉多娜草果實…嗎?


    她又說一開始就沒相信過這兩個夜訪者,他聽得眉梢微微一挑,驀的領悟:也就是說,在溫迪.蓋恩揭開偽裝之前,她已經戒備,甚至全盤謀劃好。


    接著她給出理由,他聽過之後,內心不得不承認,救了他的這女人異常敏銳,隨機應變能力也好,真的與她看似無害的樣貌半點也不相符。


    以此同時,他也不得不承認,此番是他的大意:以蓋恩兄弟惡名在外的傳言,他忽略了對方從不留活口的習慣,以致於後來險些陷入死地。


    如果不是她機警,他和她今晚就要埋骨此地。


    並且…她的結局會很悲慘。


    因為她是女人,而不是他這樣中了惡魔果實能力造成的假相。


    女人落在海賊手上,尤其是年輕的女人,下場往往比立刻死去悲慘,她看上去又溫婉秀麗…


    不得不說,遇見她,是他的幸運,也是蓋恩兄弟的厄運。


    …………


    海賊們掙紮在他的靜默中,片刻過後,她也停下來。


    在他忍不住拿眼角斜乜的時候,她迴過臉,遠遠的看向他,昏聵夜色裏,不知怎麽,他總覺得她的視線裏藏著些奇怪意味。


    說不上什麽感覺,但是她無聲的打量他,這個動作倒是非常明顯。


    他和她麵麵相覷,隔了會,他掃了眼腳邊的艾德.蓋恩,確認這海賊生命微弱即使有任何計謀也無力實施之後,他就朝著她走過去。


    見他靠近,她往側邊避開一步,露出原本擋在身形後方的溫迪.蓋恩————她的舉動,他想是一種示意,借著將敵人垂死模樣暴/露在他視線當中的行為,向他表明,她沒有藏著別的心思。


    接著,在他走到她身側站定,故作專心察看敵人時,她語調顯得有些兒困惑似的問道,“不是說很熟悉野外植物嗎?那個叫什麽來著的?”


    “艾德.蓋恩。”他愣了下,想了想就迴答了她,“蓋恩兄弟出身偉大航道後半段。”


    酸漿果是後半段新世界獨有的植物,而…倘若她采摘了毒倒蓋恩兄弟的‘別拉多娜草果實’與酸漿果沒有太大區別,艾德.蓋恩認不出來很正常。


    一來,夜色裏視野不佳。


    二來…他偏頭看向她,別有深意的低聲說道,“大概沒有人告訴他們,別拉多娜草的存在。”


    “是這樣。”她點點頭,得到答案就不怎麽在意的轉開視線,低垂眼睫,放低的目光似乎看著溫迪.蓋恩,神色帶了幾絲若有所思。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也不急著追問反而是返身走到幾米外,俯身撿起先前海賊吃完丟在地上那些殘枝和她扔掉的幾支還帶著果實的植物們,最後返迴她身邊。


    站定了,他細細分辨手上的植物。


    隔了會,終於確認————她說的不錯,兩種植物的區別很細微,乍一眼確實很象新世界獨有的酸漿果,隻是蓋恩兄弟的下場也證實,這植物果實是劇/毒。


    …………


    而確認過後,他抬起眼睛,帶著些驚疑的看向她。


    她似乎還沒迴過神,半低著臉,目光停在溫迪.蓋恩身上,也不知在想什麽,這點短暫靜默的時間裏,癱軟在地上的兩名海賊,更遠處那個氣息弱到微不可察,他和她近前地上這個…


    溫迪.蓋恩躺在汙穢中…掙紮地動靜比起垂死的艾德.蓋恩大一些。


    “哦~身體裏有抗毒/性嗎?”她象是迴過神,在溫迪.蓋恩一手手腕艱難舉高幾公分的一瞬,足尖輕輕地掃過去,看似輕飄飄地一腳————


    就聽得[咯]一聲,骨骼斷裂的聲音,溫迪.蓋恩的手腕以詭異角度直接扭曲垂落。


    她不過足尖輕輕掃過,地上這海賊的腕骨就粉碎性骨折。


    “別白費力氣。”她隨即收勢站定,輕柔聲線裏帶著洞若觀火般的睿智,“你想用治愈激素解毒?我知道喲~”


    也許是腕骨碎裂的劇痛一時蓋過體內毒/素引發的痛苦,也或許是性命攸關激起求生潛能,奄奄一息的海賊嗬嗬兩聲,忽的開口說話。


    “救我,我可以說出…”虛弱無比的說話聲停頓幾秒鍾,溫迪.蓋恩的眼睛透過亂發縫隙,目光裏有瘋狂的神采,“那個寶藏。”


    海賊的視線遊移著尋上他,泛出青紫的唇角顫抖著,痛苦的求饒,“別殺我,海軍想要那個寶藏對吧?”


    聞言,她偏頭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猶豫,隔了會,低低的問道,“她是你的任務目標?”


    “海軍不可能與海賊合作。”他怒意十足的哼了聲,“是她喬裝改扮並且設計了海軍。”向她解釋到中途,迴想起一切,他的恨怒就加深幾成,轉開的視線,落向海賊的目光裏,戾氣暴漲。


    “還想苟延殘喘?你拿來交換的秘密,艾德.蓋恩也知道。”


    …………


    “你想要寶藏的下落。”斜地裏,她的手臂伸長了攔住他欲要上前直接結束罪人性命的步伐,用的是肯定口吻,清亮眼瞳,眸光溫和,“雖然這個危險性比較大,但是他應該比另一個好掌握。”


    她很快收迴手,繼續說道,“從之前的行為可以判斷,溫迪.蓋恩是主導者,那個太聽話,知道的東西很可能不多。”


    “如果你想要寶藏,我建議留下溫迪.蓋恩。”


    他眯了眯眼睛,沉默片刻又偏過臉看向她————她分析得不錯,可…溫迪.蓋恩是能力者,海軍一直知道蓋恩兄弟當中有一位是能力者,隻是不曾查到確切情報。


    然而她,從她方才幾次行動看來,她…居然知道得很清楚。


    即使惡魔果實圖鑒記錄果實情況,每個能力者卻都小心翼翼保守自己的秘密,不被人知道惡魔果實的種類與效用,戰鬥中才更有機會出奇製勝。


    溫迪.蓋恩的情況正是如此,甚至可以說,這個罪人的行為很成功,即使是他,直到中了溫迪的手段才知曉對方的能力。


    是荷爾蒙果實。


    並且,溫迪非常狡詐,當時他不慎中計,落入海賊手中,五天裏受盡酷刑,卻始終不曾見過…溫迪的真麵目。


    他被蒙著眼睛,根本看不到他認為同樣落入海賊手中的任務目標,居然會是真正的敵人。


    看她的樣子也不像和蓋恩兄弟相識,怎麽可能精確知道荷爾蒙果實?改變性別,以及治愈激素,就算看過惡魔果實圖鑒,也不可能判斷出能力者持有的能力。


    是巧合還是別的什麽緣故?


    到得此刻,他已經不再懷疑她是敵人,隻是困惑卻更深。


    因為她實在…太奇怪。


    …………


    電光火石間心念飛轉,不過他很快又收斂心思,想了想就微微點頭,隨後轉身————依照她的建議開始行動。


    折迴不遠處將艾德.蓋恩拖到篝火與枯樹之間的空地上,緊接著拔/出樹幹後方她藏匿的海樓石匕首。


    “在這裏等我,小心些。”轉頭對她交代了句,他疾疾掠向樹林————先前他察看過附近,知道哪些方位長著所需之物。


    幾分鍾後,他帶迴數條長又結實的樹藤,站在她身側,靜靜看著溫迪.蓋恩使用治愈激素…


    待得那海賊解開劇/毒,他上前踢翻對方,折斷四肢,用海樓石匕首插/進脊背肩胛骨下,手夠不到的位置。


    如此一來,即使解開毒素,能力者也因為海樓石的緣故而無法行動。


    海賊嘶聲慘叫,癱軟的身體被樹藤捆得嚴實。


    …………


    完成之後,又將溫迪扔在無法出手救兄長的距離,他這才緩下繃緊的神經,慢慢地往快要熄滅的篝火裏添了些木材,撥亮火星,讓火焰重新燃燒。


    他做這些事的時候,她已經坐迴原本的位置,也就是那棵枯樹樹幹上,溫迪.蓋恩斷斷續續低聲慘叫,她也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


    倒是他…想了想就低聲解釋,也不知為什麽,他居然不願意她認為…他的行為太殘忍。


    關於如此對待溫迪.蓋恩的原因,他撿著能透露的東西,緩聲說給她聽,著重強調的是,他並非出於私怨才這般看似虐/待的對付溫迪。


    當然,解釋當中也有隱瞞,他省略了某些…在他看來,不該讓女人聽到的可怕真相。


    蓋恩兄弟的通緝令與給別的海賊不同,海軍本部特別要求————格殺勿論。


    之所以有此標注,並非蓋恩兄弟身手過人,是這兩個海賊行為極其令人發指。


    艾德.蓋恩與溫迪.蓋恩,出現開始,他們就濫殺無辜,尤其喜歡虐/殺平民,經海軍查證,他們犯下的案件,其中受害人,沒有一具屍體是完整。


    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甚至老人和孩子,死亡前都飽受折磨,慘不忍睹。


    海軍檔案內存證的照片上,那些屍塊經過檢查顯示,死者身前遭到可怕虐/待,鞭刑,火燒,剝皮,並且…jian辱/屍體…


    無論死者是男是女。


    蓋恩兄弟在海賊當中也聲名狼藉,原因正出於此。


    即使再兇暴濫殺的海賊,虐待俘虜與強jian是常事,但也鮮少變/態到奸/屍…海軍參謀部多次分析蓋恩兄弟的行徑,卻不得要領,現在得到真相,他想,他倒是能有點恍悟。


    是荷爾蒙果實的緣故,溫迪.蓋恩之所以詭秘,是因為能改變自己性別。


    性別在男女之間轉換,導致這罪人心理瘋狂,這才…常常做下常人不可想象的惡心行事。


    花了些時間解釋,同時瞞下一些叫人不舒服的東西,他停了停,視線轉向溫迪.蓋恩,這罪人的慘唿不知不覺變低,身軀掙紮出一個扭曲姿態,正直勾勾盯著兄長。


    “我說的可有半句不屬實?”他借著向海賊求證的舉動,再次表明他的立場,“溫迪.蓋恩,你與你那兄長都死有餘辜。”


    …………


    短暫靜默過後,溫迪.蓋恩動了動,頭顱扭出詭異角度,許是覺得…之前談判奏效,這罪人開始進一步得寸進尺起來,“讓我救艾德,海軍小子,想知道寶藏就…”


    “休想。”他厲聲喝道,斷然拒絕海賊的妄想,眼裏倏地閃過殺意卻又強製按捺,冷聲迴道,“海軍並非覬覦阿契美尼德王朝寶藏,若不是…”


    說到此處頓了頓,他遲疑幾秒鍾,眯了眯眼睛,藏起險些泄露的機密,接著往下說,“海賊都該死,世界政府的仁慈根本沒必要浪費在你們這些渣滓身上。”


    殺意十足的看了那兩兄弟一會兒,他握緊拳頭,趕在無法遏製之前調開視線。


    若不是情報顯示蓋恩兄弟投靠近年聲名大噪的金獅子,借著阿契美尼德王朝那個秘密傳說試圖躲進大海賊麾下得到庇護…


    而那個秘密一旦被金獅子那樣危險的野心分子掌握會對世界造成可怕影響,海軍本部下令無論如何都必須搶先…


    他又哪裏會…是現在這種樣子?中了荷爾蒙果實能力,簡直奇恥大辱!


    “阿契美尼德王朝?”她的聲音刺入他的腦海,輕柔聲線壓製了他燒灼的恨意,“是不是失落的帝國?”


    “是的。”他抿了抿嘴角,側過臉卻見她抬手掩著唇稍,神色間…這麽說吧~她的目光流連在他和兩個海賊之間,麵上表情非常古怪。


    象是有些恍然大悟,又象是有點兒猶豫不決。


    良久,她放下手,微不可察歎息一聲,緩聲道,“看來沒必要浪費止血草藥,你想知道的東西,我可以給你答案。”


    說話間她飛快盯了蓋恩兄弟一眼,眉心幻覺般顰緊又鬆開,“艾德.蓋恩死了,另一個說的東西很可能會打折扣,既然如此…”


    愣了愣,他驀地轉過頭,幾乎在同一時間裏,見聞色感應當中,艾德.蓋恩的心跳驟然斷絕。


    …………


    不過轉瞬間,他迴過神,猛地躍起,在溫迪.蓋恩目睹兄長死亡而做出異樣舉止前,出手一掌擊暈瞪大眼睛神色扭曲的罪人。


    垂下眼睛看著足邊姿態扭曲的這罪人,半晌,他哼了聲,接著慢慢地走迴原本坐的位置。


    眼角餘光裏,她神情平靜,仍是那副波瀾不興的樣子,似乎他做什麽都…沒放在心上的樣子,即使他不曾依照她的建議,也不是很在意。


    又過了會,她再次抬手掩住嘴角,這迴是小小聲打個哈欠,隨後斜乜他一眼,音調裏透出困頓,“我要睡了,你守夜。”


    說不出是征詢亦或者肯定口吻,緊接著人滑到地上,背靠著樹幹就閉起眼睛。


    也不過幾分鍾時間,他都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傳到耳中的唿吸,她的心跳與唿吸都變得平緩,頻率象是真正入眠的人。


    隻是無從判斷真偽。


    他就著夜色看著她恬靜的臉出神,許久過後才被篝火中木材爆出的火星驚動…不想下意識地低頭又猛然間看到…他自己一直故意忽略的情況。


    男人的奇恥大辱。


    頓時,惱怒與恨意再度卷土重來。


    當然,連他自己都不願意深究,如此情緒究竟針對誰多一些,始作俑者溫迪.蓋恩,亦或者目睹他這輩子也不願意叫別人知曉羞窘境地的…她。


    花了好一些時間努力平複自己,他懷著難以言說的心情,不知道第幾次偷偷望向她。


    這一日發生太多事,也隻有到了現在,他才有空檔檢視內心那些…


    不該說的東西。


    …………


    先前,他告訴她的猜測,對於蓋恩兄弟的推論是實話。


    蓋恩兄弟行事兇殘惡毒,濫殺平民不算,一個不高興連手下也殘害,他們的海賊船上,水手和同夥時常更換,非戰鬥死亡的人,不是死在蓋恩兄弟手裏,就是無法忍受而叛逃。


    基本上叛逃成功的很少,蓋恩兄弟手段毒辣又詭詐,稍有異心往往來不及付諸行動已經被察覺並且死亡,死前還會受到酷刑折磨。


    從新世界來到前半段,是因為兩兄弟名聲太壞,導致新世界的海賊們聯手將他們驅逐。


    錯上他們的賊船,即使同樣是海賊的手下也都活得戰戰兢兢,那樣偌大名聲,兩兄弟身邊卻沒有一個忠心耿耿的人,不知道前半段的一些事,很正常。


    隻不過,不正常的是…她。


    他自認還算見聞廣博,世界各個島嶼的珍稀物種,就算不知曉全部也該…差不多能認出七八成,與新世界著名美味酸漿果相似的劇/毒植物,一經發現必然記載並刊印發行,免得民眾誤食死亡。


    別拉多娜草,根本聽也沒聽過,甚至海軍內部僅供將官傳閱的秘密文件,記載了一般民眾無權知曉物種的材料當中,也不曾出現。


    她,這個女人是從哪裏知道的?


    他看她一副稀疏尋常的樣子,竟是半點也不知道自己說出一種世上絕大多數人不知道的植物。


    多麽奇怪。


    在他想來,她大概…也不知道吧?


    如同艾德.蓋恩不知道酸漿果是新世界獨有植物,前半段根本不可能生長而導致誤食劇/毒;她同樣對自己的異常言論一無所知。


    別拉多娜草,這樣世人不曾發現相當於新物種的存在,要麽是偉大航道內海境險惡島嶼生長的珍稀植物,要麽,就是貴族世家內珍藏的絕版書籍中記載的古代物種…


    這兩種結論,都有共通性。


    島嶼地處偏僻環境險惡,不存在原住民,並且,極偶然情況下登陸島嶼,誤食別拉多娜草的人,無一例外中/毒死亡。


    而兩點,他和她腳下這島嶼情況符合。


    唯一的異常就是,她。


    …………


    當然,他已經不再認為她是敵人,至少暫時不是,雖然行事古怪,但她…救了他,兩次。


    他沒想過還會有醒來的機會。


    拚了命逃出蓋恩兄弟的海賊船,他受的傷足夠在得不到救援的情況下無聲無息死去,他也已經做好埋骨此地的準備。


    藏匿那處山洞,他為的是,蓋恩兄弟追蹤而來,他死去後屍骨不會受到侮辱。


    當時,他是準備一擊擊垮山洞讓自己埋進去,隻是不想…她毫無預兆出現,又在他試圖扼死她卻中途昏迷後救了他。


    他醒來那時,不得不說內心…是人類的本能吧?得到活下去希望那一刻,理所當然的對救命之人產生某種情緒。


    那種發自內心的感激,再看到邊上的海樓石匕首時加深。


    海軍的製式匕首,刀柄處藏著特效藥物。


    她給了他…在他曾經襲擊她之後,是個…心腸太軟的人。


    他原本這樣認為,並且一直誤會到海賊出現之前。


    畢竟很少人會救試圖殺死自己的人,連平民都知道,海賊很容易恩將仇報,而他渾身上下已經找不到海軍標誌,陷入敵船時,他身上的東西被搜得一幹二淨,連身上衣裳還是逃走前趁亂偷的。


    她卻救了他,還留給他護身兵器。


    他以為碰到一個傻乎乎不知道防備的好人,不料想…她不是。


    她一開始就看穿蓋恩兄弟的計謀,並且漂亮的解決。


    他以為她病弱無力,不曾想,她看似綿軟的足尖力道竟威力巨大。


    他看出來了,溫迪.蓋恩的嘔吐物中混雜鮮血,說話聲音裏夾著風箱似的破音,那海賊除了中毒,骨頭也不知斷了多少,顯然是她掙脫那時踢開那罪人導致對方受的傷。


    能叫一個兇名在外的海賊瞬間胸腹重創內髒受損,她的武力出乎意料。


    …………


    知道‘別拉多娜草’,不久前還告訴他,她對‘阿契美尼德王朝’也知之甚詳。


    他來曆不明的救命恩人,是個相當古怪的人。


    垂下眼簾,他看著裹傷口之物,暗沉的眸光深處,刹那間勾起驚濤駭浪。


    他不認為她是敵人,但她這樣的人物,實在太過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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