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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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母，小山要吃薩其瑪。”挽成兩髻，身穿寶藍色夾襖的粉嫩小娃抱著雨嫣腿，諂媚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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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也要吃，舅母別落下我。”又一個寶藍色的身影，衝進來抱住她的另一條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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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嫣微笑著著兩張一模一樣的可愛麵孔，連連點頭。“誰也不落下……馬上端來給你們吃。”摸著兩個娃娃烏亮的頭發，暗自感歎時光如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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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慶山、何慶林，這對雙胞胎是二年半前，由她自親接生到人間的。剛出生時，還是兩個粉嘟嘟的肉團，如今，已是滿是跑得寶貝蛋。想當初，蕭珍珍一生下這對雙胞胎，劉氏差點拿八人抬大轎接她迴去。可蕭珍珍最後還是在侯府做了月子，才迴了何家。自此劉氏同蕭珍珍相處和睦，再無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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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珍珍有氣無力地跟在他們身後走進來，哀歎道：“這兩個小魔王最聽嫂嫂的話，幹脆放這寄養好了。”可她的眼神滿是幸福和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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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天抹淚生下的一對大寶貝兒，舍得貼給我？隻怕天沒黑，就是哭著找來。更則小姑樂意，何家奶奶能同意？姑爺能同意？不怕把你休出何家，抱走這對大寶貝兒？”雨嫣將兩個寶貝抱坐在腿上，狠狠地在兩張嫩嫩地小臉上印上狼吻。“啵——啵——又香又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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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蕭珍珍被她垂涎三尺的饞像逗樂了，“如今已除孝，等哥哥迴來，圓了房，還怕沒孩子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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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嫣麵色微紅的瞪了眼蕭珍珍，“口沒遮攔……”看著懷裏得兩個手拉著手的寶貝，更覺得小孩子還是五歲前比較好玩。“宇兒如今覺得自己個兒是大男子漢了，根本不讓抱。不過倒是越來越有乃父之風，苟不言笑。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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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蕭峰出征前，同蕭文宇講了些什麽。小家夥自父親出征後，便再也不同她睡。幸好他沒把睡前故事忌了，不然她還真有些不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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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越來越有將帥之威了……”提起自己寶貝侄兒，蕭珍珍嘴角揚起得得意又多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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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蕭文宇挑門簾找門外進來。見雨嫣、蕭珍珍行禮，“小姨、姑母安。”轉眼一看何氏兄弟坐在雨嫣腿上，麵色微暗，淡淡笑道：“山兒、林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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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氏兄弟對這位大表哥，是又愛又怕。見到大表哥狐狸式的微笑，兄弟倆本能的往舅母懷裏縮，最後又迫於他的yin威，齊聲怯怯地道：“宇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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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秋端著薩其瑪走進來，還沒到到何氏兄弟跟前，就被蕭文宇一抬手劫走了。“山兒、林兒，去表哥屋裏，有薩其瑪、有故事聽。”說完，他詭譎一笑，轉身走了。“來晚了，薩其瑪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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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慶山、何慶林苦著臉望了望無奈的舅母，最後從她腿上滑下，邁開小短腿追了出去。“宇表哥，等等……”兄弟倆的奶媽、丫環，也貼身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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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小魔王也就見了宇兒老實，偏偏又逢人就誇自己的的表哥本事大、功夫深，見了麵反倒象是貓見了老鼠似的。”蕭珍珍等他們都走遠了，才嗔怪道。“前兒個迴去除孝時，怎麽瞧著勝哥的身子骨那麽弱呀？快三歲了，走路都走不利索，總讓人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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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不喜歡沈氏、顧雨柔，可見小弟的獨苗體質弱小，蕭珍珍難免看著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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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嫣也隻能無奈地搖頭輕歎，在娘胎裏就擔驚受怕，能好到哪裏去。“天生不足，許大些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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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各懷心事，沉默許久，才又說起了長安城內的新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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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夫人來信了。”程喜一路小跑地來到蕭峰的書房，遞上剛剛接到的家信。看蕭峰微微彎眉，接過書信，他極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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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迫切地撕開信封，抽出厚厚的信紙，找開信紙，雨嫣秀逸的字體躍出眼簾。信上最平淡、普通的記敘，讓他的心滿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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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嫣每個月都會寫一封信，信很長。幾乎每日發生的小件都記下來，告訴他。事無巨細，讓他感覺自己離家不遠，對家中一切了如指掌，整整三年從未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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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細看來信，就不敢發現，她報喜不報憂，似乎家中一切安好，根本沒有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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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管若大的鎮南侯府談何容易，光說用那點薄產養活，越來越多的殘兵就絕非易事。可卻從來沒聽她說過半個不字，道過一聲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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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賢妻如此，夫複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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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完手中的信，蕭峰閉目標靠坐在椅子上，腦子裏卻怎麽也想不出如今的妻子會怎般模樣。就是原來的模樣，也越來越淡了。會不會有一日，他連雨嫣的模樣都記不得、不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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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語成讖，讓他聽盡了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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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城頭上戰鼓雷動，蕭峰扔下信，起身披上戰甲，拿起長刀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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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突厥連戰三年，其國力日弱。青黃不接，正是突厥人強搶大燕平民最猖獗之時，幾乎每日皆有戰事。隻等今年秋日再同突厥一決雌雄，早些得勝還朝，與家人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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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雨柔端著托盤中的雞湯，在蕭軒的門外徘徊了許久，眼看雞湯都快涼了，她還是沒勇氣敲響他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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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內的蕭軒同樣舉著手中的書，卻半晌沒有翻頁。迴想顧雨柔拚死為蕭家繼續香火，以及三年來她養育勝哥兒、孝敬公婆的種種，再硬得心也會弱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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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軒也已過弱冠之年，細細想過後，竟發覺她最大的過錯，不過是因為太喜歡他，做出那些出格之事。整整委曲求全三年，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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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她是勝哥的娘兒，他實在不該再耿耿於懷。為了勝哥兒，為這整個家，原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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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軒思索良久，才啞著嗓子問道：“誰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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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雨柔一驚，差點打翻手中的雞湯。定了定神，她才淡淡地笑著，端湯入內。“夫君，是柔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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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軒這才放下手中的書，拿起一旁的筆，抬眼看了一下顧雨柔，又飛快地垂下眼瞼。“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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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說：秋風涼，春風寒。熬了點雞湯，溫度正好，喝下去暖暖身子。”顧雨柔笑盈盈地將湯端到他麵前，柔聲道：“趁熱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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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軒看了眼桌上的雞湯，他又放下筆，端起盅將雞湯吃完，放下碗。“也早些迴去歇著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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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音未落，顧雨柔竟掩袖抽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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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軒一怔，莫不是府中哪個不長眼的下人惹到她了？“為何哭泣，莫不是那裏不舒服，或是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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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問更捅了馬蜂窩，顧雨柔竟放聲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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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哭，快說話呀！”蕭軒急得直圍著她轉，而顧雨柔哭得愈發傷心了。“快出話呀！急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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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苦追問許久，顧雨柔才抬起紅腫的雙眼，哀歎道：“夫君今日竟然……竟然勸柔兒早些休息……柔兒就是即刻去死……也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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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軒心生憐意，再迴想自己不鹹不淡的態度，隻覺得臉熱。“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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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雨柔見蕭軒麵色泛紅，眼中閃過得色，咬了咬唇，撲通一聲跪倒在蕭軒跟前。“夫君，自從生下勝哥兒，柔兒就自知罪孽深重。才發現自己對嫣妹是多麽的不公，可……可柔兒時常會心生慶幸，慶幸能守在夫君身邊。縱然惹夫君厭棄，但能守在夫君身邊，哪怕每日隻是看一眼，柔兒都甘之若飴……”她說得入情入理，動人心弦，神情哀婉。“任生唯一憾事，就是勝哥兒天生不足……今日柔兒厚顏……厚顏相求……求夫君可以……可以再讓柔兒為夫君生下一男半女，萬一日後柔兒有個好歹……不至於讓勝哥兒，太過孤單……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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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軒聞之，羞得漲紅了耳朵。可轉頭又見顧雨柔跪哭在跟前，蕭軒的心也是肉長的，朝夕相處三年有餘，又怎麽會沒有半分情義。更何況，他們之間還有勝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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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羸弱的長子，蕭軒陣陣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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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不足？懷胎十月鬱鬱寡歡，少人關懷，生出得孩子又怎會強健。若有一日，他們夫妻二人離開人世，難不成就留下他孤苦伶仃活了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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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哭泣如帶淚梨花，他心軟了。長長地吸了口氣，蕭軒扶起跪在地上的顧雨柔。在她驚詫的眼神中，幫她抹去淚水。“莫再哭……莫再說什麽死不死的，咱們還得看著大宅子裏兒孫滿堂……扶你一塊……迴房歇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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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雨柔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夢想多年的夢，終成現實，她一時沒活接受。懵怔的望著蕭軒，直看得他的臉一直紅到脖子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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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顧雨柔撲進他懷裏放聲大哭，多年來壓在她心頭的委屈、不安，一股腦地湧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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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軒徹底慌了手腳，最後隻能摟著她，他略顯笨拙地輕拍她的後背，任她哭濕他的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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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雨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隻知道她最後睡在他的懷裏。等到她睜開眼睛時，她同他合衣而臥，而他依然摟她在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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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終於等到了，顧雨柔終於盼到了出頭之日！顧雨嫣，蕭軒完完全全是她的了！賬，她會慢慢得算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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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母，小山要吃薩其瑪。”挽成兩髻，身穿寶藍色夾襖的粉嫩小娃抱著雨嫣腿，諂媚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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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也要吃，舅母別落下我。”又一個寶藍色的身影，衝進來抱住她的另一條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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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嫣微笑著著兩張一模一樣的可愛麵孔，連連點頭。“誰也不落下……馬上端來給你們吃。”摸著兩個娃娃烏亮的頭發，暗自感歎時光如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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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慶山、何慶林，這對雙胞胎是二年半前，由她自親接生到人間的。剛出生時，還是兩個粉嘟嘟的肉團，如今，已是滿是跑得寶貝蛋。想當初，蕭珍珍一生下這對雙胞胎，劉氏差點拿八人抬大轎接她迴去。可蕭珍珍最後還是在侯府做了月子，才迴了何家。自此劉氏同蕭珍珍相處和睦，再無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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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珍珍有氣無力地跟在他們身後走進來，哀歎道：“這兩個小魔王最聽嫂嫂的話，幹脆放這寄養好了。”可她的眼神滿是幸福和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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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天抹淚生下的一對大寶貝兒，舍得貼給我？隻怕天沒黑，就是哭著找來。更則小姑樂意，何家奶奶能同意？姑爺能同意？不怕把你休出何家，抱走這對大寶貝兒？”雨嫣將兩個寶貝抱坐在腿上，狠狠地在兩張嫩嫩地小臉上印上狼吻。“啵——啵——又香又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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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蕭珍珍被她垂涎三尺的饞像逗樂了，“如今已除孝，等哥哥迴來，圓了房，還怕沒孩子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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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嫣麵色微紅的瞪了眼蕭珍珍，“口沒遮攔……”看著懷裏得兩個手拉著手的寶貝，更覺得小孩子還是五歲前比較好玩。“宇兒如今覺得自己個兒是大男子漢了，根本不讓抱。不過倒是越來越有乃父之風，苟不言笑。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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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蕭峰出征前，同蕭文宇講了些什麽。小家夥自父親出征後，便再也不同她睡。幸好他沒把睡前故事忌了，不然她還真有些不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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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越來越有將帥之威了……”提起自己寶貝侄兒，蕭珍珍嘴角揚起得得意又多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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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蕭文宇挑門簾找門外進來。見雨嫣、蕭珍珍行禮，“小姨、姑母安。”轉眼一看何氏兄弟坐在雨嫣腿上，麵色微暗，淡淡笑道：“山兒、林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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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氏兄弟對這位大表哥，是又愛又怕。見到大表哥狐狸式的微笑，兄弟倆本能的往舅母懷裏縮，最後又迫於他的yin威，齊聲怯怯地道：“宇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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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秋端著薩其瑪走進來，還沒到到何氏兄弟跟前，就被蕭文宇一抬手劫走了。“山兒、林兒，去表哥屋裏，有薩其瑪、有故事聽。”說完，他詭譎一笑，轉身走了。“來晚了，薩其瑪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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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慶山、何慶林苦著臉望了望無奈的舅母，最後從她腿上滑下，邁開小短腿追了出去。“宇表哥，等等……”兄弟倆的奶媽、丫環，也貼身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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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小魔王也就見了宇兒老實，偏偏又逢人就誇自己的的表哥本事大、功夫深，見了麵反倒象是貓見了老鼠似的。”蕭珍珍等他們都走遠了，才嗔怪道。“前兒個迴去除孝時，怎麽瞧著勝哥的身子骨那麽弱呀？快三歲了，走路都走不利索，總讓人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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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不喜歡沈氏、顧雨柔，可見小弟的獨苗體質弱小，蕭珍珍難免看著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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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嫣也隻能無奈地搖頭輕歎，在娘胎裏就擔驚受怕，能好到哪裏去。“天生不足，許大些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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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各懷心事，沉默許久，才又說起了長安城內的新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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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夫人來信了。”程喜一路小跑地來到蕭峰的書房，遞上剛剛接到的家信。看蕭峰微微彎眉，接過書信，他極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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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迫切地撕開信封，抽出厚厚的信紙，找開信紙，雨嫣秀逸的字體躍出眼簾。信上最平淡、普通的記敘，讓他的心滿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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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嫣每個月都會寫一封信，信很長。幾乎每日發生的小件都記下來，告訴他。事無巨細，讓他感覺自己離家不遠，對家中一切了如指掌，整整三年從未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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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細看來信，就不敢發現，她報喜不報憂，似乎家中一切安好，根本沒有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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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管若大的鎮南侯府談何容易，光說用那點薄產養活，越來越多的殘兵就絕非易事。可卻從來沒聽她說過半個不字，道過一聲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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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賢妻如此，夫複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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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完手中的信，蕭峰閉目標靠坐在椅子上，腦子裏卻怎麽也想不出如今的妻子會怎般模樣。就是原來的模樣，也越來越淡了。會不會有一日，他連雨嫣的模樣都記不得、不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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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語成讖，讓他聽盡了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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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城頭上戰鼓雷動，蕭峰扔下信，起身披上戰甲，拿起長刀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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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突厥連戰三年，其國力日弱。青黃不接，正是突厥人強搶大燕平民最猖獗之時，幾乎每日皆有戰事。隻等今年秋日再同突厥一決雌雄，早些得勝還朝，與家人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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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雨柔端著托盤中的雞湯，在蕭軒的門外徘徊了許久，眼看雞湯都快涼了，她還是沒勇氣敲響他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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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內的蕭軒同樣舉著手中的書，卻半晌沒有翻頁。迴想顧雨柔拚死為蕭家繼續香火，以及三年來她養育勝哥兒、孝敬公婆的種種，再硬得心也會弱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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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軒也已過弱冠之年，細細想過後，竟發覺她最大的過錯，不過是因為太喜歡他，做出那些出格之事。整整委曲求全三年，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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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她是勝哥的娘兒，他實在不該再耿耿於懷。為了勝哥兒，為這整個家，原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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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軒思索良久，才啞著嗓子問道：“誰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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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雨柔一驚，差點打翻手中的雞湯。定了定神，她才淡淡地笑著，端湯入內。“夫君，是柔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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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軒這才放下手中的書，拿起一旁的筆，抬眼看了一下顧雨柔，又飛快地垂下眼瞼。“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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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說：秋風涼，春風寒。熬了點雞湯，溫度正好，喝下去暖暖身子。”顧雨柔笑盈盈地將湯端到他麵前，柔聲道：“趁熱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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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軒看了眼桌上的雞湯，他又放下筆，端起盅將雞湯吃完，放下碗。“也早些迴去歇著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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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音未落，顧雨柔竟掩袖抽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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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軒一怔，莫不是府中哪個不長眼的下人惹到她了？“為何哭泣，莫不是那裏不舒服，或是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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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問更捅了馬蜂窩，顧雨柔竟放聲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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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苦追問許久，顧雨柔才抬起紅腫的雙眼，哀歎道：“夫君今日竟然……竟然勸柔兒早些休息……柔兒就是即刻去死……也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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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軒聞之，羞得漲紅了耳朵。可轉頭又見顧雨柔跪哭在跟前，蕭軒的心也是肉長的，朝夕相處三年有餘，又怎麽會沒有半分情義。更何況，他們之間還有勝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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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羸弱的長子，蕭軒陣陣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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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不足？懷胎十月鬱鬱寡歡，少人關懷，生出得孩子又怎會強健。若有一日，他們夫妻二人離開人世，難不成就留下他孤苦伶仃活了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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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哭泣如帶淚梨花，他心軟了。長長地吸了口氣，蕭軒扶起跪在地上的顧雨柔。在她驚詫的眼神中，幫她抹去淚水。“莫再哭……莫再說什麽死不死的，咱們還得看著大宅子裏兒孫滿堂……扶你一塊……迴房歇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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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雨柔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夢想多年的夢，終成現實，她一時沒活接受。懵怔的望著蕭軒，直看得他的臉一直紅到脖子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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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顧雨柔撲進他懷裏放聲大哭，多年來壓在她心頭的委屈、不安，一股腦地湧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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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軒徹底慌了手腳，最後隻能摟著她，他略顯笨拙地輕拍她的後背，任她哭濕他的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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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雨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隻知道她最後睡在他的懷裏。等到她睜開眼睛時，她同他合衣而臥，而他依然摟她在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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