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忻分神聽電話裏的內容,聽筒裏很快傳來紙業翻閱聲,女hr聲調輕快,表示理解:“這樣吧,麵試時間改約在下周三上午十點半。”


    “好,”薑忻話到這裏微頓,在與林知舟錯身的瞬間,神使鬼差道,“辛苦了。”


    耳畔雜音交織,紛亂的低語混在一起,像是要把所有聲音揉成一團,薑忻的話聲被吞沒,融為噪音的一部分,因為林知舟沒有停下,連遲疑的動作也沒有。


    他貌似沒聽見。


    電梯門徐徐打開,人流進進出出。


    林知舟夾在其中,他身段筆挺修長,在人群中更顯得鶴立雞群。


    電梯門緩慢關上的刹那,他透過不寬的門縫看向站在窗邊的女人。


    那人仍然在通電話,朗朗清風吹動她的長發,揚起的發絲輕籠,她抬指勾著碎發挽向耳後,側臉被窗外的夕陽映出瑰麗的霞紅。她眼裏好像停泊著萬家燈火,唇紅不過酉時日落。[1]


    合並的感應門將她的身影徹底擠出去,磨砂質感的轎廂牆折射出他模糊的影子。


    林知舟沒由來想起第一次遇見薑忻的場景,十六七歲的小姑娘也是這樣站在那與人通話,尚在發育階段的小女生還沒張開,身形卻已經出落得纖細窈窕。


    她穿著煙灰色紗裙站在醫院走廊的岔口,大抵是方向感不太好,任由電話另一頭的人怎麽指導,她仍然皺著眉頭站在原地左顧右盼,在兩條路之間舉棋不定。


    手機聽筒裏阿姨語調諄諄:“你現在先往東走,大概五十米後再拐向三點鍾方向,穿過空中走廊就到住院大樓了。”


    “楊姨,你能不能跟我說說是往左還是往右。”薑忻聽得一頭霧水,正頭疼著,耳邊倏地傳來一聲驚唿,伴隨細碎的嘈雜,“妹子,快躲開。”


    她下意識迴頭。


    一輛早餐車順著台階旁的無障礙通道溜下來,不偏不倚撞向她。


    薑忻想躲開也晚了。


    而在電光火石間,一隻修長有力的手穩穩托住因慣性而前衝的餐車,堪堪停在她身前兩公分的位置。


    她微微垂眼。


    入目是一隻白淨修長的手,手背紋理偏淡,因發力而顯得格外骨節分明。那雙手的主人卸去幾分力道,他戴在腕上的一串檀木佛珠手串輕輕磕碰:“沒事吧?”


    “沒。”


    薑忻撿起地上的藥盒,是剛才情急之下,這個男生掉的,“這個是你吧?”


    她不經意瞥了眼印在包裝上的字。


    帕羅西汀。


    鹽酸帕羅西汀片。


    男生平淡的應答和不遠處的聲音融在一塊:“薑忻,這裏。”


    是楊姨。


    她想起這次來醫院的目的,登時沒什麽心思在這裏說閑話。薑忻飛快把東西塞迴他手裏:“這次謝謝你了。”


    話音落下,她已經小跑過去。


    “楊姨,你怎麽找來了?”


    楊嵐是請來家政。


    “我的姑奶奶,就怕你地方沒找著還把自己給弄丟嘍,我能不來接你嗎?”


    “哦對了。”


    薑忻迴頭找人,走廊上人來人往,人影攢動,那個戴著檀木珠的男生已經混進人群裏。


    “在找什麽?是不是掉東西了?”楊嵐問。


    “沒什麽,”薑忻迴神,“我媽呢?我先去看看她。”


    林知舟隨手把新拿的藥和藥單放進書包,手串上垂下來的短穗擦過背包邊緣的拉鏈。


    2008年夏至,


    他們在一次偶爾中不期而遇,


    擦肩而過的瞬間成為對彼此而言最普通的陌路人。


    第6章 風情似我 優雅感性的玫瑰


    林知舟很少迴憶往事,甚至會有意迴避有關於薑忻的記憶,但似乎那些與她有關的場景,就連旁枝末節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結束短暫的遐想,他穿梭在人潮擁擠的十字路口,去醫院附近的地鐵站搭乘地鐵迴家。


    .


    薑忻掛斷電話,又迴想起林知舟從她身邊走過的神情,覺得可能是自己拿著手機的動作太具有誤導性,假設兩人身份互換一下,她大概也不會自作多情的以為這樣客氣的問候是對她說的。


    在滿是藥味和消毒水氣息的醫院裏躺了一周,掛了五天水,薑忻在周二辦理出院手續。


    出院那天是餘初念開車來接的,她人坐在駕駛室裏,微斂下顎,架在鼻梁上的墨鏡順著低走的弧度滑下來半截:“看樣子,咱們敢敢是又活過來了。”


    薑忻坐上副駕駛,往身上勒安全帶。


    她小幅度甩頭把額前的碎發撩開,對餘初念比個“ok”的手勢:“何止,我滿血複活。”


    “少得意,喝酒喝進醫院,好歹也漲漲記性。”


    “是——”薑忻拖長音調:“我懂,下次注意。”


    “不說這個,”餘初念傾身從後座提出一個紙袋:“從免稅店給你帶的小禮物,打開看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風情似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烏潯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烏潯並收藏風情似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