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舟薄唇抿了抿:“嗯,護士送的。”


    那是一個幾乎無人察覺的微表情。


    這個動作卻像是突然取悅到她,薑忻嘴角肉眼可見上揚。


    他們曾緊密無間,她太了解眼前這個人了。


    林知舟所有的謊話在她麵前都無處遁形。


    抿嘴是最典型的模棱兩可的舉動。


    她看破不說破:“是嗎?麻煩你替我謝謝他。”


    停頓片刻,林知舟牽唇:“會幫你帶到的。”


    .


    等病房裏的人都散去,餘初念終於找迴存在感,她用調羹舀著清湯,把保溫桶裏的湯水攪得渾濁:“這湯——”


    海鮮湯薑忻不能喝,倒掉又覺得可惜。


    她正猶豫怎麽處置。


    “你吃早飯沒?沒有你就喝掉吧,”薑忻聞著高湯的醇香很有食欲,卻隻能歎息一聲,點亮手機屏幕,打開某團:“我點一份白粥湊合。”


    她剛下完單,果不其然收到餘初念同情的眼神。


    外賣來得很快,從下單到簽收不到二十分鍾。


    薑忻撕掉塑料袋上的簽收單,剝開袋子,碗裏的白粥熬得濃稠,還送了一小碟白糖調味。


    她喝粥沒有加糖的習慣,一是減重,二是她並不特別嗜甜。


    粥裏加了香油提味,味道很不賴,如果身邊沒有餘初念在旁邊的話就更好了。


    餘女士喝一口湯,戰略性閉眼露出細嚼慢咽的品嚐表情,做作得像是在什麽美食綜藝節目上當戲精評委:“我跟你說,這個深海皇後螺特別有嚼勁,肉質鮮美彈牙,口齒留香。”


    薑忻假裝沒聽見。


    見她無動於衷,餘初念還不死心的舀起一小塊螺肉,逗貓似的靠近薑忻的鼻尖:“敢敢,想吃嗎?”


    語調欠欠的。


    她麵無表情:“不想。”


    許清讓在一邊看笑了。


    “哦,你不吃我吃。”


    在薑忻的注視下,滿足的把肉送進嘴裏。


    薑忻:“......”


    她看得太陽穴直跳,索性放下手裏的碗,一字一頓:“餘初念。”


    “我錯了我錯了,我逗你的。”


    認錯速度之快像夜不歸宿被老婆抓包的渣男。


    這小妮子向來懂進退,就連薑忻的脾氣也拿捏得死死的,玩笑開得適可而止,並且還能麵不改色的向她討饒。


    薑忻又好氣又好笑:“你到底是來看我的還是來氣我的?”


    “別生氣嘛,等你出院,請你吃頓好的。”


    相當能屈能伸。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扯皮,保溫桶裏的湯水逐漸見底,餘初念提起小挎包,三下五除二的擦擦嘴角:“不跟你瞎扯了,我再不趕去公司看看手底下的那兩個小崽子,他們得鬧到南天門去。”


    餘初念家庭條件屬於中上階級,就算見天兒的花天酒地家裏也能供著她樂不思蜀的玩一輩子,可這姑娘要強,人也爭氣,在一家娛樂公司旗下做經紀人,她也算是慧眼識珠,手底下的藝人捧一個紅一個。


    “忙你的去。”薑忻揮手趕客。


    “等我空閑再來看你,麽麽啾!”


    餘初念跟許清讓一前一後離開,病房徹底安靜下來。


    薑忻慢騰騰把剩下的半碗粥喝完,收拾完殘局,也懶得再折騰,索性窩在病床上補覺。


    .


    依然是潦潦草草的解決完午飯,下午不需要打點滴,薑忻的左手終於迴歸自由身。


    期間汪二宋三他們幾個非常騷氣的帶著一束百合前來探病,等應付完他們已是薄暮時分。


    律所hr的來電打到她手機上時,她剛把汪承望送上電梯。


    醫院樓層大廳裏人影攢動,聲音雜亂擾人,犯煙癮的男女站在角落裏吞雲吐霧,空氣中充斥著濃鬱的煙草味,公共垃圾桶頂端鋪滿石英石,上麵煙蒂林立。


    薑忻站在一麵落地窗前,單手推開窗,劃過接聽鍵把手機貼近耳廓,聽到公式化自報家門的迴話。


    ——帝都傅衡侓師事務所。


    帝都十佳律師事務所榜上有名,涉及業務領域廣,口碑載道,風評極佳。


    在薑忻的海投名單中,鍾意程度排在前三。


    年輕的資深女人資咬著一口帶著卷音的標準京話,通知她於明日下午兩點來參加麵試。


    想到白天可能還需要掛點滴,薑忻猶豫少頃,有禮的說明情況。


    她話音落下,餘光瞥到從走廊上拐進大廳的人影,剛打算錯眼過去,又覺得這人的側影分外眼熟,凝眸再看才發現是消失一天的林知舟。


    他褪去一身白,穿著自己衣服。


    裹在褲管裏的長腿跨出的步子很大,快步橫穿大廳。


    待他走近,薑忻才察覺他眼下染著烏青,麵容帶幾分顯而易見的疲憊。


    彼時兩人離得很近,隻有遙遙幾步遠,他像是看見了她,又像是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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