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置身黑暗,卻又像圍繞著彼此公轉的兩顆小行星,被對方照出彼此獨一無二的亮光。


    “鬱唯禕。”他輕聲喊她。


    她迴過頭,看到蔣熠在月色下盛滿星光的眼,仿佛迴到他們戀愛的第一天。


    “我在。”她軟軟地應了一聲。


    蔣熠輕輕摩挲著她的無名指,黑眸深邃:“有個東西想請你幫忙戴一下。”


    她心髒不自覺地攥緊,因著腦海裏已經猜到的某個答案——而當蔣熠從貼身的口袋裏拿出那枚曾被他丟掉的戒指,她再也沒繃住,眼眶倏地一紅,飛快仰起臉逼迴眼淚,恢複到剛才甜甜的笑,鄭重其事地接過。


    “你沒扔?”


    “扔了。”蔣熠摸摸鼻子,含糊其辭,“後來又撿迴來了。”


    鬱唯禕正給他戴戒指的手輕輕一頓。


    抬眸看著他,眼圈泛起隱忍的紅:“是不是找了很久?”


    “沒有。”他否認得極快。


    “......瞎說。”她低頭認真給他戴著戒指,摸到男生同樣變得纖瘦的指關節,心裏的疼就鑽進了五髒六腑,“那片都是垃圾堆,幾天都沒人收拾一次,你又沒有狗鼻子,怎麽說找就找得到。”


    蔣熠:“......我有,你不老說我是個小狗。”


    鬱唯禕:“......”


    平時極力否認自己狗,這會兒又承認得這麽快。


    她心裏愈疼,眼淚含在眼眶,軟軟的小奶音就染上了克製不住的輕顫:“那怎麽找到的?”


    蔣熠默了默:“就,用手找到的。”


    鬱唯禕心髒一顫,像被鈍劍狠狠淩遲。


    用手......那可是臭得連清潔工打掃時都要戴手套的垃圾桶啊!他平時潔癖得連有味道的豆腐乳都不能容忍,卻在臭氣熏天的垃圾桶翻找小到幾乎看不見的戒指......


    鬱唯禕忍了很久的眼淚無聲滾落,在手背上濺起滾.燙的漣漪。


    蔣熠溫.柔抬起她的臉,擦去她不想被人看到的眼淚:“沒那麽難找,真的。”


    對當時的蔣熠來說,比起無法開口的撕心裂肺,身體還能感知到的嗅覺,還能教他真切意識到自己還活著。


    他幾乎是在剛開出小鎮時就後悔了,立刻掉頭,迴到倆人分手的地方,夕陽殘血,整個小鎮充斥著盛夏悶熱的氣息,他後背黏濕了汗,身上沾滿著果皮剩菜的殘渣,蚊蟲在他四周嗡鳴,聒噪的蟬聲占據了他此後三年聽到都會頭痛的記憶,他卻在那時仿佛感覺不到它們的存在,所有的精力都凝聚在那枚尚未找到的戒指。


    暮色變暗,他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照明,這才發現手上有劃傷——可是不痛——他屈膝半跪在地上,繼續翻著越來越少的垃圾,路過的流浪狗停下,衝他狂吠,他當時已經無法冷靜地思考問題,第一反應是朝它揮起拳頭,也許是他當時的樣子太嚇人了,那條狗在再次發出兩聲吠叫後,轉頭離開。


    直到他找到戒指迴家,看到鏡子裏狼狽不堪又陌生的自己,才猛然意識到,他連狗都不如。


    可是,如果鬱唯禕還願意迴頭,他就是變成狗,也依然想要和她在一起。


    那天晚上,蔣熠發了高燒。


    半夢半醒間,他好像看到了心愛的姑娘,拉著她手求她別走,姑娘溫柔迴應著他,清冷柔美的笑顏和軟糯嗓音幾乎教他真的以為自己沒有和她分開,直到第二天睡醒,手機裏大段大段沒能發送成功的被拒收微信,給了他當頭一棒。


    她真的離開他了,沒有迴頭。


    蔣熠在渾渾噩噩燒了三天,終於接受了這個殘忍的事實,收拾東西迴了英國。


    鬱唯禕沒能流下的眼淚,在男人輕描淡寫的幾個字中,無聲蝕骨。


    她極緩地眨了下眼,握住男人被自己眼淚浸濕的手,然後,放到自己脖頸,引著他摸上項鏈:“幫我取下來。”


    蔣熠取下被姑娘體溫暖得溫熱的戒指,給她戴到無名指——有些鬆。


    他垂下眼,濃睫擋住了男人眼底心疼自責的情緒,餘留他溫柔的嗓音:“別哭,等結婚時我們再買一對。”


    鬱唯禕破涕輕笑:“我以為你現在就在求婚。”


    “不,要先表白。”他握上她手指,放唇邊輕吻,離別三年不曾重遇的對戒在夜色裏閃著瑩瑩的光,卻都不及他看向她時眼底的熠熠星辰,“禕禕,和我在一起。”


    鬱唯禕剛止住的眼淚再次洶湧,仰起臉飛快擦去,衝他淺淺一笑:“我還欠你五萬塊錢。”


    蔣熠輕揚眉,沒明白她為何突然提及這個。


    “可以用我餘生所有的時光,以身相許還債嗎?”


    那些初時是她活下去的動力,後來仿佛隻要不還完,就可以永遠和他產生羈絆的債務,慢慢長成鬱唯禕一直藏到現在從沒敢說出口的私心。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在分手綜藝裏戀愛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西澄布丁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西澄布丁並收藏我在分手綜藝裏戀愛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