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龍》與《龍》
鎧甲公主物語(鎧甲少女物語) 作者：葉村哲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刹那間，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倒地不起。
「咦？什麽？這是整人遊戲嗎？」
『不對，吾認為不是。』
他將元帥的『鎧』打飛，陷進牆壁之中——這種程度已經算十分手下留情了。
就在下一瞬間——
大會場裏的眾人冷不防全倒了下去。
妮菲露堤雅、克莉絲汀娜、拉克麗瑪、伊莉莎白，每一個人，還有元帥自己……
「該不會……都死了吧？」
『隻是睡著了。不過還真奇怪，感覺上好像是遭到超宇宙規模深度八十八的精神所支配。』
為了測試，龍彥抱起一旁的妮菲露堤雅，在她耳邊大喊。
然而，她沒有半點睜開眼睛的跡象。
她眉頭微蹙，卻仍持續安眠，發出沉穩的唿聲。
「她的臉看起來好像做了惡夢。」
『沒錯。有人施展了精神支配，這種程度對無機物質也通用，為的是讓全世界的人做惡夢。為什麽要做這種事呢？』
「雖然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不過應該沒有生命危險吧？」
龍彥一臉詫異，不斷啪啪地拍打妮菲露堤雅的臉頰。
『嗯。這對單一個體不會造成什麽傷害。吾認為，除了吾倆之外，現在這世界上如果還有人醒著，那才教人吃驚呢。所以，如果大家繼續這樣醒不過來，那世界無疑就滅亡了。』
「做法真是不幹脆啊。」
『對吧！起點大概是那位元帥先生吧……不過他也睡著了。』
「玉石俱焚的覺悟嗎……但說起來，又好像有那裏不對勁吧？」
這事實在很詭異。
「真意外，你還真遲鈍啊。」
「囉嗦死啦！」
耳邊傳來很熟悉的聲音，龍彥垂下視線一看。
臂彎裏抱著的妮菲露堤雅已經睜大了藍色眼眸。
「……早安。」
「唔呣！早安，龍彥呀。」
妮菲露堤雅微微地笑著。
她閉上了眼睛，微微抬起下顎，嘴唇湊了過來。
龍彥趕緊先壓住她的額頭。
「你這麽突然是要做什麽！」
「啊！嗚～來個早安之吻之類的有何不可！」
「誰理你啊！」
「有何不可嘛！有何不可嘛！那檔事～要做那檔事的話，這個世界沒有和服，實在令人傷腦筋呢。算了，自己縫製也是可以啦。」（編注：時代劇中，調戲女性時，便會抽掉她們所穿和服的腰帶。）
「當然沒有和服啊，不過也有類似的——」
龍彥瞪大眼睛，反射性地將妮菲露堤雅拋出。
「你這家夥是誰！」
「問人是誰可不是什麽禮貌的招唿法喔。」
黑色長發「唰」地飄揚起來。
妮菲露堤雅在空中扭轉身體，優雅地著地。
「妾身是『魔王公主』妮菲露堤雅·德摩納爾·奧迪奴斯，除此之外還能是誰？」
烏黑長發、蒼穹般的眼眸、宛如貼附了寶石薄片般的第三隻眼，以及尖尖的耳朵。
仍留有稚氣的可愛五官，以及豐滿隆起的胸部。
然後，是那套豔麗又嬌媚的黑色小惡魔風女仆裝。
黑發上戴著的蕾絲發箍不是白色而是黑色，束於腰下的半身圍裙也是黑色，黑色女仆上衣的胸口處大膽地敞開，再加上蝴蝶結點綴胸口。
另外還有黑色蕾絲長手套，搭配散發黑色光澤的高跟鞋。
從外表看來，的確是如假包換的妮菲露堤雅。
但是，妮菲露堤雅不可能會知道和服的存在。
那是龍彥所處世界裏的服飾，非此世界之物。
龍彥盡可能不顯露一絲感情，冷靜地質問：
「……你把妮菲露堤雅藏到哪兒去了？」
「嗬嗬，看來你是真心為她擔心，真心感到憤怒呢。」
她用妮菲露堤雅的臉嫣然一笑。
「妾身似乎被深愛著呢，超乎妾身所想。真開心啊。」
「這一切都是你這家夥幹的嗎？你是為了什麽目的，要讓全世界籠罩在沉睡之中？」
「你那種突發奇想，妾身可無法恭維喔。的確，在超宇宙規模的精神支配下，人人意識程度都降至最低，妾身卻可以在這種情況下醒來，你會懷疑妾身是可以理解的，不過很不巧的，這些與妾身毫無關係。」
「意思是，這些不是你這家夥幹的？」
「你們自己不是也說了嗎？起點終歸是來自那個元帥的『鎧』喔。妾身隻不過是恰好在這個狀況下不小心覺醒罷了。」
「不打自招了吧！」
龍彥說道：
「你承認自己不是妮菲露堤雅了。」
「——喔！你比我想的還機靈嘛！」
妮菲露堤雅微微睜大眼睛，讚許似地點點頭說：
「好吧，那就承認吧。妾身的確不是你所認識的那個妮菲露堤雅。」
她仍以妮菲露堤雅的舉止，優雅俐落地將黑色長發撩起來。
「妾身的名字是——色色妮菲露堤雅！」
時間靜止了——於龍彥真的擁有停止時間的能力，所以講得更明確點，這是一種比喻。
妮菲露堤雅好像很滿意似地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上下晃動並挺起包覆在黑色女仆裝下的雙峰，等待著龍彥的反應。
她手扠著腰，連姿勢都已經擺好了。
事到如今，怎麽覺得好像冒出了一個不太像話的家夥。
元帥為了驕傲而舍棄一切發起謀逆，龍彥幾乎都想為現在的狀況向他致上歉意了。
色色妮菲露堤雅——雖然有點莫名其妙，總之是個挺有殺傷力的名字。
龍彥當場完全僵住，反而是從出人意表的地方出現了反應。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咦！騙人！為什麽！真的假的！』
迪亞瑪特發出了哀號聲。
那個聲響，就好像是洶湧的海浪拍打岩石所發出的「啪唰啪唰」聲。
『汝不就是芙蕾雅嘛！』
妮菲露堤雅喀喀地笑了起來。
棲息在龍彥體內的《龍》的聲音，色色妮菲露堤雅也聽得到。
「久違啦，迪亞瑪特！沒錯，妾身是——綠龍《豐收芙蕾雅》！」
「什……這家夥也是《龍》！」
「妾身掌管的法則是《增殖》！所以最愛色色的事情囉！」
「身為淩駕於神之上的《龍》，可以這樣得意洋洋又光明磊落地做出這種宣言嗎！」
「反st earth將走向毀滅，而我們是殘留下來的最後六人，所以沒差！」
「喂！我隱約聽到似乎很重要的訊息喔st earth是指地球嗎？」
「話說迴來，你知道嗎？妾身之所以成了『不會使用魔法的魔王公主』，是因為使用了龐大的魔力來控製沉睡於體內的芙蕾雅所致喔！」
「唔哇啊啊啊啊！這家夥不妙啊！用跟完結漫畫一樣的馬虎態度，一個接著一個輕描淡寫地爆出好像很關鍵的情節啊！」
「唿！不過，沒想到在同一個時間軸內，六龍竟然就聚集了三龍，真令人吃驚哪！」
「三！除了你和迪亞瑪特以外，還有可能再出現其他《龍》嗎？」
『龍彥，抱歉！唯獨這家夥，就交由汝應付！吾要退隱到汝的體內了！』
「等等！不要丟下我一人！我已經明白這家夥的危險性了！」
『汝還不明白芙蕾雅真正的危險性。吾所能提供的警告，隻有一點——』
『小心汝的貞操！』
「這是什麽爛警告啊！」
龍彥情不自禁地大叫，但迪亞瑪特已經完全隱入意識深處。
鎖上門，躲在房間不出——毋庸置疑可以這樣詮釋《龍》的行為。
結果，就在他意識分散到迪亞瑪特身上的那短短一瞬間——
色色妮菲露堤雅的身影就從視線裏消失了。
「什麽！」
喀鏘喀鏘——
「欸！什麽！」
她跪在龍彥的腳邊，正打算要解開他的皮帶。
當然，龍彥也看向那裏。
他的目光一與妮菲露堤雅交會，她便用妮菲露堤雅的臉露出天真無邪的微笑。
「你大可放心，妾身是處女喔！」
「誰想知道啊！你是女變態嗎？」
假如那不是妮菲露堤雅的身體，龍彥恨不得狠狠痛毆她一頓。
龍彥牢牢抓住皮帶，將妮菲露堤雅撥開，重新係好。
「啊啊啊～」
妮菲露堤雅一臉遺憾地大喊。
那意外可愛的模樣反倒加速了龍彥的焦躁，內心急速暴躁起來。
太陽穴隱隱抽動。
妮菲露堤雅一臉同情，「砰」地拍了拍龍彥的肩膀。
「你老是這樣發脾氣的話，對精子有害喔！」
「你夠了喔！我說真的，你閉嘴啦！」
「唉呦，別這麽說嘛！反正現實世界已經了無氣息，你就放鬆一點兒吧。」
「這全都是你的錯！」
經她這麽一說，龍彥猛然意識到。
沒錯，現在不是跟這種莫名其妙的女人糾纏不清的時候。
因為，除了全世界每一個人都陷入沉睡這點以外，其他狀況都還沒搞清楚——
「雖然不知道是誰，但造成這種狀況的始作俑者，將全部生命體的意識程度降至低點，並借由輸送含有惡意的影像，讓全世界的人都共享同一場惡夢。進一步，又順著往下取得其共同性的潛意識，喚醒生命所保有最根源的恐怖影像後，再根據『並非因為存在而被理解，而是因為被理解故而存在』的這種逆存在法則，來召喚出『折磨全世界的惡夢』，企圖毀滅世界！」
「你全說出來了啊啊啊啊啊！不過你的解釋我根本有聽沒有懂！」
「算了，你看天空的話就會馬上明白了。瞧！那不是正在唿喚你快去拯救世界嗎！」
「你講得也太輕率了吧！」
「有何不可呢？」
《龍》輕快地笑了。
「反正這個世界是個舞台，人就如同演員——而我們隻不過是『解圍之神』，無論是悲劇、慘案還是複仇劇，全都逆轉成能逗人發笑的滑稽劇場裏，上演的那種搞笑戲碼吧！」
她用力拉起龍彥的手，飛也似地跑了起來。
拉力之強，讓她的黑色長發乘著風大幅飄揚起來。
那一瞬間，很不可思議地，龍彥竟認為她又恢複成原本的妮菲露堤雅。
他們奔跑穿過大會場，踢開窗框，縱身一躍躍上了宇宙。
「啟動——魔王鎧『布裏希嘉曼』。」
她大喊一聲，仍未停下腳步。
妮菲露堤雅的身軀被光線包覆後，穿上了『鎧』。
近乎不祥的巨大重裝複合臂甲包覆了其右臂。
與之形成強烈對比的是——薄透又緊貼全身曲線，勉勉強強覆蓋身體的黑色緊身胸衣。
她搖曳著黑發，在宇宙中舞動，自動吟誦了《飛翔》的魔法——
她依然握著龍彥的手，兩人在空中飛翔。
「那個……妮菲露堤雅。」
「嗯，什麽事？」
「總覺得那個……雖然我認為不該在這節骨眼上問這個，但……」
「你的『鎧』，裸露麵積是不是變多啦？」
「嗯！變多了！腰啦、屁股啦、胸部啦，啊，還勒出很深的勒痕耶！」
「你果然是白癡！」
「你說什麽！反正這個『鎧』是靠《障壁》以及右臂的裝甲來防禦，即使全裸也無所謂。不過，比起全裸，你更愛若隱若現的情色路線，所以這是為你而改的！」
「喂！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那你說說！全裸和若隱若現，哪種好？」
「這要人怎麽答！話說，你放手，我自己會飛。」
這隻《龍》是不是得了一種「緊張感隻能維持十秒鍾」的病啊？
然而，無論龍彥和色色妮菲露堤雅的心情感受如何——
世界的毀滅確實存在。
兩人身處空中，抬頭望向那片更遙遠的天空。
天空籠罩在一片萬種顏色混成的汙泥中。
插圖
宛如汙泥般的《某物》伸展出令人不快的觸角，蠕動著、抖動著、噴灑著。
時時刻刻都在變化顏色，有如交配般混雜在一起，反覆明滅，令人毛骨悚然。
捕食是它的本能。
仿佛在訴說，這就是它的一切。
萬種顏色混成的汙泥一邊蠕動，一邊往下降落。
用其觸角先纏上世界，再拉近、吞下、消化，最後溶解殆盡。
好像在訴說，這就是它的一切。
「應該稱之為《恐怖大王》吧。」
諷刺的是，龍彥曾經編造出那個名字作為自己的假想《敵人》。
「那是所有生命都害怕的玩意兒，亦是恐懼的根源——極端的惡意。」
所謂的恐懼，換言之就是惡意。
我們將所有有形與無形的惡意，統稱為恐懼。
對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感到恐懼之時，人們便會懼怕充斥於那一端的未知惡意。
遭刀劍抵住之時，人們會懼怕持刀劍之人心存的惡意。
那是當生命麵對生命時，心中所抱存的惡意之集合體。
「假如一切都溶解消失殆盡，惡意就不存在於任何地方。」
戰勝《恐怖大王》，就意味著戰勝生命抱存的惡意。
「若不是像我們這樣的角色，根本連碰都碰不得就被吞噬了。」
「啊啊，所謂靠本能理解，原來就是這麽一迴事啊！簡直一目了然。」
這東西實在很可怕。
光是看著，身體就不住地顫抖。
然而，又不是那麽恐怖。
「贏得了吧。」
「嗯，勝券在握。」
當生命麵對生命時，心中所抱存的惡意之集合體——然而，那充其量也隻不過是世界上所有惡意的總量罷了。
與能輕易摧毀世界的《龍》比起來，其間的差異就有如大海與水窪之別。
「不過，這個惡意與世界是連結在一起的。」
「也就是說？」
「如果用力量將此股惡意消除，那道力量一逆流，大家都會同歸於盡。」
「那可不行啊！」
說白一點，這就像是全世界的人都被當成了人質的意思……
奇怪，如此一來，要怎麽贏？
穿上『鎧』的妮菲露堤雅（裸露麵積增加中，黑色緊身胸衣內陷，愈勒愈緊，因為勒得深，更凸顯出各個部位，持續放大升級中）倏地豎起大拇指。
「包在你身上囉，龍彥呀！」
「你竟然撇得那麽幹淨！」
「不要緊的。妾身不是說過了嗎？這終歸是一出滑稽劇場裏的搞笑劇。」
出場方式愈誇張的角色，就該愈果斷地退場才是。
《龍》輕快地笑著。
接著，龍彥就被猛甩了出去。
他被妮菲露堤雅抓住學生服的前襟。
這導致他的身驅向前彎曲，結果被妮菲露堤雅胸前那道深溝奪走了所有的目光與集中力。
「等等！啥！」
咻～砰——龍彥就這樣被拋了出去，朝遠處那籠罩著天空的《恐怖大王》飛去。
「什麽啊啊啊啊啊啊啊！」
「沒問題的，龍彥呀！那個敵人恐怕跟你很契合！」
「跟這種對象怎麽可能有什麽鬼契合嘛啊啊啊啊啊啊！」
《恐怖大王》出於貪楚的食欲，又或者是出於恐懼，感應到龍彥正在接近中。
它伸出令人不快的汙泥觸角，纏住龍彥。
「嗚哇！好惡心！滑溜溜還黏糊糊的，這洗得掉嗎？」
龍彥往下一沉，遭《恐怖大王》一口吞噬。
赤裸裸的惡意就在那裏。
赤裸裸的恐懼就在那裏。
有些惡意是因為過於恐懼遭某人傷害，因而試圖傷害某人。
仿佛追問般襲來、堆砌串連而成的惡意。世界上竟充斥著如此多的惡意。
世界上竟充斥著如此多的恐懼。
你又如何？
世界上明明充斥了如此多的惡意與恐懼。
而你又如何呢？
你不也一樣嗎？
你——不一樣嗎？
《惡意》帶著壓倒性的質量質問龍彥，持續地發問。
它潛入他的內心來刨根究底，不允許有任何虛偽。
它尋求著夥伴。
如此令人不快，黏糊糊的，惡心不已。
好溫暖。
「喂！沒事吧，龍彥？」
在惡意之海中，龍彥迴過神來才發現，身旁有名沒見過的淡藍色頭發少女。
雙眸也是淡藍色，容貌顯得聰穎又中性——這是發育前特有的表征。
水藍色少女的小手正握著龍彥的手。
雖然他沒見過這名少女，但其真麵目卻不言自明。
「……你是，迪亞瑪特？」
「是啊。隻是這模樣既沒有物理性的幹涉力，而且是隻有汝才看得見的人形——雖然是類似幻象就是了。」
「幻象嗎……？」
「嗯，這個外型也是從汝的記憶中借來用的呢。」
「啊！我還想說好像有點似曾相識，原來是跟我的青梅竹馬一樣的臉。隻是發色不同。」
「咦？汝有青梅竹馬，是個女孩子？」
「雖然已經下落不明了。」
「……汝若無其事地講著十分沉重的事呢。」
「別在意啦！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我已經差不多接受了。」
「唿。」
「怎樣？」
「芙蕾雅也不在這，吾本來有點兒擔心，所以努力振作精神，還塑造出人形出來查看一下狀況……看來汝好像沒事吧？」
「嗯，是啊，雖然惡意對我問長問短的，但……」
「總之，這個是人類吧？」
龍彥說了說來龍去脈。
迪亞瑪特仍保持水藍色少女的型態，揚起苦笑。
「原來如此，這玩意兒對汝而言，確實是契合得不得了的對象。」
看來無須擔心嘛——《龍》喃喃自語道。
龍彥耳朵很尖地聽到他的自言自語。
「什麽嘛，你一直在擔心我嗎？」
「……那是因為，汝是吾很重要的同位體嘛。」
他又浮現一抹人類的奸笑。
「就算先不論這一點，吾可是很喜歡龍彥的喔。應該是一種愛吧。」
「喔……喔？」
「啊，汝現在是嚇到了吧。」
「囉嗦！」
「啊哈哈哈！嗯，那麽，要不要去拯救一下世界啊？」
「你們真是輕率耶。居然如此對待這個世界。」
「有什麽關係，那種事差不多就好囉。雖然芙蕾雅口無遮攔的這些部分令吾感到招架不住，但是——唯獨完美結局至上主義的這一點，吾輩是有誌一同呢。」
「我也覺得隻有這一點好像跟你們挺契合的。」
語畢，龍彥便與人形的迪亞瑪特手牽著手，一起與惡意交鋒。
所有生命抱存的惡意。所有生命抱存的恐懼。
然而，惡意也好，恐懼也罷，都是理所當然的存在。
無論何處都俯拾可見。
隻不過，眼前的它質量稍微多了點兒，被不當地放大罷了。
因此，看起來才會如此令人毛骨悚然。
龍彥是凡人。
雖然看起來好像很認真，但原則上是很敷衍馬虎的。
既不像妮菲露堤雅那般一心一意，也不如克莉絲汀娜那樣死心塌地，更沒有拉克麗瑪那種無私奉獻的精神。
既非伊莉莎白那般義無反顧又極端理性的存在，也無元帥那不惜自取毀滅的驕傲。
他們都是有信念之人。
因此，這個惡意對他們而言都成了毒物吧。
正因為信念堅定，所以毒性才得以發揮、蔓延。
龍彥則沒有。
他沒有任何信念，隻是因為想要女朋友的欲望才不小心來到異世界，結果別說是女朋友了，打造後宮時，龍彥都抱著罪惡感而後悔不已，即使如此，卻也無法全部舍棄。
龍彥是個無可救藥的半吊子凡人。
因此，他的答案已經很明確了。
「唉……沒有錯。人類這種生物根本不像樣，光看我自己就知道了。」
「但是人類呢，也不光隻有壞的那一麵喔。」
應該是這樣吧？
麵對著《恐怖大王》的質問，龍彥很簡單地如此迴應。
「咦？什麽？這是整人遊戲嗎？」
『不對，吾認為不是。』
他將元帥的『鎧』打飛，陷進牆壁之中——這種程度已經算十分手下留情了。
就在下一瞬間——
大會場裏的眾人冷不防全倒了下去。
妮菲露堤雅、克莉絲汀娜、拉克麗瑪、伊莉莎白，每一個人，還有元帥自己……
「該不會……都死了吧？」
『隻是睡著了。不過還真奇怪，感覺上好像是遭到超宇宙規模深度八十八的精神所支配。』
為了測試，龍彥抱起一旁的妮菲露堤雅，在她耳邊大喊。
然而，她沒有半點睜開眼睛的跡象。
她眉頭微蹙，卻仍持續安眠，發出沉穩的唿聲。
「她的臉看起來好像做了惡夢。」
『沒錯。有人施展了精神支配，這種程度對無機物質也通用，為的是讓全世界的人做惡夢。為什麽要做這種事呢？』
「雖然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不過應該沒有生命危險吧？」
龍彥一臉詫異，不斷啪啪地拍打妮菲露堤雅的臉頰。
『嗯。這對單一個體不會造成什麽傷害。吾認為，除了吾倆之外，現在這世界上如果還有人醒著，那才教人吃驚呢。所以，如果大家繼續這樣醒不過來，那世界無疑就滅亡了。』
「做法真是不幹脆啊。」
『對吧！起點大概是那位元帥先生吧……不過他也睡著了。』
「玉石俱焚的覺悟嗎……但說起來，又好像有那裏不對勁吧？」
這事實在很詭異。
「真意外，你還真遲鈍啊。」
「囉嗦死啦！」
耳邊傳來很熟悉的聲音，龍彥垂下視線一看。
臂彎裏抱著的妮菲露堤雅已經睜大了藍色眼眸。
「……早安。」
「唔呣！早安，龍彥呀。」
妮菲露堤雅微微地笑著。
她閉上了眼睛，微微抬起下顎，嘴唇湊了過來。
龍彥趕緊先壓住她的額頭。
「你這麽突然是要做什麽！」
「啊！嗚～來個早安之吻之類的有何不可！」
「誰理你啊！」
「有何不可嘛！有何不可嘛！那檔事～要做那檔事的話，這個世界沒有和服，實在令人傷腦筋呢。算了，自己縫製也是可以啦。」（編注：時代劇中，調戲女性時，便會抽掉她們所穿和服的腰帶。）
「當然沒有和服啊，不過也有類似的——」
龍彥瞪大眼睛，反射性地將妮菲露堤雅拋出。
「你這家夥是誰！」
「問人是誰可不是什麽禮貌的招唿法喔。」
黑色長發「唰」地飄揚起來。
妮菲露堤雅在空中扭轉身體，優雅地著地。
「妾身是『魔王公主』妮菲露堤雅·德摩納爾·奧迪奴斯，除此之外還能是誰？」
烏黑長發、蒼穹般的眼眸、宛如貼附了寶石薄片般的第三隻眼，以及尖尖的耳朵。
仍留有稚氣的可愛五官，以及豐滿隆起的胸部。
然後，是那套豔麗又嬌媚的黑色小惡魔風女仆裝。
黑發上戴著的蕾絲發箍不是白色而是黑色，束於腰下的半身圍裙也是黑色，黑色女仆上衣的胸口處大膽地敞開，再加上蝴蝶結點綴胸口。
另外還有黑色蕾絲長手套，搭配散發黑色光澤的高跟鞋。
從外表看來，的確是如假包換的妮菲露堤雅。
但是，妮菲露堤雅不可能會知道和服的存在。
那是龍彥所處世界裏的服飾，非此世界之物。
龍彥盡可能不顯露一絲感情，冷靜地質問：
「……你把妮菲露堤雅藏到哪兒去了？」
「嗬嗬，看來你是真心為她擔心，真心感到憤怒呢。」
她用妮菲露堤雅的臉嫣然一笑。
「妾身似乎被深愛著呢，超乎妾身所想。真開心啊。」
「這一切都是你這家夥幹的嗎？你是為了什麽目的，要讓全世界籠罩在沉睡之中？」
「你那種突發奇想，妾身可無法恭維喔。的確，在超宇宙規模的精神支配下，人人意識程度都降至最低，妾身卻可以在這種情況下醒來，你會懷疑妾身是可以理解的，不過很不巧的，這些與妾身毫無關係。」
「意思是，這些不是你這家夥幹的？」
「你們自己不是也說了嗎？起點終歸是來自那個元帥的『鎧』喔。妾身隻不過是恰好在這個狀況下不小心覺醒罷了。」
「不打自招了吧！」
龍彥說道：
「你承認自己不是妮菲露堤雅了。」
「——喔！你比我想的還機靈嘛！」
妮菲露堤雅微微睜大眼睛，讚許似地點點頭說：
「好吧，那就承認吧。妾身的確不是你所認識的那個妮菲露堤雅。」
她仍以妮菲露堤雅的舉止，優雅俐落地將黑色長發撩起來。
「妾身的名字是——色色妮菲露堤雅！」
時間靜止了——於龍彥真的擁有停止時間的能力，所以講得更明確點，這是一種比喻。
妮菲露堤雅好像很滿意似地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上下晃動並挺起包覆在黑色女仆裝下的雙峰，等待著龍彥的反應。
她手扠著腰，連姿勢都已經擺好了。
事到如今，怎麽覺得好像冒出了一個不太像話的家夥。
元帥為了驕傲而舍棄一切發起謀逆，龍彥幾乎都想為現在的狀況向他致上歉意了。
色色妮菲露堤雅——雖然有點莫名其妙，總之是個挺有殺傷力的名字。
龍彥當場完全僵住，反而是從出人意表的地方出現了反應。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咦！騙人！為什麽！真的假的！』
迪亞瑪特發出了哀號聲。
那個聲響，就好像是洶湧的海浪拍打岩石所發出的「啪唰啪唰」聲。
『汝不就是芙蕾雅嘛！』
妮菲露堤雅喀喀地笑了起來。
棲息在龍彥體內的《龍》的聲音，色色妮菲露堤雅也聽得到。
「久違啦，迪亞瑪特！沒錯，妾身是——綠龍《豐收芙蕾雅》！」
「什……這家夥也是《龍》！」
「妾身掌管的法則是《增殖》！所以最愛色色的事情囉！」
「身為淩駕於神之上的《龍》，可以這樣得意洋洋又光明磊落地做出這種宣言嗎！」
「反st earth將走向毀滅，而我們是殘留下來的最後六人，所以沒差！」
「喂！我隱約聽到似乎很重要的訊息喔st earth是指地球嗎？」
「話說迴來，你知道嗎？妾身之所以成了『不會使用魔法的魔王公主』，是因為使用了龐大的魔力來控製沉睡於體內的芙蕾雅所致喔！」
「唔哇啊啊啊啊！這家夥不妙啊！用跟完結漫畫一樣的馬虎態度，一個接著一個輕描淡寫地爆出好像很關鍵的情節啊！」
「唿！不過，沒想到在同一個時間軸內，六龍竟然就聚集了三龍，真令人吃驚哪！」
「三！除了你和迪亞瑪特以外，還有可能再出現其他《龍》嗎？」
『龍彥，抱歉！唯獨這家夥，就交由汝應付！吾要退隱到汝的體內了！』
「等等！不要丟下我一人！我已經明白這家夥的危險性了！」
『汝還不明白芙蕾雅真正的危險性。吾所能提供的警告，隻有一點——』
『小心汝的貞操！』
「這是什麽爛警告啊！」
龍彥情不自禁地大叫，但迪亞瑪特已經完全隱入意識深處。
鎖上門，躲在房間不出——毋庸置疑可以這樣詮釋《龍》的行為。
結果，就在他意識分散到迪亞瑪特身上的那短短一瞬間——
色色妮菲露堤雅的身影就從視線裏消失了。
「什麽！」
喀鏘喀鏘——
「欸！什麽！」
她跪在龍彥的腳邊，正打算要解開他的皮帶。
當然，龍彥也看向那裏。
他的目光一與妮菲露堤雅交會，她便用妮菲露堤雅的臉露出天真無邪的微笑。
「你大可放心，妾身是處女喔！」
「誰想知道啊！你是女變態嗎？」
假如那不是妮菲露堤雅的身體，龍彥恨不得狠狠痛毆她一頓。
龍彥牢牢抓住皮帶，將妮菲露堤雅撥開，重新係好。
「啊啊啊～」
妮菲露堤雅一臉遺憾地大喊。
那意外可愛的模樣反倒加速了龍彥的焦躁，內心急速暴躁起來。
太陽穴隱隱抽動。
妮菲露堤雅一臉同情，「砰」地拍了拍龍彥的肩膀。
「你老是這樣發脾氣的話，對精子有害喔！」
「你夠了喔！我說真的，你閉嘴啦！」
「唉呦，別這麽說嘛！反正現實世界已經了無氣息，你就放鬆一點兒吧。」
「這全都是你的錯！」
經她這麽一說，龍彥猛然意識到。
沒錯，現在不是跟這種莫名其妙的女人糾纏不清的時候。
因為，除了全世界每一個人都陷入沉睡這點以外，其他狀況都還沒搞清楚——
「雖然不知道是誰，但造成這種狀況的始作俑者，將全部生命體的意識程度降至低點，並借由輸送含有惡意的影像，讓全世界的人都共享同一場惡夢。進一步，又順著往下取得其共同性的潛意識，喚醒生命所保有最根源的恐怖影像後，再根據『並非因為存在而被理解，而是因為被理解故而存在』的這種逆存在法則，來召喚出『折磨全世界的惡夢』，企圖毀滅世界！」
「你全說出來了啊啊啊啊啊！不過你的解釋我根本有聽沒有懂！」
「算了，你看天空的話就會馬上明白了。瞧！那不是正在唿喚你快去拯救世界嗎！」
「你講得也太輕率了吧！」
「有何不可呢？」
《龍》輕快地笑了。
「反正這個世界是個舞台，人就如同演員——而我們隻不過是『解圍之神』，無論是悲劇、慘案還是複仇劇，全都逆轉成能逗人發笑的滑稽劇場裏，上演的那種搞笑戲碼吧！」
她用力拉起龍彥的手，飛也似地跑了起來。
拉力之強，讓她的黑色長發乘著風大幅飄揚起來。
那一瞬間，很不可思議地，龍彥竟認為她又恢複成原本的妮菲露堤雅。
他們奔跑穿過大會場，踢開窗框，縱身一躍躍上了宇宙。
「啟動——魔王鎧『布裏希嘉曼』。」
她大喊一聲，仍未停下腳步。
妮菲露堤雅的身軀被光線包覆後，穿上了『鎧』。
近乎不祥的巨大重裝複合臂甲包覆了其右臂。
與之形成強烈對比的是——薄透又緊貼全身曲線，勉勉強強覆蓋身體的黑色緊身胸衣。
她搖曳著黑發，在宇宙中舞動，自動吟誦了《飛翔》的魔法——
她依然握著龍彥的手，兩人在空中飛翔。
「那個……妮菲露堤雅。」
「嗯，什麽事？」
「總覺得那個……雖然我認為不該在這節骨眼上問這個，但……」
「你的『鎧』，裸露麵積是不是變多啦？」
「嗯！變多了！腰啦、屁股啦、胸部啦，啊，還勒出很深的勒痕耶！」
「你果然是白癡！」
「你說什麽！反正這個『鎧』是靠《障壁》以及右臂的裝甲來防禦，即使全裸也無所謂。不過，比起全裸，你更愛若隱若現的情色路線，所以這是為你而改的！」
「喂！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那你說說！全裸和若隱若現，哪種好？」
「這要人怎麽答！話說，你放手，我自己會飛。」
這隻《龍》是不是得了一種「緊張感隻能維持十秒鍾」的病啊？
然而，無論龍彥和色色妮菲露堤雅的心情感受如何——
世界的毀滅確實存在。
兩人身處空中，抬頭望向那片更遙遠的天空。
天空籠罩在一片萬種顏色混成的汙泥中。
插圖
宛如汙泥般的《某物》伸展出令人不快的觸角，蠕動著、抖動著、噴灑著。
時時刻刻都在變化顏色，有如交配般混雜在一起，反覆明滅，令人毛骨悚然。
捕食是它的本能。
仿佛在訴說，這就是它的一切。
萬種顏色混成的汙泥一邊蠕動，一邊往下降落。
用其觸角先纏上世界，再拉近、吞下、消化，最後溶解殆盡。
好像在訴說，這就是它的一切。
「應該稱之為《恐怖大王》吧。」
諷刺的是，龍彥曾經編造出那個名字作為自己的假想《敵人》。
「那是所有生命都害怕的玩意兒，亦是恐懼的根源——極端的惡意。」
所謂的恐懼，換言之就是惡意。
我們將所有有形與無形的惡意，統稱為恐懼。
對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感到恐懼之時，人們便會懼怕充斥於那一端的未知惡意。
遭刀劍抵住之時，人們會懼怕持刀劍之人心存的惡意。
那是當生命麵對生命時，心中所抱存的惡意之集合體。
「假如一切都溶解消失殆盡，惡意就不存在於任何地方。」
戰勝《恐怖大王》，就意味著戰勝生命抱存的惡意。
「若不是像我們這樣的角色，根本連碰都碰不得就被吞噬了。」
「啊啊，所謂靠本能理解，原來就是這麽一迴事啊！簡直一目了然。」
這東西實在很可怕。
光是看著，身體就不住地顫抖。
然而，又不是那麽恐怖。
「贏得了吧。」
「嗯，勝券在握。」
當生命麵對生命時，心中所抱存的惡意之集合體——然而，那充其量也隻不過是世界上所有惡意的總量罷了。
與能輕易摧毀世界的《龍》比起來，其間的差異就有如大海與水窪之別。
「不過，這個惡意與世界是連結在一起的。」
「也就是說？」
「如果用力量將此股惡意消除，那道力量一逆流，大家都會同歸於盡。」
「那可不行啊！」
說白一點，這就像是全世界的人都被當成了人質的意思……
奇怪，如此一來，要怎麽贏？
穿上『鎧』的妮菲露堤雅（裸露麵積增加中，黑色緊身胸衣內陷，愈勒愈緊，因為勒得深，更凸顯出各個部位，持續放大升級中）倏地豎起大拇指。
「包在你身上囉，龍彥呀！」
「你竟然撇得那麽幹淨！」
「不要緊的。妾身不是說過了嗎？這終歸是一出滑稽劇場裏的搞笑劇。」
出場方式愈誇張的角色，就該愈果斷地退場才是。
《龍》輕快地笑著。
接著，龍彥就被猛甩了出去。
他被妮菲露堤雅抓住學生服的前襟。
這導致他的身驅向前彎曲，結果被妮菲露堤雅胸前那道深溝奪走了所有的目光與集中力。
「等等！啥！」
咻～砰——龍彥就這樣被拋了出去，朝遠處那籠罩著天空的《恐怖大王》飛去。
「什麽啊啊啊啊啊啊啊！」
「沒問題的，龍彥呀！那個敵人恐怕跟你很契合！」
「跟這種對象怎麽可能有什麽鬼契合嘛啊啊啊啊啊啊！」
《恐怖大王》出於貪楚的食欲，又或者是出於恐懼，感應到龍彥正在接近中。
它伸出令人不快的汙泥觸角，纏住龍彥。
「嗚哇！好惡心！滑溜溜還黏糊糊的，這洗得掉嗎？」
龍彥往下一沉，遭《恐怖大王》一口吞噬。
赤裸裸的惡意就在那裏。
赤裸裸的恐懼就在那裏。
有些惡意是因為過於恐懼遭某人傷害，因而試圖傷害某人。
仿佛追問般襲來、堆砌串連而成的惡意。世界上竟充斥著如此多的惡意。
世界上竟充斥著如此多的恐懼。
你又如何？
世界上明明充斥了如此多的惡意與恐懼。
而你又如何呢？
你不也一樣嗎？
你——不一樣嗎？
《惡意》帶著壓倒性的質量質問龍彥，持續地發問。
它潛入他的內心來刨根究底，不允許有任何虛偽。
它尋求著夥伴。
如此令人不快，黏糊糊的，惡心不已。
好溫暖。
「喂！沒事吧，龍彥？」
在惡意之海中，龍彥迴過神來才發現，身旁有名沒見過的淡藍色頭發少女。
雙眸也是淡藍色，容貌顯得聰穎又中性——這是發育前特有的表征。
水藍色少女的小手正握著龍彥的手。
雖然他沒見過這名少女，但其真麵目卻不言自明。
「……你是，迪亞瑪特？」
「是啊。隻是這模樣既沒有物理性的幹涉力，而且是隻有汝才看得見的人形——雖然是類似幻象就是了。」
「幻象嗎……？」
「嗯，這個外型也是從汝的記憶中借來用的呢。」
「啊！我還想說好像有點似曾相識，原來是跟我的青梅竹馬一樣的臉。隻是發色不同。」
「咦？汝有青梅竹馬，是個女孩子？」
「雖然已經下落不明了。」
「……汝若無其事地講著十分沉重的事呢。」
「別在意啦！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我已經差不多接受了。」
「唿。」
「怎樣？」
「芙蕾雅也不在這，吾本來有點兒擔心，所以努力振作精神，還塑造出人形出來查看一下狀況……看來汝好像沒事吧？」
「嗯，是啊，雖然惡意對我問長問短的，但……」
「總之，這個是人類吧？」
龍彥說了說來龍去脈。
迪亞瑪特仍保持水藍色少女的型態，揚起苦笑。
「原來如此，這玩意兒對汝而言，確實是契合得不得了的對象。」
看來無須擔心嘛——《龍》喃喃自語道。
龍彥耳朵很尖地聽到他的自言自語。
「什麽嘛，你一直在擔心我嗎？」
「……那是因為，汝是吾很重要的同位體嘛。」
他又浮現一抹人類的奸笑。
「就算先不論這一點，吾可是很喜歡龍彥的喔。應該是一種愛吧。」
「喔……喔？」
「啊，汝現在是嚇到了吧。」
「囉嗦！」
「啊哈哈哈！嗯，那麽，要不要去拯救一下世界啊？」
「你們真是輕率耶。居然如此對待這個世界。」
「有什麽關係，那種事差不多就好囉。雖然芙蕾雅口無遮攔的這些部分令吾感到招架不住，但是——唯獨完美結局至上主義的這一點，吾輩是有誌一同呢。」
「我也覺得隻有這一點好像跟你們挺契合的。」
語畢，龍彥便與人形的迪亞瑪特手牽著手，一起與惡意交鋒。
所有生命抱存的惡意。所有生命抱存的恐懼。
然而，惡意也好，恐懼也罷，都是理所當然的存在。
無論何處都俯拾可見。
隻不過，眼前的它質量稍微多了點兒，被不當地放大罷了。
因此，看起來才會如此令人毛骨悚然。
龍彥是凡人。
雖然看起來好像很認真，但原則上是很敷衍馬虎的。
既不像妮菲露堤雅那般一心一意，也不如克莉絲汀娜那樣死心塌地，更沒有拉克麗瑪那種無私奉獻的精神。
既非伊莉莎白那般義無反顧又極端理性的存在，也無元帥那不惜自取毀滅的驕傲。
他們都是有信念之人。
因此，這個惡意對他們而言都成了毒物吧。
正因為信念堅定，所以毒性才得以發揮、蔓延。
龍彥則沒有。
他沒有任何信念，隻是因為想要女朋友的欲望才不小心來到異世界，結果別說是女朋友了，打造後宮時，龍彥都抱著罪惡感而後悔不已，即使如此，卻也無法全部舍棄。
龍彥是個無可救藥的半吊子凡人。
因此，他的答案已經很明確了。
「唉……沒有錯。人類這種生物根本不像樣，光看我自己就知道了。」
「但是人類呢，也不光隻有壞的那一麵喔。」
應該是這樣吧？
麵對著《恐怖大王》的質問，龍彥很簡單地如此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