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將這個故事畫上休止符!
讓笨蛋登上舞台吧！(為那個笨蛋也打上腳燈！) 作者：晝熊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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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冒險者跟夥伴們忙著對付剩下的敵人而分身乏術。既然如此，隻能由我出馬了！
「這裏交給你們了！我去追跑到鎮上的那些怪物！」
「哦，去吧！我們會死守這裏！」
「一定要保護好漂亮的大姊姊！」
「盡快解決，平安迴來！」
我帶著夥伴們的鼓勵，拔腿衝向阿克塞爾。
為了運送傷患而開啟的城門縫隙似乎被撬開了，還有幾個被打倒的士兵倒臥在大門附近。
「喂，你們沒事吧！」
「還、還撐得住。別管我們了，快去追那些魔物！他們兵分兩路，一群跑向冒險者公會……另、另一群衝到富裕階級的居住區……咳咳……嘎哈！」
士兵說到一半就開始猛咳，嘔出大量鮮血。
或許是內髒受損的緣故，這種出血量已經無力迴天了。
「別再說話了！」
「不用擔心，這隻是剛剛為了舒緩緊張偷喝的葡萄酒而已。」
算了，管他去死。
我本來想無視這個讓我會錯意的士兵，前去追趕魔物，但我該去哪一邊？
距離最近的……是冒險者公會。那裏應該有些受傷的冒險者。
要是現在遭到攻擊，他們肯定撐不了多久。話雖如此，我也不能放過另一群魔物。
「菲特馮，我想請你幫個忙。」
「什麽事，達施特？」
我解開嬰兒背巾，把背在身後的菲特馮放下來。
「我去追這邊的魔物，你負責追那邊的魔物。變迴龍型也無所謂，可以幫我保護這裏的居民嗎？」
「嗯，可以。」
菲特馮點了頭兩下，我也摸了摸她的頭。
如果維持人型，她再怎麽努力也追不上那些魔物。或許又會出現白龍現身的傳言，但這都是為了度過當前的危機。
「哦，達斯特先生。你在這裏做什麽？」
此時忽然傳來一道聲音，我抬眼望去，原來是個騎著白馬的男人。他身穿便服，頭上隻戴著全罩式頭盔，實在可疑至極。
他就是以前買下我的頭盔，現在還戴在頭上的奇怪貴族。我在心裏都叫他頭盔男。
「這個幼女……難道是達斯特先生的孩子嗎！」
「不是啦！沒時間說這些了，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當然，樂意之至！」
他聽都沒聽就一口答應了。
能迅速達成共識，我也樂得輕鬆，還是別吐嘈了。
「你帶著她去追魔物吧！對了，拜托別把現在看到的一切泄漏出去喔！」
「這是隻屬於我們倆的秘密吧！我絕對不會說出去，一定會把這秘密帶進墳墓！」
「是、是嗎？那太好了。」
雖然很好奇他為何開始粗喘，但還是直接忽視這個疑問吧。
白馬奔馳而去後，我也轉換心情，往反方向全速前進。
冒險者公會的大門已被破壞殆盡，裏麵還時不時傳來喊叫聲。
我腦中閃過最壞的打算，但還是揮去這個想法，趕緊衝進公會。
「你們還活著……嗎……？」
映入眼簾的景象讓我腦中一陣錯亂，思緒頓時停擺。
一群食人魔跟受傷的冒險者正在相互牽製，這我看得出來。
但他們之間為何夾著巴尼爾老大，還惡狠狠地瞪著彼此？
「可惡，絕不能讓公會遭到破壞！一定要死命保護公會和職員！」
「廢話，還用得著你說！」
冒險者們將公會職員護在身後並舉起武器。
明明身上的傷還沒痊愈，這些冒險者卻無意逃跑，勇敢迎戰。
「各位居然為了我們……雖然你們老是胡搞瞎搞，讓我們費盡心思收拾爛攤子，委托費高一點就挑三揀四，還會乘著酒意跟我們搭訕，給人的印象就是到處添麻煩，但還是願意救我們。雖然遲遲盼不到婚期，但能在公會櫃台工作真是太好了。」
冒險者舍身奉獻的精神讓櫃台小姐露娜和其他職員都感動地紅了眼眶。
「我們一定會保護你們，否則就領不到錢了！」
「咦？」
「都已經努力到滿身瘡痍了，怎麽可能做白工啊！要是公會被攻陷，明天的酒錢也泡湯了！」
「……………………」
得知冒險者的真心後，公會職員都麵無表情地安靜下來。
不過與其說些漂亮話，我倒覺得這樣比較乾脆。
「哈，我能認可你們的鬥誌，但你們以為受了傷還能贏過我們這些食人魔嗎？」
在食人魔中體型又大上一號的個體往前踏出一步冷笑道。
看來它似乎就是這群食人魔的老大。
不同於哥布林這種嘍囉，食人魔相當好戰，是非常兇猛的魔物。
至少低階冒險者沒辦法跟它們正麵對決。
「我們現在身上有傷，確實敵不過你們，但男人有時也不能退縮啊！」
「雖然我們是女人啦。」
冒險者們用力點頭，明知毫無勝算卻還是無意逃跑。
……乍看之下是很帥氣沒錯，但從剛剛開始，他們說話時就一直在偷瞄巴尼爾老大。
食人魔雖然戰意十足卻也還沒動手，也是因為對老大的存在充滿好奇。它們跟冒險者一樣瞄了老大好幾次。
萬眾矚目的巴尼爾老大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將椅子拉到桌邊後坐了下來，優雅地開始喝茶。
雖然這一點也不重要，但老大的身體是土做的，有辦法飲食嗎？
「那個，巴尼爾先生，情況就是這樣。如過您能協助我們跟魔物對戰，可說是如虎添翼啊。」
「哎呀，有疑難雜症要找吾谘詢嗎？」
老大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個水晶球放在桌上。
「歡迎來到谘詢處，迷惘的冒險者啊。無論是什麽煩惱，吾都能用占卜來解決。」
居然在這種狀況下忽然進入谘詢模式！
老大偶爾會在公會一角提供谘詢服務，用占卜……應該說異常準確的預言來解決眾人的煩惱。
雖然知道這件事，但在這種狀況下他還想谘詢喔？
「那、那個──比起占卜，我們更希望您去擊退魔物。」
「等等！這位是前魔王軍幹部巴尼爾大人吧！您在人類的地盤做什麽啊！」
看似老大的食人魔立刻走向巴尼爾老大，口氣變得彬彬有禮。
這家夥好像認識老大。更可怕的是……剛剛那句話是不是不太妙啊？要是大家知道老大是前魔王軍幹部，可能會亂成──
「啊，他果然是魔王軍幹部啊。」
「畢竟公布欄上有他的畫像和賞金嘛。我就說吧，他就是本人沒錯。」
「用這麽顯眼的麵具偽裝，誰都看得出來吧。」
結果大家都沒有絲毫訝異。
也沒有亂成一團，全都接受了這個事實。
「嗯，吾現在隻是個在魔道具店工作的小店員罷了。怎麽樣，要不要來個賣剩的庫存商品啊？」
「不需要！為什麽前魔王軍幹部會在魔道具店上班啊！您的薪資應該也不低啊！」
原來魔王軍會付薪水喔。
「嘰哩瓜啦的吵死人了。吾是『前』幹部，如今是沒有契約的自由之身，沒道理被汝等說三道四。不想占卜就是妨礙吾做生意，走走走。」
老大像驅趕害蟲般揮了揮手後，食人魔才不甘願地閉上嘴。
見狀，其中一名冒險者急忙站到巴尼爾老大麵前。
「巴尼爾先生，能算出這場戰爭的致勝方法嗎？」
「若是迷惘的貴客就另當別論了。吾特別用超低價格實現汝的願望，為汝占卜未來吧……哦哦，原來如此。占卜結果是吉，汝能花錢收買實力堅強的惡魔喔。」
這根本就是在說老大吧。
谘詢的冒險者似乎也聽懂話中含意，便從桌邊探出身子逼近老大。
「要將那位拉攏到我方陣營需要多少錢呢？」
「等一下！要錢的話我有！十萬艾莉絲怎麽樣！」
大聲插話的正是敵方食人魔。
「你這家夥別來搗亂！我出二十萬！」
「那三十萬如何！」
「四十萬，不，四十五萬！」
「你們現在身上有多少錢！全部拿出來！」
巴尼爾老大的競標大會開始了。
價格在短時間內急速飆漲。我雖然也想參加，卻沒有收買老大的錢。不僅如此，我跟他借的錢都還沒還呢。
現在隻能在一旁觀望了。
「七十萬一千艾莉絲！」
「那我出七十萬一千五艾莉絲！」
兩邊財力似乎有些吃緊，開始小額加價了。
「一千萬。」
「「「咦？」」」
我好像聽到了一個天文數字。
「我出一千萬艾莉絲。」
走到巴尼爾老大麵前的正是櫃台小姐露娜。
「汝的腦袋還清醒嗎？」
「是的。我要用公會金庫裏的一千萬艾莉絲買下巴尼爾先生。」
出乎意料的發展讓全場鴉雀無聲。
露娜一臉嚴肅，巴尼爾老大則滿心愉悅地看著她。
「嗬、嗬哈哈哈哈哈！不錯，我太喜歡你了，苦無對象的人類女子！吾就用一千萬被汝買下來吧！」
「非常感謝您，巴尼爾先生。那麽，能請您馬上解決掉這群魔物嗎？」
露娜微微一笑，指著那群食人魔說道。
「了解，就來個跳樓大拍賣吧。讓汝等見識見識比平常更威猛的巴尼爾式殺人光線！」
巴尼爾老大對四處逃竄的食人魔連續射出了神秘光線。
應該可以把這裏交給他了吧，嗯。
不必留到最後確認結果了，於是我跑出公會，前去追殺另一邊那群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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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這裏沒錯啊。」
我在追趕途中沿途向鎮上居民打聽，但他們說的話令人匪夷所思。
「不死者跟那群魔物心無旁騖地往前直走了，所以我們才沒遭殃，但真的好恐怖啊──」
「對啊對啊！不死者徹底失控，其他魔物好像都在拚命追趕他們呢。」
以上是居民的說詞。其他人也都說了類似的話，目前鎮上還沒傳出災情。
這當然是好事一樁，但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我沒有放慢奔跑的速度，腦子也轉個不停，卻仍想不出所以然。
「既然想也想不通，那就不要想了！」
我馬上舍棄這些擾人的思緒，加速往前跑。
從剛才開始我就對另一件事相當在意，就是我對這條路有印象。應該說這條路我走過好幾次了。
穿過巷弄後，出現在前方的……竟是和真的豪宅。
「他們的目標是打敗魔王軍幹部戰果豐碩的和真？」
那他們白跑一趟了。和真他們現在應該在魔王城附近，搞不好已經闖進去了。
「不過……這麽說來，阿克婭大姊似乎有莫名受不死者喜愛的體質。會不會是她殘留的氣味引來了不死者？」
不管怎樣，我都不能讓他們破壞和真的豪宅。摯友拜托我守住他的家，這我可沒忘。
我緩緩接近豪宅，發現裏頭傳來慘叫聲。
和真的豪宅裏應該空無一人，難道是附近居民被卷進來了？
「一定要趕上……啊？」
正當我焦急萬分時，卻看見一匹白馬，以及站在一旁的頭盔男和菲特馮。
「你們在這裏幹嘛！沒看到豪宅被攻擊了嗎！」
兩人迴頭看著我，表情一點也不驚訝。
「原來是達斯特先生啊。與其說豪宅被攻擊，不如說豪宅正在攻擊。」
「嗯，不用去邦忙也沒關係。」
「別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
這兩人說了些意義不明的話，於是我推開他們往豪宅窺探，發現眼前的景象慘不忍睹。
「唔喔喔喔！田地裏的藤蔓纏上來了！放開我、快放開我！」
「咕啊啊啊！蔬菜居然爆炸了！」
「僵屍跟骷髏一個個都變成田裏的堆肥了！」
不死者在庭院的田地裏陸續爆炸四濺。
其他魔王軍魔物也被地麵長出來的植物莖藤纏住，或是被田裏飛出來的蔬菜炸飛，還被從豪宅丟出來的酒瓶和石頭砸個正著。
有人在裏麵嗎？我環視周遭，卻沒有半個人類。
「這兩隻貓跟雞是怎麽迴事？有夠礙事，閃邊去！小心我殺了你們。」
在拚命斬斷莖藤的魔物附近，有一隻黑貓和一隻雞。
黑貓是爆裂女孩視如珍寶，名字很怪且長了翅膀的貓。雞應該是原本那隻深得阿克婭大姊喜愛，名字很響亮的小雞吧。
「喂，別跟那種小動物玩……不會吧，不不不不！」
「幹嘛忽然這麽緊張，怎麽迴事？」
一直盯著那兩隻動物的魔物忽然亂了陣腳。
「我剛才用『識破』觀察那兩隻的狀態，結果那隻雞的等級高到不行耶！而且那隻黑貓的職業居然是『邪神』……」
我偶然聽見了魔物的對話，但那兩隻動物這麽厲害嗎？
應該是我聽錯了吧……但還是當作沒聽見好了。情況已經夠複雜了，我可不想增添額外的煩惱。
魔物沒察覺到我們的存在。我看著他們，同時背起菲特馮。
他們的注意力都放在蔬菜和兩隻動物上頭，背後變得破綻百出，於是我輕而易舉就把他們幹掉了。
「很好，這邊應該處理完畢了……菲特馮，你在吃什麽？」
「黏黏的薯類。」
我還在想她從剛才就安安靜靜地在做什麽呢，居然正在吃散落一地的蔬菜。
「吐出來，不能吃掉在地上的東西。」
「還給窩──」
我把菲特馮拿著的黏黏薯類搶過來收進口袋。要是丟在地上，她應該又會撿起來吃。
我用「之後再讓你吃更好吃的東西」說服她後，就讓還在鬧脾氣的菲特馮坐上白馬。
平安守住豪宅（？）後，我駕著白馬在鎮上奔馳，順便搜查有沒有其他闖進來的魔物。順帶一提，頭盔男二話不說就把這匹馬借給我了。
「如果我騎上達斯特先生的翹臀緊貼過的馬鞍，說是融為一體也不為過吧！」
雖然很想知道他在碎碎念什麽，但我急著出發，所以沒理他。
保險起見，我也繞到魔道具店巡了一下，卻看見那個穿著鳥布偶裝的人以敏捷的身手打敗了魔物。
還以為他是吉祥物呢，沒想到也身兼看門狗……應該是看門鳥。
和真的豪宅和魔道具店都沒事，那就得盡快迴到正門前才行。我很擔心琳恩他們。
「達施特，那邊好操。」
「唔呃！幹嘛忽然抓我！」
菲特馮像要從身後捧住我的臉頰般猛地一抓，硬是將我的臉轉向旁邊。
仔細一聽……確實有吵雜聲。
那個方向是警察局吧。難道真有趁機上警局大鬧的蠢貨嗎？若真如此，就算我不插手，警察也會想辦法解決。但如果是魔物的話……
「這時候若賣點人情，以後在拘留所的待遇可能會好一點。」
「真不貪率。」
「哼，我哪有。」
雖然嘴上說得不太好聽，我的身體還是下意識往警局奔去。
「有變態──這裏有個變態魔族啊！」
「這家夥明明是個變態，怎麽這麽強啊！」
「誰是變態啊！」
警察局前麵正在上演逮捕犯人的戲碼。
有個隻穿著上衣和內褲的魔族男子單手持劍大鬧警局。
「忽然現身的變態魔族！這是警告！立刻丟下武器放棄抵抗！」
「少囉嗦！可惡、可惡，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魔王城……那個油嘴滑舌的卑鄙小人跑到哪裏去了！冷靜，我要冷靜，這種時候才更要拿出騎士的表現。可惡，我最不會動腦思考了，這下該怎麽辦啊啊啊啊！」
他像個鬧脾氣的小孩般不停揮劍，讓圍在一旁的警察不敢輕易靠近。他好像已經砍傷好幾個人，有數名警察鮮血直流地倒臥在地。
看起來隻是個普通變態，沒想到武藝如此精湛。
要竭盡全力壓製他的話，就得犧牲好幾名警察才行。
但由我出麵單挑，應該能解決這個變態。
這些讓人火大的家夥平常都二話不說直接逮捕我，但看看他們感激涕零的模樣似乎也不壞。
還是不要帶著菲特馮在警局前戰鬥好了，感覺會被安上莫須有的罪名。
我叮囑菲特馮要她乖乖待在馬上後，便下馬闖入騷動中心。
「你們不是他的對手，閃邊去，別來搗亂。」
我把警察推開挺身而出。這家夥兩周前才用「我不可能是無辜的」這個罪名把我抓進警局。
「是達斯特啊，你在這裏幹嘛？難道在這種狀況下還想摸魚嗎！你這家夥真是……」
「不是啦！我可是在你們麵臨危機時颯爽登場耶，這輩子都給我心懷感激，不準再逮捕我了。好了，快把傷患抬走。」
「這是必要的犧牲嗎……抱歉，麻煩你盡可能拖延時間，運送完傷患後我會立刻請求支援。那個變態的外型跟身手都很可怕，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我沒轉身，隻對為我擔心的警察揮揮手示意。
平常隻會對我破口大罵、瘋狂說教，居然還會擔心我啊。
「喂，這位變態，我在趕時間，你就乖乖被我收拾吧。」
「你誰啊！我可是忽然被傳送到莫名其妙的地方，現在正煩著呢！既然要來找碴，就給我做好覺悟！」
他立刻蹲下馬步握緊長劍，看上去無懈可擊。
我也像在應和對方般舉起長槍，靜靜唿了一口氣。
對方似乎也一眼看穿了我的實力，小心翼翼地用滑步拉近距離。再往前踏出一步，就會進入長槍的攻擊範圍了。
這時對方忽然停下動作，將劍高舉過頭。這是在跟我下戰帖吧？
我不想把戰鬥時間拖得太長，便直接接下他的挑戰。
我往前一踩，同時刺出長槍。槍頭彷佛被對方胸口吸過去般快速突刺，卻被對方往下揮的劍彈開了。
隨後他一口氣縮短距離，將劍打橫猛力揮擊。
我用幾乎要倒向斜後方的姿勢及時閃過，起身的同時用長槍掃過他的雙腿，他卻迅速用劍擋下。
「不錯嘛，明明是個變態。」
「我不是變態！我叫諾斯！你也不差嘛，區區人類還有這種身手。」
巴尼爾老大也是這樣，在這個世界外表和實力根本不成比例，一不小心就會馬上被幹掉。
為了不踏進對方的攻擊範圍，我保持目前的距離持續使出突刺，但每一次都被彈迴來。
好厲害。他的確是實力非常高強的敵人，但也有缺點，就是防禦麵太弱。
他雖然能擋下我全力刺出的攻擊，卻會放過降低威力重視速度的輕刺，所以他身上的撕裂傷正緩緩地增加。雖然速度不快，但確實讓他受到了傷害。
「唔，如果有鎧甲的話，這點程度的攻擊算什麽。」
從這依稀可聞的嘀咕聽來，這身打扮並非他的癖好，而是某些原因導致他沒穿鎧甲。
這樣的話，我就瞄準他防禦麵的弱點吧。
「我在此宣布，下一次攻擊就要堂堂正正地把你打倒。」
「哼，口氣真不小。辦得到的話就試試看啊！」
我作勢壓低身體往前衝刺，在對方的長劍攻擊邊緣停下腳步。
接著從口袋中拿出某個東西，往對方頭上一拋。
「哈，什麽堂堂正正啊，笑死人了！居然耍小聰明，用這種會飛的道具。」
變態將劍往上一揮，把我丟過去的東西切成兩半。
而我對準那個被切成兩半的東西使出連續突刺。
「哈，往我頭上攻擊也不痛不癢……唔咕啊啊！好癢啊啊啊啊！」
流淌而下的白色黏稠物沾到變態身上後，他就往裸露在外的脖子、手臂、腳一陣猛抓。
我瞄準的正是一開始丟出去的薯類。從菲特馮那裏搶來的雖然是薯類沒錯，實際上是山芋，隻要碰到皮膚就會奇癢無比。
畢竟是個活力充沛橫衝直撞的山芋，想必致癢成分也很豐富，才會是這個樣子。
滿地打滾的變態看起來滿可憐的，我就用長槍底部往他腦門用力一敲，讓他昏厥過去。
這裏是警局前麵，隻要把他丟在這裏，他就會被關進大牢吧。
「結果這家夥到底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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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比想像中還花時間，但我好不容易迴到正門時，發現冒險者跟不死者已經打完了。
盡管有幾個人掛彩，但大多數冒險者都還健在。確認夥伴們也平安無事後，我才如釋重負地歎了口氣。
「看來你那邊也搞定了，達斯特。不死者已殲滅完畢，那就剩下……」
泰勒拍拍我的肩膀稱讚我，但他那雙眼看的不是我，而是戰場。
他的視線前方是敵人的大本營。
數量雖然不多，但各個都是低階魔物無可比擬的超級強敵。
我用長槍單挑的話應該勉強可行，但對其他人來說難度太高了。
「啊──好想大口喝酒盡情耍廢喔！」
「我懂，我懂你的心情，達斯特。這麽認真做事，感覺快要改邪歸正了。」
「達斯特、奇斯，你們趁這次機會改邪歸正就好啦。隻差臨門一腳了，再撐一會兒吧。戰爭結束後，我暫時不會幹涉你們自甘墮落的生活。」
若是平常的琳恩，應該會猛踹我們的屁股逼我們去完成任務，難得她說話這麽溫柔。
我跟奇斯互看一眼後，同時互碰拳頭，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是你說的喔！戰爭結束後，你暫時不能幹涉我們。」
「好耶，不接受反悔喔。達斯特，之後我們來大鬧一場！」
「好好好，就這麽說定了。真拿你們倆沒辦法。」
「能提起幹勁固然是好事啦。唉……但在這種狀況下算是可靠嗎……」
琳恩和泰勒這兩個認真魔人深深歎了口氣，不知講了些什麽，但我選擇無視。
「好，那就再努力一會兒吧。你們幾個還能打嗎？」
我向其他冒險者詢問後，所有人都高舉武器。
「廢話！我的身體才剛熱起來而已。」
「還剩一點點而已吧，當然還能打啊。」
「努力工作後的美酒才更好喝～」
雖然已經遍體鱗傷，大家卻還是神采奕奕地故作逞強。
他們應該是在硬撐吧，但正合我意。這種時候不打腫臉充胖子，那要等什麽時候？
有幾位冒險者無法戰鬥，被送迴阿克塞爾治療了，不過現在剩下的這幾個都是老麵孔。
這些家夥……全都是夢魔店的常客嘛。其實那間店算是阿克塞爾貢獻最多的店家吧。
士氣大振後，我們昂首闊步，邁向敵軍大本營。
對方似乎也打算正麵迎擊，始終待在原地不動，靜候我們到來。
敵軍數量隻剩下五十左右。論人數是我方占優勢，但敵方的魔物各個都是強敵。
如果這是任務，這些都是中堅冒險者必須組隊才能挑戰的對手。看到這個陣仗，其他人應該多多少少會心生動搖。
我這麽心想並迴頭一看，卻發現冒險者們都露出狂妄的笑容。
「嘿嘿嘿，真讓人躍躍欲試。我都興奮到渾身顫抖了呢。」
「喂喂，都到這個節骨眼了，你還這麽不成材啊。看看我都不為所動，跟我多學學吧。」
「你都要嚇哭了吧。我才從容不迫呢，從剛剛開始就沒再往前進喔。」
……不行，他們已經嚇得半死了。
這也不能怪他們，老實說我也──
「好想迴家喔。」
「連你都在說喪氣話，那要怎麽辦啊。」
聽到我這聲嘀咕，琳恩馬上開口吐嘈。
抱怨也不能改變什麽，乾脆豁出去算了。
我把裹足不前的冒險者留在原地先往前走，泰勒、奇斯和琳恩也跟在我身後。
「你們在後麵守著就行啦。」
「別說傻話了。我說過了吧，絕不會讓你搶盡風頭。」
「是啊，我身為隊長和十字騎士，怎麽能畏畏縮縮地躲在某人身後？」
「無論如何，我們都是夥伴嘛。不管到哪兒都要在一起。」
真是一群可靠的夥伴。
隻要身後有他們在，哪怕對上何等強敵，我都能無畏向前。
我將長槍扛在肩上，邁開大步繼續走著。
「那幾個人類啊，別再往前進了。再繼續靠近，就別怪我發動攻擊。」
我聽從這撼動全身的巨響，停下腳步。
隻見敵軍陣仗從中一分為二，前方出現一抹人影。
那是一位與這戰場格格不入的妙齡美人。她揚起嬌豔欲滴的笑容，用令人不禁背脊發寒的冰冷視線看著我。
她上半身穿著深v領白襯衫，下半身則是開衩長裙，胸臀的飽滿程度都無可挑剔。
光看外表完全是我的菜，我甚至想拜托她跟我睡一晚，但從剛剛那句發言來看……她恐怕就是魔王軍的總司令吧。
「這位漂亮姊姊，你是他們的老大嗎？」
「是呀，人類……哎呀，那個人類男子感覺還不錯嘛。光看就讓我渾身燥熱、性欲高漲呢。如果你肯倒戈，我會救你一命，還會讓你每天都滿足得不得了喔。」
她是不是在跟我開玩笑調侃我啊？我用狐疑的眼神看著她，卻完全沒有那種感覺。這話是認真的嗎？
被性感絕倫的大姊姊頻送秋波誘惑，我的心似乎開始搖擺不定了。
「喂喂，我看起來像是會被美色所惑，臨陣倒戈的男人嗎？」
「「「很像啊。」」」
「外麵的鄉民不要吵！」
夥伴們和冒險者居然異口同聲地如此斷言。
「這提議很讚，我卻無福消受。但若你非要不可，要不要我現在揉你胸部幾下？咕哈！」
我做出揉胸動作迴應她後，後腦杓就傳來一陣衝擊。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琳恩用魔杖打我了。
到底要打我的頭幾次她才滿意啊？
「這人類真有趣。哎呀，失禮了，我還沒報上名號呢。我是負責攻打阿克塞爾的總指揮官，名叫露潔莉，請多指教……還是算了吧。反正你們會死在這裏。」
雖然她的嗓音和舉止都十分冶豔，我卻完全不想對她出手。她那無從掩飾的強者氣場讓性感氣息頓時消散，讓我不禁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唿──不過真讓我驚訝。聽說這裏是冒險者新手村，我方兵力折損卻如此慘重。再這樣下去，我就無顏麵對魔王陛下和諸位幹部了。所以，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能不能請你們跟這個鎮上的居民一起淒慘落魄地死去呢？」
她每說一句話就會故作媚態，還極盡魅惑地用手指畫過自己的身體，舉手投足都充滿性感風情。要是那家夥也在，應該會兩眼發亮地說「真是值得參考！」。
「真是值得參考！」
沒錯，就是這種感覺。
「唔喔……！你怎麽會在這裏？」
「咦？剛剛那裏沒人在吧？」
除了我以外，琳恩跟夥伴們也都沒發現她的存在啊。
蘿莉夢魔在我旁邊熱切地觀察露潔莉，不知道她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散播謠言的工作結束了，我就迴來啦。繼續待在那邊感覺會被卷進戰爭嘛。那個人真的好性感喔！總有一天，我也想變成那種充滿魅力又妖豔的女性！」
「應該很難吧。」
「唔！」
我說出事實後，她就鼓起臉頰瞪著我。
「哎呀，真是個可愛的小女孩。雖說以援軍而言感覺不太可靠，但你是從哪裏現身的？」
「啊，我從地上出來的。」
「「「「從地上？」」」」
我往蘿莉夢魔所指的地麵看去，但那裏隻有土而已。
我目不轉睛地看，但那片地麵並無特別之處。
「喂，不就是地麵──」
我正想開口抱怨，眼前的土壤卻忽然隆起變成某種型態。
「嗬哈哈哈哈！吾駕到！哦，這種驚訝的負麵感情吾也滿喜歡的。」
隨著熟悉的笑聲一同出現的土塊，變化成熟悉的形體──戴著麵具的惡魔。
「老大！這是什麽登場方式啊？啊，這不重要啦，你可以被魔王軍的人看到臉嗎？」
「啊啊，這個嘛……」
「那個麵具是、咿、咿咿咿咿！巴、巴尼爾大人！」
露潔莉一看到巴尼爾老大就發出慘叫聲……慘叫聲？
我瞄了她一眼，發現她臉色蒼白，露出打從心底懼怕的表情。
「老大，你對她做過什麽事？」
「誰知道呢，吾根本不記得嘍囉長什麽樣子。可能之前在哪裏見過吧。」
盡管戴著麵具讓他表情難辨，但他好像真的不記得。
露潔莉依舊指著老大，像池塘的鯉魚一樣嘴巴一開一闔。
再繼續下去隻會沒完沒了，還是我來提問吧。
「老大好像對你沒印象耶，你們是什麽關係？」
「沒印象嗎？之前還做了那麽過分的事……在魔王城的時候，每天、每天都把我們玩弄於股掌之間耶！」
露潔莉激動到變成瘋婆子。
其他魔物也抱著頭不停扭動身子，彷佛隨她一起激動起來。
感覺不像是在說謊或開玩笑。巴尼爾老大真的幹了什麽好事吧。
「哪有到玩弄的程度啊，太誇張了吧。畢竟留在魔王城就得吃東西，吾會假扮成深受城裏人歡迎的維茲或女幹部，把他們騙進房裏再露出真麵目。或是把高卡路裏的藥錠偽裝成減肥藥送給他們，一個月後再揭發事實。吾隻記得這些而已。」
「就、就是這些事啊！」
「老大，就是這個啦！」
我跟露潔莉同時開口吐嘈。
老大雖然歪頭裝傻，但一看就是故意的。
「巴尼爾先生，我覺得這太過分了。同為女性，這種惡作劇實在讓人笑不出來。呃，咦？你剛才是說假扮成我嗎？」
「我花了多少努力才瘦下來的啊……啊！為什麽連維茲大人都在啊啊啊！」
看到維茲從巴尼爾老大身後探出頭來，露潔莉的慘叫聲再次響徹四方。
從剛才就一直哀哀叫，這女人很忙耶。
「好久不見。我記得你是幹部候補露潔莉小姐吧。最近還好嗎？」
維茲好像還記得她，和藹可親地跟她打招唿。
「那個、那個、那個，兩位怎麽會在這種地方呢？」
「因為吾跟這個無能老板在這鎮上開店啊。」
「在這鎮上？開店？咦？」
不知她是沒聽懂這句話的意思，還是不想聽懂。露潔莉慌張地看向四周，還到處轉來轉去，行跡有夠可疑。
先把精神錯亂的露潔莉放在一邊好了。
「老大，迴歸正題吧。你的身分完全曝光了耶，沒關係嗎？」
「關於這件事，吾導出的結論是：其實仔細想想也沒必要在意。」
「因為巴尼爾先生覺得無所謂，我也放心許多，不過還沒詢問詳細的方法。你打算怎麽做？」
維茲單純隻是相信自信滿滿的老大，才會跟著他過來。
……這時候我心中就充斥了不祥的預感，維茲為什麽會深信不疑呢？她跟老大相處的時間應該很長，我根本沒得比。
「這還要問？隻要把這些家夥全數殲滅，讓魔王軍的目擊者從世界上消失就行了。」
「啊，原來如此……咦咦咦？你要打倒他們嗎！」
「這樣就不用擔心東窗事發了，真不愧是老大！」
聽到老大的提議，我馬上就被吸引且深有同感，夥伴們卻露出五味雜陳的表情。他們是覺得驚訝還是傻眼？有點說不準。
「……巴尼爾先生和維茲小姐以前也是魔王軍的人吧？巴尼爾先生的作風雖然很好理解，可沒想到連維茲小姐也這樣。」
「如果剛剛那些話屬實，就表示他們要背叛魔王軍向我們倒戈？」
「我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忽然暴增的情報量似乎讓夥伴們陷入混亂。
我也有點好奇其他冒險者的反應，便看了他們一眼……結果他們根本沒在聽。正確來說，是根本沒空理我們。
「雖然不知道是怎樣，但現在魔物都在痛苦掙紮，這可是天大的好機會啊！趁現在把他們海扁一頓吧！」
「用魔法和箭狂扁他們！」
「喂喂！打仗時不準給我失魂落魄的，王八蛋啊啊啊！」
這些滿口粗話的冒險者全都進入了戰鬥模式，都快搞不清楚誰才是魔王軍了。每個人都在拚命戰鬥，毫無心思理會我們。
魔物們似乎也察覺氣氛有異，在跟我們有些距離的地方準備迎擊……不，不對，他們是想趁亂逃離巴尼爾老大身邊。
證據就是，那些魔物雖然也在戰鬥，卻會時不時偷瞄巴尼爾老大，根本沒把心思集中在戰鬥上。
算了，拜此所賜，那些家夥也能跟魔物打得平分秋色。還得謝謝巴尼爾老大才行。
「巴尼爾大人、維茲大人，兩位真的要站在人類那邊嗎？」
「說到底，吾也是因為魔王再三請求才會加入魔王軍，單純隻是打發時間而已。而且吾是前幹部，如今已是自由之身。那個廢物老板也隻是負責維持結界的掛名幹部罷了。」
「沒錯，事實就是如此。我的立場就是保持中立，不做任何幹涉。」
「那、那兩位跟魔王軍為敵，不就違反規定了嗎？」
露潔莉這話確實有理。他們現在處處幹涉，立場跟中立二字差得遠了。
「是呀。我正在協助阿克塞爾，或許不能稱之為中立了。」
「那目前狀況算是違約嘍？」
原本臉上寫滿絕望的露潔莉似乎以為情況發展對自己有利，表情頓時充滿希望。
「可是，我維持結界跟保持中立的條件僅限於冒險者或騎士這些戰鬥職業以外的人沒有被殺害。」
「我們還沒對冒險者以外的人下手！所以──」
露潔莉說到一半就安靜了下來。維茲身上釋放的寒氣狂湧而至，令她說不出話來。
結果這個現象讓我們也受到波及。
「好棱、有夠棱呃呃呃呃呃！好，沒辦法了，我們抱在一起取暖吧。」
「我才不要。你稍微擋一下好不好！」
「我雖然不排斥冰山美人，但真的冷冰冰的這種還是免了。」
「……我說你們，可以不要躲在我後麵嗎？」
我們把身形最魁梧的泰勒當盾牌，躲在他身後。
他雖然開口埋怨，但泰勒平常沒什麽出場機會，我是給他機會好好表現耶，真希望他跟我道聲謝。
「跟這個鎮上的居民一起淒慘落魄地死去──你剛才是這麽說的吧？這座城鎮對我來說非常重要，絕對不會讓你傷害我的店鋪和寶貴客人！」
以維茲為中心瘋狂席卷的寒氣漩渦越來越大，我們為了逃命連忙拉開距離。繼續待在這裏一定會變成冰棍。
「她好久沒表現出冰之魔女的樣子了呢。」
巴尼爾老大在我們身旁雙手環胸感佩地說道，不曉得他是何時逃過來的。他的身體表麵都結霜了耶。
「維茲居然有這麽恐怖的一麵。」
「她以前經常發脾氣喔，隻要被吾調侃幾句就會大發雷霆。她每次都故意來吾這裏發泄優質的負麵感情，簡直就像外送的高級便當。」
老大，我覺得這個比喻還是太過分了。
過去的事就算了，如今維茲願意認真參戰，實在令人感激。這下子我方戰力就能大幅提升，從爆裂魔法的威力和現在的狀況就能看得出來。
巴尼爾老大似乎也被露娜收買願意幫忙，這樣一定能贏。
「哼，贏定了嘛。」
「小混混冒險者啊，這種不謹慎的發言似乎被稱為『插旗』。那個小鬼說過，這種被詛咒的話語會招來和內容完全相反的現象。」
「啊～我也聽和真說過這件事。可是照目前狀況來看，已經勝券在握了啊。」
曝露在風勢強勁的暴風雪中，露潔莉身體表麵已結霜，隻能渾身打顫。維茲則是緩緩跟她拉近距離。
不管怎麽想都是大獲全勝啊。
「如果這個現象能維持久一點，維茲就不會輸，不過千萬不能小看她。會理所當然犯下超離譜失誤……正是廢物老板之所以廢的原因。」
「老大，你想太多了啦……喂，維茲怎麽忽然倒下來了？」
暴風雪戛然而止，維茲也正麵朝下趴臥在地。
咦？根本毫無預兆啊，這到底怎麽迴事？
我的思緒完全跟不上這意想不到的景象，讓我整個人都傻了，但被維茲威逼的露潔莉似乎才是最無法理解的人。她瞪大雙眼看著動彈不得的維茲。
「她果然沒有事先設想啊。明明有冰之魔女這個名號，怎麽能讓自己氣到上火呢？受不了，有夠費事。」
巴尼爾老大深深歎了一口氣，好像隻有他知道理解狀況。
「維茲忽然昏倒了耶，怎麽會這樣？」
「原因就是爆裂魔法啦。用完魔法已經耗費她不少魔力了，在先前的攻防戰中又把剩下的魔力消耗大半。用那種方式釋放魔力，當然會導致這種後果。」
啊──原來如此！那個爆裂女孩也是在轟完魔法後就馬上動彈不得了。維茲的魔力量雖然比惠惠多，但先前的戰鬥應該讓她的魔力幾乎見底了。
「雖、雖然搞不太懂，但少掉一個威脅了！」
撿迴一條命的露潔莉如釋重負，重新變迴傲慢的態度。
「維茲確實自滅了，但我們這裏還有巴尼爾老大在呢，你應該沒忘吧？你這嘍囉一點勝算也沒有！上吧，老大，給她好看！」
把想說的話說完後，我就把現場讓給巴尼爾老大。
「明明在拜托別人，卻是這種態度，真不敢領教～」
「我也沒渣到這種地步喔。」
「真不想把他當成夥伴。」
夥伴們卻在我背後大說壞話。
我迴頭一看，他們卻立刻別開視線拉開距離……不準裝作不認識我！
「要吾來收拾是無所謂，但那種吾可下不了手。」
「老大～你隻是想偷懶吧。別嫌麻煩了，拜托你幫幫忙啦～下不了手是什麽意……原來如此。」
我往老大用下顎示意的方向一看，隻見露潔莉將身子縮成一團不停顫抖，一對巨大翅膀正從她背上緩緩長出。
膨脹的軀體從內側將衣物扯裂，她全身上下都覆滿鮮紅鱗片，頭上還伸出兩隻犄角。
照理來說，這一幕應該相當驚人，但對我而言，這隻是見怪不怪的變身畫麵。
膨脹好幾倍的身體上長出了巨大翅膀。出現在我眼前的正是眾人皆知、最強魔物的佼佼者──龍族。
看那身鮮紅鱗片，應該是紅龍吧。
它張開翅膀騰空而起，動作靈巧地滯留在半空中。
「我飛到空中，巴尼爾大人也攻擊不了我吧。雖然在人類麵前變成這個樣貌十分屈辱，但就當作上路前的贈禮吧。曆經長年歲月，龍族便會習得幻化人形的技術。哎呀，嚇到說不出話來了嗎？這也不能怪你們……嗯？你們幾個怎麽沒什麽反應？可以再絕望一點，嚇得哀哀叫喔？」
「就算你這麽說……」
麵對這聲並非用耳朵聽見，而是直接在腦海中迴蕩的嗓音，我不耐地迴答。
看著這隻和外表截然不同，口語流暢通順的龍族，我心裏隻有「以後菲特馮也能像這樣口齒清晰吧」這種想法而已。
夥伴們也看過好幾次菲特馮從人變成龍的過程，自然也習以為常。
「罷、罷了，反正你們臉上的從容遲早會變成恐懼。快用魔法或弓箭攻擊我試試看，任何攻擊都敵不過我這身鱗片。」
奇斯和琳恩試著放出箭矢和魔法。雖然威力因距離而減弱，但露潔莉那身堅硬的鱗片全都擋了下來，完全沒有傷害到它。
「嗬嗬，這下你們無計可施了吧。遠距攻擊不管用，也無法來到咫尺之處。來，求我饒命吧……喂，那個幼女怎麽忽然脫起衣服了？」
露潔莉自我感覺良好地說了這一長串，菲特馮卻沒理它，徑自脫起衣服。
琳恩他們連忙在菲特馮身旁立起人牆，免得被旁人看見。
「當然是因為衣服破了會很傷腦筋啊，畢竟她好像很喜歡那件衣服。還會把衣服摺好啊，菲特馮，你好棒喔。」
「嗯，我請琳恩嬌我的。」
「這孩子學得很快呢。」
在這種狀況下還能把脫下來的衣服摺疊整齊，她真的長大了。我摸摸她的頭作為獎勵，她也開心地眯起眼睛。
「你們怎麽一團和氣的樣子啊！真的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嗎？已經絕望至極了喔？」
紅龍在空中歪著頭問。
雖然我們現在漏洞百出，它卻老實待著沒有發動攻擊，真有規矩。
「因為沒絕望到那種地步啊。船到橋頭自然直啦。讓你等這麽久，我才不好意思呢。」
我轉身將長槍底部往地麵一刺，不懷好意地笑了。
身後傳來強風陣陣，周遭掀起塵埃。
狂風止息後，變迴龍族的菲特馮現身了。
它大張白色的翅膀，仰天長嘯。
「吼啊啊啊啊啊啊！」
「這種地方怎麽會出現白龍啊！」
這家夥今天要被嚇幾次才滿意啊？
我這麽心想並騎上菲特馮的背，結果琳恩也騎上來坐在我身後。
「遠距離攻擊也需要人手吧。」
「琳恩在的話我就放心了。」
不隻是魔法援護令人心安，就連精神層麵也是。
「那我也要去！」
「這時候應該要察言觀色吧，奇斯。」
奇斯也想從後麵跳上來，卻被泰勒一把揪住脖子。
把奇斯扯下來後，泰勒用單手把他固定住，另一隻手將自己平時愛用的盾牌交給我。
「我能做的隻有這些了。我會滿懷期待等你們迴來。」
「啊啊，可惡！都把大好機會讓給你了，一定要打敗他們平安迴來！」
「交給我吧。剩下的敵人就拜托你們了，奇斯、泰勒。」
我拿出長槍，泰勒拿出劍，奇斯拿出弓，我們將各自的武器前端交疊在一起。
菲特馮用力振翅，騰空而起。
紅龍為了逃跑，飛到比剛才更高的地方，於是我們也追在後頭。畢竟我們盡可能不想被其他冒險者看見，所以這樣正好。
飛到離戰場非常遙遠的上空後，紅龍終於停下動作重新看向我們。
「居然能跟上我的速度。真沒想到能在這種地方遇見稀有種白龍，但我更驚訝的是，竟然有人類能輕鬆駕馭。難道你是稀有職業龍騎士嗎？」
「如你所見。但那是以前的事了。」
事到如今也沒必要隱瞞，我就全招了。
「哦？龍騎士啊。的確聽說過這裏的鄰國有個騎士，以最年少之姿當上了龍騎士。」
「是啊，正是在下。」
「果然沒錯！聽說你是能讓所有龍族為之風靡的龍族殺手，原來如此，難怪我一看到你就覺得胸口燥熱。吶，別騎那隻白龍了，要不要改騎我啊？」
它雖然用嬌滴滴的嗓音誘惑我，但在龍型狀態對我進行色誘，我也不知作何反應。
另外，菲特馮還把頭轉向我露出抗議的眼神，讓我超在意的。
「抱歉，我的搭檔隻能是它，不會對其他龍族三心二意……噗哈，不要舔我的臉！唔喔，我會失去平衡啦，快住手！」
菲特馮似乎對我的答案很滿意，用它的大舌頭猛舔我的臉，讓我完全看不到前麵。
「哎呀，被甩了呢。無妨，龍族的世界就是弱肉強食，服從強者是我們的規矩。我會傾盡全力打敗你跟那孩子的。」
「雖然我不討厭強硬的女人，但我的搭檔跟戀人寶座都已經有人嘍。」
這不用我說也能懂吧。她們就在這裏──
「哦～我第一次聽說耶。你居然有戀人啊？」
「咕啊唔唔？」
為什麽同時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我啊！我說的當然是你們兩個啊！
要我在這裏解釋清楚太羞恥了，為了掩飾害羞，我粗魯地摸了摸她們的頭。
菲特馮開心得不得了，琳恩卻氣唿唿地瞪著我看。
「幹嘛啦，頭發都亂掉了！」
「你這遲鈍的女人！」
「什麽意思！」
照理來說應該聽得懂吧。我之前也跟她告白過了，所以，呃……嗯？琳恩的脖子都紅了。難道她也在掩飾害羞嗎？
「那個～能不能認真點，別在我麵前打情罵俏呢？現在還在戰鬥耶。」
「抱歉。」
「對不起。」
「咕喔──」
我們在反省過後同時道歉。
這隻龍似乎是會看人臉色，也能溝通的那種類型。既然如此，或許有交涉的餘地？
「我說你啊，真的不打算撤退嗎？就算你現在贏過我，之後也得想辦法解決巴尼爾老大喔。你有意識到這一點嗎？」
「哎──就是說啊。我其實很想夾著尾巴逃跑，但又不能這樣，這就是管理階層的辛酸啊。魔王軍已經卯足全力要同時攻下王都和阿克塞爾了，要是我拿不出戰績就會引發很多問題。」
龍族托著腮幫子歎了口氣，真是超現實的景象。
「離開魔王軍不就好了？既然你是龍族，我可以幫你介紹別的工作喔。」
畢竟我比誰都清楚哪些國家在徵求龍騎士的坐騎。
露潔莉還能溝通，應該很容易駕馭才是。
「居無定所的龍族實在太沒麵子了，而且待在魔王軍生活也挺好過的。而且我殺了那麽多人……最後卻降伏於人類的話，未免也太難堪了。」
「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我就竭盡全力跟你過過招吧！」
露潔莉心中或許有無可退讓的矜持。
那就多說無益了。
「哎呀，真令人開心，你真的……是個好男人呢。來，不管是贏是輸都別互相埋怨喔。我們就盡情打一場吧！」
我們各自拉開一大段距離，正麵對峙。
紅龍的身形比菲特馮足足大了兩倍。雖然菲特馮的速度略勝一籌，但若單純比拚蠻力，菲特馮根本沒有勝算。
紅龍是火屬性，所以有火焰抗性，被火焰吐息攻擊也隻會受到輕傷。
反之，我們就得提防對方的火焰攻擊。菲特馮有火焰抗性，跟它締結契約的我也能沾點好處。
但後座的琳恩就不同了。要是挨上一記火焰吐息，她可會屍骨無存。
「絕對不能受到吐息攻擊，無論如何都要避開。」
我輕拍菲特馮的脖子，將臉湊到它耳邊下達指示。
它原本有些不解，但看到後座的琳恩後，馬上就用力點頭。這孩子很聰明，應該很快就聽懂了吧。
這時露潔莉大大張開嘴，時機精準到彷佛猜中我的擔憂似的。
從它口中湧現而出的正是火焰。
「菲特馮──！」
我硬是將菲特馮往前衝的身子轉向，千鈞一發躲過火焰吐息。
雖然跟對方擦身而過，但我立刻調轉方向，守在對方身後的位置。
「背後毫無防備！」
我本來想往它破綻百出的背部刺出一記長槍，它卻對我奮力甩尾，於是我立刻切換至防禦模式。
一般來說，人類被龍族攻擊後，絕對不可能毫發無傷。我將泰勒送給我的盾牌微微傾斜，彷佛要滑過尾巴表麵般擋下這一擊。
盡管如此，衝擊還是竄遍了全身上下。跟菲特馮締結契約後，我也得到龍族的部分神力，所以還撐得住。
「嗚哇！沒、沒事吧？」
「還行還行。」
雖然用輕鬆的口氣迴答琳恩，我內心卻是焦急萬分。
隻有活過漫長歲月的龍族可以幻化為人型。所以我一開始就做好心理準備，知道露潔莉不好對付……結果它比想像中還強。
菲特馮隻有速度能贏，不過論其他層麵，露潔莉的能力都在它之上。
雖然我使出好幾次攻擊，卻隻落得兩種下場。不是被尾巴甩掉，就是被紅鱗彈開。
即使琳恩也會趁機施放魔法，但就算成功命中，也不見露潔莉有所損傷。它的魔法防禦力似乎很高，若不具備紅魔族那種等級的魔力，魔法攻擊就毫無意義可言。
實力差距如此懸殊，難道這家夥……
「你該不會……是超級老太婆吧？」
「啥啊啊啊啊！你幹嘛突然說這種話！看到這身充滿光澤的鱗片就知道了吧，我還是細皮嫩肉呢！」
紅龍在空中不停揮舞手腳，強烈地抗議。
年輕人才不會用細皮嫩肉這種說法。
「因為龍族不是活越久能力越強嗎？畢竟你這麽強，我才會以為你年事已高嘛。」
「不準說這種無禮的話！是沒錯啦，我可能算得上是熟龍了，但我之所以強到這種程度，主要還是得歸功於魔王陛下。你沒聽說過嗎？隻要魔王陛下還健在，魔物的能力就日益增強。相對地，如果魔王陛下被打倒，我們的能力似乎就會往下掉一階。」
「呃，真的假的。這樣不算作弊嗎？」
「龍族本來就很強了，又加上長壽這個要素……難怪會這麽厲害。」
我完全同意琳恩的說法。
我們能躲開對方的攻擊，攻擊也能到位，卻還是無法貫穿它的鱗片。雖然不知道它靠魔王之力強化到什麽地步，但隻要這股力量消失，我們就有勝算。
……強求這種奢望也沒用就是了。
「嗬嗬，剛剛那個威風凜凜的態度上哪兒去了？來啊，拿長槍刺我啊。」
因為我們的攻擊全數無效，它就開始囂張了起來。
隻見它滯留在半空中，還動動食指對我挑釁。
居然敢在這種束手無策的狀況下激怒我！
「這、這個王八蛋！」
「好了～這一看就是在挑釁你，別上當了。冷靜、冷靜下來。別擔心，你一定做得到。」
聽到在耳邊溫柔低語的嗓音，狂湧而上的怒火頓時消退不少。
這麽說來，以前好像……也有過這種經驗。
那是我剛加入琳恩他們那一隊的時候吧。
＊ ＊ ＊
當時我還沒改掉騎士時代的習慣，因為用不慣長劍而誤判攻擊範圍，讓夥伴遭到對方攻擊而陷入危機。
「可惡，這是我的失誤！你們快逃吧！我負責殿後，幫你們爭取逃跑的時間！」
就在我為了彌補失敗，準備跟魔物單挑時，卻因為背部傳來的衝擊而往前撲倒在地。
「痛死了！你幹嘛啊！」
迴頭一看，發現站在身後的人是雙手扠腰、滿臉憤怒的……琳恩。
「新人，別給我耍帥。你以前都是靠自己單打獨鬥吧？」
「這、這個嘛……」
她不停把臉湊到我麵前，我都能感受到她溫暖的唿吸。
「我告訴你，我們是一個團隊。一個人打不贏就跟夥伴求救，失敗了也要跟夥伴求救。相對地，如果夥伴遇到危險……你應該知道要怎麽做吧？」
說到這裏，她用力地將雙手往下揮到我肩膀上，對我露出滿臉笑容。
「一起撐過去吧。別擔心，你一定做得到！」
＊ ＊ ＊
「這種時候你發什麽呆啊，振作一點。」
琳恩這聲怒罵，把我飛迴過去的意識拉迴現實。
「你又救了我一次。」
「又？」
琳恩不記得了嗎？
「自言自語罷了。好，再來換我們攻擊了。琳恩，等一下也要麻煩你嘍。」
「終於可以大顯身手了。讓你見識一下，我可不是隻會被保護的女人。對吧，菲特馮？」
「吼啊嗚嗚嗚！」
兩位女性變得意氣相投，真是可靠到不行！
為了反擊，菲特馮奮力噴出火焰，但露潔莉卻完全不當一迴事，彷佛要撥開火焰般直接貫穿而來。
「我早就料到了。『freeze gust』！」
露潔莉穿過火焰後，前方出現一陣冰冷的白霧。
她一頭栽了進去。就算因為紅龍是火屬性而擁有魔法抗性，這股寒氣應該還是能發揮點作用。
「咕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真有你的！跑、跑到哪兒去了！」
寒氣的衝擊讓露潔莉停下動作，激烈地搖頭晃腦、大吼大叫。我們就趁機移動到比她更高的位置。
……剛剛的反應是怎麽迴事？冰或許是她的弱點，但她的反應也太誇張了。對方可能是故意演戲，想趁我們上鉤時再反將一軍。我雖然心生警戒，但她看起來似乎真的很難受。
「奇、奇怪？魔法見效了。」
施放者本人也大吃一驚。
可以看到紅龍在下方驚慌失措地到處張望，每個動作都比剛才遲鈍不少。是寒氣讓它的體溫下降了嗎？
我覺得不是。那先做個假設好了：是因為它的狀態比剛才還要差，我們的魔法才會見效。
狀態變差就表示……難不成……搞不好是喔！
「你成功了嗎……和真！」
「在這種狀況下，你還發什麽神經啊？笑得太恐怖了吧。」
我笑出來了嗎？如果我真的猜中了，那可是摯友替我製造的大好機會。
「琳恩，緊緊抓住我！」
菲特馮頭部朝下急速俯衝，彷佛要直直墜落般。
「呀……」
縱使身後傳來一陣短暫的哀鳴，但她還是勉強閉上嘴巴。
琳恩抱著我腹部的手臂加重了力道，由此可見，她正在拚命忍耐墜落的恐懼和速度。
雖然我的臉被急速吹來的風壓得變形，還是堅持睜著眼睛，注視著紅龍背上的某一點。
龍族身上唯一一枚倒著生長的鱗片──逆鱗，正是龍族的弱點。我使出渾身的力氣，往那片逆鱗狠狠一敲。
長槍槍頭精準無比地深深貫穿紅龍的逆鱗。
露潔莉馬上失去力氣往地麵下墜。
冒險者和魔物都看到了露潔莉猛撞地麵的衝擊揚起的塵煙。明白自己的指揮官敗北後，魔物們紛紛開始撤退。
確認危機解除後，我們選在戰場看不見的地方著陸。而我背著變迴人型的菲特馮，迴到夥伴和冒險者等候的正門前。
4
「喂──你們沒事吧──」
我奮力揮手跑向那群冒險者。
雖說大家都精疲力盡地坐倒在地，但或許是完成守衛任務的成就感使然，每個人的表情都很開朗……不對，是看到我之前都很開朗。
所有人都變得愁眉苦臉，還張大嘴巴。
「你又在最後關頭逃走了！還好意思過來，真是不知羞恥！雖然敵人忽然變弱才能勉強打贏，但我們可是曆經一場苦戰耶！」
這裏的敵人果然也變弱了。和真，你真的成功了。
「情況安全之後才肯出現……達斯特，你這垃圾、人渣、邪魔歪道！」
「你還敢發抖！明明一直躲在安全的地方，還會害怕啊！」
看到這群冒險者平安無事，我真的很開心，但幾乎在場所有冒險者都對我破口大罵。
不知道別人的辛苦，還敢大放厥詞！
「我是對你們太火大了才會氣得發抖啊啊啊啊！誰在怕啦，啊啊！根本不知道我暗地裏做了多少貢獻！這樣吧，泰勒、奇斯，把我的英勇事跡告訴他們！」
我把話題丟給兩位夥伴，他們卻互看一眼，深深歎了一口氣。
「就是，嗯，你還算努力啦。」
「是啊。滿努力的吧？」
「說得有夠爛！好好替我圓場啦，這種時候就該稱讚我啊！」
我對說得不清不楚的夥伴發出怒吼後，他們就湊上前來低語道：
「……達斯特，如果要繼續隱瞞你跟菲特馮的真實身分，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啊。」
「對啊。要在隱瞞真相的狀況下稱讚你，太強人所難了。」
被他們這麽一說，我也無言以對。
要宣揚我的英勇事跡，就得說出我的真實身分。
我固然不想讓外人知道龍騎士那段過往，但我更在乎菲特馮的處境。白龍是價值連城的稀有種，要是身分曝光，一定會被壞家夥盯上。
考量到菲特馮的難處，隻好咽下這口氣了。
「別低著頭啊。喂，給我解釋清楚！」
沒錯，哪怕是毫無道理的謾罵，我也要忍下來。
「別因為想不出合理的藉口就默不吭聲！用你平常那張聒噪的嘴說幾句來聽聽啊！你這膽小鬼！」
忍耐……
「所以你才不受女人歡迎啦。一身處男味當然惹人嫌。」
…………
「這跟處男沒關係吧！一群可惡的臭婊子啊啊啊啊！你們在這場戰爭中有所表現，所以想跟和真告白，趁機飛上枝頭當鳳凰吧！我都知道！很遺憾，那是我放出去的假消息！白癡、白癡，你們這些水性楊花的女人活該被騙！乾脆趁這個機會跟那些醜陋的臭男人講清楚好了。那些春夢都是我一手策劃的！被我想出來的計畫搞得欲火焚身的感覺怎麽樣，啊啊？呀哈哈哈哈哈哈！」
啊～太爽了。把想說的話全部說出來後，感覺痛快多了。
聽到我的反擊，大家似乎都無言以對，一片靜默。
「哼，還想贏過本大爺這張嘴……喂，我們跟魔王軍已經打完了，把武器收起來吧。慶功宴上不適合動用暴力喔。」
這群人拿著武器朝我步步進逼。
「等等，是我錯了，我會反省！所以能不能好好談？我反對暴力，大家和樂融融地喝杯小酒吧！」
在我的極力安撫下，大家的怒火似乎稍微平息了些，全都停下腳步放下武器，歎了一口長到不能再長的氣。
「你跟和真都一樣，隻有惹惱別人這個才能天賦異稟……」
「喂喂，別把我跟麻吉混為一談。和真是毫無自覺，我是有意為之喔。」
我把自己跟和真的差異解釋清楚，但四周同時也傳來金屬摩擦的鏗鏘聲。
冒險者將一度收入鞘中的劍又拔了出來。
然後他們瞪著我，用力倒吸一口氣後說道：
「「「「你這樣更惡劣！」」」」
其他冒險者跟夥伴們忙著對付剩下的敵人而分身乏術。既然如此，隻能由我出馬了！
「這裏交給你們了！我去追跑到鎮上的那些怪物！」
「哦，去吧！我們會死守這裏！」
「一定要保護好漂亮的大姊姊！」
「盡快解決，平安迴來！」
我帶著夥伴們的鼓勵，拔腿衝向阿克塞爾。
為了運送傷患而開啟的城門縫隙似乎被撬開了，還有幾個被打倒的士兵倒臥在大門附近。
「喂，你們沒事吧！」
「還、還撐得住。別管我們了，快去追那些魔物！他們兵分兩路，一群跑向冒險者公會……另、另一群衝到富裕階級的居住區……咳咳……嘎哈！」
士兵說到一半就開始猛咳，嘔出大量鮮血。
或許是內髒受損的緣故，這種出血量已經無力迴天了。
「別再說話了！」
「不用擔心，這隻是剛剛為了舒緩緊張偷喝的葡萄酒而已。」
算了，管他去死。
我本來想無視這個讓我會錯意的士兵，前去追趕魔物，但我該去哪一邊？
距離最近的……是冒險者公會。那裏應該有些受傷的冒險者。
要是現在遭到攻擊，他們肯定撐不了多久。話雖如此，我也不能放過另一群魔物。
「菲特馮，我想請你幫個忙。」
「什麽事，達施特？」
我解開嬰兒背巾，把背在身後的菲特馮放下來。
「我去追這邊的魔物，你負責追那邊的魔物。變迴龍型也無所謂，可以幫我保護這裏的居民嗎？」
「嗯，可以。」
菲特馮點了頭兩下，我也摸了摸她的頭。
如果維持人型，她再怎麽努力也追不上那些魔物。或許又會出現白龍現身的傳言，但這都是為了度過當前的危機。
「哦，達斯特先生。你在這裏做什麽？」
此時忽然傳來一道聲音，我抬眼望去，原來是個騎著白馬的男人。他身穿便服，頭上隻戴著全罩式頭盔，實在可疑至極。
他就是以前買下我的頭盔，現在還戴在頭上的奇怪貴族。我在心裏都叫他頭盔男。
「這個幼女……難道是達斯特先生的孩子嗎！」
「不是啦！沒時間說這些了，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當然，樂意之至！」
他聽都沒聽就一口答應了。
能迅速達成共識，我也樂得輕鬆，還是別吐嘈了。
「你帶著她去追魔物吧！對了，拜托別把現在看到的一切泄漏出去喔！」
「這是隻屬於我們倆的秘密吧！我絕對不會說出去，一定會把這秘密帶進墳墓！」
「是、是嗎？那太好了。」
雖然很好奇他為何開始粗喘，但還是直接忽視這個疑問吧。
白馬奔馳而去後，我也轉換心情，往反方向全速前進。
冒險者公會的大門已被破壞殆盡，裏麵還時不時傳來喊叫聲。
我腦中閃過最壞的打算，但還是揮去這個想法，趕緊衝進公會。
「你們還活著……嗎……？」
映入眼簾的景象讓我腦中一陣錯亂，思緒頓時停擺。
一群食人魔跟受傷的冒險者正在相互牽製，這我看得出來。
但他們之間為何夾著巴尼爾老大，還惡狠狠地瞪著彼此？
「可惡，絕不能讓公會遭到破壞！一定要死命保護公會和職員！」
「廢話，還用得著你說！」
冒險者們將公會職員護在身後並舉起武器。
明明身上的傷還沒痊愈，這些冒險者卻無意逃跑，勇敢迎戰。
「各位居然為了我們……雖然你們老是胡搞瞎搞，讓我們費盡心思收拾爛攤子，委托費高一點就挑三揀四，還會乘著酒意跟我們搭訕，給人的印象就是到處添麻煩，但還是願意救我們。雖然遲遲盼不到婚期，但能在公會櫃台工作真是太好了。」
冒險者舍身奉獻的精神讓櫃台小姐露娜和其他職員都感動地紅了眼眶。
「我們一定會保護你們，否則就領不到錢了！」
「咦？」
「都已經努力到滿身瘡痍了，怎麽可能做白工啊！要是公會被攻陷，明天的酒錢也泡湯了！」
「……………………」
得知冒險者的真心後，公會職員都麵無表情地安靜下來。
不過與其說些漂亮話，我倒覺得這樣比較乾脆。
「哈，我能認可你們的鬥誌，但你們以為受了傷還能贏過我們這些食人魔嗎？」
在食人魔中體型又大上一號的個體往前踏出一步冷笑道。
看來它似乎就是這群食人魔的老大。
不同於哥布林這種嘍囉，食人魔相當好戰，是非常兇猛的魔物。
至少低階冒險者沒辦法跟它們正麵對決。
「我們現在身上有傷，確實敵不過你們，但男人有時也不能退縮啊！」
「雖然我們是女人啦。」
冒險者們用力點頭，明知毫無勝算卻還是無意逃跑。
……乍看之下是很帥氣沒錯，但從剛剛開始，他們說話時就一直在偷瞄巴尼爾老大。
食人魔雖然戰意十足卻也還沒動手，也是因為對老大的存在充滿好奇。它們跟冒險者一樣瞄了老大好幾次。
萬眾矚目的巴尼爾老大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將椅子拉到桌邊後坐了下來，優雅地開始喝茶。
雖然這一點也不重要，但老大的身體是土做的，有辦法飲食嗎？
「那個，巴尼爾先生，情況就是這樣。如過您能協助我們跟魔物對戰，可說是如虎添翼啊。」
「哎呀，有疑難雜症要找吾谘詢嗎？」
老大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個水晶球放在桌上。
「歡迎來到谘詢處，迷惘的冒險者啊。無論是什麽煩惱，吾都能用占卜來解決。」
居然在這種狀況下忽然進入谘詢模式！
老大偶爾會在公會一角提供谘詢服務，用占卜……應該說異常準確的預言來解決眾人的煩惱。
雖然知道這件事，但在這種狀況下他還想谘詢喔？
「那、那個──比起占卜，我們更希望您去擊退魔物。」
「等等！這位是前魔王軍幹部巴尼爾大人吧！您在人類的地盤做什麽啊！」
看似老大的食人魔立刻走向巴尼爾老大，口氣變得彬彬有禮。
這家夥好像認識老大。更可怕的是……剛剛那句話是不是不太妙啊？要是大家知道老大是前魔王軍幹部，可能會亂成──
「啊，他果然是魔王軍幹部啊。」
「畢竟公布欄上有他的畫像和賞金嘛。我就說吧，他就是本人沒錯。」
「用這麽顯眼的麵具偽裝，誰都看得出來吧。」
結果大家都沒有絲毫訝異。
也沒有亂成一團，全都接受了這個事實。
「嗯，吾現在隻是個在魔道具店工作的小店員罷了。怎麽樣，要不要來個賣剩的庫存商品啊？」
「不需要！為什麽前魔王軍幹部會在魔道具店上班啊！您的薪資應該也不低啊！」
原來魔王軍會付薪水喔。
「嘰哩瓜啦的吵死人了。吾是『前』幹部，如今是沒有契約的自由之身，沒道理被汝等說三道四。不想占卜就是妨礙吾做生意，走走走。」
老大像驅趕害蟲般揮了揮手後，食人魔才不甘願地閉上嘴。
見狀，其中一名冒險者急忙站到巴尼爾老大麵前。
「巴尼爾先生，能算出這場戰爭的致勝方法嗎？」
「若是迷惘的貴客就另當別論了。吾特別用超低價格實現汝的願望，為汝占卜未來吧……哦哦，原來如此。占卜結果是吉，汝能花錢收買實力堅強的惡魔喔。」
這根本就是在說老大吧。
谘詢的冒險者似乎也聽懂話中含意，便從桌邊探出身子逼近老大。
「要將那位拉攏到我方陣營需要多少錢呢？」
「等一下！要錢的話我有！十萬艾莉絲怎麽樣！」
大聲插話的正是敵方食人魔。
「你這家夥別來搗亂！我出二十萬！」
「那三十萬如何！」
「四十萬，不，四十五萬！」
「你們現在身上有多少錢！全部拿出來！」
巴尼爾老大的競標大會開始了。
價格在短時間內急速飆漲。我雖然也想參加，卻沒有收買老大的錢。不僅如此，我跟他借的錢都還沒還呢。
現在隻能在一旁觀望了。
「七十萬一千艾莉絲！」
「那我出七十萬一千五艾莉絲！」
兩邊財力似乎有些吃緊，開始小額加價了。
「一千萬。」
「「「咦？」」」
我好像聽到了一個天文數字。
「我出一千萬艾莉絲。」
走到巴尼爾老大麵前的正是櫃台小姐露娜。
「汝的腦袋還清醒嗎？」
「是的。我要用公會金庫裏的一千萬艾莉絲買下巴尼爾先生。」
出乎意料的發展讓全場鴉雀無聲。
露娜一臉嚴肅，巴尼爾老大則滿心愉悅地看著她。
「嗬、嗬哈哈哈哈哈！不錯，我太喜歡你了，苦無對象的人類女子！吾就用一千萬被汝買下來吧！」
「非常感謝您，巴尼爾先生。那麽，能請您馬上解決掉這群魔物嗎？」
露娜微微一笑，指著那群食人魔說道。
「了解，就來個跳樓大拍賣吧。讓汝等見識見識比平常更威猛的巴尼爾式殺人光線！」
巴尼爾老大對四處逃竄的食人魔連續射出了神秘光線。
應該可以把這裏交給他了吧，嗯。
不必留到最後確認結果了，於是我跑出公會，前去追殺另一邊那群魔物。
2
「應該是這裏沒錯啊。」
我在追趕途中沿途向鎮上居民打聽，但他們說的話令人匪夷所思。
「不死者跟那群魔物心無旁騖地往前直走了，所以我們才沒遭殃，但真的好恐怖啊──」
「對啊對啊！不死者徹底失控，其他魔物好像都在拚命追趕他們呢。」
以上是居民的說詞。其他人也都說了類似的話，目前鎮上還沒傳出災情。
這當然是好事一樁，但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我沒有放慢奔跑的速度，腦子也轉個不停，卻仍想不出所以然。
「既然想也想不通，那就不要想了！」
我馬上舍棄這些擾人的思緒，加速往前跑。
從剛才開始我就對另一件事相當在意，就是我對這條路有印象。應該說這條路我走過好幾次了。
穿過巷弄後，出現在前方的……竟是和真的豪宅。
「他們的目標是打敗魔王軍幹部戰果豐碩的和真？」
那他們白跑一趟了。和真他們現在應該在魔王城附近，搞不好已經闖進去了。
「不過……這麽說來，阿克婭大姊似乎有莫名受不死者喜愛的體質。會不會是她殘留的氣味引來了不死者？」
不管怎樣，我都不能讓他們破壞和真的豪宅。摯友拜托我守住他的家，這我可沒忘。
我緩緩接近豪宅，發現裏頭傳來慘叫聲。
和真的豪宅裏應該空無一人，難道是附近居民被卷進來了？
「一定要趕上……啊？」
正當我焦急萬分時，卻看見一匹白馬，以及站在一旁的頭盔男和菲特馮。
「你們在這裏幹嘛！沒看到豪宅被攻擊了嗎！」
兩人迴頭看著我，表情一點也不驚訝。
「原來是達斯特先生啊。與其說豪宅被攻擊，不如說豪宅正在攻擊。」
「嗯，不用去邦忙也沒關係。」
「別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
這兩人說了些意義不明的話，於是我推開他們往豪宅窺探，發現眼前的景象慘不忍睹。
「唔喔喔喔！田地裏的藤蔓纏上來了！放開我、快放開我！」
「咕啊啊啊！蔬菜居然爆炸了！」
「僵屍跟骷髏一個個都變成田裏的堆肥了！」
不死者在庭院的田地裏陸續爆炸四濺。
其他魔王軍魔物也被地麵長出來的植物莖藤纏住，或是被田裏飛出來的蔬菜炸飛，還被從豪宅丟出來的酒瓶和石頭砸個正著。
有人在裏麵嗎？我環視周遭，卻沒有半個人類。
「這兩隻貓跟雞是怎麽迴事？有夠礙事，閃邊去！小心我殺了你們。」
在拚命斬斷莖藤的魔物附近，有一隻黑貓和一隻雞。
黑貓是爆裂女孩視如珍寶，名字很怪且長了翅膀的貓。雞應該是原本那隻深得阿克婭大姊喜愛，名字很響亮的小雞吧。
「喂，別跟那種小動物玩……不會吧，不不不不！」
「幹嘛忽然這麽緊張，怎麽迴事？」
一直盯著那兩隻動物的魔物忽然亂了陣腳。
「我剛才用『識破』觀察那兩隻的狀態，結果那隻雞的等級高到不行耶！而且那隻黑貓的職業居然是『邪神』……」
我偶然聽見了魔物的對話，但那兩隻動物這麽厲害嗎？
應該是我聽錯了吧……但還是當作沒聽見好了。情況已經夠複雜了，我可不想增添額外的煩惱。
魔物沒察覺到我們的存在。我看著他們，同時背起菲特馮。
他們的注意力都放在蔬菜和兩隻動物上頭，背後變得破綻百出，於是我輕而易舉就把他們幹掉了。
「很好，這邊應該處理完畢了……菲特馮，你在吃什麽？」
「黏黏的薯類。」
我還在想她從剛才就安安靜靜地在做什麽呢，居然正在吃散落一地的蔬菜。
「吐出來，不能吃掉在地上的東西。」
「還給窩──」
我把菲特馮拿著的黏黏薯類搶過來收進口袋。要是丟在地上，她應該又會撿起來吃。
我用「之後再讓你吃更好吃的東西」說服她後，就讓還在鬧脾氣的菲特馮坐上白馬。
平安守住豪宅（？）後，我駕著白馬在鎮上奔馳，順便搜查有沒有其他闖進來的魔物。順帶一提，頭盔男二話不說就把這匹馬借給我了。
「如果我騎上達斯特先生的翹臀緊貼過的馬鞍，說是融為一體也不為過吧！」
雖然很想知道他在碎碎念什麽，但我急著出發，所以沒理他。
保險起見，我也繞到魔道具店巡了一下，卻看見那個穿著鳥布偶裝的人以敏捷的身手打敗了魔物。
還以為他是吉祥物呢，沒想到也身兼看門狗……應該是看門鳥。
和真的豪宅和魔道具店都沒事，那就得盡快迴到正門前才行。我很擔心琳恩他們。
「達施特，那邊好操。」
「唔呃！幹嘛忽然抓我！」
菲特馮像要從身後捧住我的臉頰般猛地一抓，硬是將我的臉轉向旁邊。
仔細一聽……確實有吵雜聲。
那個方向是警察局吧。難道真有趁機上警局大鬧的蠢貨嗎？若真如此，就算我不插手，警察也會想辦法解決。但如果是魔物的話……
「這時候若賣點人情，以後在拘留所的待遇可能會好一點。」
「真不貪率。」
「哼，我哪有。」
雖然嘴上說得不太好聽，我的身體還是下意識往警局奔去。
「有變態──這裏有個變態魔族啊！」
「這家夥明明是個變態，怎麽這麽強啊！」
「誰是變態啊！」
警察局前麵正在上演逮捕犯人的戲碼。
有個隻穿著上衣和內褲的魔族男子單手持劍大鬧警局。
「忽然現身的變態魔族！這是警告！立刻丟下武器放棄抵抗！」
「少囉嗦！可惡、可惡，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魔王城……那個油嘴滑舌的卑鄙小人跑到哪裏去了！冷靜，我要冷靜，這種時候才更要拿出騎士的表現。可惡，我最不會動腦思考了，這下該怎麽辦啊啊啊啊！」
他像個鬧脾氣的小孩般不停揮劍，讓圍在一旁的警察不敢輕易靠近。他好像已經砍傷好幾個人，有數名警察鮮血直流地倒臥在地。
看起來隻是個普通變態，沒想到武藝如此精湛。
要竭盡全力壓製他的話，就得犧牲好幾名警察才行。
但由我出麵單挑，應該能解決這個變態。
這些讓人火大的家夥平常都二話不說直接逮捕我，但看看他們感激涕零的模樣似乎也不壞。
還是不要帶著菲特馮在警局前戰鬥好了，感覺會被安上莫須有的罪名。
我叮囑菲特馮要她乖乖待在馬上後，便下馬闖入騷動中心。
「你們不是他的對手，閃邊去，別來搗亂。」
我把警察推開挺身而出。這家夥兩周前才用「我不可能是無辜的」這個罪名把我抓進警局。
「是達斯特啊，你在這裏幹嘛？難道在這種狀況下還想摸魚嗎！你這家夥真是……」
「不是啦！我可是在你們麵臨危機時颯爽登場耶，這輩子都給我心懷感激，不準再逮捕我了。好了，快把傷患抬走。」
「這是必要的犧牲嗎……抱歉，麻煩你盡可能拖延時間，運送完傷患後我會立刻請求支援。那個變態的外型跟身手都很可怕，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我沒轉身，隻對為我擔心的警察揮揮手示意。
平常隻會對我破口大罵、瘋狂說教，居然還會擔心我啊。
「喂，這位變態，我在趕時間，你就乖乖被我收拾吧。」
「你誰啊！我可是忽然被傳送到莫名其妙的地方，現在正煩著呢！既然要來找碴，就給我做好覺悟！」
他立刻蹲下馬步握緊長劍，看上去無懈可擊。
我也像在應和對方般舉起長槍，靜靜唿了一口氣。
對方似乎也一眼看穿了我的實力，小心翼翼地用滑步拉近距離。再往前踏出一步，就會進入長槍的攻擊範圍了。
這時對方忽然停下動作，將劍高舉過頭。這是在跟我下戰帖吧？
我不想把戰鬥時間拖得太長，便直接接下他的挑戰。
我往前一踩，同時刺出長槍。槍頭彷佛被對方胸口吸過去般快速突刺，卻被對方往下揮的劍彈開了。
隨後他一口氣縮短距離，將劍打橫猛力揮擊。
我用幾乎要倒向斜後方的姿勢及時閃過，起身的同時用長槍掃過他的雙腿，他卻迅速用劍擋下。
「不錯嘛，明明是個變態。」
「我不是變態！我叫諾斯！你也不差嘛，區區人類還有這種身手。」
巴尼爾老大也是這樣，在這個世界外表和實力根本不成比例，一不小心就會馬上被幹掉。
為了不踏進對方的攻擊範圍，我保持目前的距離持續使出突刺，但每一次都被彈迴來。
好厲害。他的確是實力非常高強的敵人，但也有缺點，就是防禦麵太弱。
他雖然能擋下我全力刺出的攻擊，卻會放過降低威力重視速度的輕刺，所以他身上的撕裂傷正緩緩地增加。雖然速度不快，但確實讓他受到了傷害。
「唔，如果有鎧甲的話，這點程度的攻擊算什麽。」
從這依稀可聞的嘀咕聽來，這身打扮並非他的癖好，而是某些原因導致他沒穿鎧甲。
這樣的話，我就瞄準他防禦麵的弱點吧。
「我在此宣布，下一次攻擊就要堂堂正正地把你打倒。」
「哼，口氣真不小。辦得到的話就試試看啊！」
我作勢壓低身體往前衝刺，在對方的長劍攻擊邊緣停下腳步。
接著從口袋中拿出某個東西，往對方頭上一拋。
「哈，什麽堂堂正正啊，笑死人了！居然耍小聰明，用這種會飛的道具。」
變態將劍往上一揮，把我丟過去的東西切成兩半。
而我對準那個被切成兩半的東西使出連續突刺。
「哈，往我頭上攻擊也不痛不癢……唔咕啊啊！好癢啊啊啊啊！」
流淌而下的白色黏稠物沾到變態身上後，他就往裸露在外的脖子、手臂、腳一陣猛抓。
我瞄準的正是一開始丟出去的薯類。從菲特馮那裏搶來的雖然是薯類沒錯，實際上是山芋，隻要碰到皮膚就會奇癢無比。
畢竟是個活力充沛橫衝直撞的山芋，想必致癢成分也很豐富，才會是這個樣子。
滿地打滾的變態看起來滿可憐的，我就用長槍底部往他腦門用力一敲，讓他昏厥過去。
這裏是警局前麵，隻要把他丟在這裏，他就會被關進大牢吧。
「結果這家夥到底是誰啊？」
3
雖然比想像中還花時間，但我好不容易迴到正門時，發現冒險者跟不死者已經打完了。
盡管有幾個人掛彩，但大多數冒險者都還健在。確認夥伴們也平安無事後，我才如釋重負地歎了口氣。
「看來你那邊也搞定了，達斯特。不死者已殲滅完畢，那就剩下……」
泰勒拍拍我的肩膀稱讚我，但他那雙眼看的不是我，而是戰場。
他的視線前方是敵人的大本營。
數量雖然不多，但各個都是低階魔物無可比擬的超級強敵。
我用長槍單挑的話應該勉強可行，但對其他人來說難度太高了。
「啊──好想大口喝酒盡情耍廢喔！」
「我懂，我懂你的心情，達斯特。這麽認真做事，感覺快要改邪歸正了。」
「達斯特、奇斯，你們趁這次機會改邪歸正就好啦。隻差臨門一腳了，再撐一會兒吧。戰爭結束後，我暫時不會幹涉你們自甘墮落的生活。」
若是平常的琳恩，應該會猛踹我們的屁股逼我們去完成任務，難得她說話這麽溫柔。
我跟奇斯互看一眼後，同時互碰拳頭，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是你說的喔！戰爭結束後，你暫時不能幹涉我們。」
「好耶，不接受反悔喔。達斯特，之後我們來大鬧一場！」
「好好好，就這麽說定了。真拿你們倆沒辦法。」
「能提起幹勁固然是好事啦。唉……但在這種狀況下算是可靠嗎……」
琳恩和泰勒這兩個認真魔人深深歎了口氣，不知講了些什麽，但我選擇無視。
「好，那就再努力一會兒吧。你們幾個還能打嗎？」
我向其他冒險者詢問後，所有人都高舉武器。
「廢話！我的身體才剛熱起來而已。」
「還剩一點點而已吧，當然還能打啊。」
「努力工作後的美酒才更好喝～」
雖然已經遍體鱗傷，大家卻還是神采奕奕地故作逞強。
他們應該是在硬撐吧，但正合我意。這種時候不打腫臉充胖子，那要等什麽時候？
有幾位冒險者無法戰鬥，被送迴阿克塞爾治療了，不過現在剩下的這幾個都是老麵孔。
這些家夥……全都是夢魔店的常客嘛。其實那間店算是阿克塞爾貢獻最多的店家吧。
士氣大振後，我們昂首闊步，邁向敵軍大本營。
對方似乎也打算正麵迎擊，始終待在原地不動，靜候我們到來。
敵軍數量隻剩下五十左右。論人數是我方占優勢，但敵方的魔物各個都是強敵。
如果這是任務，這些都是中堅冒險者必須組隊才能挑戰的對手。看到這個陣仗，其他人應該多多少少會心生動搖。
我這麽心想並迴頭一看，卻發現冒險者們都露出狂妄的笑容。
「嘿嘿嘿，真讓人躍躍欲試。我都興奮到渾身顫抖了呢。」
「喂喂，都到這個節骨眼了，你還這麽不成材啊。看看我都不為所動，跟我多學學吧。」
「你都要嚇哭了吧。我才從容不迫呢，從剛剛開始就沒再往前進喔。」
……不行，他們已經嚇得半死了。
這也不能怪他們，老實說我也──
「好想迴家喔。」
「連你都在說喪氣話，那要怎麽辦啊。」
聽到我這聲嘀咕，琳恩馬上開口吐嘈。
抱怨也不能改變什麽，乾脆豁出去算了。
我把裹足不前的冒險者留在原地先往前走，泰勒、奇斯和琳恩也跟在我身後。
「你們在後麵守著就行啦。」
「別說傻話了。我說過了吧，絕不會讓你搶盡風頭。」
「是啊，我身為隊長和十字騎士，怎麽能畏畏縮縮地躲在某人身後？」
「無論如何，我們都是夥伴嘛。不管到哪兒都要在一起。」
真是一群可靠的夥伴。
隻要身後有他們在，哪怕對上何等強敵，我都能無畏向前。
我將長槍扛在肩上，邁開大步繼續走著。
「那幾個人類啊，別再往前進了。再繼續靠近，就別怪我發動攻擊。」
我聽從這撼動全身的巨響，停下腳步。
隻見敵軍陣仗從中一分為二，前方出現一抹人影。
那是一位與這戰場格格不入的妙齡美人。她揚起嬌豔欲滴的笑容，用令人不禁背脊發寒的冰冷視線看著我。
她上半身穿著深v領白襯衫，下半身則是開衩長裙，胸臀的飽滿程度都無可挑剔。
光看外表完全是我的菜，我甚至想拜托她跟我睡一晚，但從剛剛那句發言來看……她恐怕就是魔王軍的總司令吧。
「這位漂亮姊姊，你是他們的老大嗎？」
「是呀，人類……哎呀，那個人類男子感覺還不錯嘛。光看就讓我渾身燥熱、性欲高漲呢。如果你肯倒戈，我會救你一命，還會讓你每天都滿足得不得了喔。」
她是不是在跟我開玩笑調侃我啊？我用狐疑的眼神看著她，卻完全沒有那種感覺。這話是認真的嗎？
被性感絕倫的大姊姊頻送秋波誘惑，我的心似乎開始搖擺不定了。
「喂喂，我看起來像是會被美色所惑，臨陣倒戈的男人嗎？」
「「「很像啊。」」」
「外麵的鄉民不要吵！」
夥伴們和冒險者居然異口同聲地如此斷言。
「這提議很讚，我卻無福消受。但若你非要不可，要不要我現在揉你胸部幾下？咕哈！」
我做出揉胸動作迴應她後，後腦杓就傳來一陣衝擊。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琳恩用魔杖打我了。
到底要打我的頭幾次她才滿意啊？
「這人類真有趣。哎呀，失禮了，我還沒報上名號呢。我是負責攻打阿克塞爾的總指揮官，名叫露潔莉，請多指教……還是算了吧。反正你們會死在這裏。」
雖然她的嗓音和舉止都十分冶豔，我卻完全不想對她出手。她那無從掩飾的強者氣場讓性感氣息頓時消散，讓我不禁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唿──不過真讓我驚訝。聽說這裏是冒險者新手村，我方兵力折損卻如此慘重。再這樣下去，我就無顏麵對魔王陛下和諸位幹部了。所以，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能不能請你們跟這個鎮上的居民一起淒慘落魄地死去呢？」
她每說一句話就會故作媚態，還極盡魅惑地用手指畫過自己的身體，舉手投足都充滿性感風情。要是那家夥也在，應該會兩眼發亮地說「真是值得參考！」。
「真是值得參考！」
沒錯，就是這種感覺。
「唔喔……！你怎麽會在這裏？」
「咦？剛剛那裏沒人在吧？」
除了我以外，琳恩跟夥伴們也都沒發現她的存在啊。
蘿莉夢魔在我旁邊熱切地觀察露潔莉，不知道她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散播謠言的工作結束了，我就迴來啦。繼續待在那邊感覺會被卷進戰爭嘛。那個人真的好性感喔！總有一天，我也想變成那種充滿魅力又妖豔的女性！」
「應該很難吧。」
「唔！」
我說出事實後，她就鼓起臉頰瞪著我。
「哎呀，真是個可愛的小女孩。雖說以援軍而言感覺不太可靠，但你是從哪裏現身的？」
「啊，我從地上出來的。」
「「「「從地上？」」」」
我往蘿莉夢魔所指的地麵看去，但那裏隻有土而已。
我目不轉睛地看，但那片地麵並無特別之處。
「喂，不就是地麵──」
我正想開口抱怨，眼前的土壤卻忽然隆起變成某種型態。
「嗬哈哈哈哈！吾駕到！哦，這種驚訝的負麵感情吾也滿喜歡的。」
隨著熟悉的笑聲一同出現的土塊，變化成熟悉的形體──戴著麵具的惡魔。
「老大！這是什麽登場方式啊？啊，這不重要啦，你可以被魔王軍的人看到臉嗎？」
「啊啊，這個嘛……」
「那個麵具是、咿、咿咿咿咿！巴、巴尼爾大人！」
露潔莉一看到巴尼爾老大就發出慘叫聲……慘叫聲？
我瞄了她一眼，發現她臉色蒼白，露出打從心底懼怕的表情。
「老大，你對她做過什麽事？」
「誰知道呢，吾根本不記得嘍囉長什麽樣子。可能之前在哪裏見過吧。」
盡管戴著麵具讓他表情難辨，但他好像真的不記得。
露潔莉依舊指著老大，像池塘的鯉魚一樣嘴巴一開一闔。
再繼續下去隻會沒完沒了，還是我來提問吧。
「老大好像對你沒印象耶，你們是什麽關係？」
「沒印象嗎？之前還做了那麽過分的事……在魔王城的時候，每天、每天都把我們玩弄於股掌之間耶！」
露潔莉激動到變成瘋婆子。
其他魔物也抱著頭不停扭動身子，彷佛隨她一起激動起來。
感覺不像是在說謊或開玩笑。巴尼爾老大真的幹了什麽好事吧。
「哪有到玩弄的程度啊，太誇張了吧。畢竟留在魔王城就得吃東西，吾會假扮成深受城裏人歡迎的維茲或女幹部，把他們騙進房裏再露出真麵目。或是把高卡路裏的藥錠偽裝成減肥藥送給他們，一個月後再揭發事實。吾隻記得這些而已。」
「就、就是這些事啊！」
「老大，就是這個啦！」
我跟露潔莉同時開口吐嘈。
老大雖然歪頭裝傻，但一看就是故意的。
「巴尼爾先生，我覺得這太過分了。同為女性，這種惡作劇實在讓人笑不出來。呃，咦？你剛才是說假扮成我嗎？」
「我花了多少努力才瘦下來的啊……啊！為什麽連維茲大人都在啊啊啊！」
看到維茲從巴尼爾老大身後探出頭來，露潔莉的慘叫聲再次響徹四方。
從剛才就一直哀哀叫，這女人很忙耶。
「好久不見。我記得你是幹部候補露潔莉小姐吧。最近還好嗎？」
維茲好像還記得她，和藹可親地跟她打招唿。
「那個、那個、那個，兩位怎麽會在這種地方呢？」
「因為吾跟這個無能老板在這鎮上開店啊。」
「在這鎮上？開店？咦？」
不知她是沒聽懂這句話的意思，還是不想聽懂。露潔莉慌張地看向四周，還到處轉來轉去，行跡有夠可疑。
先把精神錯亂的露潔莉放在一邊好了。
「老大，迴歸正題吧。你的身分完全曝光了耶，沒關係嗎？」
「關於這件事，吾導出的結論是：其實仔細想想也沒必要在意。」
「因為巴尼爾先生覺得無所謂，我也放心許多，不過還沒詢問詳細的方法。你打算怎麽做？」
維茲單純隻是相信自信滿滿的老大，才會跟著他過來。
……這時候我心中就充斥了不祥的預感，維茲為什麽會深信不疑呢？她跟老大相處的時間應該很長，我根本沒得比。
「這還要問？隻要把這些家夥全數殲滅，讓魔王軍的目擊者從世界上消失就行了。」
「啊，原來如此……咦咦咦？你要打倒他們嗎！」
「這樣就不用擔心東窗事發了，真不愧是老大！」
聽到老大的提議，我馬上就被吸引且深有同感，夥伴們卻露出五味雜陳的表情。他們是覺得驚訝還是傻眼？有點說不準。
「……巴尼爾先生和維茲小姐以前也是魔王軍的人吧？巴尼爾先生的作風雖然很好理解，可沒想到連維茲小姐也這樣。」
「如果剛剛那些話屬實，就表示他們要背叛魔王軍向我們倒戈？」
「我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忽然暴增的情報量似乎讓夥伴們陷入混亂。
我也有點好奇其他冒險者的反應，便看了他們一眼……結果他們根本沒在聽。正確來說，是根本沒空理我們。
「雖然不知道是怎樣，但現在魔物都在痛苦掙紮，這可是天大的好機會啊！趁現在把他們海扁一頓吧！」
「用魔法和箭狂扁他們！」
「喂喂！打仗時不準給我失魂落魄的，王八蛋啊啊啊！」
這些滿口粗話的冒險者全都進入了戰鬥模式，都快搞不清楚誰才是魔王軍了。每個人都在拚命戰鬥，毫無心思理會我們。
魔物們似乎也察覺氣氛有異，在跟我們有些距離的地方準備迎擊……不，不對，他們是想趁亂逃離巴尼爾老大身邊。
證據就是，那些魔物雖然也在戰鬥，卻會時不時偷瞄巴尼爾老大，根本沒把心思集中在戰鬥上。
算了，拜此所賜，那些家夥也能跟魔物打得平分秋色。還得謝謝巴尼爾老大才行。
「巴尼爾大人、維茲大人，兩位真的要站在人類那邊嗎？」
「說到底，吾也是因為魔王再三請求才會加入魔王軍，單純隻是打發時間而已。而且吾是前幹部，如今已是自由之身。那個廢物老板也隻是負責維持結界的掛名幹部罷了。」
「沒錯，事實就是如此。我的立場就是保持中立，不做任何幹涉。」
「那、那兩位跟魔王軍為敵，不就違反規定了嗎？」
露潔莉這話確實有理。他們現在處處幹涉，立場跟中立二字差得遠了。
「是呀。我正在協助阿克塞爾，或許不能稱之為中立了。」
「那目前狀況算是違約嘍？」
原本臉上寫滿絕望的露潔莉似乎以為情況發展對自己有利，表情頓時充滿希望。
「可是，我維持結界跟保持中立的條件僅限於冒險者或騎士這些戰鬥職業以外的人沒有被殺害。」
「我們還沒對冒險者以外的人下手！所以──」
露潔莉說到一半就安靜了下來。維茲身上釋放的寒氣狂湧而至，令她說不出話來。
結果這個現象讓我們也受到波及。
「好棱、有夠棱呃呃呃呃呃！好，沒辦法了，我們抱在一起取暖吧。」
「我才不要。你稍微擋一下好不好！」
「我雖然不排斥冰山美人，但真的冷冰冰的這種還是免了。」
「……我說你們，可以不要躲在我後麵嗎？」
我們把身形最魁梧的泰勒當盾牌，躲在他身後。
他雖然開口埋怨，但泰勒平常沒什麽出場機會，我是給他機會好好表現耶，真希望他跟我道聲謝。
「跟這個鎮上的居民一起淒慘落魄地死去──你剛才是這麽說的吧？這座城鎮對我來說非常重要，絕對不會讓你傷害我的店鋪和寶貴客人！」
以維茲為中心瘋狂席卷的寒氣漩渦越來越大，我們為了逃命連忙拉開距離。繼續待在這裏一定會變成冰棍。
「她好久沒表現出冰之魔女的樣子了呢。」
巴尼爾老大在我們身旁雙手環胸感佩地說道，不曉得他是何時逃過來的。他的身體表麵都結霜了耶。
「維茲居然有這麽恐怖的一麵。」
「她以前經常發脾氣喔，隻要被吾調侃幾句就會大發雷霆。她每次都故意來吾這裏發泄優質的負麵感情，簡直就像外送的高級便當。」
老大，我覺得這個比喻還是太過分了。
過去的事就算了，如今維茲願意認真參戰，實在令人感激。這下子我方戰力就能大幅提升，從爆裂魔法的威力和現在的狀況就能看得出來。
巴尼爾老大似乎也被露娜收買願意幫忙，這樣一定能贏。
「哼，贏定了嘛。」
「小混混冒險者啊，這種不謹慎的發言似乎被稱為『插旗』。那個小鬼說過，這種被詛咒的話語會招來和內容完全相反的現象。」
「啊～我也聽和真說過這件事。可是照目前狀況來看，已經勝券在握了啊。」
曝露在風勢強勁的暴風雪中，露潔莉身體表麵已結霜，隻能渾身打顫。維茲則是緩緩跟她拉近距離。
不管怎麽想都是大獲全勝啊。
「如果這個現象能維持久一點，維茲就不會輸，不過千萬不能小看她。會理所當然犯下超離譜失誤……正是廢物老板之所以廢的原因。」
「老大，你想太多了啦……喂，維茲怎麽忽然倒下來了？」
暴風雪戛然而止，維茲也正麵朝下趴臥在地。
咦？根本毫無預兆啊，這到底怎麽迴事？
我的思緒完全跟不上這意想不到的景象，讓我整個人都傻了，但被維茲威逼的露潔莉似乎才是最無法理解的人。她瞪大雙眼看著動彈不得的維茲。
「她果然沒有事先設想啊。明明有冰之魔女這個名號，怎麽能讓自己氣到上火呢？受不了，有夠費事。」
巴尼爾老大深深歎了一口氣，好像隻有他知道理解狀況。
「維茲忽然昏倒了耶，怎麽會這樣？」
「原因就是爆裂魔法啦。用完魔法已經耗費她不少魔力了，在先前的攻防戰中又把剩下的魔力消耗大半。用那種方式釋放魔力，當然會導致這種後果。」
啊──原來如此！那個爆裂女孩也是在轟完魔法後就馬上動彈不得了。維茲的魔力量雖然比惠惠多，但先前的戰鬥應該讓她的魔力幾乎見底了。
「雖、雖然搞不太懂，但少掉一個威脅了！」
撿迴一條命的露潔莉如釋重負，重新變迴傲慢的態度。
「維茲確實自滅了，但我們這裏還有巴尼爾老大在呢，你應該沒忘吧？你這嘍囉一點勝算也沒有！上吧，老大，給她好看！」
把想說的話說完後，我就把現場讓給巴尼爾老大。
「明明在拜托別人，卻是這種態度，真不敢領教～」
「我也沒渣到這種地步喔。」
「真不想把他當成夥伴。」
夥伴們卻在我背後大說壞話。
我迴頭一看，他們卻立刻別開視線拉開距離……不準裝作不認識我！
「要吾來收拾是無所謂，但那種吾可下不了手。」
「老大～你隻是想偷懶吧。別嫌麻煩了，拜托你幫幫忙啦～下不了手是什麽意……原來如此。」
我往老大用下顎示意的方向一看，隻見露潔莉將身子縮成一團不停顫抖，一對巨大翅膀正從她背上緩緩長出。
膨脹的軀體從內側將衣物扯裂，她全身上下都覆滿鮮紅鱗片，頭上還伸出兩隻犄角。
照理來說，這一幕應該相當驚人，但對我而言，這隻是見怪不怪的變身畫麵。
膨脹好幾倍的身體上長出了巨大翅膀。出現在我眼前的正是眾人皆知、最強魔物的佼佼者──龍族。
看那身鮮紅鱗片，應該是紅龍吧。
它張開翅膀騰空而起，動作靈巧地滯留在半空中。
「我飛到空中，巴尼爾大人也攻擊不了我吧。雖然在人類麵前變成這個樣貌十分屈辱，但就當作上路前的贈禮吧。曆經長年歲月，龍族便會習得幻化人形的技術。哎呀，嚇到說不出話來了嗎？這也不能怪你們……嗯？你們幾個怎麽沒什麽反應？可以再絕望一點，嚇得哀哀叫喔？」
「就算你這麽說……」
麵對這聲並非用耳朵聽見，而是直接在腦海中迴蕩的嗓音，我不耐地迴答。
看著這隻和外表截然不同，口語流暢通順的龍族，我心裏隻有「以後菲特馮也能像這樣口齒清晰吧」這種想法而已。
夥伴們也看過好幾次菲特馮從人變成龍的過程，自然也習以為常。
「罷、罷了，反正你們臉上的從容遲早會變成恐懼。快用魔法或弓箭攻擊我試試看，任何攻擊都敵不過我這身鱗片。」
奇斯和琳恩試著放出箭矢和魔法。雖然威力因距離而減弱，但露潔莉那身堅硬的鱗片全都擋了下來，完全沒有傷害到它。
「嗬嗬，這下你們無計可施了吧。遠距攻擊不管用，也無法來到咫尺之處。來，求我饒命吧……喂，那個幼女怎麽忽然脫起衣服了？」
露潔莉自我感覺良好地說了這一長串，菲特馮卻沒理它，徑自脫起衣服。
琳恩他們連忙在菲特馮身旁立起人牆，免得被旁人看見。
「當然是因為衣服破了會很傷腦筋啊，畢竟她好像很喜歡那件衣服。還會把衣服摺好啊，菲特馮，你好棒喔。」
「嗯，我請琳恩嬌我的。」
「這孩子學得很快呢。」
在這種狀況下還能把脫下來的衣服摺疊整齊，她真的長大了。我摸摸她的頭作為獎勵，她也開心地眯起眼睛。
「你們怎麽一團和氣的樣子啊！真的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嗎？已經絕望至極了喔？」
紅龍在空中歪著頭問。
雖然我們現在漏洞百出，它卻老實待著沒有發動攻擊，真有規矩。
「因為沒絕望到那種地步啊。船到橋頭自然直啦。讓你等這麽久，我才不好意思呢。」
我轉身將長槍底部往地麵一刺，不懷好意地笑了。
身後傳來強風陣陣，周遭掀起塵埃。
狂風止息後，變迴龍族的菲特馮現身了。
它大張白色的翅膀，仰天長嘯。
「吼啊啊啊啊啊啊！」
「這種地方怎麽會出現白龍啊！」
這家夥今天要被嚇幾次才滿意啊？
我這麽心想並騎上菲特馮的背，結果琳恩也騎上來坐在我身後。
「遠距離攻擊也需要人手吧。」
「琳恩在的話我就放心了。」
不隻是魔法援護令人心安，就連精神層麵也是。
「那我也要去！」
「這時候應該要察言觀色吧，奇斯。」
奇斯也想從後麵跳上來，卻被泰勒一把揪住脖子。
把奇斯扯下來後，泰勒用單手把他固定住，另一隻手將自己平時愛用的盾牌交給我。
「我能做的隻有這些了。我會滿懷期待等你們迴來。」
「啊啊，可惡！都把大好機會讓給你了，一定要打敗他們平安迴來！」
「交給我吧。剩下的敵人就拜托你們了，奇斯、泰勒。」
我拿出長槍，泰勒拿出劍，奇斯拿出弓，我們將各自的武器前端交疊在一起。
菲特馮用力振翅，騰空而起。
紅龍為了逃跑，飛到比剛才更高的地方，於是我們也追在後頭。畢竟我們盡可能不想被其他冒險者看見，所以這樣正好。
飛到離戰場非常遙遠的上空後，紅龍終於停下動作重新看向我們。
「居然能跟上我的速度。真沒想到能在這種地方遇見稀有種白龍，但我更驚訝的是，竟然有人類能輕鬆駕馭。難道你是稀有職業龍騎士嗎？」
「如你所見。但那是以前的事了。」
事到如今也沒必要隱瞞，我就全招了。
「哦？龍騎士啊。的確聽說過這裏的鄰國有個騎士，以最年少之姿當上了龍騎士。」
「是啊，正是在下。」
「果然沒錯！聽說你是能讓所有龍族為之風靡的龍族殺手，原來如此，難怪我一看到你就覺得胸口燥熱。吶，別騎那隻白龍了，要不要改騎我啊？」
它雖然用嬌滴滴的嗓音誘惑我，但在龍型狀態對我進行色誘，我也不知作何反應。
另外，菲特馮還把頭轉向我露出抗議的眼神，讓我超在意的。
「抱歉，我的搭檔隻能是它，不會對其他龍族三心二意……噗哈，不要舔我的臉！唔喔，我會失去平衡啦，快住手！」
菲特馮似乎對我的答案很滿意，用它的大舌頭猛舔我的臉，讓我完全看不到前麵。
「哎呀，被甩了呢。無妨，龍族的世界就是弱肉強食，服從強者是我們的規矩。我會傾盡全力打敗你跟那孩子的。」
「雖然我不討厭強硬的女人，但我的搭檔跟戀人寶座都已經有人嘍。」
這不用我說也能懂吧。她們就在這裏──
「哦～我第一次聽說耶。你居然有戀人啊？」
「咕啊唔唔？」
為什麽同時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我啊！我說的當然是你們兩個啊！
要我在這裏解釋清楚太羞恥了，為了掩飾害羞，我粗魯地摸了摸她們的頭。
菲特馮開心得不得了，琳恩卻氣唿唿地瞪著我看。
「幹嘛啦，頭發都亂掉了！」
「你這遲鈍的女人！」
「什麽意思！」
照理來說應該聽得懂吧。我之前也跟她告白過了，所以，呃……嗯？琳恩的脖子都紅了。難道她也在掩飾害羞嗎？
「那個～能不能認真點，別在我麵前打情罵俏呢？現在還在戰鬥耶。」
「抱歉。」
「對不起。」
「咕喔──」
我們在反省過後同時道歉。
這隻龍似乎是會看人臉色，也能溝通的那種類型。既然如此，或許有交涉的餘地？
「我說你啊，真的不打算撤退嗎？就算你現在贏過我，之後也得想辦法解決巴尼爾老大喔。你有意識到這一點嗎？」
「哎──就是說啊。我其實很想夾著尾巴逃跑，但又不能這樣，這就是管理階層的辛酸啊。魔王軍已經卯足全力要同時攻下王都和阿克塞爾了，要是我拿不出戰績就會引發很多問題。」
龍族托著腮幫子歎了口氣，真是超現實的景象。
「離開魔王軍不就好了？既然你是龍族，我可以幫你介紹別的工作喔。」
畢竟我比誰都清楚哪些國家在徵求龍騎士的坐騎。
露潔莉還能溝通，應該很容易駕馭才是。
「居無定所的龍族實在太沒麵子了，而且待在魔王軍生活也挺好過的。而且我殺了那麽多人……最後卻降伏於人類的話，未免也太難堪了。」
「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我就竭盡全力跟你過過招吧！」
露潔莉心中或許有無可退讓的矜持。
那就多說無益了。
「哎呀，真令人開心，你真的……是個好男人呢。來，不管是贏是輸都別互相埋怨喔。我們就盡情打一場吧！」
我們各自拉開一大段距離，正麵對峙。
紅龍的身形比菲特馮足足大了兩倍。雖然菲特馮的速度略勝一籌，但若單純比拚蠻力，菲特馮根本沒有勝算。
紅龍是火屬性，所以有火焰抗性，被火焰吐息攻擊也隻會受到輕傷。
反之，我們就得提防對方的火焰攻擊。菲特馮有火焰抗性，跟它締結契約的我也能沾點好處。
但後座的琳恩就不同了。要是挨上一記火焰吐息，她可會屍骨無存。
「絕對不能受到吐息攻擊，無論如何都要避開。」
我輕拍菲特馮的脖子，將臉湊到它耳邊下達指示。
它原本有些不解，但看到後座的琳恩後，馬上就用力點頭。這孩子很聰明，應該很快就聽懂了吧。
這時露潔莉大大張開嘴，時機精準到彷佛猜中我的擔憂似的。
從它口中湧現而出的正是火焰。
「菲特馮──！」
我硬是將菲特馮往前衝的身子轉向，千鈞一發躲過火焰吐息。
雖然跟對方擦身而過，但我立刻調轉方向，守在對方身後的位置。
「背後毫無防備！」
我本來想往它破綻百出的背部刺出一記長槍，它卻對我奮力甩尾，於是我立刻切換至防禦模式。
一般來說，人類被龍族攻擊後，絕對不可能毫發無傷。我將泰勒送給我的盾牌微微傾斜，彷佛要滑過尾巴表麵般擋下這一擊。
盡管如此，衝擊還是竄遍了全身上下。跟菲特馮締結契約後，我也得到龍族的部分神力，所以還撐得住。
「嗚哇！沒、沒事吧？」
「還行還行。」
雖然用輕鬆的口氣迴答琳恩，我內心卻是焦急萬分。
隻有活過漫長歲月的龍族可以幻化為人型。所以我一開始就做好心理準備，知道露潔莉不好對付……結果它比想像中還強。
菲特馮隻有速度能贏，不過論其他層麵，露潔莉的能力都在它之上。
雖然我使出好幾次攻擊，卻隻落得兩種下場。不是被尾巴甩掉，就是被紅鱗彈開。
即使琳恩也會趁機施放魔法，但就算成功命中，也不見露潔莉有所損傷。它的魔法防禦力似乎很高，若不具備紅魔族那種等級的魔力，魔法攻擊就毫無意義可言。
實力差距如此懸殊，難道這家夥……
「你該不會……是超級老太婆吧？」
「啥啊啊啊啊！你幹嘛突然說這種話！看到這身充滿光澤的鱗片就知道了吧，我還是細皮嫩肉呢！」
紅龍在空中不停揮舞手腳，強烈地抗議。
年輕人才不會用細皮嫩肉這種說法。
「因為龍族不是活越久能力越強嗎？畢竟你這麽強，我才會以為你年事已高嘛。」
「不準說這種無禮的話！是沒錯啦，我可能算得上是熟龍了，但我之所以強到這種程度，主要還是得歸功於魔王陛下。你沒聽說過嗎？隻要魔王陛下還健在，魔物的能力就日益增強。相對地，如果魔王陛下被打倒，我們的能力似乎就會往下掉一階。」
「呃，真的假的。這樣不算作弊嗎？」
「龍族本來就很強了，又加上長壽這個要素……難怪會這麽厲害。」
我完全同意琳恩的說法。
我們能躲開對方的攻擊，攻擊也能到位，卻還是無法貫穿它的鱗片。雖然不知道它靠魔王之力強化到什麽地步，但隻要這股力量消失，我們就有勝算。
……強求這種奢望也沒用就是了。
「嗬嗬，剛剛那個威風凜凜的態度上哪兒去了？來啊，拿長槍刺我啊。」
因為我們的攻擊全數無效，它就開始囂張了起來。
隻見它滯留在半空中，還動動食指對我挑釁。
居然敢在這種束手無策的狀況下激怒我！
「這、這個王八蛋！」
「好了～這一看就是在挑釁你，別上當了。冷靜、冷靜下來。別擔心，你一定做得到。」
聽到在耳邊溫柔低語的嗓音，狂湧而上的怒火頓時消退不少。
這麽說來，以前好像……也有過這種經驗。
那是我剛加入琳恩他們那一隊的時候吧。
＊ ＊ ＊
當時我還沒改掉騎士時代的習慣，因為用不慣長劍而誤判攻擊範圍，讓夥伴遭到對方攻擊而陷入危機。
「可惡，這是我的失誤！你們快逃吧！我負責殿後，幫你們爭取逃跑的時間！」
就在我為了彌補失敗，準備跟魔物單挑時，卻因為背部傳來的衝擊而往前撲倒在地。
「痛死了！你幹嘛啊！」
迴頭一看，發現站在身後的人是雙手扠腰、滿臉憤怒的……琳恩。
「新人，別給我耍帥。你以前都是靠自己單打獨鬥吧？」
「這、這個嘛……」
她不停把臉湊到我麵前，我都能感受到她溫暖的唿吸。
「我告訴你，我們是一個團隊。一個人打不贏就跟夥伴求救，失敗了也要跟夥伴求救。相對地，如果夥伴遇到危險……你應該知道要怎麽做吧？」
說到這裏，她用力地將雙手往下揮到我肩膀上，對我露出滿臉笑容。
「一起撐過去吧。別擔心，你一定做得到！」
＊ ＊ ＊
「這種時候你發什麽呆啊，振作一點。」
琳恩這聲怒罵，把我飛迴過去的意識拉迴現實。
「你又救了我一次。」
「又？」
琳恩不記得了嗎？
「自言自語罷了。好，再來換我們攻擊了。琳恩，等一下也要麻煩你嘍。」
「終於可以大顯身手了。讓你見識一下，我可不是隻會被保護的女人。對吧，菲特馮？」
「吼啊嗚嗚嗚！」
兩位女性變得意氣相投，真是可靠到不行！
為了反擊，菲特馮奮力噴出火焰，但露潔莉卻完全不當一迴事，彷佛要撥開火焰般直接貫穿而來。
「我早就料到了。『freeze gust』！」
露潔莉穿過火焰後，前方出現一陣冰冷的白霧。
她一頭栽了進去。就算因為紅龍是火屬性而擁有魔法抗性，這股寒氣應該還是能發揮點作用。
「咕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真有你的！跑、跑到哪兒去了！」
寒氣的衝擊讓露潔莉停下動作，激烈地搖頭晃腦、大吼大叫。我們就趁機移動到比她更高的位置。
……剛剛的反應是怎麽迴事？冰或許是她的弱點，但她的反應也太誇張了。對方可能是故意演戲，想趁我們上鉤時再反將一軍。我雖然心生警戒，但她看起來似乎真的很難受。
「奇、奇怪？魔法見效了。」
施放者本人也大吃一驚。
可以看到紅龍在下方驚慌失措地到處張望，每個動作都比剛才遲鈍不少。是寒氣讓它的體溫下降了嗎？
我覺得不是。那先做個假設好了：是因為它的狀態比剛才還要差，我們的魔法才會見效。
狀態變差就表示……難不成……搞不好是喔！
「你成功了嗎……和真！」
「在這種狀況下，你還發什麽神經啊？笑得太恐怖了吧。」
我笑出來了嗎？如果我真的猜中了，那可是摯友替我製造的大好機會。
「琳恩，緊緊抓住我！」
菲特馮頭部朝下急速俯衝，彷佛要直直墜落般。
「呀……」
縱使身後傳來一陣短暫的哀鳴，但她還是勉強閉上嘴巴。
琳恩抱著我腹部的手臂加重了力道，由此可見，她正在拚命忍耐墜落的恐懼和速度。
雖然我的臉被急速吹來的風壓得變形，還是堅持睜著眼睛，注視著紅龍背上的某一點。
龍族身上唯一一枚倒著生長的鱗片──逆鱗，正是龍族的弱點。我使出渾身的力氣，往那片逆鱗狠狠一敲。
長槍槍頭精準無比地深深貫穿紅龍的逆鱗。
露潔莉馬上失去力氣往地麵下墜。
冒險者和魔物都看到了露潔莉猛撞地麵的衝擊揚起的塵煙。明白自己的指揮官敗北後，魔物們紛紛開始撤退。
確認危機解除後，我們選在戰場看不見的地方著陸。而我背著變迴人型的菲特馮，迴到夥伴和冒險者等候的正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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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們沒事吧──」
我奮力揮手跑向那群冒險者。
雖說大家都精疲力盡地坐倒在地，但或許是完成守衛任務的成就感使然，每個人的表情都很開朗……不對，是看到我之前都很開朗。
所有人都變得愁眉苦臉，還張大嘴巴。
「你又在最後關頭逃走了！還好意思過來，真是不知羞恥！雖然敵人忽然變弱才能勉強打贏，但我們可是曆經一場苦戰耶！」
這裏的敵人果然也變弱了。和真，你真的成功了。
「情況安全之後才肯出現……達斯特，你這垃圾、人渣、邪魔歪道！」
「你還敢發抖！明明一直躲在安全的地方，還會害怕啊！」
看到這群冒險者平安無事，我真的很開心，但幾乎在場所有冒險者都對我破口大罵。
不知道別人的辛苦，還敢大放厥詞！
「我是對你們太火大了才會氣得發抖啊啊啊啊！誰在怕啦，啊啊！根本不知道我暗地裏做了多少貢獻！這樣吧，泰勒、奇斯，把我的英勇事跡告訴他們！」
我把話題丟給兩位夥伴，他們卻互看一眼，深深歎了一口氣。
「就是，嗯，你還算努力啦。」
「是啊。滿努力的吧？」
「說得有夠爛！好好替我圓場啦，這種時候就該稱讚我啊！」
我對說得不清不楚的夥伴發出怒吼後，他們就湊上前來低語道：
「……達斯特，如果要繼續隱瞞你跟菲特馮的真實身分，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啊。」
「對啊。要在隱瞞真相的狀況下稱讚你，太強人所難了。」
被他們這麽一說，我也無言以對。
要宣揚我的英勇事跡，就得說出我的真實身分。
我固然不想讓外人知道龍騎士那段過往，但我更在乎菲特馮的處境。白龍是價值連城的稀有種，要是身分曝光，一定會被壞家夥盯上。
考量到菲特馮的難處，隻好咽下這口氣了。
「別低著頭啊。喂，給我解釋清楚！」
沒錯，哪怕是毫無道理的謾罵，我也要忍下來。
「別因為想不出合理的藉口就默不吭聲！用你平常那張聒噪的嘴說幾句來聽聽啊！你這膽小鬼！」
忍耐……
「所以你才不受女人歡迎啦。一身處男味當然惹人嫌。」
…………
「這跟處男沒關係吧！一群可惡的臭婊子啊啊啊啊！你們在這場戰爭中有所表現，所以想跟和真告白，趁機飛上枝頭當鳳凰吧！我都知道！很遺憾，那是我放出去的假消息！白癡、白癡，你們這些水性楊花的女人活該被騙！乾脆趁這個機會跟那些醜陋的臭男人講清楚好了。那些春夢都是我一手策劃的！被我想出來的計畫搞得欲火焚身的感覺怎麽樣，啊啊？呀哈哈哈哈哈哈！」
啊～太爽了。把想說的話全部說出來後，感覺痛快多了。
聽到我的反擊，大家似乎都無言以對，一片靜默。
「哼，還想贏過本大爺這張嘴……喂，我們跟魔王軍已經打完了，把武器收起來吧。慶功宴上不適合動用暴力喔。」
這群人拿著武器朝我步步進逼。
「等等，是我錯了，我會反省！所以能不能好好談？我反對暴力，大家和樂融融地喝杯小酒吧！」
在我的極力安撫下，大家的怒火似乎稍微平息了些，全都停下腳步放下武器，歎了一口長到不能再長的氣。
「你跟和真都一樣，隻有惹惱別人這個才能天賦異稟……」
「喂喂，別把我跟麻吉混為一談。和真是毫無自覺，我是有意為之喔。」
我把自己跟和真的差異解釋清楚，但四周同時也傳來金屬摩擦的鏗鏘聲。
冒險者將一度收入鞘中的劍又拔了出來。
然後他們瞪著我，用力倒吸一口氣後說道：
「「「「你這樣更惡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