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話 你好，魔導龍
歡迎來到日本，妖精小姐 作者：まきしま鈴木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首先是一陣輕柔飄落的感覺。
緊接著，妖精的唿吸聲傳進耳中。
昏暗的房間變得更加黑暗，床柔軟溫暖的觸感也漸漸淡去。取而代之，堅硬冰冷的感覺以及粗糙銳利的痛楚刺進背後。
看到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我喃喃說了聲果然如此。之前我也曾經在不同的地方醒來，但是仔細想想那是掉進岩漿裏頭陷入「無限死亡輪迴」的時候。像這樣平穩地蘇醒時，大多都是在同一個地方。
「哼……看來可能是真的有人在管理呢。」
我這麽說，感覺到飽睡一頓的暢快感。我打了個哈欠，接著慢慢起身。
「那麽，呃……就開始任務吧。」
「我說你啊，夢話在睡覺的時候說就好。不說清楚一點，就連我都沒有精神了。」
從旁傳來這一聲訓斥，隨後光精靈現身。宛如在黑夜中點亮蠟燭一般，身穿長袍的妖精自黑暗中浮現。狀況分明如此淒慘，我們卻不禁對彼此微笑。不論如何，我們解決了第一個問題。
「能平安迴來真是太好了。對不起讓你遭遇這種危險。」
「沒關係，我玩得也很愉快。美味的餐點、櫻花還有好穿的鞋，我才該說謝謝呢。」
她臉上的笑容讓人覺得，也許她是比想象中還要坦率乖巧的女孩，不禁令我看到入迷。雖然隻有短短一天，能夠更加認識瑪莉亞貝爾這名魅力四射的女性，我也十分高興。
然而，像這樣拖拖拉拉的，不可能不被龍發現。
巨大的爪子從眼底的懸崖伸來，巨龍伴隨地鳴聲爬了上來。黑曜石般的雙眸充滿怒氣，滿口利牙之間探出漆黑的火焰。烈焰灼熱到能將周遭的岩石融化，這樣下去我們又會被燒成灰燼。
但魔導龍反倒一臉疑惑地眨著眼，看著手牽著手仰望她的我們。
我用盡可能冷靜的聲音說：
「擾亂了你的巢穴，非常抱歉。我想看你的蛋，才會硬是把她帶來。能請你至少讓瑪莉離開嗎？」
這句話瑪莉無法理解，隻有龍聽得懂。一走進遺跡立刻遇見的蜥蜴男跟我說他是「龍的守衛」，於是我猜魔導龍應該聽得懂人形爬蟲族的語言。
我聽說保護蛋的龍會受到強烈的防衛本能驅使。而為了讓她鎮靜下來，昨晚我們耗費多時擬定對策。最重要的是向她表達我們沒有敵意，然後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讓她恢複理智。
或許是計劃成功奏效，龍收起威嚇的吼聲，烈焰也漸漸消失。
黑曜石般的雙眼盯著我們，看起來像是在思考這是怎麽迴事。就如瑪莉所說，她不是單純殘忍的龍，一理解這點，我在內心鬆了口氣。可說是這次任務秘密武器的東西，不好好察言觀色可是拿不出來的。
「雖然說不上是賠罪禮，不過能請你平息怒火嗎？」
我這麽說，從背包裏拿出日本隨處可見，稀鬆平常的瓶裝啤酒。如果軼聞屬實，她可能會對麥子釀的酒感興趣。
在龍麵前開瓶總覺得有點奇怪，但這是賭上性命的任務，我不能跟妖精一起噴笑。噴出來的隻有瓶中的泡沫就夠了。
她的鼻尖靠了過來，用力吸了一口氣。
充分使用麥芽的啤酒散發出混雜了淡淡苦味的酒精香氣。或許是想到過去造訪過的港口，龍聞了很久很久。她眯起雙眼，唿吸也漸漸平穩下來。
終於，低沉沙啞的嗓音緩緩響徹洞窟。
「嗬嗬，口說下級龍的言語，又理解吾的喜好，真是個有趣的人類。昨天吾應該把你們燒成了灰，看到你們毫發無傷確實不可思議。如何，隻要解開這個謎團，吾就不取你們的性命。」
「好的，沒有問題……瑪莉，龍說願意原諒我們。」
瑪莉一臉堅強，但似乎還是會緊張，聽到我的話，雙腿一軟跪坐在地。接著她拍拍胸口，鬆了一口氣。
巨大的爪子朝我們招了招，我們下降到龍的巢穴。
洞窟底部全都是光滑的岩石地板，看起來像是受過精心研磨。據說魔導龍隻有千年一度的產卵期才會出現，所以有可能是蜥蜴男整理的。
龍為了和我們視線同高，肚子緊緊貼在地板上，將充滿利牙的臉擺到我們麵前。接著我們看到她抱著三顆黑色龍蛋，一起對蛋的大小以及大理石般的光澤發出「哇啊！」的歡唿。
「嗬嗬，想看吾的蛋，你們這兩個人類真奇怪。雖說有勇無謀，但輸給好奇心殞命的人不在少數。今後你們也要小心。」
她唿出的氣很熱，周圍又非常溫暖。地麵或許是因為地熱而暖烘烘的，就像是岩盤浴一樣。
「這附近的精靈非常活潑，是在幫蛋保溫嗎？龍能比我們更自由自在地操縱精靈喔。」
「嘿～是這樣啊。話雖如此，我到現在還是完全不懂精靈是什麽就是了。」
我的眼睛看不見，不過周圍似乎有大量精靈盤旋。龍靈巧地用爪子轉了轉蛋的方向，將雙眸轉向我們。
「哼嗯，沒想到你是夢世界的居民。吾聽同伴說過有這種存在。那時吾說他睡傻了，嗬嗬，沒想到確有其事啊。」
啊，這麽說來我之前對龍發動過好幾次自殺攻擊。連一道傷都無法留下就被打飛，所以對方應該沒有生氣才對。
「是的，我也……對了，這邊的瑪莉亞貝爾也是。昨晚她跟我一起到了叫做日本的世界，非常不可思議。」
聽到我的話，龍好奇地眨了眨眼睛。它全身跟黑曜石一樣黑，體表的紋路伴隨唿吸移動。紋路似乎有一定的規則，具有幾何學般的魅力。
「哼嗯，你引起吾的興趣了。在蛋孵化之前吾也無聊得很，而且除了麥酒之外，吾對那個味道也很好奇。人類之子啊，你身上藏了什麽？」
「咦？我沒有……啊！」
這麽說來，的確有股刺激食欲的甜美香氣。我心想該不會是那個，打開丟在地上的包包，香味霎時飄了出來。準備當作午飯的便當被地熱加溫，溫度正巧適合。
「哎呀，那是昨天剩下的豬排蓋飯嗎？」
「沒錯沒錯，我放在枕頭旁邊的——對不起，味道來源是這個便當。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可以拿走。」
「唔嗯？不，無妨。吾並不討厭，但吾對味道太敏感了。嗯……這副身體不好說話，再加上這樣下去，你們賠罪的酒也隻能沾沾舌頭啊。」
的確，要是嘴巴跟車一樣大，光是說話就很費力了吧。
不知不覺間，龍看似解除了對我們的戒心。我們當然不可能危害得了她，這麽想是當然的。雖然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勇者，不過消滅惡龍之類正經的工作交給他就好。
龍發出一聲莫名清澈的聲音，開始低喃起不可思議、聽不出來的單字。
我隻會說下級龍的語言，雖然聽不太懂她在說什麽，但聽起來像是「化為人形」。
「龍魔法!?怎麽會，我是第一次聽到！」
妖精好像還是會害怕，抱住我的背這麽說。
嗯，我沒有魔術知識，什麽也不懂……但是長袍很薄，那個，你有沒有發現身體的觸感很明顯？我是很開心啦，無奈缺乏女生免疫力的身體還是難免緊繃。
「卡茲西霍不懂，剛才她凝聚了高密度的魔力。次元高到人的魔術完全無法比擬。你看，要發動了！」
我照她所說看了過去，龍的胸口附近便發出刺眼的光輝。應該不會是攻擊魔法吧？驚人的事情發生在悠閑擺出架式的我麵前。她吐出一個人形的發光物體，接著立刻包覆骨骼、肌肉組織以及血肉，轉瞬之間形成女性的身體。
「什麽!?生、生了一個人出來！」
「不是，那是龍人！你知道嗎，那是用一個龍核生出來的。沒想到傳說中的龍人居然是真的！」
啊啊，嗯，我完全聽不懂。
與其這麽說，龍人的樣貌美到讓我停止思考。眼前出現的，是名長發及腰的美女。由於剛生下來所以她一絲不掛，緊致的肉體、豐滿的胸部還有黑曜石般的雙眼讓我看傻了眼。
不好意思，但她的胸部比緊緊抱著我的瑪莉還……啊啊，現在不是想這種事情的時候。
要說與人的不同之處，除了類似額飾的角、沿著背脊生長著硬棘，還有令人聯想到龍的尾巴。緊接著，伴隨幾聲啪嘰啪嘰的脆響，美女穿上接近魔導龍外殼的防具。
防具的外觀看似禮服，在維持硬度的同時關節部位可動性也不低，跟機械一樣複雜。她發出聲響調整了一下，朝我們開口說：
「嗯，差不多就是這樣吧。吾許久沒有生出這個樣貌了。如何，就人眼中看來沒有奇怪之處吧？」
「啊，呃……是，非常漂亮。」
我一瞬間瞪大眼，魔導龍便嗬嗬笑了出來。
「嗬嗬，那麽就沒有問題了。那麽人類之子啊，把酒與美食拿來。」
她的笑容兼具女性的魅力，以及龍的魄力。為此，我的背脊凝結，無可奈何隻好滿足她的欲…………什麽？
「咦，難道說你想吃豬排蓋飯嗎？可是我的料理沒有好吃到能給魔導龍吃喔？」
「你這家夥！吾怎麽可能會想吃那種東西……啊，不是，不是這樣。嗯哼嗯哼。是試吃，試吃。吾沒吃過人類的料理，所以想試吃看看。」
咦咦，既然不想吃，不就沒有必要試吃了嗎？不過她不停偷瞄便當的眼神跟昨天的瑪莉差不多。嗯、嗯，你既然想吃，倒也不是不行啦。
「她、她說什麽？」
早就躲在我背後的瑪莉悄悄在我耳邊問。呃……說她想吃豬排蓋飯不太妙吧？不對，嗯，但是事實就是事實，沒有辦法。
就在我小聲跟她商量的時候，龍似乎以為我們不知道該不該把便當給她，突然露出慌張的神色，豎起一根食指說：
「嗯、嗯，也對，吾可不會不給你謝禮，吾才沒有那麽傲慢。如何，就給你一片鱗片吧。不是掉下來不含魔力的鱗片，而是現在吾身上的鱗片喔。」
「咦？啊，可以嗎？瑪莉很想要，我們很樂意收下。」
「嗯，反正馬上就會再長出來，蛋孵化之後蜥蜴男又會全部掃掉。」
美女伸出一隻手，仿佛在說交涉成立。我不敵她的氣勢把豬排蓋飯交給她，龍人便莞爾微笑。
事情變得有點奇怪。
沒想到，居然會看到她把可說是本體的龍的後腳當作椅子，再把啤酒跟便當放在伸出來的前腳上。真奇怪，我們不是在執行賭命的任務嗎？
總而言之，我很愛惜生命，隻好乖乖幫她斟酒。
我一把金黃色的啤酒倒進我帶來的玻璃杯，魔導龍便目不轉睛地盯著看。綿密的泡沫浮在上頭的模樣對活了數千年的她來說似乎十分有趣。
「唔嗯，這就是最近叫做玻璃杯的東西嗎？能夠看到漂亮的金黃色呢。」
「是的，這是啤酒杯。我想先吃一點東西再喝，會比較好喝喔。」
幫瑪莉帶叉子來是正確答案。順帶一提，玻璃杯跟筷子之類的東西醒來後會迴到枕邊也很不可思議，但這就之後再調查吧。
插圖6557
龍人聽從我的建議，先吃了一口豬排蓋飯。被地熱加熱的豬排蓋飯飄出蒸氣，沒有腥味的豬肉滲出充滿風味的肉汁。
龍立刻瞪大雙眼，龍人也不停拍打尾巴，啞口無言。緊接著，她發出「嗯嗯嗯——!!」的聲音扭動全身，用之前隻是助跑的速度開始大吃特吃。
「唔嗯！嗯嗯！好吃，真好吃啊——！」
哇啊，黑發美女大吃特吃的模樣真厲害。目睹她吃飯時散發出和外表截然不同的魄力，我跟瑪莉都看傻了眼。
就在她忙著咀嚼的時候，終於發現今天的重頭戲。她拿起充滿泡沫的啤酒杯咽下一口口水，黑曜石雙眸耀出期待的光輝，這才終於喝下琥珀色的液體。
優質的油保護胃袋，搭配冰冷的啤酒，這個組合奇佳無比。
麥芽的苦味需要習慣一下，但對熱愛麥酒的魔導龍而言絲毫不成問題。不知不覺間苦味變成美味，她忍不住大口大口猛灌。
製造過程中產生的碳酸想必令人相當暢快。她舒服到「唿～」地歎了口氣，麥芽的香味直衝腦門。這或許就是工作後的啤酒好喝的主要原因。
「唔唔唔，這是……！嗯、嗯，不賴。勉強及格吧……是說，人類都吃這種美食嗎？」
「啊，不是。這是我親手做的，酒是從日本來的。外麵應該找不到才對。」
我這麽說，形狀美麗的眉毛便失望地垂了下來，她接著說出「難得吾想支配人類村莊的說」這句可怕的發言。啊，好險。一不小心就差點毀掉村莊了。
總而言之，她喜歡就好。
我鬆了口氣，在一旁旁觀的瑪莉便對我們說：
「她喜歡嗎？卡茲西霍的料理那麽好吃，她一定受不了吧。所以說，你剛才跟龍人談了什麽？」
「嗯，她說要給我們鱗片當作謝禮。我想瑪莉想要，應該沒問題。」
聽到這句話，瑪莉瞪大眼睛說「用一個便當換到魔導龍的鱗片!?」，開始喃喃自語。從之前的話聽來，龍鱗價值連城；不過我不清楚詳情。
「龍鱗是無價之寶喔。這個呢，魔術師甚至會傾家蕩產，這麽說你應該懂了吧？提供魔力的魔道具可以提升自己的上限，所以價格飆漲到能夠付出的最高極限。」
「嗯，你就算這麽說，我也完全聽不懂。」
就算跟我說不確實的金額，對不停旅行沒有興趣定居的我而言也難以理解。難得來到奇幻世界，我想不用在乎別人的眼光盡情遊山玩水。如今我實際體會到這種想法的壞處了。
——匡當！
我聽到一聲悲哀的聲響迴過頭，看到龍人望著空空如也的便當，露出快哭出來的表情。啊啊，這條龍變成人形後表情也太好懂了吧。就連看著她的我都跟著難過了。
「吃完了……」
「啊，我還有一個。」
美女猛然抬起頭，用力伸出手來。接著她似乎想到什麽，挑起一邊眉毛，撿起附近的小石頭說：
「吾當然會支付相應的代價。這顆石頭如何？人類似乎喜歡這種東西，吾卻完全不懂有何價值。」
「呃……瑪莉，可以用這顆石頭跟你交換便當嗎？」
剩下的便當原本是瑪莉的，我得征求她的意見才行。
我拿起自龍人手中接下的藍色石頭，瑪莉便好奇地看了一眼。
「這顆藍色的石頭是什麽……會變色？不對，是沾了某種東西凝固而成的。卡茲西霍，你可以問她這是什麽嗎？」
「嗯——請問，這顆石頭是什麽？」
「是沾了吾的血的石頭。吾不是產下了龍蛋嗎？那時流的血沾到石頭上了。」
喔喔，龍的血原來是藍色的嗎，我不禁感到佩服。凝固的血跟豬排蓋飯，我完全不知道哪邊比較有價值。於是我問瑪莉，這次她不知為何麵無表情，渾身定格。
「咦，奇怪，瑪莉？怎麽了？」
「…………快。」
「什麽？」
「快、快拿便當跟她交換那顆石頭。快點……」
奇怪，瑪莉小姐？你眼睛的光芒有點奇怪，很可怕耶？
我不敵她的魄力用力點頭，接著對龍人表達同意，她便露出燦爛的笑臉。
「嗯！嗯！你果然是個有趣的人類！交涉成立！」
龍人接下第二個便當，便有如自情人手中接下禮物般抱在豐滿的胸口，「啾！」地親了一下。
然後她又「啊呣！哈唔！唔啊！」展現出比男人還要豪邁的吃相，跟外表的反差大到令人訝異。
我第一次看到龍吃飯，還真有魄力啊。就在我這麽想時，瑪莉的喃喃自語傳進耳中。
「龍……龍血……用便當交換龍血……」
她一臉茫然，看著剛接下來的石頭。
啊啊，嗯，這邊也莫名有魄力呢，我這麽想。
就像這樣，我們平安達成任務。作夢都沒想到，我們不必賭命逃跑，還能收下龍血與龍鱗這些禮物。
「人類之子啊，你們有空再來吧。然後下次要帶三個便當……不對，帶四個來。」
緊閉的鐵欄杆打開，魔導龍這麽對我說。就別在意充滿智慧的雙眼與言行不符好了。
「那麽，再見。打擾了。」
我們揮手道別，結束與龍短暫的邂逅。但是從遺跡走迴家的路上，瑪莉腳步有些不穩，感覺很危險。
「怎麽了，你肚子餓嗎？來，我有點擔心，我們牽手吧。」
「嗯，謝謝……」
她毫不猶豫緊緊握住我的手，讓我感到仿佛與情人牽手般的愉快心情。和日本不同，在這邊身高差不多，有點可惜。就在我懷著這些悠閑的想法時，瑪莉靜靜對我說：
「據說，龍血能夠治百病。我們收下的鱗片也是，價值太高了，反而傷腦筋呢。」
「這、這樣啊。那麽隨便賣掉，或是分送給有需要的病患比較好呢。」
不對，瑪莉搖頭道：
「……這就是問題。兩邊都價值不斐，難免會有人懷疑得手方式。東西這麽貴重，絕對不可能瞞得住。」
得到了價值連城的物品，少女的眼神卻散發出苦惱。這讓我感到不可思議，仰望黑暗的遺跡，接著立刻想到答案。
「啊啊，原來如此。這麽一來，就會有人知道這裏是魔導龍的巢穴了嗎。」
瑪莉點頭迴應。
我記得魔導龍隻有千年一度產卵時才會出現。既然如此，有力量的人就有可能趁這個時候來襲。
魔導龍是傳說級怪物，應該能夠平安無事；不過要說她能不能保護自己的蛋……
「喔喔，原來如此，是這樣啊。我終於理解這個遺跡毀滅的原因了。」
「……？」
或許是好奇心受到刺激，瑪莉雙眼一閃，看了我一眼。
「魔導龍千年會產卵一次。一定是那個時候，這個遺跡的人對它出手了。」
「不耐其煩的龍追到地下都市，居民們落荒而逃，龍就直接把這裏當成巢穴……應該是這樣吧。這個故事其實有點可怕，可是跟碰巧在千年前毀滅這點一致呢。」
瑪莉聽見我的話，不曉得理解了什麽，恢複平時的表情。她好像決定要怎麽處理龍送的禮物了。不知道為什麽，她打開我的背包翻找，讓我感到不可思議。
「既然如此就決定了。等魔導龍離開巢穴再來思考怎麽處理這個道具吧。然後交給你絕對比較安全。」
「咦咦？弄丟了怎麽辦……」
瑪莉嗬嗬笑了笑，摟住我的手臂。胸部的位置比在日本時還高。
「那就到時候再說了。不要緊，我不會生氣。我總有一天要在酒館耍帥，說『我們遇到了傳說中的魔導龍』。」
「嗯……其實還看到它吃豬排蓋飯的樣子……我想應該能跟小孩炫耀吧。」
聽到我這麽說，她的笑臉瞬間凝結，臉頰頓時紅了起來。我到最後都不知道瑪莉為什麽會做出那種反應，但我認為那個表情很有魅力。
她抱著我的手臂來到外麵，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這時我們的肚子精神飽滿地發出「咕嚕」的聲音，我這才想起今天什麽也沒吃。
「那麽，我們就去西斯爾吧。那裏的東西比較清淡，就算吃多少都不會太飽。」
「好啊，偶爾這樣也不錯。對了，晚上要住哪裏？我要迴日本去，所以隨便都行，可是瑪莉會傷腦筋吧？」
我一麵朝城鎮邁步，一麵看著她的臉問。
這是我昨晚沒說出口的話。她的工作是魔術師，我想問她是不是今天就得道別了。雖然我說得平淡，內心卻非常緊張。
然而妖精少女搖了搖耳朵，露出充滿活力的笑容。
「嗯，我也不在意。因為我也要去你的國家。然後跟當初約好的一樣，你要教我其他語言，當然還有日文喔。」
咦咦！盡管我露出驚訝的表情，但也心想果然如此。
不知道為什麽，有種今後會一直跟她在一起的感覺。
比如說，工作完迴家會有可愛的妖精做好便當等著我，然後一起去異世界玩。這種日常生活不曉得如何？
我不自覺地露出微笑，被一臉不可思議的瑪莉問題轟炸，朝西斯爾鎮走去。
或許是因為腳步輕盈，我們比預料之中還早抵達。
緊接著，妖精的唿吸聲傳進耳中。
昏暗的房間變得更加黑暗，床柔軟溫暖的觸感也漸漸淡去。取而代之，堅硬冰冷的感覺以及粗糙銳利的痛楚刺進背後。
看到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我喃喃說了聲果然如此。之前我也曾經在不同的地方醒來，但是仔細想想那是掉進岩漿裏頭陷入「無限死亡輪迴」的時候。像這樣平穩地蘇醒時，大多都是在同一個地方。
「哼……看來可能是真的有人在管理呢。」
我這麽說，感覺到飽睡一頓的暢快感。我打了個哈欠，接著慢慢起身。
「那麽，呃……就開始任務吧。」
「我說你啊，夢話在睡覺的時候說就好。不說清楚一點，就連我都沒有精神了。」
從旁傳來這一聲訓斥，隨後光精靈現身。宛如在黑夜中點亮蠟燭一般，身穿長袍的妖精自黑暗中浮現。狀況分明如此淒慘，我們卻不禁對彼此微笑。不論如何，我們解決了第一個問題。
「能平安迴來真是太好了。對不起讓你遭遇這種危險。」
「沒關係，我玩得也很愉快。美味的餐點、櫻花還有好穿的鞋，我才該說謝謝呢。」
她臉上的笑容讓人覺得，也許她是比想象中還要坦率乖巧的女孩，不禁令我看到入迷。雖然隻有短短一天，能夠更加認識瑪莉亞貝爾這名魅力四射的女性，我也十分高興。
然而，像這樣拖拖拉拉的，不可能不被龍發現。
巨大的爪子從眼底的懸崖伸來，巨龍伴隨地鳴聲爬了上來。黑曜石般的雙眸充滿怒氣，滿口利牙之間探出漆黑的火焰。烈焰灼熱到能將周遭的岩石融化，這樣下去我們又會被燒成灰燼。
但魔導龍反倒一臉疑惑地眨著眼，看著手牽著手仰望她的我們。
我用盡可能冷靜的聲音說：
「擾亂了你的巢穴，非常抱歉。我想看你的蛋，才會硬是把她帶來。能請你至少讓瑪莉離開嗎？」
這句話瑪莉無法理解，隻有龍聽得懂。一走進遺跡立刻遇見的蜥蜴男跟我說他是「龍的守衛」，於是我猜魔導龍應該聽得懂人形爬蟲族的語言。
我聽說保護蛋的龍會受到強烈的防衛本能驅使。而為了讓她鎮靜下來，昨晚我們耗費多時擬定對策。最重要的是向她表達我們沒有敵意，然後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讓她恢複理智。
或許是計劃成功奏效，龍收起威嚇的吼聲，烈焰也漸漸消失。
黑曜石般的雙眼盯著我們，看起來像是在思考這是怎麽迴事。就如瑪莉所說，她不是單純殘忍的龍，一理解這點，我在內心鬆了口氣。可說是這次任務秘密武器的東西，不好好察言觀色可是拿不出來的。
「雖然說不上是賠罪禮，不過能請你平息怒火嗎？」
我這麽說，從背包裏拿出日本隨處可見，稀鬆平常的瓶裝啤酒。如果軼聞屬實，她可能會對麥子釀的酒感興趣。
在龍麵前開瓶總覺得有點奇怪，但這是賭上性命的任務，我不能跟妖精一起噴笑。噴出來的隻有瓶中的泡沫就夠了。
她的鼻尖靠了過來，用力吸了一口氣。
充分使用麥芽的啤酒散發出混雜了淡淡苦味的酒精香氣。或許是想到過去造訪過的港口，龍聞了很久很久。她眯起雙眼，唿吸也漸漸平穩下來。
終於，低沉沙啞的嗓音緩緩響徹洞窟。
「嗬嗬，口說下級龍的言語，又理解吾的喜好，真是個有趣的人類。昨天吾應該把你們燒成了灰，看到你們毫發無傷確實不可思議。如何，隻要解開這個謎團，吾就不取你們的性命。」
「好的，沒有問題……瑪莉，龍說願意原諒我們。」
瑪莉一臉堅強，但似乎還是會緊張，聽到我的話，雙腿一軟跪坐在地。接著她拍拍胸口，鬆了一口氣。
巨大的爪子朝我們招了招，我們下降到龍的巢穴。
洞窟底部全都是光滑的岩石地板，看起來像是受過精心研磨。據說魔導龍隻有千年一度的產卵期才會出現，所以有可能是蜥蜴男整理的。
龍為了和我們視線同高，肚子緊緊貼在地板上，將充滿利牙的臉擺到我們麵前。接著我們看到她抱著三顆黑色龍蛋，一起對蛋的大小以及大理石般的光澤發出「哇啊！」的歡唿。
「嗬嗬，想看吾的蛋，你們這兩個人類真奇怪。雖說有勇無謀，但輸給好奇心殞命的人不在少數。今後你們也要小心。」
她唿出的氣很熱，周圍又非常溫暖。地麵或許是因為地熱而暖烘烘的，就像是岩盤浴一樣。
「這附近的精靈非常活潑，是在幫蛋保溫嗎？龍能比我們更自由自在地操縱精靈喔。」
「嘿～是這樣啊。話雖如此，我到現在還是完全不懂精靈是什麽就是了。」
我的眼睛看不見，不過周圍似乎有大量精靈盤旋。龍靈巧地用爪子轉了轉蛋的方向，將雙眸轉向我們。
「哼嗯，沒想到你是夢世界的居民。吾聽同伴說過有這種存在。那時吾說他睡傻了，嗬嗬，沒想到確有其事啊。」
啊，這麽說來我之前對龍發動過好幾次自殺攻擊。連一道傷都無法留下就被打飛，所以對方應該沒有生氣才對。
「是的，我也……對了，這邊的瑪莉亞貝爾也是。昨晚她跟我一起到了叫做日本的世界，非常不可思議。」
聽到我的話，龍好奇地眨了眨眼睛。它全身跟黑曜石一樣黑，體表的紋路伴隨唿吸移動。紋路似乎有一定的規則，具有幾何學般的魅力。
「哼嗯，你引起吾的興趣了。在蛋孵化之前吾也無聊得很，而且除了麥酒之外，吾對那個味道也很好奇。人類之子啊，你身上藏了什麽？」
「咦？我沒有……啊！」
這麽說來，的確有股刺激食欲的甜美香氣。我心想該不會是那個，打開丟在地上的包包，香味霎時飄了出來。準備當作午飯的便當被地熱加溫，溫度正巧適合。
「哎呀，那是昨天剩下的豬排蓋飯嗎？」
「沒錯沒錯，我放在枕頭旁邊的——對不起，味道來源是這個便當。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可以拿走。」
「唔嗯？不，無妨。吾並不討厭，但吾對味道太敏感了。嗯……這副身體不好說話，再加上這樣下去，你們賠罪的酒也隻能沾沾舌頭啊。」
的確，要是嘴巴跟車一樣大，光是說話就很費力了吧。
不知不覺間，龍看似解除了對我們的戒心。我們當然不可能危害得了她，這麽想是當然的。雖然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勇者，不過消滅惡龍之類正經的工作交給他就好。
龍發出一聲莫名清澈的聲音，開始低喃起不可思議、聽不出來的單字。
我隻會說下級龍的語言，雖然聽不太懂她在說什麽，但聽起來像是「化為人形」。
「龍魔法!?怎麽會，我是第一次聽到！」
妖精好像還是會害怕，抱住我的背這麽說。
嗯，我沒有魔術知識，什麽也不懂……但是長袍很薄，那個，你有沒有發現身體的觸感很明顯？我是很開心啦，無奈缺乏女生免疫力的身體還是難免緊繃。
「卡茲西霍不懂，剛才她凝聚了高密度的魔力。次元高到人的魔術完全無法比擬。你看，要發動了！」
我照她所說看了過去，龍的胸口附近便發出刺眼的光輝。應該不會是攻擊魔法吧？驚人的事情發生在悠閑擺出架式的我麵前。她吐出一個人形的發光物體，接著立刻包覆骨骼、肌肉組織以及血肉，轉瞬之間形成女性的身體。
「什麽!?生、生了一個人出來！」
「不是，那是龍人！你知道嗎，那是用一個龍核生出來的。沒想到傳說中的龍人居然是真的！」
啊啊，嗯，我完全聽不懂。
與其這麽說，龍人的樣貌美到讓我停止思考。眼前出現的，是名長發及腰的美女。由於剛生下來所以她一絲不掛，緊致的肉體、豐滿的胸部還有黑曜石般的雙眼讓我看傻了眼。
不好意思，但她的胸部比緊緊抱著我的瑪莉還……啊啊，現在不是想這種事情的時候。
要說與人的不同之處，除了類似額飾的角、沿著背脊生長著硬棘，還有令人聯想到龍的尾巴。緊接著，伴隨幾聲啪嘰啪嘰的脆響，美女穿上接近魔導龍外殼的防具。
防具的外觀看似禮服，在維持硬度的同時關節部位可動性也不低，跟機械一樣複雜。她發出聲響調整了一下，朝我們開口說：
「嗯，差不多就是這樣吧。吾許久沒有生出這個樣貌了。如何，就人眼中看來沒有奇怪之處吧？」
「啊，呃……是，非常漂亮。」
我一瞬間瞪大眼，魔導龍便嗬嗬笑了出來。
「嗬嗬，那麽就沒有問題了。那麽人類之子啊，把酒與美食拿來。」
她的笑容兼具女性的魅力，以及龍的魄力。為此，我的背脊凝結，無可奈何隻好滿足她的欲…………什麽？
「咦，難道說你想吃豬排蓋飯嗎？可是我的料理沒有好吃到能給魔導龍吃喔？」
「你這家夥！吾怎麽可能會想吃那種東西……啊，不是，不是這樣。嗯哼嗯哼。是試吃，試吃。吾沒吃過人類的料理，所以想試吃看看。」
咦咦，既然不想吃，不就沒有必要試吃了嗎？不過她不停偷瞄便當的眼神跟昨天的瑪莉差不多。嗯、嗯，你既然想吃，倒也不是不行啦。
「她、她說什麽？」
早就躲在我背後的瑪莉悄悄在我耳邊問。呃……說她想吃豬排蓋飯不太妙吧？不對，嗯，但是事實就是事實，沒有辦法。
就在我小聲跟她商量的時候，龍似乎以為我們不知道該不該把便當給她，突然露出慌張的神色，豎起一根食指說：
「嗯、嗯，也對，吾可不會不給你謝禮，吾才沒有那麽傲慢。如何，就給你一片鱗片吧。不是掉下來不含魔力的鱗片，而是現在吾身上的鱗片喔。」
「咦？啊，可以嗎？瑪莉很想要，我們很樂意收下。」
「嗯，反正馬上就會再長出來，蛋孵化之後蜥蜴男又會全部掃掉。」
美女伸出一隻手，仿佛在說交涉成立。我不敵她的氣勢把豬排蓋飯交給她，龍人便莞爾微笑。
事情變得有點奇怪。
沒想到，居然會看到她把可說是本體的龍的後腳當作椅子，再把啤酒跟便當放在伸出來的前腳上。真奇怪，我們不是在執行賭命的任務嗎？
總而言之，我很愛惜生命，隻好乖乖幫她斟酒。
我一把金黃色的啤酒倒進我帶來的玻璃杯，魔導龍便目不轉睛地盯著看。綿密的泡沫浮在上頭的模樣對活了數千年的她來說似乎十分有趣。
「唔嗯，這就是最近叫做玻璃杯的東西嗎？能夠看到漂亮的金黃色呢。」
「是的，這是啤酒杯。我想先吃一點東西再喝，會比較好喝喔。」
幫瑪莉帶叉子來是正確答案。順帶一提，玻璃杯跟筷子之類的東西醒來後會迴到枕邊也很不可思議，但這就之後再調查吧。
插圖6557
龍人聽從我的建議，先吃了一口豬排蓋飯。被地熱加熱的豬排蓋飯飄出蒸氣，沒有腥味的豬肉滲出充滿風味的肉汁。
龍立刻瞪大雙眼，龍人也不停拍打尾巴，啞口無言。緊接著，她發出「嗯嗯嗯——!!」的聲音扭動全身，用之前隻是助跑的速度開始大吃特吃。
「唔嗯！嗯嗯！好吃，真好吃啊——！」
哇啊，黑發美女大吃特吃的模樣真厲害。目睹她吃飯時散發出和外表截然不同的魄力，我跟瑪莉都看傻了眼。
就在她忙著咀嚼的時候，終於發現今天的重頭戲。她拿起充滿泡沫的啤酒杯咽下一口口水，黑曜石雙眸耀出期待的光輝，這才終於喝下琥珀色的液體。
優質的油保護胃袋，搭配冰冷的啤酒，這個組合奇佳無比。
麥芽的苦味需要習慣一下，但對熱愛麥酒的魔導龍而言絲毫不成問題。不知不覺間苦味變成美味，她忍不住大口大口猛灌。
製造過程中產生的碳酸想必令人相當暢快。她舒服到「唿～」地歎了口氣，麥芽的香味直衝腦門。這或許就是工作後的啤酒好喝的主要原因。
「唔唔唔，這是……！嗯、嗯，不賴。勉強及格吧……是說，人類都吃這種美食嗎？」
「啊，不是。這是我親手做的，酒是從日本來的。外麵應該找不到才對。」
我這麽說，形狀美麗的眉毛便失望地垂了下來，她接著說出「難得吾想支配人類村莊的說」這句可怕的發言。啊，好險。一不小心就差點毀掉村莊了。
總而言之，她喜歡就好。
我鬆了口氣，在一旁旁觀的瑪莉便對我們說：
「她喜歡嗎？卡茲西霍的料理那麽好吃，她一定受不了吧。所以說，你剛才跟龍人談了什麽？」
「嗯，她說要給我們鱗片當作謝禮。我想瑪莉想要，應該沒問題。」
聽到這句話，瑪莉瞪大眼睛說「用一個便當換到魔導龍的鱗片!?」，開始喃喃自語。從之前的話聽來，龍鱗價值連城；不過我不清楚詳情。
「龍鱗是無價之寶喔。這個呢，魔術師甚至會傾家蕩產，這麽說你應該懂了吧？提供魔力的魔道具可以提升自己的上限，所以價格飆漲到能夠付出的最高極限。」
「嗯，你就算這麽說，我也完全聽不懂。」
就算跟我說不確實的金額，對不停旅行沒有興趣定居的我而言也難以理解。難得來到奇幻世界，我想不用在乎別人的眼光盡情遊山玩水。如今我實際體會到這種想法的壞處了。
——匡當！
我聽到一聲悲哀的聲響迴過頭，看到龍人望著空空如也的便當，露出快哭出來的表情。啊啊，這條龍變成人形後表情也太好懂了吧。就連看著她的我都跟著難過了。
「吃完了……」
「啊，我還有一個。」
美女猛然抬起頭，用力伸出手來。接著她似乎想到什麽，挑起一邊眉毛，撿起附近的小石頭說：
「吾當然會支付相應的代價。這顆石頭如何？人類似乎喜歡這種東西，吾卻完全不懂有何價值。」
「呃……瑪莉，可以用這顆石頭跟你交換便當嗎？」
剩下的便當原本是瑪莉的，我得征求她的意見才行。
我拿起自龍人手中接下的藍色石頭，瑪莉便好奇地看了一眼。
「這顆藍色的石頭是什麽……會變色？不對，是沾了某種東西凝固而成的。卡茲西霍，你可以問她這是什麽嗎？」
「嗯——請問，這顆石頭是什麽？」
「是沾了吾的血的石頭。吾不是產下了龍蛋嗎？那時流的血沾到石頭上了。」
喔喔，龍的血原來是藍色的嗎，我不禁感到佩服。凝固的血跟豬排蓋飯，我完全不知道哪邊比較有價值。於是我問瑪莉，這次她不知為何麵無表情，渾身定格。
「咦，奇怪，瑪莉？怎麽了？」
「…………快。」
「什麽？」
「快、快拿便當跟她交換那顆石頭。快點……」
奇怪，瑪莉小姐？你眼睛的光芒有點奇怪，很可怕耶？
我不敵她的魄力用力點頭，接著對龍人表達同意，她便露出燦爛的笑臉。
「嗯！嗯！你果然是個有趣的人類！交涉成立！」
龍人接下第二個便當，便有如自情人手中接下禮物般抱在豐滿的胸口，「啾！」地親了一下。
然後她又「啊呣！哈唔！唔啊！」展現出比男人還要豪邁的吃相，跟外表的反差大到令人訝異。
我第一次看到龍吃飯，還真有魄力啊。就在我這麽想時，瑪莉的喃喃自語傳進耳中。
「龍……龍血……用便當交換龍血……」
她一臉茫然，看著剛接下來的石頭。
啊啊，嗯，這邊也莫名有魄力呢，我這麽想。
就像這樣，我們平安達成任務。作夢都沒想到，我們不必賭命逃跑，還能收下龍血與龍鱗這些禮物。
「人類之子啊，你們有空再來吧。然後下次要帶三個便當……不對，帶四個來。」
緊閉的鐵欄杆打開，魔導龍這麽對我說。就別在意充滿智慧的雙眼與言行不符好了。
「那麽，再見。打擾了。」
我們揮手道別，結束與龍短暫的邂逅。但是從遺跡走迴家的路上，瑪莉腳步有些不穩，感覺很危險。
「怎麽了，你肚子餓嗎？來，我有點擔心，我們牽手吧。」
「嗯，謝謝……」
她毫不猶豫緊緊握住我的手，讓我感到仿佛與情人牽手般的愉快心情。和日本不同，在這邊身高差不多，有點可惜。就在我懷著這些悠閑的想法時，瑪莉靜靜對我說：
「據說，龍血能夠治百病。我們收下的鱗片也是，價值太高了，反而傷腦筋呢。」
「這、這樣啊。那麽隨便賣掉，或是分送給有需要的病患比較好呢。」
不對，瑪莉搖頭道：
「……這就是問題。兩邊都價值不斐，難免會有人懷疑得手方式。東西這麽貴重，絕對不可能瞞得住。」
得到了價值連城的物品，少女的眼神卻散發出苦惱。這讓我感到不可思議，仰望黑暗的遺跡，接著立刻想到答案。
「啊啊，原來如此。這麽一來，就會有人知道這裏是魔導龍的巢穴了嗎。」
瑪莉點頭迴應。
我記得魔導龍隻有千年一度產卵時才會出現。既然如此，有力量的人就有可能趁這個時候來襲。
魔導龍是傳說級怪物，應該能夠平安無事；不過要說她能不能保護自己的蛋……
「喔喔，原來如此，是這樣啊。我終於理解這個遺跡毀滅的原因了。」
「……？」
或許是好奇心受到刺激，瑪莉雙眼一閃，看了我一眼。
「魔導龍千年會產卵一次。一定是那個時候，這個遺跡的人對它出手了。」
「不耐其煩的龍追到地下都市，居民們落荒而逃，龍就直接把這裏當成巢穴……應該是這樣吧。這個故事其實有點可怕，可是跟碰巧在千年前毀滅這點一致呢。」
瑪莉聽見我的話，不曉得理解了什麽，恢複平時的表情。她好像決定要怎麽處理龍送的禮物了。不知道為什麽，她打開我的背包翻找，讓我感到不可思議。
「既然如此就決定了。等魔導龍離開巢穴再來思考怎麽處理這個道具吧。然後交給你絕對比較安全。」
「咦咦？弄丟了怎麽辦……」
瑪莉嗬嗬笑了笑，摟住我的手臂。胸部的位置比在日本時還高。
「那就到時候再說了。不要緊，我不會生氣。我總有一天要在酒館耍帥，說『我們遇到了傳說中的魔導龍』。」
「嗯……其實還看到它吃豬排蓋飯的樣子……我想應該能跟小孩炫耀吧。」
聽到我這麽說，她的笑臉瞬間凝結，臉頰頓時紅了起來。我到最後都不知道瑪莉為什麽會做出那種反應，但我認為那個表情很有魅力。
她抱著我的手臂來到外麵，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這時我們的肚子精神飽滿地發出「咕嚕」的聲音，我這才想起今天什麽也沒吃。
「那麽，我們就去西斯爾吧。那裏的東西比較清淡，就算吃多少都不會太飽。」
「好啊，偶爾這樣也不錯。對了，晚上要住哪裏？我要迴日本去，所以隨便都行，可是瑪莉會傷腦筋吧？」
我一麵朝城鎮邁步，一麵看著她的臉問。
這是我昨晚沒說出口的話。她的工作是魔術師，我想問她是不是今天就得道別了。雖然我說得平淡，內心卻非常緊張。
然而妖精少女搖了搖耳朵，露出充滿活力的笑容。
「嗯，我也不在意。因為我也要去你的國家。然後跟當初約好的一樣，你要教我其他語言，當然還有日文喔。」
咦咦！盡管我露出驚訝的表情，但也心想果然如此。
不知道為什麽，有種今後會一直跟她在一起的感覺。
比如說，工作完迴家會有可愛的妖精做好便當等著我，然後一起去異世界玩。這種日常生活不曉得如何？
我不自覺地露出微笑，被一臉不可思議的瑪莉問題轟炸，朝西斯爾鎮走去。
或許是因為腳步輕盈，我們比預料之中還早抵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