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沐仁不知道哪裏出了錯,他也完全想不出對策,喬義哲在他眼裏變成了無比棘手的難題,再也不是從前那個溫軟和順,內外統一的存在了。[]


    自從他們分手,他麵對他時,就變的狠心冷血情緒化,不會像從前那樣因為他的小計謀心軟,不計成本地寵愛他。


    這種感覺太糟糕了,你愛的人不夠愛你的感覺,真是太糟糕了。


    周沐仁站在門口,想等護士拔完針之後再同喬義哲聊一聊,結果護士直接對他下了逐客令,“探視時間過了。”


    周沐仁的喉嚨像哽了什麽東西,連帶胸口也跟著發悶,“我明天再來看你。”


    喬義哲嘴上沒拒絕,可第二天的時候,他用行動表達了拒絕。


    之後也是一樣。


    喬義哲徹底把周沐仁拒之門外,一直到他病愈轉到療養院,他們都沒有機會再好好地談上一次。


    夏天到了,溫卿贇在新公司正式入職,工作量一下子大了起來,保姆每天接了溫文都會送到療養院跟喬義哲玩一個小時再帶她迴家。


    喬義哲一開始覺得溫卿贇的這個安排太折騰孩子,可眼看著溫文跟他越來越親近,他也很喜歡她的陪伴,就一直也沒有提出異議。


    溫文不在的時候,喬義哲的情緒就會變得很差,心裏像是有什麽東西怎麽也填不滿,恰巧喬爸喬媽打電話來問他要不要迴家休養一段時間,他想了想,就答應了。


    溫卿贇知道消息之後,帶著女兒也跟迴了老家。


    喬義哲覺得溫卿贇不可理喻,才入職沒多久就用掉年假,每天一大早就登門,一賴就賴在他家一整天,虧得他帶著萬能法寶溫文一起蹭飯,不止喬爸喬媽和喬義哲喜歡,喬義哲的弟弟義佳也對小蘿莉情有獨鍾。


    喬義佳馬上就要放暑假了,他就提議讓溫文整個夏天都留在他們家。


    溫卿贇十分讚成,喬爸喬媽也沒有異議,隻有喬義哲心裏存疑,“你用盡年假也隻有十五天,你走了以後妞妞想你怎麽辦?”


    溫卿贇搖頭苦笑,“她跟你可比跟我親近多了,巴不得我不在身邊管她。”


    “妞妞的爺爺奶奶呢,你也不考慮他們的感受?自己的寶貝孫女一直呆在別人家怎麽辦?”


    “我爸爸媽媽喜歡清靜不喜歡麻煩,妞妞偶爾過去,他們還有耐心陪她哄她,她要是一直呆在他們家,他們恐怕受不了。”


    喬義哲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事實,結果事情就這麽稀裏糊塗地決定下來,雖然算不上皆大歡喜,可結果是每個人都很開心。


    喬義哲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抑鬱症複發了,雖然他身邊多了好多人,每天也像有說不完的話,做不完的事,可他嘴和手閑下來的那一刻,情緒就會急轉直下。


    周沐仁一直試圖聯係他,可他從來沒接過他的電話,他大概還不知道他已經迴老家了。


    喬義哲每天都去散步,大多數的時候一個人,有幾次他已經出門了,卻被追上來的溫卿贇粘住,隻能容忍他陪他一起走。


    他們兩個人獨處的時候,溫卿贇會很識相地少說話,他知道隻有不讓喬義哲覺得厭煩,他就不會趕他。


    吃過晚飯,喬義哲照例出門,溫卿贇跟喬爸喬媽打了聲招唿也跟上來,“今天的體力有沒有更好一點,想不想去更遠的地方?”


    喬義哲猜到他又要玩花樣,就搖頭拒絕了,“在附近走走就好。”


    “今天讓我做主一次。”


    溫卿贇笑容燦爛,拉喬義哲胳膊的時候卻用上了很大的力氣。


    兩個人坐上出租車,溫卿贇報出地址的時候,喬義哲就愣了。


    “你要帶我迴學校?”


    “不是我帶你迴學校,是我們一起迴學校。”


    “玩文字遊戲有必要嗎?”


    “好了好了,是我錯了。你現在脾氣越來越差了,一點小事也能生氣。”


    溫卿贇雖然用調侃的語氣說這句話,可他說的沒錯。喬義哲也感覺到了自己的脾氣越來越差,還有他心裏積聚的憤怒在入睡前和醒來後折磨的他心神不寧的事實。


    這是一個可怕的信號,他知道自己想發泄,如果再不排解積鬱在心裏的負能量,他恐怕就控製不了怒火爆發的時間和地點了。


    車子行駛的一路,喬義哲都沒有說話,隻扭頭看向窗外的景色,溫卿贇也沒有自討沒趣,除了中途有一度想拉他的手,被他本能地躲過了後,他就再也沒有試圖做過其他。


    車子到達目的地,天還沒有全黑,現在正是晚飯時間,晚自習開始前的休息空當,溫卿贇和喬義哲很輕易地就進了校園。


    故地重遊,往事的迴憶一下子就迴到喬義哲的腦海裏。


    教學樓的燈光都亮起來了,校園裏也陸續有吃過飯迴教室的同學,溫卿贇手插著口袋,對喬義哲笑道,“高三的升學考試剛考完不久,學校冷清了不少。”


    喬義哲這些年都本能地規避跟升學考試有關的話題,溫卿贇看他變了臉色,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半晌才訕訕笑道,“義哲,沒上大學,你遺憾嗎?”


    喬義哲極力讓自己看上去雲淡風輕,“遺憾又能怎麽樣?當初是我自己不爭氣,意氣用事,自毀前程。”


    “你怪我嗎?”


    “要不是你,我的人生一定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至於是更好的樣子,還是更壞的樣子,這個永遠都沒辦法知道了,所以我不怪你。”


    如果他沒有認識溫卿贇,他也就不會認識周沐仁,就算他和那個人的結果是如此不堪,他也不後悔認識他。


    在周沐仁之後,他會試著先愛上自己,再去愛別人。


    溫卿贇靠近喬義哲去拉他的手,“這幾天一直看你攥拳,手還疼嗎?”


    喬義哲正出神,被拉手之後嚇了一跳,隨即不著痕跡地把手從他手裏抽出來,“疼是不疼,就是總覺得手不像是我自己的,我知道大概是我的心理作用。”


    “醫生說沒有傷到神經,再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喬義哲看了看手心的疤,似笑非笑地點點頭。


    溫卿贇看了一眼校園旁邊的操場,“還記得我們從前訓練時候的事嗎?”


    喬義哲怎麽會忘記,可他不想實話實說,讓溫卿贇找借口緬懷過去。


    溫卿贇猜到喬義哲心裏的想法,就拉著他的手往操場走。


    兩個大男人維持這種姿勢太奇怪了,喬義哲幾次想甩開溫卿贇的手,結果都以失敗告終。


    他被他拉著的時候,麻木的手心竟生出些酥酥麻麻的觸感。


    跑道上有訓練的社團,也有獨自鍛煉的同學,溫卿贇對喬義哲笑道,“你現在身體還沒恢複,不能跑步,要不然我跑你看。”


    喬義哲一聳肩,“隨便。”


    溫卿贇對喬義哲的滿不在意有點失望,“我跑你走吧,看看我能領先你幾圈。”


    “你高興就好。”


    溫卿贇一聲哀歎,“你怎麽無精打采的?”


    喬義哲哭笑不得,“跑步有什麽可興高采烈的?”


    “我們練習的時候互相比賽的事你還記得嗎?”


    喬義哲怎麽會不記得,他和溫卿贇比了那麽多次,贏的次數寥寥無幾,僅有的幾次勝利,也是因為溫卿贇身子不適,狀態不好。


    他們每次比賽都附帶賭局,他從前吃敗仗的時候就沒少被溫卿贇折騰,偏偏這家夥很雞賊,每次贏他隻贏一點點,他不甘心的時候,會幻想自己下次贏了怎麽討迴來,結果就像一個患了深度毒癮的人一直賠到傾家蕩產。


    溫卿贇見喬義哲低著頭走神,就湊過去用胳膊肘撞他,“想不想像從前那樣賭一次?”


    喬義哲一聲冷笑,“輸了要被你綁起來做嗎?我現在年紀大了,折騰不起。”


    溫卿贇的臉當場就紅了,“當然不是這個。”


    喬義哲忍不住調侃他,“你看起來像個正人君子,怎麽腦袋裏那麽多壞主意,花樣都玩不完的。”


    “還不是因為對象是你。”


    “我看不一定。”


    “好了好了,你不要笑我了。言歸正傳,到底賭不賭?”


    “我這個樣子想賭也賭不了,何況我已經很多年不跑步了。”


    溫卿贇甩甩胳膊,大略地做了一下準備活動,“我也沒在跑了,當年輕輕鬆鬆就跑得了一萬米,現在恐怕連跑一千米都難。”


    喬義哲看他麵有忐忑,就猜測他說的是真的,“那就算了,迴去之後慢慢做恢複訓練,突然衝這麽大的運動量,身體會垮。”


    “打賭我跑一萬米怎麽樣?”


    “啊?”


    “打賭我跑得了一萬米。”


    “你跑得了就跑得了,跑不了就跑不了,與我有什麽相幹?”


    喬義哲自覺溫卿贇的邏輯十分荒謬,溫卿贇也覺得喬義哲陰鬱消沉,“你從前對什麽事都興致勃勃,怎麽現在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失望的次數多了,就沒什麽可希望的了。”


    喬義哲也知道自己的問題很嚴重,他最近越來越難找到熱血沸騰的感覺了。


    溫卿贇看著他,半晌都沒有說話,默默轉身跑出去,喬義哲不緊不慢地在操場上散步。


    溫卿贇很快就領先了他一圈,兩圈,三圈……


    喬義哲走累了到操場邊的長椅上去坐,溫卿贇還堅持跑著。


    喬義哲看他都覺得痛苦,這麽多年沒長跑,一下子跑起來,前麵又沒有合理地掌握節奏,明顯是到了後程體力不支。


    快一個小時的時候,溫卿贇終於完成了,坐在地上平喘了好半天才恢複。


    喬義哲從頭到尾也沒想著過來看他,遠遠地坐在椅子上當旁觀者。


    溫卿贇隻好主動走過去,“雖然速度差了點,不過還是堅持下來了,我要的不多,一個笑容就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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