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略神思鬱結,又見陸夫人昏睡不醒,便眉頭緊鎖,手掌撐著額頭,精神疲倦。


    旁邊的丫鬟見狀,好意勸解道:“老爺別著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公孫略抬起頭看向她,道:“大夫怎麽還沒來?”


    那丫鬟忙道:“老爺放心,奴婢這就去催!”


    說完就要起身,公孫略止住她道:“你去什麽去,你去了夫人怎麽辦?去讓小廝出去催一下。”


    那丫鬟名喚蔻兒,蔻兒應下,去房門口告知小廝。小廝連點幾個頭會意,匆匆忙忙走開了。


    屋內公孫略就坐在榻邊握著陸夫人的手,在那裏幹等著,腦袋也在急速運轉。暗想這莫均既然已經拿到了鳳涎香,該是誌得意滿,又怎會想著要綁了紫兒呢?


    難不成這人已然窺測了自己的謀略,做這一切都是給自己看的,擄走紫兒是為了保自己一命。


    這番想著,公孫略怒火萬丈,打算等到活捉了這小子,再慢慢要他好看。


    公孫略這樣想著,林大夫走進房內,由鶯兒領著。林大夫見到公孫略,忙要給他施禮,公孫略阻道:“虛禮可免,先生還是趕緊給本城主看看,夫人到底怎麽了?”


    林大夫坐到榻邊診脈,閉眼感思,再度睜開眼來,朝公孫略道:“城主放心,貴夫人沒什麽大事,隻是一時急火攻心,氣血不暢而致暈厥。待我開幾副藥,您讓下人煎熬完,給夫人服下就可。”


    公孫略道:“先生,那我夫人何時能醒來?”


    林大夫道:“今晚必醒。城主要記得不可再讓夫人操勞過甚,也不能讓她情緒過激。”


    公孫略道:“先生放心,夫人這裏還請先生多多留意了。這樣吧,先生這幾日就住在宅子裏,倘若需要什麽藥材開個藥房子,讓下人去抓可好?診金什麽的本城主一樣不會少您,您看怎麽樣?”


    那林大夫稍有猶豫,也隻好應下。


    公孫略又朝鶯兒與蔻兒道:“你們兩個就守在這裏,配合林大夫,還一定要照顧好夫人。倘若夫人有半點閃失,本城主拿你們是問!”


    兩人諾諾應是,公孫略這才放心出去。欲出府尋快馬出城,想著定要趕在局勢尚在掌控之際出麵,這樣那莫均的陰謀才不會得逞。


    思至此處,公孫略總覺著有些不對,暗想這莫均費盡心機地擄走紫兒,難不成僅僅隻是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這麽簡單?


    而且剛剛那鄒吉有言,宅子裏東西南北四門都有眼線把守,他們是絕不可能那麽輕易就能出得去的。


    公孫略拚命使自己冷靜下來,那莫均擄走紫兒的目的究竟是什麽?不對!他最初來到這裏的目的是什麽?


    他是為了找鳳涎香的,可現在已經拿到鳳涎香了,他卻另有手筆,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已經識破了自己的手段。推斷自己是不會講真正的鳳涎香如此明目張膽地擺放在夫人的房裏。


    而且最重要的是,紫兒知道真正的鳳涎香在何處!


    公孫略一下子明白了過來,怪不得侍女鶯兒找遍了全府上下都沒能找到紫兒。因為還有一處她定是沒去過,那是隻有紫兒和自己才能到得了的地方。


    迷園之眼!


    這是他精心設計,隻為藏些重要物事的一處石室,平日內隻有他一人來過。


    也就是近日禁不住公孫紫左磨右磨,死纏爛打,自己又愛女心切。想著還有她助自己完成賺取莫均的謀略,於是乎帶她來過此石室。


    公孫略想到這裏,很是懊悔當初為何要帶紫兒去石室看香。


    總之眼下情勢危急,公孫略出門讓管家劉康傳命,把守住宅府四門,連隻蒼蠅都不許放出去,還有把守住每一處院落的出入口。


    一旦發現有可疑之人,要不顧一切代價將其逮住,另外還要及時派人通知自己。


    管家領命,立馬去著手去辦。


    公孫略則是獨自往迷院園裏麵趕去,此時他心中除了擔憂鳳涎香是否已被偷走之外,還擔憂的是,自己一個人,不帶一名護衛隨行。倘若遇著那七雀門的捕快,自己是否可以應付得過來。


    但公孫略向來有一顆虎膽,隻因自身也是武藝不凡,對付那些有名無實的捕快還是綽綽有餘的。


    於是更不猶疑,急速前行。


    走到了院口前,公孫略又一思轉,那莫均雖無半點武功,但七雀門的捕快當真不可小覷。


    再怎麽說自己也非江湖高手,還是難以勝券在握,他不願帶人前往,其實也是怕這“迷園之眼”所在位置泄露出去。


    正猶豫不決,卻正巧碰見一群護衛趕了過來。


    公孫略索性就拉了十個人與他一起往迷院園裏走,一行人彎彎繞繞,步速越發加快,費了小半個鍾頭才到一群怪石林之前。


    公孫略走進石林,來到石室前,走到旁邊一座巨石旁邊。蹲下身子,摁住那巨石底部的一小塊碎石,哪知那碎石竟然往下凹陷,接著竟然見到左前方的一塊闊石門向下移動,漸漸顯現一頂石洞。


    眾人都驚住了,那公孫略臉色陰沉,朝眾人道:“此處以及今日之事,你們若敢說出去一個字,仔細本城主要了你們的腦袋!”


    眾人都跪下身來,忙叩頭道:“小的們不敢!小的們不敢!”


    公孫略又道:“在這裏給老夫好生守著,倘若有可疑之人靠近,務必就地逮捕!”


    眾護衛領命。


    公孫略這才放心,獨自一人往這石門裏走,卻突然聽見一句:“多謝公孫城主指路,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公孫略迴頭驚望,卻見半空中落下三五個白衣捕快,腰間別劍。那一眾護衛先是有些慌亂,然後擺正身勢,力要保護公孫略的安危,兩夥人就這樣較量起來。


    公孫略正想著要趕去巨石旁邊關上石門,然沒走幾步,卻突覺無法挪動步履。


    歪頭一看,身邊站著一名白衣。那白衣的食指並中指正點放在自己的胸前。很顯然,自己被點了穴道,沒法子動彈。


    但仍可開口說話,見那白衣蒙著麵,自己也確認不了他的相貌,但毫無疑問,他必是莫均也就是七雀門的人。


    便衝他冷怒道:“你要幹什麽!”


    那白衣笑道:“我的好城主,我們可等了你多時了呢。剛才你要出門,在下險些就要現身了,好在大人迷途知返,替在下找到了這鳳涎香的所在之地。”


    那幫護衛見公孫略被挾持住,紛紛停下手來,不再與捕快們拚命。


    公孫略道:“你說什麽!老夫沒聽懂。”


    白衣依舊笑道:“怎麽,城主到現在還在裝糊塗嗎?你先前讓我們以為放在你家夫人房裏的就是鳳涎香,但我們莫掌使又怎生不會識破你的這些伎倆。如今這樣的局麵,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早點兒將鳳涎香送出來,也不會有今天了。你自詡智計無雙,卻不及我們掌使的運籌帷幄,栽在我們的手裏,你也不算丟人。眼下大局已定,你最好識相些,將我們要的東西拿出來,大家各退一步,你傳令出去讓那幫人住手,我們就放你一馬,你我兩方相安無事,皆大歡喜。你不損一人一馬,我們也當沒來過這裏。於你公孫城主顏麵無損,你看可好?”


    公孫略盯著他,雖然看不見他的相貌,但還是露出狠色道:“好你奶奶個嘴!你隻不過是莫均手下的一條狗!也敢與本城主談條件?你還不夠格兒!”


    那白衣冷笑道:“那城主您不是也算栽倒在我這條狗的手裏了麽?我現在取你性命易如反掌!你可別忘了,你女兒公孫紫還在我的手上呢。你要是死了,你女兒夫人可都活不下來,狗急了是要跳牆的!你需知道,鳳涎香關係著掌使母親周夫人的性命安危,我們可是什麽事情都做的出來的!”


    公孫略有些急了,大吼著道:“想不到堂堂七雀門,也會做出這等卑劣陰損的事情來。你們最好把我女兒放了,不然的話,老夫可保證不了你們掌使的性命!”


    白衣捕快笑道:“我們掌使要是那麽容易就能被你這老東西取了性命,那還能是我們掌使嗎?”


    公孫略道:“即便你們掌使智謀無雙,但終究還是個手無半分武功的文弱之人。縱然他身邊有你們的護佑,須知我派出去的,都是江湖上一頂一的絕世高手,他們隨便一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況且還是幾十個一起出發。老夫這迴可是下來血本的,隻怕你們的掌使是插翅難逃嘍!”


    白衣登時拔劍橫在公孫略的脖頸處,怒道:“那我先殺了你!然後再殺了你全家!大不了魚死網破!”


    公孫略閉上眼,道:“來吧。”


    這時,又走來一名白衣,手裏拿著一把劍,那把劍橫在一位女子的身前,那女子青衫淺領,正是公孫紫無錯。


    公孫紫沒法說話,該是也被點了啞穴,眼裏隻淌著淚,那押送她的另一位白衣喊道:“公孫略,你看看這是誰!”


    公孫略睜開眼,登時驚住,大喊道:“你們快把她放了!”


    身旁的白衣領者道:“公孫城主,你以為我們是說著玩嗎?你快點的!不然就等著你女兒死在你眼前吧!”


    公孫略急道:“你都已經到這兒了,不會自己去裏麵取嗎?幹嘛還得要挾我女兒啊!”


    白衣領者道:“你以為我會信你啊,我隻是希望你能老實點,帶我進去,別想耍花樣!”


    公孫略冷笑道:“我想你是怕這裏頭有機關吧,我告訴你!這裏麵的確是有機關,但我帶你進去拿到了鳳涎香,我又怎麽保證我女兒是安全的?假如你們出爾反爾,又當如何?”


    白衣領者道:“老家夥,算盤打得夠精準,你放心,我們不會對你和你女兒怎麽樣的,因為我們還要帶你去城外,讓那些惡人撤退呢。你女兒與我們無冤無仇,我們隻需你一個就夠了,根本不會拿你女兒怎麽樣的!”


    公孫略強道:“我不信!你的一麵之詞,叫人怎麽放心?”


    白衣領者將劍刃離公孫略脖子又近了幾分,吼道:“老東西,你沒有跟我討價還價的餘地!拖延時間等救兵更是不可能,這地方你也知道,除了你沒人能知道怎麽進來,你也少來這套了,趕緊老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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