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雲天起身,宮女端來龍杌,莫雲天坐下。


    梁帝道:“愛卿哪,此次多虧了你,朕才能安然無恙啊。”


    莫雲天忙道:“這都是陛下洪福齊天,與微臣無關。”


    梁帝皺眉道:“朕記得當時朕昏迷不醒,好像是被人救了,那人也是一襲黑衣,又帶著頭巾,朕看不見他的臉。後來朕就該是被愛卿送入宮中,愛卿是如何發現朕的?”


    莫雲天道:“迴陛下,的確有一位高人將陛下救了過來,並且親自送到微臣的手裏的。”


    梁帝驚道:“還真有!愛卿,可有查實這高人的身份?”


    莫雲天道:“正是我家犬子,莫寒。”


    梁帝道:“莫寒?我記得莫寒不是小的時候被世外仙人帶走了麽?這麽多年渺無音訊,如何卻出現在京城了?”


    莫雲天道:“迴陛下,這事都怪微臣。其實莫寒已經迴京幾個月了,隻是臣的二犬子要他暫時隱藏身份,去紫麟書齋打探消息。外加這些日子以來案情嚴峻,臣沒來得及向報稟陛下,還請陛下恕罪。”


    梁帝道:“這哪能怪你呢,朕不過隨意問問,莫寒能安全返京,那真是蒼天護佑愛卿。這迴真是你家公子莫寒救了朕嗎?”


    莫雲天道:“此事確鑿無疑!”


    梁帝大喜,道:“你家莫寒本是弱疾纏身,這會子迴京想必學了一身的本事,朕記得那日他力戰那三個江湖刺客,好生了得啊!對了,既然如此,為何不將愛卿家的寒公子請到這裏來見朕呢?”


    莫雲天道:“陛下,微臣是要這麽做來著,隻是...阮公公好像說...”


    這老監阮總管在旁聽見了,忙走過來跪下道:“陛下息怒,侯爺確向老奴稟明了實情,隻是陛下隻傳召侯爺一人進宮,老奴就.....”


    梁帝怒道:“你就....你就什麽就!你這奴才真是狗屁不通!朕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嗎?你就半點不知朕的心思,就是那麽一板一眼的,真是蠢透了!”


    慌的個老監一磕再嗑,隻說:“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梁帝喝道:“你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去請!”


    老監忙起身遵命,出房速速去請莫寒。


    不時,莫寒被請入宮中,到禦書房內,梁帝依舊躺在龍榻,莫寒急忙到榻前跪下道:“莫寒給陛下請安,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梁帝道:“好,寒公子免禮。”


    莫寒起身,宮女搬來龍杌,請莫寒坐下。莫寒道了謝,便和衣坐正,與莫雲天一同坐在梁帝的榻前。


    梁帝朝莫寒道:“寒公子,這迴是你救了朕一命嗎?”


    莫寒道:“這都是莫寒該做的。”


    梁帝欣然道:“好孩子,果然是少年英雄,朕的大梁有了你這樣的英雄,必將蒸蒸日上。”


    莫寒道:“陛下過譽了,莫寒不敢。”


    梁帝道:“你救了朕,這些日子就留在宮裏麵陪朕,你看可好?”


    莫寒一時語塞,忙道:“這...可是...”


    莫雲天朝莫寒道:“既然陛下這樣說,寒兒你就留在宮裏多陪陪陛下吧。你放心,為父已加派人手在將軍府內設下重衛,還有冷副使那邊也加派了捕快安插在府內。現在的將軍府直如銅牆鐵壁般堅固,不會再有賊子侵犯的。”


    莫寒沒轍,隻得抱拳作揖道:“莫寒遵命。”


    梁帝極為高興,就此起身著龍袍出去,讓莫寒陪駕,莫雲天告退迴府。


    老監一旁隨從,梁帝令其擺駕禦花園。老監遵令,到了禦花園外,梁帝隻讓莫寒一人隨駕,其餘人都得在園外等候。


    莫寒雖不明所以,但也隻得從命。


    兩人走在禦花園中,可謂草菊芬芳,花香四溢,蜻蜓湖上走,鶯歌滿天飛。


    莫寒從未進宮,向來隻覺著將軍府中的後花園極為清幽怡人,如今到了禦花園中,才知那是小巫見大巫,根本不能比。


    梁帝伸開雙臂道:“寒公子,你覺著這裏如何呀?”


    莫寒恭敬道:“迴陛下,這裏景色宜人,是個養病的好所在。”


    梁帝笑道:“不僅如此,還能去苦解愁,拋憂消惱。每當朕煩悶無比之時,便會來到這裏。對著碧湖藍天,聞著花香,聽著鳥語,仿佛那些煩心事皆化作雲煙消逝了。”


    莫寒道:“想不到陛下一國之君,也有煩心事。”


    梁帝道:“一國之君,萬人之上,難道就該高枕無憂了麽?那可是比天下任何一人都鬱鬱寡歡的呀。”


    莫寒道:“陛下這般憂國憂民,必定是位明君。”


    梁帝笑道:“是不是明君,就交由世人來評判吧。隻是朕想寒公子你是誤會了,其實朕倒不是為天下而憂,反而是朕的私事。”


    莫寒疑道:“私事?”


    梁帝道:“你是不是覺著朕不關心國家大事,反而想這些有的沒有呀。”


    莫寒忙道:“陛下雖是九五至尊,卻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如何不能有自己的煩心事?”


    梁帝道:“好孩子,我問你,你可曾有過喜歡的人?”


    莫寒一愣,梁帝突然發問,倒把他問懵住了。


    梁帝見他不語,笑道:“好孩子,在朕麵前你不必拘謹,這裏隻有你我二人,你救了朕的命,朕才與你互訴衷腸。你若不肯說,朕自也不會勉強,人人都有難以說出口的難事,這也不算什麽稀奇。”


    莫寒歎道:“迴陛下,臣的確是有喜歡的,怎奈世事不如人願。”


    梁帝笑道:“那姑娘不願意搭理你?”


    莫寒驚道:“陛下何出此言?真是一語中的,那姑娘真的是睬都不願意睬我。我千方百計地暗示暗示再暗示,隻是她不知是裝傻,還是真沒覺出來我的這層意思。不對!她的的確確覺出了臣的意思,但還是拒絕!還是拒絕!自從那一次明麵兒拒絕我之後,後麵就更是冷淡了。哎!難啊!”


    梁帝仰天大笑,極為高興。莫寒憋屈道:“陛下,臣都這樣傷心了,陛下卻還這麽歡喜!有考慮臣的感受嗎?”


    梁帝笑道:“對不住對不住啦。其實吧,你的不高興能清清楚楚地說出來,也還不算不高興。像朕就不一樣嘍,真是有苦講不出,空對明月愁啊。”


    莫寒道:“明月?哪有明月?”


    梁帝白著眼兒道:“我這是作詩呢,你看不出來麽?”


    莫寒道:“作詩?這麽有趣麽?”


    梁帝道:“哈?你小子真是沒風趣!想必在外十幾年光學了武功,這文采筆墨是半點不通啊!”


    莫寒道:“陛下你可真有雅興,臣慚愧。”


    梁帝道:“朕覺得你就該對她死纏爛打,死都不放開!說不定她就從了你呢。”


    莫寒眨巴著眼兒道:“咦,陛下不愧是陛下!”


    梁帝看著他道:“朕怎麽覺著你小子在罵朕呢?”


    莫寒忙道:“哪敢哪敢呢。”


    梁帝歎了口氣,再道:“你現在起碼還能看見你的心上人,不像朕,這幾十年一直在尋找她的消息,但就是一點音訊都沒有啊。”


    莫寒笑道:“原來陛下在苦尋陛下的心上人呀,果然不愧是陛下。”


    梁帝道:“哼!寒公子,你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是不是覺著朕現在後宮佳麗成群,皇後貴妃各相妃子,還有才人常在。可謂其樂窮窮,到最後卻還是想著其她女子是也不是?”


    莫寒急道:“陛下,臣可沒這麽想,陛下可不能汙蔑臣啊。”


    梁帝道:“沒事的,朕都把話給你說到這份上了,也不怕你頂撞朕,你是這皇宮之外的人,更是京城之外的俠士。又救了朕一命,朕這多年不吐的心事,也難得對你吐一次。寒兒,日後你若闖蕩江湖,記得定要幫朕留意留意,幫朕找到這位女子。朕此生倘若能再見她一麵,死而無憾。”


    莫寒疑道:“陛下,你如何知道我會闖蕩江湖,我這迴來京必定是要長待金陵的,可不一定會出京的。除非陛下下旨,或者下聖諭也行。”


    梁帝笑道:“朕不會逼你,但朕知道,你定會再出金陵城的。”


    莫寒疑道:“陛下就那麽肯定,臣怎麽突然有些害怕了呀。陛下,你是不是有密旨要給臣?”


    梁帝道:“傻小子!這不就是密旨麽?”


    莫寒道:“哦哦,臣要幫陛下尋找陛下的心上人,可是...可是陛下找了她幾十年,臣肉體凡胎的,可不保證一定找得到呀。”


    梁帝道:“不!朕相信你,老天爺既然安排你來救朕,則必定也會安排你來為朕完成朕畢生的心願。”


    莫寒歎了氣,暗想這聖上也太信得過自己了吧,自己又該如何完成這個使命呢?


    又道:“對了!陛下要臣幫陛下找人,總得給些提示吧,比如她的聲音,她的相貌,她的名諱,或者她有什麽兄弟姐妹?”


    梁帝自我陶醉道:“她的容貌閉月羞花,她的聲音宛如黃鸝。怎麽樣!信息量足夠大吧!是不是有頭緒了呢?”


    莫寒淡著眼皮看著梁帝,道:“信息量....真...真大.....大到全天下半數的女子都能是陛下要找的人!”


    梁帝走近,舒出手來,在莫寒的手掌心,寫下兩個字。


    莫寒感覺手心癢癢的,但還是堅持到梁帝寫完這倆字。


    莫寒正要說出,梁帝卻阻斷道:“她的名諱,你已知曉,但絕不可讓第三人知道。不然必將後患無窮!”


    莫寒異道:“有這麽嚴重嗎?”


    梁帝道:“如你所說,就是這麽嚴重!總之,你要牢記朕的話,倘若有朝一日你出了金陵,不要忘記朕跟你說的。”


    莫寒恭敬道:“臣謹遵陛下聖命。”


    梁帝道:“朕是在跟你商量,並非要你一定替朕辦到,隻是希望你盡力便是。”


    莫寒道:“陛下放心,臣一定盡力。”


    梁帝拍著他的肩膀笑道:“好孩子,時辰不早了,陪朕迴宮吧。”


    莫寒領意,這君臣二人就此迴返。過後幾日,梁帝竟要讓莫寒教他武功,以做強身健體之用。


    莫寒心想自己學的這一身的本事,俱是師父與師姐傳授的,他們雖沒明言勒令自己再傳給別人。可自己不跟他們打個招唿,就這樣私相授受,總歸是不太好。


    然要學武的是當今天子,莫寒無奈,隻好把自己曾學過的最為基礎的那十二功譜中的拳譜教給梁帝。


    梁帝很是高興,每日按莫寒所傳授的早晚各習學一次。但國事繁忙,梁帝病體大愈之後,就得立馬上朝處理政事。莫寒也待不長久,這一日辭別梁帝,梁帝賞了他萬兩黃金。


    莫寒苦辭,不願接受。但梁帝非要行賞,莫寒隻好道:“陛下執意如此,臣願將這黃金奉捐給南境受災荒瘟疫肆掠的餓殍百姓,還望陛下準予。”


    梁帝龍心大悅,封莫寒為一等赤手校尉,日後可隨意進出皇宮。


    莫寒謝恩,由宮侍帶出皇宮,到將軍府內,莫寒先是拜見了周夫人。本來想著迴房休息休息,畢竟這幾日陪伴梁帝,有些勞累。


    可走到一半,路經莫雲天書房之時,卻聽見裏麵有人講話,莫寒伏窗靜聞。聽出了講話的人是父親莫雲天和副使冷厥,但他們談話的內容,卻似一頂焦雷響在莫寒的頭上一般。


    那冷厥講道:“侯爺,如今掌使下落不明,來報的捕快說親眼瞧見掌使被人一掌打下懸崖。他們又在山下找了七天七夜,至今生死未卜,這可如何是好?”


    莫雲天聲音有些發顫,道:“真的是親眼所見?會不會有假?”


    冷厥道:“門裏的白衣捕快一直陪同在掌使的身邊,以保護他的安全,且不論他們護主不利,也斷然不會看錯的!”


    莫雲天急道:“你去將你們的捕快帶到這裏來,本侯要親自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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