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敵軍隊預測侵入時刻還有六小時,全艦拔錨!”來自於防衛艦隊司令部的命令,向全艦隊傳達了決戰時刻已近的訊息。


    “切除聯絡管!”拉斐費爾也立即下達了命令。


    “切除聯絡管。”山姆森開始進行操作。原先將第一突擊隊緊密連結在一起的六支聯絡管被同時舍棄了。


    “主引擎點火!”


    突擊艦“巴斯羅伊魯號”開始進行調整艦首位置的動作。


    “拔錨!”拉菲爾讓自己套在控製籠手內的左手做出微妙的動作,而突擊艦也開始展開一段穩定的加速航程。


    目前她還未抵達被分配到的戰鬥位置。由於“門”本身幾乎沒有任何重力場的關係,就算星界軍的艦艇企圖包圍亞普提克門,也必須要考慮到亞普提克3行星重力與離心力之間的平衡。為了能夠在亞普提克門附近將位置固定下來,任何艦艇都必須要一直不斷讓引擎噴射出火焰;換句話說,過早抵達戰鬥位置隻會白白消耗推進劑的存量而已。


    “巴斯羅伊魯號”來到了亞普提克門的自轉軌道,並暫時停止了加速。


    “全體總動員狀態解除。”拉菲爾下達了指示。“各乘員依輪值表交互休息與進食。”翔士們起身向艦長敬禮,並陸續離開艦橋。


    一般而言,艦橋輪值人員是飛翔科翔士的專屬義務。由於進入緊急狀態時需要能立即操艦的人員來應變的關係,如果當時輪值的人不是飛翔科翔土的話就沒有任何意義了。而在“巴斯羅伊魯號”上,交替擔任艦橋輪值勤務的乘員就是拉菲爾、索巴修、以及愛克琉雅這三名翔士。


    從現在開始有一小時半是拉菲爾的輪值時間,之後她則擁有三小時的休息,然後全艦就會進入全體總動員狀態以迎向戰鬥的到來。


    不過,津特還是在艦橋上留下來了。


    “艦長,您需要喝點什麽嗎?” 津特裝出一副鄭重其事的模樣並向她詢問著。


    “嗯,我需要。”拉菲爾點了點頭。


    “如果你需要一個人靜一靜的話告訴我,我沒有要打擾你值勤的意思。”


    “如果你想留下來的話就盡管留,我可是不會在意的。”雖然心裏多少是有些高興,但拉菲爾還是盡量避免將這份心情表現在臉上──至少她是這麽想的。


    雖然拉菲爾沒有特別指定,但津特還是送上了一杯上麵浮著檸檬片的溫熱桃果汁,而他自己也拿了一杯冰咖啡在手上。


    “能夠顯示一下艦外影像嗎?”


    “嗯。”拉菲爾照作了。


    不論是前後上下左右──所有的方位都擠滿了星界軍的艦艇,幾乎連前方亞普提克門的磷光都快要看不見了。


    “沒想到自己竟然能親眼目睹這樣的光景,”津特似乎有很深的感慨。“這在我小時候根本就是一件難以想象的事。”


    “我倒是想象了不知有多少次。因為我從出生開始就注定要進入星界軍,所以我事先就已經預想過自己站在戰場上的樣子,隻不過我從沒想到自己會以突擊艦的艦長身份來到這裏。算了,反正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戴上雙翼頭環的。”


    “你的未來還很長啊,以後你一定會遇到這樣的機會的。”


    “說的也是。”拉菲爾突然想到了一個話題。“津特,你小時候的夢想又是什麽?”


    津特用力的聳了聳肩。“當帝國來到我們的星係時,就算用標準曆來計算我也才隻有十歲,以能夠明確設計自己將來的年齡來說,這樣的年紀未免也大年輕了吧,不過那時候我確實是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來到宇宙就是了。”


    “這樣啊,看來你當時似乎有許多種不同選擇權的樣子。”


    “應該是吧,不過在那顆行星上這樣的選擇權並沒有你所想象的那麽多就是了。啊,我想起來了,當我知道已經死去的母親以前曾經是一位礦山技師時,也曾經想過要讓自己也成為一位礦山技師,但我那時候卻完全不知道這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職業。”


    “那到底是什麽樣的職業?”


    “誰知道?即使到今天我還是不清楚。反正現在不管怎麽說我都不可能會成為礦山技師了,就算知道了也沒什麽用啊。”


    “那到底是什麽樣的感覺?”拉菲爾問道。“我是說,當你發現自己不知道將來會變成什麽樣的人時,你的心清會怎麽樣?”


    “大概會不安吧。” 津特說。“也許是因為未來我可能得為了生活而找一份自己會覺得很無聊的工作,但也有可能是因為原先自己所憧憬的工作直到真正去從事時才發覺它很無聊。老實說,十歲的我是不可能會去想那麽多的。不過當我發現自己已經成為一名帝國貴族時,說實在我還真鬆了一口氣,雖然那並不是由我自己去開辟出來的,但至少還是有一條人生之路可以讓我走。”


    “那麽,我的狀況就比你輕鬆了。不管有趣或無聊,我的目標也就隻有當上皇帝而已。”


    “你果然還是希望讓自己成為皇帝嗎?”


    “我並不是特別想當,其實我反倒希望能搭乘貿易船去從事商業交易。但畢竟皇帝是我們亞布裏艾爾一族的家傳事業,所以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再說等到我從王座上退位之後,還是可以去從事貿易的工作。”


    “家傳事業啊……有時候我還真是覺得你們的生活方式很單純呢。”


    “你也是亞維人啊。” 因為拉菲爾不知道‘生活方式很單純’究竟是稱讚還是貶低的話,所以她隻好用這句指摘來做為迴應。


    “我知道啦,拉菲爾。”津特毫不在意的變更了話題。“如果這次作戰成功的話,那麽海德伯國被帝國再征服也就是不久以後的事了?”


    “如果你的領地被收複的話,你打算作什麽?”


    “作什麽好呢?”津特露出了不知該如何是好的表情。“老實說,我真的不太想和故鄉的人碰麵耶。如果可以的話,我還真希望能找個人代替我的伯爵位子。”


    “你隻要聘用一位代官就行了。”


    “這麽說也是沒錯啦……,不過這樣的話,總覺得好像跟逃避沒兩樣,再說我也沒有什麽理由。”


    “在軍中服役不就是最正當的理由?”


    “原來如此。如果我不繼續把剩下來的十年兵役服完的話,也就不能成為一名正式的伯爵了。”


    說到這裏,津特突然想到了某件事,隻見他的雙眼開始發亮起來。“對了,我們要不要來交換領地呢?你就去當海德伯爵,而我就去帕留紐子爵領地種薔薇吧。”


    拉菲爾當場楞住了。“這種事情怎麽可能辦得到?”


    “不行嗎。”不過津特並沒有因為這樣就感到遺憾。“我本來還以為這是一個好點子呢。算了,反正‘薔薇之國子爵’的稱號也不適合我這種人就是了。”


    “你還是死心吧,爵位是義務。”


    “如果有人想要的話,我還真想免費讓給他呢。”


    “伯爵之位是你家專屬的身份,所以也不能轉讓出去。”


    “真是的,看來我家得要永這被這個爵位綁住了。不過如果不是因為我家現在就隻有我一個人的話,就算是堂兄弟也好,我也很想要把爵位硬塞給他們呢。”


    “你隻要繼續留在星界軍,或是搭乘貿易船就行了。其實也有許多諸侯並不喜歡窩在領地裏,所以他們通常都會這麽作。”


    “啊,原來是這樣啊,那就這麽辦吧。”雖然津特一度露出了開郎的表情,但他的臉色很快又陰暗了下來。“不過如果我這麽作,故鄉的人可能會對我這個卑鄙小人嗤之以鼻吧。”


    “任何決定都有優點與缺點,但選擇的人是你自己。”拉菲爾冷淡的說。


    “謝謝你這番充滿教育意義的


    話。還好嘛,原本我以為成為亞維貴族以後人生就已經注定要這麽走下去了,現在看來還蠻有趣的嘛。”


    “貴族偶然也是會覺得人生很無趣的。”拉菲爾將兩手交叉在自己的後腦勺上。


    “對我們亞維人而言,如果沒有經驗過三種生活方式的話就不能算是一位獨當一麵的成人。我和你現在也才正要開始體驗第一種生活方式而已,就算一直煩惱未來的事也是於是無補。”


    “我才沒有一直煩惱未來的事呢。”津特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並皺起眉頭。“不提這件事了,三種生活方式是那三種呢?有兩種我是可以想這像得到啦,身為翔士的生活方式和身為商人的生活方式,另外還有一種是什麽?”


    “你不知道嗎?”雖然已經沒有三年前那麽嚴重了,但拉菲爾有時還是會對津特的無知程度感到驚訝。


    “是啊,我不知道。”


    “這可是最重要的生活方式。”


    “所以啦,到底是什麽?”


    “身為血親的生活方式。”


    率先來到既定戰鬥位置的單位是不具生命的機雷。當戰列艦部隊緩緩的推進到亞普提克門附近時,它們就一齊將艦上滿載的機雷發射出去,而這些被射出的機雷也在慣性的作用下抵達既定的戰鬥位置。當機電接近各自的待命點時,它們就自動以逆噴射的方式在原地停止。


    接下來這些機雷就會度過一段短暫的沉眠時間。雖然它們的姿勢控製噴射口偶爾還是會噴發引擎火焰,但噴射時間也不會太長,仿佛就像是睡眠時的唿吸一樣。之後,質量大幅減輕的戰列艦群就開始進行向後退卻的動作。


    在機雷的後方,群聚在一起的突擊艦部隊則將它們的反質子炮炮口對準了‘門’;而艦體宛如針眼一般的衛艦部隊則分散於突擊艦之間,並交錯移動著它們身上的可動式凝集光炮群。


    最後,巡察艦部隊則是在與最前線有一段距離的空間中停駐下來。


    “戰鬥部署完畢,距敵軍艦隊預測到達時刻還有三十分。”


    當涅雷斯聽見參謀所傳來的報告之後,這位亞普提克防衛艦隊的總司令便低頭俯視著地板上的平麵宇宙。


    當然,一個在通常宇宙裏的人是不可能會看透平麵宇宙內的情況。不過複數以上的聯絡艦正來迴穿梭在亞普提克門的兩麵,並陸續傳來了最新的情報。


    大致上敵軍艦隊是采取了菱形的陣形,並直接朝亞普提克門疾衝過來。而在與敵軍有一段相當遙遠距離的達爾瑪普門方麵,則可以看見我方的主力艦隊。


    “看來我們應該是能夠抵擋五十小時了。”涅雷斯的心情非常的樂觀。


    “不過,敵軍也很清楚我們的想法。”站在身旁的涅菲湊到他的耳邊悄聲說著。


    “他們可是會像燎原之火般的攻過來的。”


    “如果他們不這麽作的話,事情就不有趣了。”


    “戰爭可不是為了你的興趣而存在。”涅菲責備著。


    “我並沒有特別想讓戰爭變得很有趣的意思。”涅雷斯提出了反駁。“就結果而言隻要夠有趣,不就是一件無可厚非的事嗎。”


    “是嗎?”這位擁有相同遺傳基因的參謀長露出了狐疑的眼神。


    “這還用說。既然這關係到部下的性命,那我也就不可能將作戰目的扭曲到隻為了自己個人的樂趣。如果你擔心的就是這件事,這就是我的迴答。”


    “當然,我擔心的就是這件事。希望你能夠不要忘記自己剛才說過的話,這也是為了讓我們家族的評價不再繼續低落下去。”說到這裏,涅菲突然想了一會,隨即開口訂正了自己的用詞。“不對,或許應該說是‘不再繼續往上提升’才對。”


    “不用擔心,我和畢博史家族的華麗瘋狂性格是完全無緣的。想到今後我即將能渡過一段平庸至極的人生,我就無法克製心中的那份喜悅。”


    “原來擁有提督稱號並掌握艦隊指揮權就是所謂‘平庸至極’的人生啊?”涅菲嘲弄了起來。“也許你的看法是這樣沒錯,但我不認為我們家族的宿疾在發作時會事先出現任何症狀。”


    “既然這樣,你就別再繼續說這種讓我不安的話了。”涅雷斯瞪著他那位兄弟的臉。“不然畢博史家族的瘋狂曆史可是會增添一段新的插曲。”


    “沒關係,有我在你身邊。必要時就算得當場刺殺你,我也會阻止這段插曲的發生給你看。”


    “我越來越不安了。雖說你刺殺我是無所謂,但至少我希望你能給一個連他人都可以接受的理由來吧。”


    “聯絡艦‘柯斯露露號’傳來通訊,”通訊參謀插話進來了。“敵軍已分離出多數疑似機雷的時空泡。”


    “當我們還在這裏講廢話時,敵軍已經先發製人了啊。” 涅雷斯咋了一下舌頭。以最新的情報為基準,在平麵宇宙圖上的敵軍艦隊前方也出現無數光點。


    “到達預定時間呢?”


    “還有七分。”


    “需要采取雷對雷攻擊嗎?”


    “也隻能這麽作了,我可不想見到單方麵挨打的情況。”


    “這還真是個堅實的意見,涅雷斯。”


    “謝謝你喔。”涅雷斯將視線轉向通訊參謀並說:“將全部機雷射入‘門’中,就這麽通告全艦隊吧!”


    雖然拉菲爾正用空識知覺掌握周圍的狀況,不過她還是顯示出了艦外影像。其實視覺還是有空識知覺所不及的優點,其中最大的優點就是她能通過前者感知到不同的色彩。


    前方的機雷群正以並肩排列的姿態飄浮在空間中。突然它們一齊發出了熾熱的白光,而光源則來自於這些機雷的引擎火焰。


    “終於開始了……”她可以聽見山姆森的喃喃自語聲。


    拉菲爾讓視線在戰況速報上快速掃過了一遍,目前距敵軍艦隊真正侵入的時刻還有一段時間。


    機雷開始逐一衝入“門”的內部。


    當原先密集到幾乎完全覆蓋住亞普提克門的機雷完全消失之後,拉菲爾突然覺得自己陷入一種無防備的狀態。


    ──其實自己本來就沒什麽防備。


    她將這種感覺盡量的壓抑下去。不論前方是否有機雷飄浮,突擊艦裝甲的薄弱依然是一件不變的事實。


    拉菲爾甚至不知道平麵宇宙那裏所發生的事情,頂多隻能靠想象而已。


    敵我雙方的機雷現在應該正進行激烈的碰撞運動,但要將全部的敵機雷破壞大概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務吧。


    一定會有部份敵機雷衝到自己的麵前來才對。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


    她將視線轉到套在控製定手中的左手上,這五根手指正掌握著二十條人命。


    戰鬥前的緊張感壓迫著拉菲爾的全身。雖然這種感覺還不至於讓她感到不愉快,不過如果過於嚴重的話很可能會讓自己因此喪失性命。


    為了不讓艦橋上的翔士察覺到自己的感受,她以深唿吸的方式讓心情平靜下來。


    “敵先行機雷群,侵入預測時刻已到。” 索巴修傳來了報告。


    下個瞬間,亞普提克門突然沸騰了起來。


    大量機雷開始從‘門” 的表麵蜂擁而出,看起來就像是一種惹人厭的生物正在進行分裂生殖。


    “戰鬥開始!”拉菲爾這聲號令也許是刻意用來喊給自己聽的。


    一枚機雷朝正麵襲來。


    拉菲爾鎖定了這枚機雷,井準備扣下反質子炮的扳機。


    然而,在下個瞬間,機雷竟然四分五裂了。


    原本拉菲爾還以為僚艦已先將它破壞,但她很快就知道不是這麽一迴事。因為四分五裂後的‘碎片’竟開始加速起來了。


    看來


    那應該是一種多彈頭型的機雷,而且每一枚彈頭都各自擁有其推進力。


    拉菲爾一麵咬緊牙關,一麵扣下扳機。其中一枚彈頭被摧毀了。


    看來其它僚艦也各自完成份內的工作、這些彈頭終於成為真正的碎片並漂散在四周。然而這些碎片對突擊艦這種小型且裝甲薄的艦艇也是一種危害,因為兩者間相對速度相當高的關係,一旦彼此衝撞就有可能對突擊艦造成致命傷。


    拉菲爾瞬間閃過了一塊差點要擦撞到艦體的較大碎片。


    雖然隻是浪費了一點時間,但“巴斯羅伊魯號”馬上又被另一批彈頭包圍了。當她察覺到這件事時,一枚彈頭已經來到艦側,而且也沒有將艦首轉向的時間了。


    “愛克琉雅!”她高聲提醒著正在控製連射式凝集光炮的次席翔士。


    不過似乎是沒這個必要,當拉菲爾高聲叫喊時,由“巴斯羅伊魯號” 的可動式凝集光炮所射出來的光束已經貫穿了那枚彈頭。


    一陣對消滅之後的爆炸在極近距離內發生了。


    “右舷裝甲板受損,第四、第十一、第十五區域出現破洞。”津特報告著。


    “啊,第七區域也是。”


    “乘員的情況呢?”拉菲爾問道。


    “目前應該是不要緊。” 津特正一一監視著除了艦橋上翔士以外的乘員,也就是 所有從士的行動狀態。因為目前在戰鬥中的關係,所以全體從士應該都已經穿上了增壓服。


    拉菲爾放心的唿出了一口氣。


    “船殼溫度上升中。” 山姆森說。“邊也不用擔心,我很快就能壓製下來。”


    內藏於彈頭中的反質子看來已經和構成船殼的原子產生反應,不過大部份的反質子應該都已經被防禦磁場彈開了才對。


    “‘巴斯羅伊魯號’,還健在嗎?”她聽見了阿特斯琉雅的聲音。


    拉菲爾循聲望去,在戰鬥指揮桌一角出現一尊約十達諸高度的立體影像,但這影像隻有上半身而已。


    “我還能戰鬥。”她向半透明的阿特斯琉雅影像迴應著。


    “很好。” 影像消失了。


    百翔長除了是司令之外,同時也是一名艦長;她當然也要操縱艦艇戰鬥,所以並沒有多餘的對話時間。


    “第二波,來了。”愛克琉雅說。


    拉菲爾重新把精神集中到空識知覺上。


    由巡察所釋放的核融合飛彈正從後方朝自己逼近過來。但這些核融合飛彈立刻就追過了“巴斯羅伊魯號”,並襲向前方的機雷群。


    當拉菲爾自己也成功摧毀一枚尚未來得及分裂的機雷後,她的心情才稍微好一點。


    大量碎片開始在亞普提克門附近漂散著。在亞普提克m行星強大重力的牽引下,這些灼熱的碎片開始在“門” 的前後排成一條長長的行列。也許這些碎片今後會在亞普提克3行星周圍形成一道圓環,並使這顆行星更具特色也說不定。


    “第三波,來了。”愛克琉雅說。


    其實這時說第二波或第三波已經沒有意義,因為敵方機雷幾乎是毫不間斷的蜂擁而出。


    而且機雷的密度也非比尋常,看來先前兩波隻是我方雷對雷攻擊下的幸存者,之後的敵方機雷可就不會再遇到任何阻礙了。


    換句話說,這場戰鬥隻會更加艱苦,也絕對輕鬆不起來。


    拉菲爾扣下了扳機。


    “敵軍到底擁有多少機雷?”涅雷斯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看來敵軍似乎並不想保留這些機雷到與我軍主力部隊交戰時才用的樣子。”涅菲將他的兩隻手臂交叉在胸前。“就算他們打算擊潰我們並完全掌拉亞普提克星係,這些機雷也應該是必要的武器才對。”


    “我們要不要派人去指導敵軍呢?”


    “如果能的話我還真想這麽作,難道他們真的在暗地裏盤算些什麽嗎?”敵軍的兵力是我方的十倍,因此星界軍早就已經對承受激烈的壓製性機雷攻擊有了覺悟。然而,這樣的機雷攻擊規模卻遠擔過事前的想象。


    敵方真的打算投下所有的機雷以控製亞普提克門嗎?他們又不是不知道星界軍的主力部隊即將接近這個星係的事實。


    涅雷斯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論敵方在盤算些什麽,我們也一定要守住。將巡察艦上的機雷釋放出來吧。”


    “那不是原本要保留到追擊戰時才用嗎,涅雷斯?”


    “如果我們在這裏輸的話就不會有追擊戰了,涅菲。”


    “沒想到你竟然會做出這麽令人驚訝的嚴肅思考。”


    “沒想到你竟然會讚同這麽理所當然的想法,這才比較今人驚訝。”


    “就算我們兩人一起驚訝也是於事無補吧?”


    “雖然對這句話很不滿,但我還是讚同你的意見。傳達指示給所有巡察艦,立刻展開雷對雷攻擊。”


    “不過,突擊艦又該怎麽處理呢?如果讓它們繼續迎載敵軍機雷攻擊的話,我會有點於心不忍的。”


    “沒辦法。如果敵軍的突擊艦部隊衝進來,我們還是得仰賴它們的力量。”


    “但是,現在我們似乎是束手無策。”


    “派護衛艦去支援它們吧。”


    “咦?”


    “一支突擊隊旁邊就跟著一支護衛隊,編組方式就交由各分艦隊司令部來處理。”


    “嗯,相當堅實。”


    “我知道。沒時間了,快去。”


    當涅菲正準備邁步傳達指示時,他的腳步馬上又停了下來。


    “怎麽了?”涅雷斯望著他的雙胞胎兄弟。隻見涅菲正將他的視線傾注於戰況圖上。


    “看來我們已經晚了一步,涅雷斯。”


    涅雷斯也跟著注視那幅戰況圖,他發現位於“門”周圍的突擊艦部隊數量正急速的減少當中,仿佛就像是一根根梳齒從梳子上被拔下來一樣。


    “怎麽可能!究竟出了什麽事?”


    “是新武器!” 負責匯整艦隊情報的通訊參謀報告著。


    “新武器?” 涅雷斯的眉間浮出了數條皺紋。“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不過,通訊參謀當然不是在開玩笑。


    無數碎片飄浮在“巴斯羅伊魯號” 的周圍,以它們濃密的程度來看,光是要避免與碎片對撞就是一件很吃力的事。


    為了迴避這些障礙物,拉菲爾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但她也隻能作到在目標正好來到艦首方向時扣下自己手中的扳機而已。


    其中一塊碎片正漂浮在“巴斯羅伊魯號”的右後方,其實也不對,如果以碎片來形容的話它的形狀又太過於完整,但拉菲爾事先卻完全沒注意到它的存在;就算注意到,她大概也隻會認定那不過是因為同時失去控製與推進裝置而喪失功能的普通機雷彈頭而已。


    但那枚彈頭卻在轉瞬間複活了。


    “愛克琉雅,四一七!”拉菲爾對射擊方向做出概略性的指示。


    這枚詐死的彈頭如今正朝這邊偷襲過來,但在千鈞一發之際,那位沉默寡言的次席翔土的手指還是來得及做出反應。


    由於彈頭被破壞的場所距離艦體非常近的關係,一陣反物質驟雨開始轟擊向“巴斯洛伊魯號”。雖然大半都被防禦磁場化解了,但還是未能將所有的反物質全都擋下。


    突擊艦“巴斯羅伊魯號” 開始產生激烈的震動,這股衝擊甚至連艦內的人工重力都未能完全吸收。


    “艦尾裝甲板發生龜裂!” 山姆森傳來了報告。


    但即使是如此重大的報告,拉菲爾也已經沒有分神去聽的閑暇了。


    因為從沉眠中蘇醒的彈頭並不隻有這一枚,在“巴斯羅伊魯號”周圍


    還有三枚彈頭同時噴出氣體,並一起向這邊進襲而來。


    拉菲爾讓突擊艦急速調頭,並射出一道反物質洪流擋住其中一枚彈頭的行動。


    愛克琉雅所操縱的連射式凝集光炮也不斷射出光束,並逐一收拾掉另外兩枚機雷彈頭。


    真是一位優秀的炮手──拉菲爾不禁對這位次席翔士的能力讚歎起來。


    “‘基德洛伊魯號’被擊沉了!”索巴修說。


    原本還在“巴斯羅伊魯號”左舷方向飛翔中的突擊艦“基德洛伊魯號”,此時其艦體已經被攔腰折成了兩段,而反物質燃料也因此從被拆的部份泄漏出來;在下個瞬間,“基德洛伊魯號”立時化成一團膨脹中的電漿塊。


    看來應該是不可能有任何人生還了──拉菲爾在腦海中迴想起“基德洛伊魯號”艦長貝卡爾的臉龐,並緊緊咬住了下唇──到頭來,大家還是沒機會對他的能力產生疑問。


    不遇,現在的自己也沒時間去同情或哀悼,因為還有沉眠中的彈頭正陸續在附近蘇醒過來。


    “愛克琉雅,擊毀任何疑似彈頭的物體,就算它沒有處在加速狀態也無所謂!”


    “是。”愛克琉雅用力的點了點頭。“不過,光處理加速中的彈頭就忙不完了。”


    “原來如此,是這樣的新武器啊。”涅雷斯以近似呻吟的語氣如此說著。


    敵軍所投入的武器其實並不是什麽全新的發明,如果能在星界軍還習慣於在通常宇宙中作戰時所保留下來的武器目錄中搜尋的話,應該就可以找到類似的武器資料。


    具體說來,這種武器的運作原理就是先讓機雷分裂,並使分裂後的彈頭暫時休眠,經過一段固定時間之後就會自動蘇醒並就近襲向敵艦──不過目前防衛艦隊所麵對的彈頭並不能完全與涅雷斯的印象相提並論就是了。


    在平麵宇宙中使用這種武器是毫無意義的。雖然顯界軍也有多彈頭機動時空爆雷,不過就算讓這些機雷在時空泡的有限空間中休眠,敵方還是能夠輕易將這些休眠中的時空泡摧毀,所以它在平麵宇宙中並不具任何優勢。然而,這種武器如果在廣大的通常宇宙中被大量使用的話,那麽星界軍很快就會陷入非常不利的狀態。


    “該怎麽辦呢,涅雷斯?”


    “我才想問你呢,難道你就沒有任何對策嗎,涅菲?”在和身為自己雙胞胎兄弟的參謀長對話同時,涅雷斯也讓自己的頭腦快速運轉著。“總之,先讓突擊艦後退,並叫護衛艦前進;同時傳達指示給各護衛艦部隊,將任何可疑物體徹底收拾掉;另外別讓突擊艦部隊後退太遠,如果敵艦這時候衝進來,這迴可就得輪到護衛艦部隊遭殃了。”


    “我知道了。真是平凡。”


    “你的讚美詞每次聽起來都是那麽簡短。另外,能否統整各艦借報,並分析出敵軍彈頭的詳細資料?”


    “你的意思是?”涅菲疑惑的皺起眉頭。


    “我想找出能夠判斷分裂後的彈頭是否確定已被摧毀的方法。那些尚未被摧毀且向未加速的彈頭,現在一定在某處埋伏並等待時機,我想提迴全艦隊注意這類彈頭的存在。能夠將這項分析工作交給旗艦內的思考結晶來處理嗎?”


    “我想需要處理的資訊量應該會非常龐大吧,不過確實值得一試,我會向負責相關事宜的參謀詢問其可行性。還有其它指示嗎?”


    “沒有,快將剛才的指示傳達下去。”


    “我知道了。”涅菲將長衣一翻,並離開涅雷斯朝部下們的方向走去。


    涅雷斯作了一個深唿吸,他發覺自己的心情已經開始焦躁不安起來。


    與其勉強自己繼續忍耐下去,倒不如幹脆──他的心中突然浮現出這樣的想法──衝入平麵宇宙,並孤注一擲去正麵挑戰敵軍艦隊吧!


    不能這麽作!──涅雷斯用力的搖了搖頭。


    就算是孤注一擲,如果現在自己真的率艦出擊的話,一定會被敵軍徹底殲滅。


    難道畢博史家族的華麗瘋狂衝動已經開始影響到自己了?──涅雷斯不禁打了一陣冷顫。


    托護衛艦部隊前來支援的福,拉斐爾稍微輕鬆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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