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鳥swallow墜落了。
於東京都新宿區發生的事故。
燈光匯聚的神宮球場。天氣晴朗。下午六點開始的夜賽以swallows的零封慘敗,錦標賽滑落第五位的成績悲慘落幕。
神宮球場的名場景,敗者的行軍沿著一壘側開始了。與內野席僅有一排圍欄之隔的球場上的選手們開始退場。與其他球場不同,神宮球場由於座位的設計,選手們迴更衣室時必須要從觀眾之間通過。同時這也給予了觀眾能夠近距離接觸選手的機會。
“就算要輸給我反抗一下啊”“別把注意力全放在球棒上!”“這才到8點吧?”在這些絡繹不絕的罵聲之下,選手們卻是一副早已習慣的態度淡然離場。沒錯,這是見慣了的風景……。
椎名月人緊緊地握住圍欄,眼前正通過的是背後印著55號的選手。
“我有個女兒!”
椎名下意識地大喊出聲。聲音令周圍的嘲笑出現短暫的停滯。
“所以,下一次請讓我們看到帥氣的一麵吧!”
被投以視線的swallows 第四棒注意到聲音的主人隻是個高中生後,笑了笑離開原地。椎名心中苦悶的敗北感被一掃而空。隻剩下支持隊伍的主炮注意到自己的滿足感擴散開來。
迴過神後四周的嘲笑氣氛也逐漸鬆緩。他們不再向敗者進行追擊,有些人還朝著第四棒看向的椎名送去掌聲。這結局已經習慣了。大家都和椎名一樣對輸賽早有預期,沒有粉絲還在打從心底感到不甘心。
不,倒不如說能一直維持第四名到這時候已經是奇跡了吧。
一壘側的觀眾們停止了謾罵,用掌聲送選手們離場。
然而,一道聲音打破了在場的柔和氣氛。
“給我認真點啊 !!!”
聲音來自叉腰站在座位上的馬尾少女。
“不揮棒的話根本不會開始吧!別讓我看這麽不像話的比賽啊!”
咬牙切齒地胡亂擦拭著眼淚的少女——萌花。
沒錯,她是突然出現並自稱是椎名女兒的少女。
她的叫喊迴響在神宮球場內。
“你覺得我是費了多少勁才大老遠跑過來的啊啊!”
※
“這樣你就會相信我來自未來了吧?”
“雖然結果上是說中了,但冷靜地想一下輸比賽也是家常便飯了呢。”
椎名迴到故鄉府中市後,趁著等待叉燒麵做好的時間整理現狀。
都是從救下了那隻貓開始。
盡管這麽總結也有太多無法理解的情報,但物證正在一旁垂頭喪氣著。
高阪萌花。十三歲。職業是魔法少女。
“總之我可是說中了比分。雖然沒有想到過程會那麽慘不忍睹。”
這家夥既然都知道未來了,為什麽還會失落到這種地步?
等拉麵被端上桌台後,萌花的神色又唰地亮起光輝。明明剛剛眼睛裏還噙著淚珠,情感的波動可真夠劇烈。
“總、總之,我要說明的是……”
“算了,先吃飯吧。”
萌花從椎名那裏接過一次性筷子,嘟囔著“期待已久”之類的話感動起來。
“會用筷子嗎?要不要拿個小碗?”
“這次沒問題,別把我當小孩子。”
萌花啪地一聲將筷子不均勻地後分開放進碗裏。喘著粗氣的樣子怎麽看怎麽怪。
少女用筷子的上端挑開頭發,大口吃著拉麵,將叉燒送進嘴裏,盡管湯汁的熱度令她感到驚訝但眼神卻熠熠生輝。
未來的魔法使會因為拉麵感動成這樣嗎?因魔法誕生而陷入混沌的未來世界。在那裏戰鬥的魔法少女,以及時空穿越。萌花所說的話令人難以置信。即便如此,會說話的貓也好,從貓變身而來的萌花也好還有魔法也好,都是自己親眼目睹的事實。
“在未來沒有拉麵嗎?”
“因為這座城市被破壞了。”
“未來的世界那麽糟糕啊。”
說是未來但似乎隻是十幾年後。
“沒錯。”萌花小口吃著玉米粒附和道。“因為崩壞是無法迴避的命運點。”
“是叫f點fate來著?”
“有著名為命運的注定要通過的時間點。比如說要從這裏坐電車到神宮球場的話路線有兩條。在涉穀換乘銀座線到外苑前,或是在新宿換乘坐到信濃町。但是啊,不管哪一條線路都一定會經過明大前站。而命運也同樣是無法迴避的。”
“別讓明大前站背負那麽沉重的命運啊。”
能感受到的隻有眼前的少女與魔法之間的嚴重不協調。這家夥帶著魔法這種足以動搖世界根基的要素冒出來,然後卻一頭撲在了拉麵上。
“比起這個啊,為什麽你明明都知道結果了還對比賽這麽在意?”
萌花當時的喊聲響徹整個球場。
“雖然在資料上知道了會輸。但沒想到會那麽令人不甘心……”
拳頭緊握的萌花還迴味著親眼見證敗北的失落感。
“在七零八落的未來,雖然職業棒球又再度興起,但swallow的那位四號打手已經是選手兼任臨領隊了。所以奇跡般地再會讓我有些激動。”
“先不談那算不算再會,如果是真的話很厲害啊。”
“沒想到會有這樣觀賞比賽的機會。畢竟不管是未來還是一周目的時候,我都對棒球沒什麽興趣。”
正是二周目讓故事變得更加令人費解。也就是說,從未來來到這個時代的萌花沒有達成目的,又再次穿越進行二周目。
“比起那些,我說你啊。”
萌花伸出筷子指向椎名。
“用筷子指人可是不禮貌的哦。”
“你才不禮貌吧。難得能夠在現場觀看比賽,為什麽你卻一直玩手機?把廣闊的球場裁剪成小畫麵根本就是愚蠢的行為。”
“我是在用發球預測軟件預測下一次的球種。其他還有預測彈道的軟件,在擊球的瞬間就能知道會不會出現本壘打。”
“那有什麽意義嗎?”
“盡管隻有一點點,也能預測到未來。”
聽了這話,萌花深深地歎了口氣。
“你應該關心的是更遙遠的未來。”
“如果穿越是因為未來出事了,那隻要趕快解決就行了吧。”
“真是說得輕巧呢。這點倒是一模一樣。”
“既然是二周目總會有本攻略書之類的東西吧?”
“別說得這麽簡單。跳躍到這條世界線時我失去了很多記憶。其他魔法少女的長相,甚至和媽媽的迴憶都……”
萌花的母親名叫高阪花翠。這意味著椎名和花翠必然會在未來結合。但他難以相信在未來,被稱為高嶺之花的同班女生會和自己結婚,或者說是感到羞恥。明明連手都沒牽過女兒就已經冒出來了。明天就是周一,在教室時該如何麵對她是好……
“還記得的淨是棒球的比分和鑽石之眼會在寶塚敗北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誒,誒?鑽石之眼輸掉了嗎?”
鑽石之眼是被稱為日本賽馬界傑作的純種馬。那個摘得東京優駿日本德比桂冠的府中2400m藝術品竟然會輸?
“下周的寶塚紀念,鑽石之眼就會因為事故而失去比賽資格。”
“那絕對是大事件吧。那可是單勝1.1倍的必勝比賽啊。”
在京都的出道戰仍曆曆在目。它奔跑的姿態宛若飛翔……原本在這個時期應該被帶去放牧。但是,由於一口馬主製度的放寬,在馬主們的投票下強行上場了。是被眼前的獎金衝昏了頭腦。
“不,那匹馬不可能輸。我相信它。”
“先不說這個,我吃飽了。幫我把剩下的吃掉。”
萌花將麵碗推向椎名。明明是這家夥主動提出要吃的,真是任性。但她昨天才變成人類。吃不完拉麵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在椎名著吃萌花剩下的拉麵時,萌花心滿意足地喝了口水。
“唿,拉麵之後的涼水才是主菜呢。”
“在一周目的時候沒吃過嗎?”
“我原本來打算立刻迴去,所以沒有做太多介入……一切都是這樣呢。”
先不論真假,說到這時,她的臉色浮現一絲陰霾。
椎名吃完萌花剩下的拉麵,一口氣喝光水後站起身來。
“走吧,已經有人排隊了。”
二人走出店門後朝家走去。萌花堅稱是椎名的女兒,隻好讓她住在自己家裏。
“千萬不要大吵大鬧哦。要是被當成拐騙幼女的變態就麻煩了。”
“這句話我已經是第二遍聽了。”
萌花蹦蹦跳跳地穿過櫸樹林蔭道,二手商店買來的紅色連衣裙隨著步伐輕輕搖曳。
二人徑直穿過夜晚的神社庭院。
“所以,你相信我的話了?”
走在前麵的萌花迴過頭來,束在腦後的單馬尾左右晃動。
“再給我一點時間。”
龐大情報的消化藥隻有時間。
“就像我剛才說的,下周鑽石之眼會輸,swallow也會跌到排名最末位。”
來自未來的女兒口中說出無比殘酷的話語。
“但是還有希望哦。……未來或許會改變。”
“如果更加賣力地去為他們加油,swallow今天就會贏嗎?”
“那副慘樣再怎麽掙紮也輸定了吧?”
“結果還是會輸啊。”
“但是,也可能因為細小的事物而發生改變。就像蝴蝶扇動翅膀產生颶風一樣呢。”
“就像刮大風木桶店就賺錢一樣?”
(譯注:“刮大風,桶店就賺錢”的全文如下:刮大風,就揚起灰塵;灰塵進入眼睛,就增加盲人。盲人彈三弦琴,所以三弦琴上的貓皮需要量就增加;貓就減少了。貓少了,老鼠就增加就會咬桶,所以桶店買賣興隆就會賺錢。比喻意想不到的結果,或不切實際的期待。)
“因為與一周目相比未來已經改變了。一周目這時我還是金絲雀的樣子。但是這次我已經和你一起在店裏吃拉麵,像這樣說著話了。說不定因為我的應援,擊球員在下次比賽中就會奮發圖強而避免掉到最後一名。”
這家夥的意思是那些謾罵是在應援嗎?
“總之這次的故事非常簡單,登場人物也很少。我可以按照劇本去引導你。”
自稱是魔法少女的女兒從未來穿越過來。
以此為序章,故事的結構情節已經定好了。
這樣的話,自己必須盡早決定是否接受眼前的這名少女。是成為電視劇的演員還是觀眾。相信還是質疑。如果選擇相信,那麽就必須去幫助她。因為她是自己的女兒。
走在迴家的路上,椎名在公園前停下腳步。那裏是撿到曾是黑貓的萌花的地方。那時完全沒想到貓會變成一名少女。
萌花也停下腳步,盯著公園內帶有監控攝像頭的路燈。
“這個公園也變了。一周目的時候那裏有棵蘋果樹呢。”
“在這麽小的公園裏?”
“用電影來打比方的話,那是比較關鍵的小道具。但是那個也消失了。”
椎名和萌花離開了公園。
“……那是非常重要的東西嗎?”
“曾經有一名少女。那名魔法少女為了改變未來,和我一樣進行了第二次時空穿越。消失的蘋果樹,就是她為了反抗未來而嚐試扇動的蝴蝶翅膀。”
離開公園後不久。椎名居住的公寓映入眼簾。
椎名沒有父母,唯一的監護人是打著尋找遺跡旗號在海外四處遊玩的親戚。那個人把用來當作倉庫的公寓中的一間屋子給椎名居住。因為年代古老,盡管有房東但房間卻無人問津。而在小巧的庭院當中……
“總感覺這裏有一絲魔力呢。”
萌花站在公寓大門口嘟囔著。
“一周目的時候那裏有蘋果樹嗎?”
“是啊,在那個公園裏。”
“不,我說這裏。”
椎名指著公寓庭院裏的蘋果樹。
在七年前發芽,逐漸成長的蘋果樹就在這棟公寓的庭院當中。
“為什麽會在這裏……”
蘋果樹前。萌花驚愕不已。
“萌花你說過未來會改變,那會有不好的改變嗎?”
萌花凝視著蘋果樹,迴答。
“就算有的話……蝴蝶也是無罪的。”
*
二周目的誤差錯誤模型。
周一的清晨。萌花望著庭院裏的蘋果樹。
是希望挖出了本來在公園裏的蘋果樹。她那麽做是為了給萌花一次重置的機會。但是,為什麽要種在這裏呢?
七年前這條街上有一棵更加高大的蘋果樹。幼年時的咲希曾被困在上麵。是椎名將她救下,成為了他們的初次邂逅。
這顆蘋果樹是由那時咲希交給椎名的蘋果發芽而來的。
也就是說,對希望而言就像父母的愛情結晶一樣……
蘋果樹是母親的迴憶,她不忍抹去於是埋到了這裏,這樣想應該比較合理吧。這也意味著這裏是希望失敗的世界線。是沒能追蹤到偽裝成椎名發小的厄災程式的世界。那個bug也存在於這個世界……
“真早啊。”
萌花轉頭望去,身穿校服的椎名正拿著罐裝咖啡慢悠悠地走了出來。
“我要去學校了你老實待著哦。我也需要思考一些事情。”
“我也一起去。沒問題我有魔法。……在那之前有件事情要確認一下。”
萌花向著椎名反方向走去。……但是,因為記憶的損傷沒能清晰地迴憶起來。
“在哪裏來著,那個有著葡萄架的房子。”
“你是在說那棟房子嗎?那個在這邊哦。”
椎名說著萌花不曾聽過的名字走了出去。
“話說,你有沒有一個關係親密的發小?”
“有的話誰會和你一起上學啊。”
“那就好。”
從椎名的公寓向河邊前進,穿過小巷。來到多摩川附近的住宅街,角落處有著一片綠意盎然的區域。在鮮花盛開的庭院裏有個露台,搭著可以遮陽的葡萄架。木柵欄上還貼著【注意猛犬】的貼紙。
就是這裏。那個bug作為椎名發小時藏身的地方。
“我說,這裏的主人你認識嗎?”
“因為監護人爺爺的關係我也算是認識。他總是會買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然後通通堆到我住的公寓裏。前不久還沉迷於酒精和野營。人雖然不壞但我有些難以相處啊。”
“單身嗎?職業是什麽?”
“妻子因為懷孕在住院哦。職業應該是投資人吧。還做過其他的誌願者活動,也許是因為女兒要出生才改變心意的。”
萌花的腦海中浮現一周目時的場景。
與當時荒涼的廢屋相比,這裏是整潔美麗庭院。
即便是細心尋找也卻完全不見魔力的痕跡。過了一會兒,男人出現在院子裏。和警惕的萌花不同,那個看上去隻有二十出頭,身材魁梧的男人麵帶笑容看向這邊。
“哦,這不是椎名嗎。”
被叫到的椎名點頭迴了一句“早安”。萌花對那個男人毫無印象,而且也完全感知不到魔力。果然是無關者嗎……
“那孩子是?”
椎名被問到萌花的事,臉上浮現尷尬的笑容說不出話。
“我是女兒萌花,父親受您照顧了。”
“已經有了嗎,挺能幹啊小椎名。”
萌花低頭行禮後,男人拍著椎名後背豪放地大笑。果然隻是個普通人。
“要去喝點嗎?”
“請不要勸學生喝酒啊。”
“我這有點心,來稍微喝點茶吧。”
“不了,我還要去學校。”
椎名像是拎行李一樣抱起萌花,如脫韁的野馬般逃離現場,長歎一口氣。
“就別自稱是我的女兒了吧。”
“這可是事實,想要不認賬嗎?”
盡管還想繼續調查一下,但沒辦法。迴到上學路的兩個人向著學校出發。
“我說,真的要跟我去上學嗎?”
“我有幹涉魔法,不用擔心。”
“什麽事都用魔法解決嗎?”
“行了,你就認真聽課吧。不跑幾步可就要遲到了哦。”
大街上人流湧動,萌花開始操縱起幹涉情報。這也是科學的延伸。在未來,幾乎所有現象都能通過公式解明,並將稱其為魔法。
她淡入周圍的景色,將自己排除在他人的認知之外。
“真厲害啊,魔法這東西。”
椎名左顧右盼,向著萌花的方向短暫看了一眼後繼續前往學校。
那之後,萌花進行了調查。
她在監視椎名的同時逐漸補全著喪失的記憶。
……果然不一樣。這個世界和一周目有著明顯的偏差。
『今日的降水概率為10%。』
在學校人跡罕至的中庭處有著一台自動販賣機。
“你是阿庫婭二型呢。”
如果記憶準確的話,這個中庭放著的應該是一台鏽跡斑斑的舊自動販賣機。
『是的。我是由該校畢業生捐贈並設置於此。』
自動販賣機迴答道。她記得這型號的特征就是搭載了智能ai。不僅能根據人臉識別來推薦飲料,其智能在不斷進化後於未來也仍然存在。
萌花環顧整個中庭。仍舊是一片昏暗荒涼的區域。一周目的椎名經常來這裏休息或者消磨時間。但是電影研究會活動室的位置卻改變了。在一周目被拆除的二層活動樓得以保留,好像正在那裏進行活動。
“那個活動樓,沒有被拆掉嗎?”
『活動樓a因同好會和校友會的緣故決定保留下來了。』
“果然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呢?』
“和你這賣飲料的沒關係。”
萌花投入硬幣後按下能量飲料的按鈕。
『感謝您的購買。本周您的戀愛運是吉。請注意物品丟失。』
萌花沒有去拿咣當墜下的易拉罐,她迴想起先前看到的景象。
從學校出去就是那個地方。那是一周目希望計劃沉眠的那個教堂廢墟。然而那片廢墟並不存在於這條世界線。
一周目的希望沒能追蹤到bug的蹤跡。於是將結局托付給了萌花,消失在這二周目的世界中。也就是說,這裏是問題尚未解決的世界。
萌花再次整理思緒。
當務之急是排除bug。那個還沒有被消滅。在椎名割腕,萌花穿越到這裏時,程序的殘片一定也緊跟而至。既然如此,這次一定要將其完全抹消。
但要找出執意隱匿的魔法少女是很困難的。比如椎名教室窗外的水杉樹。就算是多了一片葉子又有誰能察覺到呢?高級的幹涉魔法就是這種效果。
但是bug必然會與椎名接觸,自己隻需等待對方主動出現的那刻。目前隻能沉住氣等待機會。如果二周目的椎名沒有發小,那bug應該會以其他的形式現身。
第二個目的是贏下這場競賽。
這很簡單。隻要不立起g就不會有競爭對手出現。
首先是一之瀨靜。在一周目時她冒充一之瀨凪的身份在放學後進行活動。也就是說隻要不讓一之瀨凪接近椎名,那麽雙子就不會出現。
其次是久遠咲希,與她豎起g會讓希望出現。……不,還不清楚。二周目是希望消失的世界。但是,無論如何還是應該避免椎名與她接觸。
最後就是讓高阪花翠……
萌花凝視著教學樓。在教室裏的高阪花翠是自己的母親。這一點毋庸置疑。但萌花又想,她或許並不是和自己在一周目度過那段甜美時光的母親了。
好想見她。想要立刻衝進教學樓去親眼看看她的樣子。但卻動彈不得。
……啊啊,挪不開腳步。
※
“一周目失敗了。”
放學後的河畔。萌花望著天際的積雨雲。
“具體來說是什麽樣的失敗?”
萌花和椎名躺在河畔的草地上。
“你會迎來悲劇性的結局。所以我為了重來而冒著風險再次穿越。”
“我也調查過了。”椎名望著天空說道。“我在圖書室找了些物理學的書。但是一到時空穿越的部分就就看不懂了。”
“魔法不是當代科學能夠解釋的事物。魔法誕生的時候,為了真正理解它,人類開始迴溯前人的學問。一直追溯到了柏拉圖和亞裏士多德時代呢。”
“剛剛上課還講到了那兩個人哦。”
“接力棒來到伽利略的手中後,他傾斜了比薩斜塔。隨後是牛頓和拉普拉斯。再之後,近代人類在接力棒交接的時候出現了偏差。就是說對宇宙的解釋走上了歧路,所以現代的語言才無法解明。”
“如果硬要說用現代語言解釋呢?從時間旅行的機製開始。”
“那大概是愛因斯坦的理論很接近。讓我形容起來就是穿過蟲洞的感覺吧。”
正好傳來電車駛過鐵橋的聲音。
“比如光,基本上沒有比光速更快的速度,這是宇宙的基本。”
“這我能理解。”
“但是,如果在那輛電車中點亮一盞燈。從我們這裏觀測就會出現速度為電車速度加光速的光。明明宇宙中沒有光速以上的光,很奇怪對吧?”
“也就是說什麽意思?”
“就是說運動中的電車時間流逝放緩了。在一般相對論中還有類似的距離地表越遠時間流逝就越快的理論。比如說在高層住宅的最頂層住上幾年會比正常人老一億分之五秒。但是那也被科學所解釋。關鍵是時間出現偏差這件事。正因為有時間差才讓時空穿越稱為可能。”
“但是製造時間機器最大的問題是出入口。也許在未來能製造出時間機器的入口。但在現代沒有那樣的科學。也就意味著入口和出口無法連通。”
“不是科學而是愛哦。我是將名為愛的重力形成坐標當作印記穿越而來。”
愛是有重量的。真摯的愛所蘊含的情報重量甚至足以形成黑洞……
“為了調查過去波動的原因嗎?”
“第一次確實是那樣。但是這次不同了……我是為了負起責任。”
總之是萌花做錯了。隨後一周目的椎名割開了手腕。
“你和媽媽見麵了嗎?”
對於椎名的詢問,萌花伸手指向天空。
“穿越過來時我就在想。或許原來的媽媽和這個世界媽媽已經不一樣了。”
“不一樣了?”
“一想到她和度過那段時光的媽媽不一樣,我就害怕得不敢和她見麵。”
她被誘惑著想要窺探教室,但恐懼卻從心頭泛起。
在支離破碎的記憶中仍舊鮮明的母親麵容。那將自己寬恕的高潔而溫暖的迴憶。
那樣的她,真的和這個世界的她一樣嗎?萌花對此心生畏懼。
隨之而來的便是空虛感。這裏既是二周目也是過去。即便再走一次也不是同一條道路,和那個母親一起度過的時光已經無法取迴……
“其實我不應該和你見麵。“
這樣一來,badend的未來就會改變。
但還是相遇了。萌花想到或許結局不會改變。就像周日的棒球比賽以同樣的比分落幕一樣被誘導至相同的命運。盡管出現一些誤差,但如果道路的終點是相同的呢?
“這個城市也好你也好都出現了誤差。就是這些細微的差別讓我感到孤獨。”
細微的差別。但對於自己來說卻無比巨大。
萌花不禁懷疑一切都毫無意義。難道應該改變的是一周目而不是這個世界嗎?
隻有萌花自己重新來過的遊戲。沒有人能明白自己的痛楚。如果穿越到這條時間線的希望還在的話或許能夠分擔,但她消失了。
一周目的希望沉睡在教堂廢墟的石棺中。雖然萌花去確認過,但連那座廢墟本身都不複存在。現在那裏成了擺滿風車和太陽能發電裝置的新能源實驗區域。也就是說,沒有能注意到萌花的改變,那痛苦而甜蜜的迴憶已經溶化在了宇宙深處。
沉默在蔓延,不知不覺中天空染上了緋紅。
“我說說自己對眼前一切的感想吧。首先我覺得不公平。我想要盡量知道更多關於未來的情報。”
“也是呢。”
原本萌花應該為了加深椎名和花翠的感情而行動。但她意識到愛應該更自然地培育。自己在一周目的行為難道不是犯規嗎?
“然後從結論而言,我還有點難以相信你是我的女兒。”
萌花猛地坐起身子。
“你覺得我會相信嗎?女兒從未來穿越過來……我們肯定是有誰瘋掉了。”
聲音哽咽在喉嚨當中,萌花隻是驚愕地望著黃昏時分的天空。覺得失去了渾身的力氣。
“你……這次也還是這樣嗎?”
不,一周目就是這樣。對於這個男人,就算是再怎麽講道理都無濟於事。他是一個敷衍,沒有幹勁,廢柴至極,最終放棄父親的職責選擇割腕逃避的不負責任的人。
“是啊,你還是一樣的呢。根本沒有改變,我真是放心了。”
穿越過來就是個錯誤。為什麽自己會來到這個坐標……
“不過,我能明白你是花翠的女兒。在教室裏看到她後,感覺果然很相似啊。你的50%肯定是來自於花翠。”
椎名站起身。
“好了,跟我來。”
椎名握住呆在原地的萌花的手,牽著她來河堤的散步道上。
“雖然我不像你一樣知曉未來,但是可以預測。”
夕陽浸紅了天空。
“這時會走在這條道上。……因為她基本上誤差很小呢。”
胸口傳來怦怦的鼓動。黃昏下的散步道上出現一道人影。被夕陽染紅的水手服和長發。還記得雙手拿包的動作。一周目的記憶再次浮現。
“為什麽……”
說不出話來。想要逃開卻無法邁出腳步。
“可能就像你說的,我和你所知道的我並不一樣。但即使是這樣的我也有些許能說的話。”
和她的距離越來越近。不敢去直視。身體的顫抖不知是害怕還是其他感情,萌花緊緊地握住椎名的左手。
“重新再來吧。”
萌花聽到椎名的聲音仰起頭,同時與她四目相對。注意到這邊她正望向自己。
“這孩子是椎名的妹妹……應該不是。”
花翠緊盯著萌花問道。
盡管想著不能去看,但目光怎麽也移不開。
“如果我說是我的女兒,你會相信嗎?”
“如果我不擅長算數的話,可能就相信了。”
距離再進一步。事到如今萌花也放棄了。
……啊啊,一切都沒有改變。
一模一樣。在這個世界自己也是這個人的女兒。
“初次見麵,我叫高阪花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萌花。萌芽的花朵的,萌花。”
光是忍住眼淚就已經竭盡全力了。
“很適合你的名字呢。”
萌花將臉埋進花翠的胸口。在這個世界初次見麵的她,自然地接納了萌花。這份溫暖太過溫柔,足以讓來到這個世界後感到的孤獨瞬間煙消雲散。
萌花想到。就算有著誤差,自己也被誘導到了最合適的位置。即便蘋果樹的位置發生改變,也依舊會有果實墜落。即便是這個世界的母親,也依舊會將自己擁入懷抱。
就是為此而穿越過來的。不是美麗的沙灘也不是羅馬的街區更不是月亮上,而是這個坐標……
必須重新再來。那血淋淋的badend不會有第二次了。
萌花緊緊握著椎名的左手,下定決心。
……就給予這個廢柴,再一次養育自己的權力吧。
於東京都新宿區發生的事故。
燈光匯聚的神宮球場。天氣晴朗。下午六點開始的夜賽以swallows的零封慘敗,錦標賽滑落第五位的成績悲慘落幕。
神宮球場的名場景,敗者的行軍沿著一壘側開始了。與內野席僅有一排圍欄之隔的球場上的選手們開始退場。與其他球場不同,神宮球場由於座位的設計,選手們迴更衣室時必須要從觀眾之間通過。同時這也給予了觀眾能夠近距離接觸選手的機會。
“就算要輸給我反抗一下啊”“別把注意力全放在球棒上!”“這才到8點吧?”在這些絡繹不絕的罵聲之下,選手們卻是一副早已習慣的態度淡然離場。沒錯,這是見慣了的風景……。
椎名月人緊緊地握住圍欄,眼前正通過的是背後印著55號的選手。
“我有個女兒!”
椎名下意識地大喊出聲。聲音令周圍的嘲笑出現短暫的停滯。
“所以,下一次請讓我們看到帥氣的一麵吧!”
被投以視線的swallows 第四棒注意到聲音的主人隻是個高中生後,笑了笑離開原地。椎名心中苦悶的敗北感被一掃而空。隻剩下支持隊伍的主炮注意到自己的滿足感擴散開來。
迴過神後四周的嘲笑氣氛也逐漸鬆緩。他們不再向敗者進行追擊,有些人還朝著第四棒看向的椎名送去掌聲。這結局已經習慣了。大家都和椎名一樣對輸賽早有預期,沒有粉絲還在打從心底感到不甘心。
不,倒不如說能一直維持第四名到這時候已經是奇跡了吧。
一壘側的觀眾們停止了謾罵,用掌聲送選手們離場。
然而,一道聲音打破了在場的柔和氣氛。
“給我認真點啊 !!!”
聲音來自叉腰站在座位上的馬尾少女。
“不揮棒的話根本不會開始吧!別讓我看這麽不像話的比賽啊!”
咬牙切齒地胡亂擦拭著眼淚的少女——萌花。
沒錯,她是突然出現並自稱是椎名女兒的少女。
她的叫喊迴響在神宮球場內。
“你覺得我是費了多少勁才大老遠跑過來的啊啊!”
※
“這樣你就會相信我來自未來了吧?”
“雖然結果上是說中了,但冷靜地想一下輸比賽也是家常便飯了呢。”
椎名迴到故鄉府中市後,趁著等待叉燒麵做好的時間整理現狀。
都是從救下了那隻貓開始。
盡管這麽總結也有太多無法理解的情報,但物證正在一旁垂頭喪氣著。
高阪萌花。十三歲。職業是魔法少女。
“總之我可是說中了比分。雖然沒有想到過程會那麽慘不忍睹。”
這家夥既然都知道未來了,為什麽還會失落到這種地步?
等拉麵被端上桌台後,萌花的神色又唰地亮起光輝。明明剛剛眼睛裏還噙著淚珠,情感的波動可真夠劇烈。
“總、總之,我要說明的是……”
“算了,先吃飯吧。”
萌花從椎名那裏接過一次性筷子,嘟囔著“期待已久”之類的話感動起來。
“會用筷子嗎?要不要拿個小碗?”
“這次沒問題,別把我當小孩子。”
萌花啪地一聲將筷子不均勻地後分開放進碗裏。喘著粗氣的樣子怎麽看怎麽怪。
少女用筷子的上端挑開頭發,大口吃著拉麵,將叉燒送進嘴裏,盡管湯汁的熱度令她感到驚訝但眼神卻熠熠生輝。
未來的魔法使會因為拉麵感動成這樣嗎?因魔法誕生而陷入混沌的未來世界。在那裏戰鬥的魔法少女,以及時空穿越。萌花所說的話令人難以置信。即便如此,會說話的貓也好,從貓變身而來的萌花也好還有魔法也好,都是自己親眼目睹的事實。
“在未來沒有拉麵嗎?”
“因為這座城市被破壞了。”
“未來的世界那麽糟糕啊。”
說是未來但似乎隻是十幾年後。
“沒錯。”萌花小口吃著玉米粒附和道。“因為崩壞是無法迴避的命運點。”
“是叫f點fate來著?”
“有著名為命運的注定要通過的時間點。比如說要從這裏坐電車到神宮球場的話路線有兩條。在涉穀換乘銀座線到外苑前,或是在新宿換乘坐到信濃町。但是啊,不管哪一條線路都一定會經過明大前站。而命運也同樣是無法迴避的。”
“別讓明大前站背負那麽沉重的命運啊。”
能感受到的隻有眼前的少女與魔法之間的嚴重不協調。這家夥帶著魔法這種足以動搖世界根基的要素冒出來,然後卻一頭撲在了拉麵上。
“比起這個啊,為什麽你明明都知道結果了還對比賽這麽在意?”
萌花當時的喊聲響徹整個球場。
“雖然在資料上知道了會輸。但沒想到會那麽令人不甘心……”
拳頭緊握的萌花還迴味著親眼見證敗北的失落感。
“在七零八落的未來,雖然職業棒球又再度興起,但swallow的那位四號打手已經是選手兼任臨領隊了。所以奇跡般地再會讓我有些激動。”
“先不談那算不算再會,如果是真的話很厲害啊。”
“沒想到會有這樣觀賞比賽的機會。畢竟不管是未來還是一周目的時候,我都對棒球沒什麽興趣。”
正是二周目讓故事變得更加令人費解。也就是說,從未來來到這個時代的萌花沒有達成目的,又再次穿越進行二周目。
“比起那些,我說你啊。”
萌花伸出筷子指向椎名。
“用筷子指人可是不禮貌的哦。”
“你才不禮貌吧。難得能夠在現場觀看比賽,為什麽你卻一直玩手機?把廣闊的球場裁剪成小畫麵根本就是愚蠢的行為。”
“我是在用發球預測軟件預測下一次的球種。其他還有預測彈道的軟件,在擊球的瞬間就能知道會不會出現本壘打。”
“那有什麽意義嗎?”
“盡管隻有一點點,也能預測到未來。”
聽了這話,萌花深深地歎了口氣。
“你應該關心的是更遙遠的未來。”
“如果穿越是因為未來出事了,那隻要趕快解決就行了吧。”
“真是說得輕巧呢。這點倒是一模一樣。”
“既然是二周目總會有本攻略書之類的東西吧?”
“別說得這麽簡單。跳躍到這條世界線時我失去了很多記憶。其他魔法少女的長相,甚至和媽媽的迴憶都……”
萌花的母親名叫高阪花翠。這意味著椎名和花翠必然會在未來結合。但他難以相信在未來,被稱為高嶺之花的同班女生會和自己結婚,或者說是感到羞恥。明明連手都沒牽過女兒就已經冒出來了。明天就是周一,在教室時該如何麵對她是好……
“還記得的淨是棒球的比分和鑽石之眼會在寶塚敗北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誒,誒?鑽石之眼輸掉了嗎?”
鑽石之眼是被稱為日本賽馬界傑作的純種馬。那個摘得東京優駿日本德比桂冠的府中2400m藝術品竟然會輸?
“下周的寶塚紀念,鑽石之眼就會因為事故而失去比賽資格。”
“那絕對是大事件吧。那可是單勝1.1倍的必勝比賽啊。”
在京都的出道戰仍曆曆在目。它奔跑的姿態宛若飛翔……原本在這個時期應該被帶去放牧。但是,由於一口馬主製度的放寬,在馬主們的投票下強行上場了。是被眼前的獎金衝昏了頭腦。
“不,那匹馬不可能輸。我相信它。”
“先不說這個,我吃飽了。幫我把剩下的吃掉。”
萌花將麵碗推向椎名。明明是這家夥主動提出要吃的,真是任性。但她昨天才變成人類。吃不完拉麵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在椎名著吃萌花剩下的拉麵時,萌花心滿意足地喝了口水。
“唿,拉麵之後的涼水才是主菜呢。”
“在一周目的時候沒吃過嗎?”
“我原本來打算立刻迴去,所以沒有做太多介入……一切都是這樣呢。”
先不論真假,說到這時,她的臉色浮現一絲陰霾。
椎名吃完萌花剩下的拉麵,一口氣喝光水後站起身來。
“走吧,已經有人排隊了。”
二人走出店門後朝家走去。萌花堅稱是椎名的女兒,隻好讓她住在自己家裏。
“千萬不要大吵大鬧哦。要是被當成拐騙幼女的變態就麻煩了。”
“這句話我已經是第二遍聽了。”
萌花蹦蹦跳跳地穿過櫸樹林蔭道,二手商店買來的紅色連衣裙隨著步伐輕輕搖曳。
二人徑直穿過夜晚的神社庭院。
“所以,你相信我的話了?”
走在前麵的萌花迴過頭來,束在腦後的單馬尾左右晃動。
“再給我一點時間。”
龐大情報的消化藥隻有時間。
“就像我剛才說的,下周鑽石之眼會輸,swallow也會跌到排名最末位。”
來自未來的女兒口中說出無比殘酷的話語。
“但是還有希望哦。……未來或許會改變。”
“如果更加賣力地去為他們加油,swallow今天就會贏嗎?”
“那副慘樣再怎麽掙紮也輸定了吧?”
“結果還是會輸啊。”
“但是,也可能因為細小的事物而發生改變。就像蝴蝶扇動翅膀產生颶風一樣呢。”
“就像刮大風木桶店就賺錢一樣?”
(譯注:“刮大風,桶店就賺錢”的全文如下:刮大風,就揚起灰塵;灰塵進入眼睛,就增加盲人。盲人彈三弦琴,所以三弦琴上的貓皮需要量就增加;貓就減少了。貓少了,老鼠就增加就會咬桶,所以桶店買賣興隆就會賺錢。比喻意想不到的結果,或不切實際的期待。)
“因為與一周目相比未來已經改變了。一周目這時我還是金絲雀的樣子。但是這次我已經和你一起在店裏吃拉麵,像這樣說著話了。說不定因為我的應援,擊球員在下次比賽中就會奮發圖強而避免掉到最後一名。”
這家夥的意思是那些謾罵是在應援嗎?
“總之這次的故事非常簡單,登場人物也很少。我可以按照劇本去引導你。”
自稱是魔法少女的女兒從未來穿越過來。
以此為序章,故事的結構情節已經定好了。
這樣的話,自己必須盡早決定是否接受眼前的這名少女。是成為電視劇的演員還是觀眾。相信還是質疑。如果選擇相信,那麽就必須去幫助她。因為她是自己的女兒。
走在迴家的路上,椎名在公園前停下腳步。那裏是撿到曾是黑貓的萌花的地方。那時完全沒想到貓會變成一名少女。
萌花也停下腳步,盯著公園內帶有監控攝像頭的路燈。
“這個公園也變了。一周目的時候那裏有棵蘋果樹呢。”
“在這麽小的公園裏?”
“用電影來打比方的話,那是比較關鍵的小道具。但是那個也消失了。”
椎名和萌花離開了公園。
“……那是非常重要的東西嗎?”
“曾經有一名少女。那名魔法少女為了改變未來,和我一樣進行了第二次時空穿越。消失的蘋果樹,就是她為了反抗未來而嚐試扇動的蝴蝶翅膀。”
離開公園後不久。椎名居住的公寓映入眼簾。
椎名沒有父母,唯一的監護人是打著尋找遺跡旗號在海外四處遊玩的親戚。那個人把用來當作倉庫的公寓中的一間屋子給椎名居住。因為年代古老,盡管有房東但房間卻無人問津。而在小巧的庭院當中……
“總感覺這裏有一絲魔力呢。”
萌花站在公寓大門口嘟囔著。
“一周目的時候那裏有蘋果樹嗎?”
“是啊,在那個公園裏。”
“不,我說這裏。”
椎名指著公寓庭院裏的蘋果樹。
在七年前發芽,逐漸成長的蘋果樹就在這棟公寓的庭院當中。
“為什麽會在這裏……”
蘋果樹前。萌花驚愕不已。
“萌花你說過未來會改變,那會有不好的改變嗎?”
萌花凝視著蘋果樹,迴答。
“就算有的話……蝴蝶也是無罪的。”
*
二周目的誤差錯誤模型。
周一的清晨。萌花望著庭院裏的蘋果樹。
是希望挖出了本來在公園裏的蘋果樹。她那麽做是為了給萌花一次重置的機會。但是,為什麽要種在這裏呢?
七年前這條街上有一棵更加高大的蘋果樹。幼年時的咲希曾被困在上麵。是椎名將她救下,成為了他們的初次邂逅。
這顆蘋果樹是由那時咲希交給椎名的蘋果發芽而來的。
也就是說,對希望而言就像父母的愛情結晶一樣……
蘋果樹是母親的迴憶,她不忍抹去於是埋到了這裏,這樣想應該比較合理吧。這也意味著這裏是希望失敗的世界線。是沒能追蹤到偽裝成椎名發小的厄災程式的世界。那個bug也存在於這個世界……
“真早啊。”
萌花轉頭望去,身穿校服的椎名正拿著罐裝咖啡慢悠悠地走了出來。
“我要去學校了你老實待著哦。我也需要思考一些事情。”
“我也一起去。沒問題我有魔法。……在那之前有件事情要確認一下。”
萌花向著椎名反方向走去。……但是,因為記憶的損傷沒能清晰地迴憶起來。
“在哪裏來著,那個有著葡萄架的房子。”
“你是在說那棟房子嗎?那個在這邊哦。”
椎名說著萌花不曾聽過的名字走了出去。
“話說,你有沒有一個關係親密的發小?”
“有的話誰會和你一起上學啊。”
“那就好。”
從椎名的公寓向河邊前進,穿過小巷。來到多摩川附近的住宅街,角落處有著一片綠意盎然的區域。在鮮花盛開的庭院裏有個露台,搭著可以遮陽的葡萄架。木柵欄上還貼著【注意猛犬】的貼紙。
就是這裏。那個bug作為椎名發小時藏身的地方。
“我說,這裏的主人你認識嗎?”
“因為監護人爺爺的關係我也算是認識。他總是會買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然後通通堆到我住的公寓裏。前不久還沉迷於酒精和野營。人雖然不壞但我有些難以相處啊。”
“單身嗎?職業是什麽?”
“妻子因為懷孕在住院哦。職業應該是投資人吧。還做過其他的誌願者活動,也許是因為女兒要出生才改變心意的。”
萌花的腦海中浮現一周目時的場景。
與當時荒涼的廢屋相比,這裏是整潔美麗庭院。
即便是細心尋找也卻完全不見魔力的痕跡。過了一會兒,男人出現在院子裏。和警惕的萌花不同,那個看上去隻有二十出頭,身材魁梧的男人麵帶笑容看向這邊。
“哦,這不是椎名嗎。”
被叫到的椎名點頭迴了一句“早安”。萌花對那個男人毫無印象,而且也完全感知不到魔力。果然是無關者嗎……
“那孩子是?”
椎名被問到萌花的事,臉上浮現尷尬的笑容說不出話。
“我是女兒萌花,父親受您照顧了。”
“已經有了嗎,挺能幹啊小椎名。”
萌花低頭行禮後,男人拍著椎名後背豪放地大笑。果然隻是個普通人。
“要去喝點嗎?”
“請不要勸學生喝酒啊。”
“我這有點心,來稍微喝點茶吧。”
“不了,我還要去學校。”
椎名像是拎行李一樣抱起萌花,如脫韁的野馬般逃離現場,長歎一口氣。
“就別自稱是我的女兒了吧。”
“這可是事實,想要不認賬嗎?”
盡管還想繼續調查一下,但沒辦法。迴到上學路的兩個人向著學校出發。
“我說,真的要跟我去上學嗎?”
“我有幹涉魔法,不用擔心。”
“什麽事都用魔法解決嗎?”
“行了,你就認真聽課吧。不跑幾步可就要遲到了哦。”
大街上人流湧動,萌花開始操縱起幹涉情報。這也是科學的延伸。在未來,幾乎所有現象都能通過公式解明,並將稱其為魔法。
她淡入周圍的景色,將自己排除在他人的認知之外。
“真厲害啊,魔法這東西。”
椎名左顧右盼,向著萌花的方向短暫看了一眼後繼續前往學校。
那之後,萌花進行了調查。
她在監視椎名的同時逐漸補全著喪失的記憶。
……果然不一樣。這個世界和一周目有著明顯的偏差。
『今日的降水概率為10%。』
在學校人跡罕至的中庭處有著一台自動販賣機。
“你是阿庫婭二型呢。”
如果記憶準確的話,這個中庭放著的應該是一台鏽跡斑斑的舊自動販賣機。
『是的。我是由該校畢業生捐贈並設置於此。』
自動販賣機迴答道。她記得這型號的特征就是搭載了智能ai。不僅能根據人臉識別來推薦飲料,其智能在不斷進化後於未來也仍然存在。
萌花環顧整個中庭。仍舊是一片昏暗荒涼的區域。一周目的椎名經常來這裏休息或者消磨時間。但是電影研究會活動室的位置卻改變了。在一周目被拆除的二層活動樓得以保留,好像正在那裏進行活動。
“那個活動樓,沒有被拆掉嗎?”
『活動樓a因同好會和校友會的緣故決定保留下來了。』
“果然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呢?』
“和你這賣飲料的沒關係。”
萌花投入硬幣後按下能量飲料的按鈕。
『感謝您的購買。本周您的戀愛運是吉。請注意物品丟失。』
萌花沒有去拿咣當墜下的易拉罐,她迴想起先前看到的景象。
從學校出去就是那個地方。那是一周目希望計劃沉眠的那個教堂廢墟。然而那片廢墟並不存在於這條世界線。
一周目的希望沒能追蹤到bug的蹤跡。於是將結局托付給了萌花,消失在這二周目的世界中。也就是說,這裏是問題尚未解決的世界。
萌花再次整理思緒。
當務之急是排除bug。那個還沒有被消滅。在椎名割腕,萌花穿越到這裏時,程序的殘片一定也緊跟而至。既然如此,這次一定要將其完全抹消。
但要找出執意隱匿的魔法少女是很困難的。比如椎名教室窗外的水杉樹。就算是多了一片葉子又有誰能察覺到呢?高級的幹涉魔法就是這種效果。
但是bug必然會與椎名接觸,自己隻需等待對方主動出現的那刻。目前隻能沉住氣等待機會。如果二周目的椎名沒有發小,那bug應該會以其他的形式現身。
第二個目的是贏下這場競賽。
這很簡單。隻要不立起g就不會有競爭對手出現。
首先是一之瀨靜。在一周目時她冒充一之瀨凪的身份在放學後進行活動。也就是說隻要不讓一之瀨凪接近椎名,那麽雙子就不會出現。
其次是久遠咲希,與她豎起g會讓希望出現。……不,還不清楚。二周目是希望消失的世界。但是,無論如何還是應該避免椎名與她接觸。
最後就是讓高阪花翠……
萌花凝視著教學樓。在教室裏的高阪花翠是自己的母親。這一點毋庸置疑。但萌花又想,她或許並不是和自己在一周目度過那段甜美時光的母親了。
好想見她。想要立刻衝進教學樓去親眼看看她的樣子。但卻動彈不得。
……啊啊,挪不開腳步。
※
“一周目失敗了。”
放學後的河畔。萌花望著天際的積雨雲。
“具體來說是什麽樣的失敗?”
萌花和椎名躺在河畔的草地上。
“你會迎來悲劇性的結局。所以我為了重來而冒著風險再次穿越。”
“我也調查過了。”椎名望著天空說道。“我在圖書室找了些物理學的書。但是一到時空穿越的部分就就看不懂了。”
“魔法不是當代科學能夠解釋的事物。魔法誕生的時候,為了真正理解它,人類開始迴溯前人的學問。一直追溯到了柏拉圖和亞裏士多德時代呢。”
“剛剛上課還講到了那兩個人哦。”
“接力棒來到伽利略的手中後,他傾斜了比薩斜塔。隨後是牛頓和拉普拉斯。再之後,近代人類在接力棒交接的時候出現了偏差。就是說對宇宙的解釋走上了歧路,所以現代的語言才無法解明。”
“如果硬要說用現代語言解釋呢?從時間旅行的機製開始。”
“那大概是愛因斯坦的理論很接近。讓我形容起來就是穿過蟲洞的感覺吧。”
正好傳來電車駛過鐵橋的聲音。
“比如光,基本上沒有比光速更快的速度,這是宇宙的基本。”
“這我能理解。”
“但是,如果在那輛電車中點亮一盞燈。從我們這裏觀測就會出現速度為電車速度加光速的光。明明宇宙中沒有光速以上的光,很奇怪對吧?”
“也就是說什麽意思?”
“就是說運動中的電車時間流逝放緩了。在一般相對論中還有類似的距離地表越遠時間流逝就越快的理論。比如說在高層住宅的最頂層住上幾年會比正常人老一億分之五秒。但是那也被科學所解釋。關鍵是時間出現偏差這件事。正因為有時間差才讓時空穿越稱為可能。”
“但是製造時間機器最大的問題是出入口。也許在未來能製造出時間機器的入口。但在現代沒有那樣的科學。也就意味著入口和出口無法連通。”
“不是科學而是愛哦。我是將名為愛的重力形成坐標當作印記穿越而來。”
愛是有重量的。真摯的愛所蘊含的情報重量甚至足以形成黑洞……
“為了調查過去波動的原因嗎?”
“第一次確實是那樣。但是這次不同了……我是為了負起責任。”
總之是萌花做錯了。隨後一周目的椎名割開了手腕。
“你和媽媽見麵了嗎?”
對於椎名的詢問,萌花伸手指向天空。
“穿越過來時我就在想。或許原來的媽媽和這個世界媽媽已經不一樣了。”
“不一樣了?”
“一想到她和度過那段時光的媽媽不一樣,我就害怕得不敢和她見麵。”
她被誘惑著想要窺探教室,但恐懼卻從心頭泛起。
在支離破碎的記憶中仍舊鮮明的母親麵容。那將自己寬恕的高潔而溫暖的迴憶。
那樣的她,真的和這個世界的她一樣嗎?萌花對此心生畏懼。
隨之而來的便是空虛感。這裏既是二周目也是過去。即便再走一次也不是同一條道路,和那個母親一起度過的時光已經無法取迴……
“其實我不應該和你見麵。“
這樣一來,badend的未來就會改變。
但還是相遇了。萌花想到或許結局不會改變。就像周日的棒球比賽以同樣的比分落幕一樣被誘導至相同的命運。盡管出現一些誤差,但如果道路的終點是相同的呢?
“這個城市也好你也好都出現了誤差。就是這些細微的差別讓我感到孤獨。”
細微的差別。但對於自己來說卻無比巨大。
萌花不禁懷疑一切都毫無意義。難道應該改變的是一周目而不是這個世界嗎?
隻有萌花自己重新來過的遊戲。沒有人能明白自己的痛楚。如果穿越到這條時間線的希望還在的話或許能夠分擔,但她消失了。
一周目的希望沉睡在教堂廢墟的石棺中。雖然萌花去確認過,但連那座廢墟本身都不複存在。現在那裏成了擺滿風車和太陽能發電裝置的新能源實驗區域。也就是說,沒有能注意到萌花的改變,那痛苦而甜蜜的迴憶已經溶化在了宇宙深處。
沉默在蔓延,不知不覺中天空染上了緋紅。
“我說說自己對眼前一切的感想吧。首先我覺得不公平。我想要盡量知道更多關於未來的情報。”
“也是呢。”
原本萌花應該為了加深椎名和花翠的感情而行動。但她意識到愛應該更自然地培育。自己在一周目的行為難道不是犯規嗎?
“然後從結論而言,我還有點難以相信你是我的女兒。”
萌花猛地坐起身子。
“你覺得我會相信嗎?女兒從未來穿越過來……我們肯定是有誰瘋掉了。”
聲音哽咽在喉嚨當中,萌花隻是驚愕地望著黃昏時分的天空。覺得失去了渾身的力氣。
“你……這次也還是這樣嗎?”
不,一周目就是這樣。對於這個男人,就算是再怎麽講道理都無濟於事。他是一個敷衍,沒有幹勁,廢柴至極,最終放棄父親的職責選擇割腕逃避的不負責任的人。
“是啊,你還是一樣的呢。根本沒有改變,我真是放心了。”
穿越過來就是個錯誤。為什麽自己會來到這個坐標……
“不過,我能明白你是花翠的女兒。在教室裏看到她後,感覺果然很相似啊。你的50%肯定是來自於花翠。”
椎名站起身。
“好了,跟我來。”
椎名握住呆在原地的萌花的手,牽著她來河堤的散步道上。
“雖然我不像你一樣知曉未來,但是可以預測。”
夕陽浸紅了天空。
“這時會走在這條道上。……因為她基本上誤差很小呢。”
胸口傳來怦怦的鼓動。黃昏下的散步道上出現一道人影。被夕陽染紅的水手服和長發。還記得雙手拿包的動作。一周目的記憶再次浮現。
“為什麽……”
說不出話來。想要逃開卻無法邁出腳步。
“可能就像你說的,我和你所知道的我並不一樣。但即使是這樣的我也有些許能說的話。”
和她的距離越來越近。不敢去直視。身體的顫抖不知是害怕還是其他感情,萌花緊緊地握住椎名的左手。
“重新再來吧。”
萌花聽到椎名的聲音仰起頭,同時與她四目相對。注意到這邊她正望向自己。
“這孩子是椎名的妹妹……應該不是。”
花翠緊盯著萌花問道。
盡管想著不能去看,但目光怎麽也移不開。
“如果我說是我的女兒,你會相信嗎?”
“如果我不擅長算數的話,可能就相信了。”
距離再進一步。事到如今萌花也放棄了。
……啊啊,一切都沒有改變。
一模一樣。在這個世界自己也是這個人的女兒。
“初次見麵,我叫高阪花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萌花。萌芽的花朵的,萌花。”
光是忍住眼淚就已經竭盡全力了。
“很適合你的名字呢。”
萌花將臉埋進花翠的胸口。在這個世界初次見麵的她,自然地接納了萌花。這份溫暖太過溫柔,足以讓來到這個世界後感到的孤獨瞬間煙消雲散。
萌花想到。就算有著誤差,自己也被誘導到了最合適的位置。即便蘋果樹的位置發生改變,也依舊會有果實墜落。即便是這個世界的母親,也依舊會將自己擁入懷抱。
就是為此而穿越過來的。不是美麗的沙灘也不是羅馬的街區更不是月亮上,而是這個坐標……
必須重新再來。那血淋淋的badend不會有第二次了。
萌花緊緊握著椎名的左手,下定決心。
……就給予這個廢柴,再一次養育自己的權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