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善長率領大軍在楚州失利的消息傳迴,讓大奉朝廷一片嘩然。


    元景帝坐在龍椅上,臉上陰雲密布,一眼便能看出其中蘊藏的憤怒,但實際上,他內心歡喜得一匹。


    軍隊戰敗得好啊,楚州丟得好啊,這樣一來,大奉的氣運又被削弱了,距離他擺脫大奉氣運束縛又進了一步。


    大奉星球修行有一條鐵律——氣運加身者不可長生,哪怕超品也無法避免。


    如儒聖,應運而生,凝聚人族氣運,開創儒家體係,百年內便修成超品,天下無敵,佛陀、巫神、蠱神這些前代超品也非其對手,被儒聖封印,但因氣運加身者不可長生,儒聖八十二歲便壽終正寢。


    因此,氣運加身者想長生,必須擺脫氣運的影響!


    可想擺脫氣運影響,談何容易?


    要有那麽簡單,以儒聖之智,也不至於到死也未擺脫!


    貞德帝遇到了和儒聖同樣的問題,他身為大奉帝皇,與大奉王朝氣運密不可分,他想長生,就必須擺脫大奉氣運影響。


    可這是連儒聖都沒做到的事,他能做到?


    貞德帝還真找到了一個法子!


    既然自己難以擺脫氣運,何不讓影響他的氣運消失?


    就像身上捆著繩索,自己解不開,那讓繩索消失、斷裂,不一樣能掙脫?


    阻礙他長生的是大奉王朝氣運,那麽將大奉王朝推翻,讓其滅亡,大奉都不在了,依其而生的王朝氣運當然也會消失。


    這的確是個方法,可大奉偌大一個王朝,想將之推翻,也不容易,而且貿然推翻也不行,他需要在大奉被推翻前有足夠的實力。


    因此,貞德帝在暗中潛伏下來,將兩個兒子煉化為分身,邊依靠大奉王朝的資源修行,邊暗中籌謀推翻大奉。


    淮王走武夫體係,在楚州屠城,正是他計劃中的一環。


    淮王為武夫,不僅能彌補他修行上的短板,為正身充當護衛,且武夫晉升需要血丹,正好可通過屠城獲得。


    而屠城之事如果暴露,能大幅度降低大奉朝廷在民間的威望,讓某些人生出謀逆之心,造反推翻大奉。


    這般一來,他既養成了一具高品武夫的分身,又將大奉氣運削弱,一石數鳥,何等美哉?


    可惜在屠城時出現了意外,遇上了那位,他的淮王分身被打得連渣都不剩。


    不過那位已經向他說過,不會插手幹預他的所作所為,那麽接下來他想怎麽做,那就怎麽做!


    看著朝堂上或平靜、或震驚、或皺眉沉思的大臣,元景帝眼底閃過一絲嘲諷,這些人恐怕做夢也不會想到他是故意為之,大奉最大的反賊其實是他!


    但表麵上,他還得裝出無比震怒的表情,衝大臣問道:“眾位愛卿以為此事當如何處置?”


    聽到元景帝那冷漠平靜的語氣,眾臣心裏一緊,暗道陛下這是動了真火啊,否則不會以這種語氣說話。


    憤怒越盛,說話越平靜!


    一大臣出列奏道:“陛下,楚州反賊先害淮王,今又害曹國公與數萬大軍,不可饒恕,請陛下立刻再派大軍,誅平楚逆,以懾天下!”


    首輔王貞文出列,喚了聲“不可!”


    元景帝的目光立即落到他身上,死死盯住王貞文,以冷漠的聲音質問道:“王愛卿莫非要為那群逆賊說話?”


    王貞文連忙道:“老臣不敢!老臣隻是以為不可急於一時……”


    話還未說完,提議讓元景帝立刻派兵的大臣問道:“怎麽?首輔還要給反賊喘息之機?不以雷霆手段誅除反賊,難道還給他們休養生息的機會?”


    王貞文瞥了這大臣一眼,繼續說道:“楚州那群反賊能消滅曹國公的數萬大軍,說明氣候已成,此時若倉促派兵,隻怕會落得和曹國公一樣下場,平叛不成,反倒遭害。”


    這話有理,不少大臣暗暗點頭。


    王貞文又道:“老臣認為當先派人摸清楚州那群反賊情況,再做計議,且莫貿然派兵。此戰過後,巫神教、妖蠻族定有動作,這兩方也許將投靠楚州一方,若三者勾結,楚州反賊實力必會激增……”


    王貞文將巫神教、妖蠻族可能會有的行動分析了一番。


    聽到這番分析,整個殿內無聲,群臣倒吸一口涼氣,好家夥,巫神教、妖蠻族、楚州反賊勾結到一起,那還有大奉活路?


    元景帝暗道一聲“不好!”,要是讓王貞文把大臣都給嚇到,他還怎麽好派兵繼續討伐楚州,趁機削弱大奉氣運?


    “而且……”


    王貞文話鋒一轉,“楚州反賊背後疑似有一位超品之上,此不可不察,萬一冒犯到那位,大奉危矣!須得察清那位之意!”


    聽到這,元景帝都沒示意,提議立刻派兵的那名大臣主動又跳了出來。


    “那依首輔之意,楚州那群反賊會和巫神教、妖蠻族勾結,背後還有那位支持,那我等還掙紮什麽?幹脆什麽也不用做了,洗幹淨脖子,等楚州那群反賊殺到京城,將我等頭顱砍了便是!”


    盡管這話是故意在和王貞文唱反調,但的確也有點道理,要是因為敵人實力強大便顧忌這顧忌那,幹脆什麽也不用做,趁早投降。


    元景帝道:“李卿所言有理,若高祖皇帝當年也顧忌這顧忌那,又豈會有我大奉今日?大奉立國六百餘載,豈是貪生怕死之輩?楚州賊人有那位在背後支持,的確強大,但我大奉不會因其強而屈服,即使要亡,我大奉也要站著死!”


    元景帝說的慨慷激昂,讓殿內不少大臣熱血湧動,皇帝都不怕,那他們怕個球啊,大不了腦袋掉了碗大個疤。


    一直沒發聲的魏淵察覺到不正常,他服侍元景帝多年,知曉這位帝王是個什麽玩意兒,這等激昂的話會從這家夥口裏說出來?


    其中必定有鬼……


    可這鬼究竟是什麽,魏淵沒想通,派宋善長出兵是如此,現在也是如此,元景帝似乎一點也不害怕大奉被滅。


    魏淵雖聰明,也沒料到元景帝的目的是搞垮大奉,畢竟的確很難去想作為一國君主的皇帝要毀滅自己的國家。


    正在魏淵思考時,元景帝目光落在他身上:“何況我們還有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魏卿,有魏卿在,隻要沒那位插手,想必區區幾個反賊不在話下。”


    這是給他戴高帽,要讓他領軍出征啊……


    魏淵暗歎一聲,可元景帝已經起了心思,他不想也沒辦法,隻得出列道:“陛下過譽,魏某也並無把握!”


    元景帝卻不肯放過他,又道:“魏卿之能,朕與諸位愛卿有目共睹,哪有過譽?魏淵聽令!”


    魏淵跪下接受元景帝旨意。


    元景帝道:“封魏淵為討逆大將軍,總領討伐楚州逆賊諸事,不日率軍往楚州平叛!”


    魏淵謝恩:“謝陛下旨意!”


    元景帝龍椅上走下,親手將魏淵扶起,拍了拍魏淵肩膀:“一切都交給魏卿你了!”


    這看似是對魏淵的恩寵信任,實際上,元景帝派魏淵往楚州的目的根本不是讓他平叛,而是要讓魏淵死在楚州,或者魏淵幹脆反了大奉,投靠楚州都行,反正不能讓魏淵這種人留下繼續保護大奉。


    魏淵本是大奉英才,但對一心想幹垮大奉的元景帝而言,便不是英才,而是禍害,這等禍害當然得先除去!


    元景帝甚至都想好了,要是楚州那幫反賊幹不過魏淵,他就親自出手拖魏淵後腿,定要將魏淵留在楚州,反正魏淵的把柄還捏在他手上,他也不怕魏淵不肯就範。


    為了搞垮大奉,元景帝可謂盡心盡力,要是殿內群臣知道他的想法,定會瞠目結舌:原來你丫才是大奉第一反賊?


    離開皇宮,魏淵還在思索,怎麽想都覺得元景帝不對勁,可在京城中,誰最清楚元景帝情況?


    魏淵心中冒出一人——那位身為一品術士的大奉監正,以一品術士之能,整個京城的風吹草動,應當都瞞不過其法眼。


    想到監正,魏淵對車夫道了聲:“去司天監!”


    本迴浩氣樓的馬車改道,去往司天監。


    到了司天監,上了觀星樓,魏淵看到站在八卦台邊、背對著他的監正,恭敬行禮:“魏淵見過監正!”


    他曾多次受監正照拂,但因心有牽掛,最終辜負了監正期望。


    在監正原本所看到的的未來中,魏淵應該是中原新晉的一品武夫,是天道守門人候選者,可惜為了一個女子,自廢前程……


    但如今這些已經沒有意義,所有超品都被徐遷給擒了,本會發生的大劫直接從源頭被掐斷,還要個毛的天道守門人。


    而且聽了徐遷那些話後,監正也想明白了,他這天道化身的確不咋滴,身為天道化身,連幾個超品都奈何不了,還要請外援相助,算個鳥的天道化身!


    從那時起,監正便決定要超脫天道,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


    所以,監正也就沒有再管什麽魏淵、許七安……


    監正已察覺到魏淵到來,也知曉他來的目的,開口道:“你之來意,我很清楚,但我不會告訴伱。”


    魏淵一愣,這位知曉他的來意,卻不想給他說?他猜測道:“敢問監正,莫非是因為那位?”


    監正道:“不必去猜,去吧,莫要再來擾我!”


    魏淵本還有其他問題想問,可見監正不想理他,隻得離開司天監。


    迴浩氣樓途中,魏淵想到了些事,問道:“淮王妃近來可有消息?”


    一聲音迴道:“淮王妃已失蹤多日,另外……”


    說話的聲音頓了下,又道:“魏公,國師也失蹤了!”


    國師和淮王妃都消失了?


    魏淵道:“什麽時候的事?”


    “有段時間了……”


    聽完聲音的講述,魏淵在心裏盤算:國師大概是和淮王妃一起失蹤的,說不準是國師帶走了淮王妃,可兩人為何要失蹤,她們又能去哪兒?


    國師因人宗功法之故,需借大奉氣運平息業火,按理說不該從京城離開這麽久,何況還帶著花神轉世的淮王妃。


    她們不會是去楚州,找那位去了吧?


    如果能請那位出手,人宗功法問題和淮王妃的花神靈蘊,都能順利得到解決,而這麽多天沒迴來,看來是在楚州找到方法了。


    也就是說,即便那位不出手,楚州一方現在的高手也不弱,一名九尾天狐、一名道門二品巔峰……


    不,解決了人宗功法問題,可能是一位道門陸地神仙,外加許七安、李妙真,以及可能會站到楚州一方的巫神教、妖蠻族。


    這麽一想,楚州一方的實力十分可怕,大奉除了地盤大點,反倒處在了劣勢。


    但最詭異的還屬元景帝的行為,國師和淮王妃失蹤,他不可能不知,卻一點也沒表現出來,也沒向外提及,仿佛不知曉這件事一般。


    以元景帝的智慧,不可能不知道國師、淮王妃去了哪,其卻如此平靜,是故意裝出來的,還是真的不在意?


    不提淮王妃這位花神轉世,但說國師,那可是一位二品巔峰的強者,其可能投靠楚州,正常的皇帝都應該會擔憂吧?


    元景帝實在太過反常,其就像不在乎大奉江山會如何,他的皇位會如何一般……


    嗯?


    想到此處,魏淵眼睛一眯,不在乎大奉江山,不在乎皇位,如果真是這樣,那麽元景帝的一切行為就有了解釋。


    魏淵也為他的想法感到驚訝,他撥開迷霧,窺見了其中隱情。


    難怪在監正放言不再過問大奉諸事時,元景帝不曾挽留,難怪他要執意派宋善長兵發楚州,難怪不在乎國師和淮王妃失蹤,難怪他還想繼續和楚州硬拚……


    一切都說得通了!


    原先隻是猜測,魏淵現在敢確定,淮王敢在楚州屠城,肯定是事先得到了元景帝允許。


    因為元景帝根本不在乎大奉江山,不在乎他的皇位,他甚至可能想將大奉親手葬送,這一切隻有一個目的:元景帝想長生!


    他身為大奉皇帝,受大奉氣運影響,不可長生,那麽他便想毀了大奉,隻要大奉不在,自然也就沒了大奉王朝氣運。


    魏淵心中驚駭莫名,皇帝才是大奉第一反賊!


    這大奉肯定要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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