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之後我就向學校請假了。


    當然是裝病。死纏爛打地請老媽幫忙,告訴她自己很需要這次的休息,雖然不能說明理由。


    老媽在思考了一段時間後,「隨便你吧」許諾了我的請求,我則欠了老媽一次人情。雖然現在根本不是欠人情的時候就是了。施加在我身上的任務目標,編號5——母親的異變,也不可能放任不管啊。


    順帶一提,這段時間裏,班長也向學校請假了。


    不過這是承擔了偵察崗位的喜多村撤的話就是了——具體說了什麽內容,等到之後再講。


    所以,在這段時間裏。


    我跟由美裏到底做了些什麽呢。


    「那自然是特訓了」


    由美裏說道。


    從冰川葵家脫離危險之後,那天的夜晚。


    地點則在我的夢中。


    「雖然老套但有效,而且多數情況下,這是在別無他法之時,被迫所選擇的方法。通過在短時間內的集中訓練,以獲得達成目的所需的最低限度的能力。那麽就讓我們開始吧,治郎同學」


    「不是,等下,你給我等一下」


    我搖著頭,擺著手。


    在因為沒有招待其他客人所以顯得空曠曠的無人之城裏,我跟由美裏正在對峙中。黑死病醫生著裝的由美裏作出全力應戰的姿勢。將具有獨特特征的拐杖變成巨大的手術刀,身體彎成如熱帶稀樹草原裏的肉食動物一樣。


    不是,稍微等一下啊。


    說明呢?接下來是要做什麽啊?目的又是啥?


    「那當然是」


    咚的一聲。


    由美裏掀起一塊地板向我丟來。


    我的身體下意識地躲開了攻擊。


    嘣!


    夢中世界的地板,被撞的四分五裂。雖說這是我自己的夢中,所以一切皆有可能,但真虧我能避開這下攻擊啊。


    「你想要幫助冰川葵。但光靠目前的你,是什麽都做不到的。所以為了達成目的,需要對你進行特訓。應該挺合理的吧?」


    「不是,為啥特訓內容是戰鬥啊?!我會死的啊!你那可怕的武器可不長眼的啊!?」


    「請你迴想起與我第一次見麵時的場景」


    邊說著,由美裏向我突擊過來。


    我邊冒著冷汗邊躲避著攻擊。地板再次破裂。


    「你之前可是每晚都在死哦?並最終抗住了接二連三的死亡,身體煉出了連我都覺得無藥可救般的耐性」


    「不不不,這隻是以前的事情吧」


    「這並不是以前的事情。時至今日,這份耐性依然在影響著你。要說為什麽的話,因為剛才你便成功躲過了我的第一次攻擊。你現在還能活著站在我的麵前,都是因為你身體所擁有的耐性。很明顯,我的治療能夠促使你的成長。即便這並非我的本意!」


    由美裏揮動著巨大的手術刀。


    我則像快要摔倒似的往後退。由美裏追了過來。斜批一刀,橫砍一刀。刀尖擦過我的鼻尖,勉強算是躲過了這兩下。我渾身冒汗,聲音也在顫抖。


    「等等等一下。不是,等一下啊,我說真的」


    「很抱歉,已經沒有時間了」


    由美裏再次拿起手術刀擺好架勢。


    有模有樣的架勢。看上去像是槍術與長柄刀術,再加上中國武術一般的流派——雖然這隻是外行人的我的看法罷了。


    不過應該不是在裝模作樣吧。即使是我這種外行人,也能看得出她那已經習慣了實戰的氣場。倒不如說我現在依然毫發未損這事簡直就是奇跡。


    「畢竟這是在跟時間比賽跑。即便如此,我覺得我這方法還是挺從容不迫的了。要是在進行特訓的這個瞬間,冰川葵的病情惡化到最糟糕的地步並且發病的話,狀況將會變得更加困難。治郎同學,我需要你在此之前覺醒出新的能力。你是有這種潛力在的」


    「覺醒?覺醒啥?該怎麽做?」


    「學會駕馭夢境」


    由美裏重新擺好架勢。


    這啥啊,一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認真感。


    「治郎同學,去想象吧。想象的力量將引導一切。說到底,你跟我能像這樣待著這夢境裏這件事本身,就不是一個正常的物理現象吧?但是在你的認知中,這件事就是等同於物理現象一般的東西。而答案就正在其中」


    「不是,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啊」


    「我想也是。所以讓你直接感受一下能更快地讓你理解吧。就像這樣子!」


    由美裏揮動了手術刀。


    我瞬間繃緊住腹部的肌肉。這是在拳擊中鍛煉身體的要領。


    我吃下了這一擊。


    然後被打飛了。


    像是被大卡車撞飛了一樣轉了好幾圈。不過就算這樣也沒啥事。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我的防禦貌似生效了。


    我也沒發出慘痛的叫聲。


    不過,但是,誒?


    真的就沒有其他的方法了嗎?


    「順帶一提,別看我這樣,其實我是很忙的哦。畢竟其他地方也有世界的危機嘛。雖然不可能全部處理,但也不可能全都放任不管。我的生活可一直是困難模式哦,雖然這話讓我來說有點怪怪的就是了。在這之後,你可能會在夢中輸給我,然後陷入沉睡,但在你睡著的這段時間裏,我還有誌願者的活動得去完成才行。你還有其他的問題嗎?沒有了吧?那麽讓我們繼續吧」


    之後我死了。


    半比喻半事實。不對,真的是死了。


    最初跟由美裏相遇的那會,我還能每天早上悲鳴著從床上跳起來。而特訓第一天結束後的次日早上,我累到睜開眼後,連話都說不來了。


    連爬帶滾地下到一樓,將視線裏的食物一個接一個地塞進嘴裏,然後又馬上陷入了沉睡之中。


    我沒有做夢。


    因為根本沒有那種餘力去做夢了。


    ——害,就算讓大家看特訓的場景也沒啥意義。因為基本上都是我在吐血的畫麵。


    比起這個,喜多村的消息更重要。


    拜托她收集有關冰川葵的情報,而現在她來匯報消息了。


    嚴苛的訓練開始之後的第三天。


    我也已經稍微適應了疲勞感,即便累的像是在雪山遭難後的登山者一樣,但我總算是有餘力去玩手機了。就在這天,我的華生君,直接找到我,向我訴說了委托的結果。


    「我覺得很不妙」


    喜多村簡潔地概括道。


    「該說是很不妙呢,還是該說很危險呢,總之她大概是沒救了吧。已經結束了。可能已經為時已晚了……雖然我也不好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就是了」


    不妙是指什麽?


    「她的內心。我不是在說她壞話哦。大概葵什麽錯都沒有。但是事實確確實實的很糟糕。她散發著危險的氣息。真虧那家夥能跟個沒事人一樣地來上學啊」


    具體怎麽說?


    怎麽個不妙法?


    「怎麽說呢……環境?用一句話來概括的話。人生的變遷?之類的東西吧。雖然我覺得我也算跌入過穀底中的人,但葵的話就有點……嗯,嘛。雖然這事輪不到我來說三道四,但怎麽說呢……對吧?」


    說完,喜多村向我講起了。


    有關冰川葵的不妙內容。


    「葵她貌似以前並不是這樣的。我剛才也說過了,葵她跟我其實是有點相似的。


    那家夥,估計沒跟人說過這些事情吧。不止學校裏的人,應該連她周圍的人都不知道吧。我所收集到的內容,基本上是從那家夥小學和中學時代的同級生那邊搞來的。


    總之不管怎樣,你就聽我道來吧。


    以前的冰川葵好像還挺普通的哦。她的父母都有在認真的工作,也有住的家。所以,對吧,那家夥頭腦不是很聰明麽。運動神經也好。在她的父母看來,就是一個令人驕傲的女兒。


    而且她的責任感貌似也很強。從小學起就一直是班長來著。總感覺有點哭笑不得啊,仿佛生來就是為了當班長一樣。她基本上是一個很認真的人。但是反過來說,這也就代表著,她的內心承擔的東西其實很多很多」


    「意外地很愛照顧人,長的也好看。所以朋友好像要比現在多很多。總之她要比一般人更擅長與人交往。


    我所聽到的內容,都來自葵以前的朋友。我到處求門路,到處跑來跑去,采取像突擊取材一樣的傻瓜行為來收集情報——害,我的苦勞話題怎樣都好了。重點是葵的事情。


    總之,那家夥以前過的挺好的。有正經的雙親在,朋友也有幾個……


    啊,對了。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忘記說了。


    那家夥以前是有位姐姐在的。雙胞胎的姐姐」


    「雖說是雙胞胎,但她姐姐並不是很像葵。身體很孱弱,經常生病,學校啥的也沒怎麽去。好像經常休息幾個月,在醫院住院啥的。


    所以說她姐姐跟葵不是很像,不過我也沒收集到多少姐姐的情報就是了。聽說是跟葵性格完全相反的一個人。


    總之就是兩個完全相反的人,但她倆的姐妹關係其實很好。妹妹經常推著姐姐坐的輪椅,在公園裏閑逛啥的」


    「但是,冰川家漸漸地變瘋狂了。具體發生了什麽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迷上了宗教和賭博啥的。


    而貌似在這之前,冰川家族裏就接連傳來了噩耗,因此事情才發展成這樣了。到最後,宛如連夜跑路一般地搬了家。


    接下來我要說的,真的就隻是傳聞一樣的東西了。


    聽說她的父母沉迷於宗教跟賭博之後,就再也沒工作過了。


    然後葵好像也沒有收到低保,也沒得到其他親戚的幫助啥的。


    可即便如此,每日無休照常來上學的葵並沒有給人一種無助感。雖然她變得不愛說話了,性格也有所改變,但她依然是完美無缺的優等生,衣著也一如既往地整潔。的確讓一些人感到非常不可思議。明明她父母都那樣了,唯獨葵還能保持原樣,甚至要比以前更令人安心


    不過倒也不是那麽不可意思的事情,對吧?畢竟父母之前也有在好好工作,就算有很多積蓄啥的也不奇怪吧。


    就算有個經常住院的姐姐,好好地利用保險的話,醫療費也不會花很多的吧。


    雖然這隻是估計罷了。


    就算是沉迷宗教跟賭博,到大家都身無分文之前還是有段時間的,又不是被馬上被榨幹。而且實際上,葵父母的老家好像其實是個大家族。所以應該也不會苦於錢財,對吧?


    可能外加還有彩票吧!要是中了的話就能搞到一大筆錢呢。總而言之,就算不幹活也能活得下去,所以不管是沉迷宗教還是沉迷賭博,其實都是不痛不癢的事情啦!真令人羨慕啊,我也好想說“不缺錢”之類的台詞啊。


    所以,怎麽說呢,嗯。


    其實沒啥不可思議的。


    根本沒意義的吧,這種是真是假都搞不清楚的傳聞的報告啥的」


    說完,喜多村終於變得含糊其辭起來。


    滔滔不絕的喜多村麵向一邊。她的側臉看起來充滿了憤怒。交叉著胳膊,“嘖”地咂了一下舌,皺緊著眉頭。


    我開口問道。「沒聽到什麽奇怪的傳聞嗎?比如有很多不同的男性出入班長的家之類的?」


    「…………」


    喜多村沒有迴答我。


    真是個善良的家夥。我對我問出的話感到後悔。


    「這真的很奇怪啊!」


    喜多村很憤怒地說道。


    「因為要是我聽到的內容都是真的話,那豈不是從那時候起,班長就一直在做著這種事情了啊——這太奇怪了。我是不會信的。雖然我跟她的關係沒有那麽要好,她也沒幫過我什麽。但我還是很生氣啊。這到底算個啥。太奇怪了啊,我是絕對不會信的—」


    喜多村像是受傷了的孩子一樣,不停地說著『不會信的』,而我則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因為我也很受打擊。


    畢竟我與喜多村不同,有親眼見到班長的家跟房間。


    雖然受打擊之類的話,並不像是我會說的台詞就是了。就算被人說“你在裝什麽偽善者啊”,我也無力反駁。


    「你真的好有才能啊」


    我說道。


    我想應該還是需要點慰勞的話語的吧。


    「真虧你能收集到這麽多情報啊。有這麽強的技能在身的話,走到哪都能以此養活自己了吧。抱歉啊,把這奇怪的任務交給了你。我會好好報答你的」


    「這種事情怎樣都好。接下來該怎麽辦才好啊?要放任葵不管嗎?那家夥今天也沒來學校啊。那個優等生,絕對很奇怪啊。這肯定是有什麽隱情的吧」


    確實有。


    但我隻得保持沉默。


    「話說我其實在告訴治郎之前,就有向我的班主任和其他的老師們說過了。因為我在調查的過程中就隱約感覺到了,這事肯定很不妙。那先告訴老師們才合理吧,畢竟這可是大人們的工作,對吧?」


    「老師怎麽說?」


    「什麽都沒說啊!那些家夥什麽都不準備做。即便我已經將事情好好地說明清楚了,可那些家夥還是一副猶猶豫豫的樣子。明明自己的學生很明顯處於大危機之中啊?但盡管如此,依然無動於衷。『之後的事情就交給大人們吧』說著這種冠冕堂皇之詞,當我問道“那具體怎麽做”的時候,他們又支支吾吾的,給不出一個像樣的迴答來。那些家夥,是在逗我玩嗎?是自己學生的事情啊?他們的腦子是都爛掉了嗎?」


    我覺得確實是爛掉了哦。


    與其說是腦子,倒不如說是他們的根性已經爛透了。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喜多村。因為這事學校可能早就知道了,並選擇保持了沉默。倘若真是如此的話,那該有多令人心寒啊。


    「所以?該怎麽辦才好」


    喜多村盯著我看。


    「雖然我不知道為啥治郎要讓我去調查班長的事情,但我想你一定是知道些什麽的吧?畢竟你也向學校請假了。你打算怎麽辦?你可比我腦瓜子聰明多了吧?應該是能做到些什麽的吧?是不是啊,治郎—?」


    我答應了喜多村,一定會想辦法去解決問題的。


    喜多村已經很出色地完成了她的任務。當她向我問道「有什麽我能幫到忙的嗎?」的時候,我拒絕了她。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喜多村」


    沒錯,這是我自己的事情。


    這是因我為契機,而暴露出來的問題。自己做的事情,就得自己來負起責任。


    我答應了喜多村,一定會想辦法去解決問題的。


    喜多村已經很出色地完成了她的任務。當她向我問道「有什麽我能幫到忙的嗎?」的時候,我拒絕了她。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喜多村」


    沒錯,這是我自己的事情。


    這是因我為契機,而暴露出來的問題。自己做的事情,就得自己來負起責任。


    名為特訓的速成栽培,亦或者是人體實驗,依然在繼續著。


    這東西說起來簡單,但實際上可是地獄啊?


    畢竟這可是死啊。在我的主觀上,我可是真的被由美裏殺死了啊。


    而且還是一個晚上死了不知道多少迴。


    在夢中死去,又在夢中複活,重複不知道多少次後直至天明,然後覺得總算能睡一覺了,可天又已經黑了,接著又是不斷的死去,不斷的複活。


    說實話,我哭著求饒了,甚至都尿褲子了。


    但由美裏並沒有放過我。「不是你說的要盡自己所能地去做嗎?既然都決定好為了冰川同學豁出去了話,那你一定能堅持到最後的吧」


    說的確實沒錯。


    但是這家夥真的是魔鬼啊。要是我早知道會這麽煎熬的話,真不好說我到底會不會接受這嚴苛的特訓。真的是,禍從口出啊。


    然後,x日終於來了。


    「該暫停訓練了」


    特訓開始後的第五天。


    那天晚上,出現在我夢中的由美裏一開口就這樣說道。


    「冰川葵馬上就要變成完全體了。計劃有變,隻好倉促行事了」


    「真的假的啊。話說我連到底要做些什麽都還不清楚啊?我真的有所進步了嗎?我怎麽感覺我隻是在單方麵的抗住你的毒打而已啊?」


    「先來確認一下現狀吧」


    由美裏身著一如既往的黑死病服裝。


    「冰川葵已經到極限了。雖然她目前在無端缺勤,但實際上的情況要更加的糟糕。說實話,她已經快變成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了」


    「……此話怎講?」


    「被名為治郎同學的病菌入侵後,她變成了怪物,並將自己從這個現世中割離出去了。雖然冰川同學這幾天一直待在她家裏沒出來過,但那裏早就不是你所知道的老舊住房了。冰川同學隻將自己的殘像,亦或者是殘渣留在現實裏,而她自己已經跟她的住所一起,整個異界化了」


    我有點跟不上由美裏的話了。


    但話語的表意我還是理解了的。


    意思就是說,事情現在已經變得非常不妙了吧?


    「想必名為冰川葵的種子,經過發芽生枝之後,最終開花了吧。而最後留下來的則是破滅的果實。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不僅她很危險,現實世界也會遭到威脅。再這麽放任不管的話,風險就太高了」


    「那該怎麽辦才好啊?去班長家想辦法做點什麽嗎?」


    「去了也沒意義的哦。班長在現實世界裏的家已經是空殼了。不但誰也進不去,而且誰也察覺不到發生了異變。我說過了的吧?她已經將自己跟自己的住所整個異界化了」


    「你說的“異界化”到底是什麽意思。說到底,班長人現在到底在哪裏啊?人都找不到的話豈不是什麽都做不了?」


    「哦呀?我覺得你應該已經察覺到了哦。畢竟這是“自明之理”一樣的東西」


    你這家夥。


    癖好也太惡趣味了啊,由美裏。


    現在是賣關子的時候嗎?雖然不知道發生了啥,但已經沒多少時間了吧?


    要是有方法的話就快告訴我吧。我會照做的。為此我才會在這5天裏,不斷地 “去死”啊。


    「失禮了。那就馬上開始吧」


    說著,由美裏拉起了我的手。


    咋了?一副要開始跳舞了一樣的動作。就這點程度而言,我是不會慌的哦?雖然手中能直接感受到由美裏柔軟的手的觸感,但黑死病醫生打扮的話,我可完全不會心動的哦?


    「嘴上這麽說,但你好像語速變快了,而且臉都紅了哦?」


    由美裏哧哧地笑了,之後便拉著我的手開始走了起來。


    走。


    額,走去哪?


    這裏是我的夢中。由我創造的,為我而生的,隻屬於我的空想世界。不管往哪走,也走不到什麽地方去——當我這麽想的時候,由美裏加快了步伐。


    從慢跑到全速前進——話說,速度還在上升啊,感覺已經快到新幹線一般的速度了,不對,是能在一瞬間就超過新幹線的噴氣式飛機一樣的速度了。不是,這到底是啥啊。太快了,搞得我身體都吃不消了。倒不如說,感覺要被難頂的壓強給切碎了啊。等、等下。


    「去想象吧,治郎同學」


    速度再一次加快。


    我的意識貌似一時性的喪失了。


    不對不對。再強調一下,這裏可是我的夢裏,是我能為所欲為的世界啊?但這感覺是怎麽迴事啊,仿佛被不知名的電腦病毒入侵了一樣,意識雖然清晰,但身體卻不受支配。


    說到底,這到底是在做什麽?


    在往什麽地方前進啊?這肯定是在朝著某個地方前進的吧?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以夢還夢」


    由美裏說道。


    大概是在說吧。不過這隻是飛在天上的我的意識是這樣覺得的而已,實際上由美裏可能是用心靈感應啥的在跟我說話。


    「你忘了嗎?我可是自由自在的哦」


    我還是不懂。


    到底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說,要進到冰川葵的夢中了喲」


    我變得什麽都看不見了。


    速度大概還在加快。


    超越音速,直逼光速。


    我明明已經意識模糊了,但身體某處的觸感卻顯得格外清晰。


    那便是手中由美裏的溫暖觸感。最後,我變得隻能感覺到這份觸感,看來速度終是超越了光速,大概我的身體是真的被切碎了吧,同沐浴了陽光後的吸血鬼一樣化成灰,變為微粒。而貌似在超過了某個極限的那個瞬間。


    “咚”的。


    像是被層層空氣給包裹了一樣,亦或是跳傘之後撐開降落傘一樣的感覺。


    速度急速下降。


    不知不覺中,我就已經取迴了意識。


    「幹得漂亮」


    聽到了聲音。


    是由美裏的聲音。


    「你成功蛻變了呢,突破了原本無法越過的,意識與精神的壁壘。果然治郎同學是有才能的,看來我沒白虐待你呢」


    我看著由美裏。


    發出了“哇哦”的聲音。


    是我太不謹慎了嗎?但這確實是我的內心想法。


    「你這反應,真不錯呢,治郎同學」


    我看入迷了。


    由美裏則像是任性的小貓一樣,心滿意足地笑了。


    「這身打扮,許久不見了呢。好像你還挺喜歡的來著?雖然本來就是衝著你的喜好去定製的就是了」


    許久未見可能有點說過頭了吧。


    但就感覺上來說,確實是很久未見了。


    由美裏從黑死病醫生的打扮一轉,變為了英勇且引人注目的白大衣風格。


    巨大且嚇人的,但又呈現出某種高雅形狀的手術刀,散發著耀眼的銀色光芒。


    變身什麽的,果然不錯啊。


    這實在是太狡猾了。要是醜小鴨變成白天鵝,並振翅高飛的話,那內心肯定會被打動的啊。


    不過,既然由美裏放棄了黑死病醫生的打扮,變成了這幅著裝,也就意味著……


    「……這啥啊」


    後知後覺。


    我現在所處的地方。


    眼前有一座城池。


    雖說是城池,但實際究竟是什麽我完全看不懂。


    巨大的構造物。


    由像是植物一樣的東西構築而成的,某種變形了的東西。


    像是爬山虎一樣,枝與葉複雜地纏繞在一起來增大其體積,高高地聳立著,並向四周蔓延,如果用現有的語言來描述的話就是城池。


    造型自不用說,更關鍵的是它的色調。


    以藍色為基調,周身有像是金色的或是銀色的某種東西在閃閃發光,像是浮在水麵上的油一樣呈現出彩虹色,雖說是植物,但簡直就跟金屬一樣硬,亦或是跟橡膠一樣充滿彈力。總感覺看多了人都要暈了。


    這到底是啥啊?


    究竟是什麽鬼啊?


    「這是“夢”哦。是冰川葵的夢」


    由美裏說道。


    我順著由美裏的話語,再看了一次眼前的異景。


    這就是。


    班長的夢。


    宛如一位瘋掉的藝術家,在他臨終之前留下的絕作一樣。


    這就是冰川葵的夢?


    「現在知道治郎的夢有多正常了吧。你的欲望還算好的。非常的樸素、清晰且具有朝氣——但是在這片夢境中顯現出的深層心理,看起來就沒那麽好對付了」


    由美裏拿著手術刀,擺好架勢。


    在此刻,我才終於注意到。


    有某種東西要來了。


    “嗡嗡嗡”的,發出著類似扇動翅膀一樣的聲音。某種東西正在向我靠近。


    「看來是本能的防禦呢」


    臥槽。


    這啥啊?


    一個奇怪的東西出現在我的眼前。


    排球左右大小的,既像鳥又像蟲子一樣的,幻想中的生物,“嗡嗡嗡”地發出著刺耳的聲音。


    「拿人體來比喻的話就是免疫係統,類似白血球一樣的東西。把我們當作異物了,自然是無法溝通的」


    「該、該怎麽辦啊?」


    「強行突破」


    來了。


    名為防禦本能的先遣兵。


    球體形狀的,既像蝙蝠又像蜻蜓的怪物,扇動著翅膀,麵露獠牙,逐漸向我跟由美裏靠近。


    銀光一閃。


    被切成了兩半。像是被燒完的紙屑一樣,怪物一下子就消失了。


    什麽嘛,白害怕了。看來沒什麽了不起的。


    「想必沒這麽簡單的吧」


    由美裏以驚訝的聲音,指了指前方。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


    從城池的那邊,有無數的某種東西正在“嗡嗡嗡”地扇動翅膀。


    不光是排球大小的怪物,還有體型類似在運動會中使用的超大球體一樣的怪物,甚至還有跟熱氣球差不多大小的巨大怪物。


    「我們的任務,便是切除築巢於冰川葵體內的病菌」


    由美裏拿著手術刀,重整旗鼓。


    「冰川葵就在城池的中心。就像治郎同學每晚在自己的城池中開著宴會,坐在王座上一樣。首先得抵達那裏,事情才能有所轉機」


    「……這怎麽去?」


    「當然是強行突破呀。順帶一提,我進入你夢境的時候也是像這樣強行進來的」


    真的假的啊。


    不過好像也是。如果我的夢跟班長的夢是相似的東西的話,那防禦本能這種東西同樣應該會運作的吧。


    不過話說迴來。


    眼前這逐漸靠近的一群怪物。


    怎麽看都覺得很難搞啊?


    由美裏難道有辦法,一個人將那些全部幹掉嗎?


    「你可真會開玩笑。以這麽多敵人為對手的話,可是會沒完沒了的。得開出個突破口衝進去才行。雖然沒啥事先準備,到現在才告訴你的話確實有點不好意思,但人生本就是這樣的東西。那就拜托了哦,治郎同學」


    「誒?不是,拜托?拜托啥啊?」


    「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麽才不斷地虐殺你的?就是為了在此刻能增加戰鬥的人數。要是你因此而感到害怕了的話,我會很困惱的,所以就沒提前告訴你」


    不是吧。


    誒,不是,但是,誒誒?


    在這說話的時間裏,怪物們也正在逐漸逼近。


    我已經懶得去數到底有多少隻了。與其說是包圍網,不如說包圍牆更貼切吧。威壓感太嚇人了。雖然放出這些怪物的奇怪城池的大小也很嚇人就是了,但更恐怖的是怪物們百鬼夜行一般壓迫過來的那種絕望感。


    「那麽」


    由美裏擺好架勢。


    雙腳分開,雙手拿著巨大的手術刀。


    隨著一陣奇怪的聲響,手術刀改變了形態。


    該怎麽描述比較好呢……手術刀的前端,長出了像是阿諾·施瓦辛格才會拿著的重武器一樣的東西。重機關槍+刺劍一樣的組合,給人十足的威壓感。


    「開始手術吧。可別死了哦,治郎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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