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丸秘傳 暗默浮雲


    作者:矢野 隆


    台版 轉自 輕書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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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錄入:無語


    一


    不知從何時開始,我不再把「真麻煩」這句話掛在嘴邊了呢……?


    鹿丸抬頭仰望藍天,思考著這件事。


    風雖然不是很強勁,細長的雲卻一片接一片從自己眼前飄過。這種匆忙的樣子,簡直就像自己的心靈一樣。鹿丸如此想著,自嘲地笑了。


    總之就是忙得要命。


    第四次忍界大戰結束已經過了兩年多,世界總算開始慢慢沉靜下來。大戰爆發時隨之誕生的五影同盟,現在依然持續運作,讓忍者的世界產生了劇烈變化。


    這個同盟原本是由五個忍者村組成,但是自大戰之後,附近的小國也接連表示想要參加。目前組織已從同盟發展為大型聯盟,全大陸的忍者都加入了。


    在聯盟成立之前,原本是每個忍者村各自接任務,現在全改為直接委托聯盟。而加入聯盟的各忍者村會派出代表開會協調,將任務分配給各個忍者村。這樣一來,就可以確保各村都有穩定的工作,讓各村之間的差距得到平衡,忍者世界終於迎向了和平穩定的時代。


    「唉……」


    歎氣聲消逝在空中。


    鹿丸躺在石板上,背後傳來陣陣寒意。他雖然覺得這樣繼續躺下去可能會感冒,還是不願意起來——這是有原因的。


    因為還有工作在等著他。


    而且工作量多到恐怖。


    所以他才沒辦法下定決心起身。


    隻要把這個當作是短暫休息,就能像這樣於大白天躺在石板上。但如果站起來就不一樣了,腦袋會馬上進入工作模式。他自己也知道,當他的思考切換成這樣,就沒辦法再次躺下來打盹了,所以才會繼續躺在石板上。


    隻要沒人來找他,他打算繼續維持這個狀態。


    他躺在火影執務室的屋頂上。


    圓形屋頂的對麵有一座岩山,上麵刻著曆代火影的臉孔。從左到右分別是初代火影柱間、柱間的弟弟扉間,接下來是大蛇丸攻打木葉時戰死的第三代火影蒜山,與黃色閃光波風湊。第五代火影則是跟大蛇丸、自來也合稱傳說中的三忍——綱手。


    以上是曆代的前任火影。


    然後,目前擔任火影的那個男人,他的臉孔就位於綱手旁邊。


    他的頭發像鐵絲一樣粗硬亂翹,底下掩著一雙帶有睡意的眼睛。鼻梁挺拔,麵容端正,下半部的臉被口罩給蓋住了。


    火影是木葉忍者村的象征。隻有所有木葉忍者都認同的人,才能當上火影。這麵岩壁應該要刻著火影的完整臉孔作為紀念,但那個男人下半部的臉卻被口罩給隱藏了起來。


    旗木卡卡西……


    這就是現任火影的名字。


    終結第四次忍界大戰的兩位英雄是他的徒弟,在忍界沒有人不知道卡卡西的名號。但對鹿丸來說,卡卡西和那兩個英雄都跟自己太親近了,因此大家大肆宣揚的那些事情,鹿丸聽在耳裏完全沒有真實感。雖然每個人都稱讚他們是英雄、是傳說,但鹿丸並不認為這些形容詞適合套用在他們三人身上。


    卡卡西這個男人,在關鍵時刻雖然會展現魄力,但平常卻是一個慵懶又沒用的大人。


    而另外兩個被稱為英雄的家夥也是一樣。


    其中一個是超級大笨蛋,另一個則超級頑固,兩個人都是無可救藥的家夥。但是他們還是被稱作「活著的傳說」,實在不知道這個世界是怎麽了。


    「我到底在做什麽啊……」


    鹿丸不禁讓自己的想法脫口而出。


    他自己是絕對無法成為英雄的那種類型。首先,他根本就不想當英雄。例如磨練忍術功夫,在戰場上大展拳腳這種事,他完全不曾如此打算。他也沒想過要學習醫療忍術,當一個在後方援護的專家;也不想練習算術或辯論技巧,成為一個出色的文官。


    各方麵都得過且過……


    這就是鹿丸的夢想。


    成為一個普通等級的忍者、完成普通的任務、娶一個普通的老婆,跟普通的孩子一起生活。然後,過著普通的退休日子……


    沒做什麽大事也沒發生什麽大事,一天就結束了。


    應該沒有比這更幸福的日子吧?


    應該是沒有了。


    天氣好的時候,就像這樣躺著仰望天空,想像天上的白雲飄往哪裏,下雨天就喝酒下將棋。沒有人期待鹿丸闖出什麽成就,也不會有人給他多餘的壓力,他的心中毫無一絲負擔。


    這樣的人生真是美妙極了。


    「唉……」


    鹿丸深深歎了一口氣,這口氣沉重到仿佛是從腹部深處擠出來一樣。


    「現實」這個敵人實在太強了。


    假使敵人跟自己一樣是人類,那肯定有勝算。就算敵人是宛如神一樣的存在,隻要有實體,應該就會有破綻。實際上,在前一次大戰中麵對的敵人,每個都強得像怪物一樣。盡管如此,鹿丸等忍者們還是同心協力打倒了他們。


    他有辦法打贏實際上的敵人。


    但是……


    麵對「現實」這種沒有實體的敵人,他實在沒辦法獲勝。


    無論他是否希望如此,無情的現實仍然把鹿丸推往不想去的方向。鹿丸明明隻想要過著「普通」的生活,現在卻成了忍者聯盟中不可或缺的存在。他必須將各國的領主及人民委托的工作大致分為a~d的等級,再依據各村的特色,將任務分配給適當的忍者村。除此之外,鹿丸還得負責在五大國之間進行各種交涉協調,甚至還要陪年老的土影下將棋,可說是什麽工作都得做。


    甚至有人這樣說:


    「忍者聯盟在哪裏,木葉忍者村的鹿丸就在哪裏。」


    鹿丸不想出名、不想出人頭地,但他愈是抗拒,就愈是被周圍的人推上去。


    而一切錯誤的開端,就是那場中忍選拔考試。


    五大國以及周邊小國的下忍,在中忍考試時都聚在了一起。由於木葉忍者村的逃亡忍者大蛇丸暗中興風作浪,加上第三代火影的死引起了一陣混亂,最後不知道為什麽,隻有鹿丸成功升格為中忍。


    他是這場考試唯一及格的人。


    這並不是因為他做了什麽。


    在一對一比賽的時候,鹿丸的對手是一個氣焰囂張的女忍者,她拿著巨大扇子刮起大風。他出招突襲讓對方大吃一驚之後,接下來便無計可施,最後隻好主動投降。


    這一點讓他得到了很高的評價。


    當上中忍之後,就得率領部下。因此,中忍最重要的特質是要能精準判斷狀況。鹿丸毫不猶豫地認輸,讓考官認為他做得非常好。


    這種意外的好評反而讓他很困擾。


    中忍考試是他的老師猿飛阿斯瑪強迫他參加的,他本人其實並不想參加,也沒有什麽幹勁,更沒有想要獲得好評。


    但現實卻讓鹿丸升上了中忍,村子裏的人對他的看法也改變了。


    從那時開始,他的人生規劃就逐漸偏離了方向。


    佐助離開村子時,他擔任小隊的隊長,跟同期的忍者一起去追佐助。之後,他在同期的忍者之中,也被當成出類拔萃的精英,使得高層常會交付任務給他。


    鹿丸愈是抵抗,現實就愈是將他往上推。


    第四次忍界大戰結束之後過了兩年……


    鹿丸十九歲了。


    這個年紀已經不能稱為小孩子了。


    被人期待是多麽值得感謝的事,被人需要又是多麽美妙的事,這些事情不用說他也知道。實際上,鹿丸的朋友僅僅是因為希望「被人需要」,就一路奮鬥,當上了村子的……不對,是當上了忍界的英雄。


    人類這種生物,需要別人的幫忙才能活下去,這點他也知道。所以,聽到別人說「我非得要你來幫忙」時,他並不會覺得不舒服。隻要別人需要他,他就會全力相助,從來不曾輕忽過任何一項任務。


    他出生在世界上,已經過了十九年。


    有許多的枷鎖纏繞在他身上。


    「曉」這個想要控製世界的組織,殺害了他的老師阿斯瑪。阿斯瑪當時有個叫做紅的女朋友,紅的肚子裏還懷有阿斯瑪的孩子。這個孩子現在已經兩歲了,名叫未來。


    我要成為未來的老師……


    這是鹿丸必須完成的約定。


    鹿丸的父親四角,在第四次忍界大戰時擔任聯軍的參謀。當時帶人讓十尾複活,而十尾的尾獸玉擊中了聯軍本部,引發爆炸,四角和井野的父親亥一雙雙喪命。


    鹿丸的父親和亥一最後的遺言,至今仍深深刻在鹿丸的腦海裏——


    『我們會永遠活在你們心中,別忘了這點!』


    我要成為像父親那樣了不起的男人……


    這是鹿丸對讓自己誕生在這個世界上的男人,所立下的誓言。


    然後……


    關於鳴人。


    他是一個勇往直前,深信自己會成為火影的忍界英雄……


    與十尾戰鬥時,瀕死的鹿丸在接受小櫻的治療時,心裏同時想著:除了我以外,沒有人可以擔任鳴人的顧問了……


    我要讓鳴人成為火影,然後成為他的左右手。


    這曾是鹿丸的夢想。


    他的身上背負著數也數不清的枷鎖,但這確實是讓鹿丸得以前進的力量。因為有大家的支持,鹿丸才得以成長為現在的鹿丸。


    即使如此……


    他有時候還是會感到疲累。


    真正的自己,其實並不是大家心目中所想的那樣。他對於任何事都感到麻煩,希望能過著普通的人生,隻是一個隨處可見的平凡男人。愈是被人期待,他就愈想要逃避,這就是鹿丸這個男人的真麵目。


    以前的夥伴了解自己很怕麻煩,也知道自己沒有幹勁。


    那麽是從何時起大家開始產生誤會的?


    是從什麽時候,鹿丸不再把「真麻煩」這句話掛在嘴邊?


    感覺兩者是從同一個時期開始的。


    「那是在……」


    鹿丸仰望著雲朵,眉心之間擠出深深的皺紋。


    他細長的眼睛,直直盯著半空中的一個點。


    在他視線的前端,有一隻老鷹……


    西方的天空開始染上淡紅色,一隻老鷹展開雄壯的翅膀,慢慢在空中盤旋。鹿丸正好位於老鷹盤旋的軌道中央。不,正確來說,是老鷹繞著鹿丸所在的火影執務室盤旋。


    現在不能隻坐起身子觀看。


    他整個人站了起來。


    原本在蒼茫大海中徘徊的心靈,現在變得跟刀刃一樣鋒利。


    他的眼睛直盯著老鷹不放。


    漆黑……


    那隻老鷹渾身漆黑,就像是用墨汁畫出來的一樣。


    不。


    那隻老鷹真的是用墨汁畫出來的。


    超獸偽畫……


    那是祭的忍術。


    祭從前曾代替佐助,加入鳴人與小櫻所屬的第七班。他擅長使用超獸偽畫,可以讓墨汁畫出的鳥獸得到生命,並驅使那些鳥獸行動。


    在鹿丸頭上飛翔的老鷹,也是祭畫出來的。


    「終於來了啊……」


    鹿丸念念有詞。老鷹在他的視野中停止盤旋,開始下降。


    鹿丸朝著往下的階梯跑去。階梯下方是火影執務室,老鷹的目的地就是那裏。當鹿丸的手碰到階梯的扶手時,老鷹擦過他的臉頰旁邊,消失在建築物的角落。鹿丸從階梯飛奔而下,在走廊上奔馳。


    來到辦公室門前。


    他沒敲門,便直接把門推開。


    「是鹿丸嗎?」


    卡卡西問道。


    桌上堆滿雜亂的文檔、書籍,卡卡西正站在桌前,打開卷軸閱讀。


    「剛剛祭的老鷹來到這間房間……」


    「嗯。」


    卡卡西把看到一半的卷軸翻了過來,作勢要鹿丸也看,寫在白紙上的文章於是映入了鹿丸的眼中。


    鹿丸馬上跑過去看那份卷軸。


    「看樣子,狀況似乎比我想得還要嚴重。」


    卡卡西說完,望向鹿丸。他的眼神非常淩厲,簡直就像是在瞪著鹿丸一樣。他今天一改平常慵懶的口氣,難得認真了起來。


    看到卡卡西這種態度,鹿丸心中不禁升起不祥的預感。


    鹿丸的眼睛掃過卷軸上寫的字。


    「我已經不了解自己了……」


    以纖細的筆觸寫在卷軸上麵的最後一行字,看起來格外鮮明。


    二


    第六代火影大人。


    我沒什麽時間了,就簡短說明吧。


    關於您在意的那件事,我們已經完成初步的調查了。但其他十名夥伴都沒有迴來,最後隻剩下我一個人。


    目前還不知他們是生是死,但我想恐怕已被敵人發現了。


    我就單刀直入地說了吧。


    那個國家的內情,比火影大人猜想的還要嚴重好幾倍。如果繼續放著那個國家不管,忍者聯盟總有一天會陷入危機。不,我認為世界的情勢甚至有可能會因此改變。


    有一個男人在背後操控著這個國家。


    他的名字叫玄語。


    玄語就是那個國家,那個國家也是玄語。


    就算說那個國家的一切都是為了玄語而存在也不為過。


    「蠱惑人心」。


    這是最適合用來形容那個男人的詞語。


    玄語或許會成為改變世界的人。


    而我大概正希望事情如此發展。


    忍者不正是一種無可救藥的生物嗎?


    能夠忍耐的人,才叫做忍者。


    這樣真的好嗎?


    火影大人。


    不,卡卡西。


    我已經不了解自己了……


    鹿丸看完卷軸後抬起頭來,輕輕歎了一口氣。卡卡西就坐在他眼前的椅子上,手肘靠在桌麵。身為火影,他運行公務或外出時常會戴鬥笠,不過這時沒戴著。卡卡西的頭發比兩年前稍微長了一點,用護額往上撥了起來,不過他的鼻子以下依然戴著口罩。


    卡卡西雙手撐著下齶,靜靜看著鹿丸。


    「你怎麽想?」


    卡卡西輕輕問道。


    在火影執務室裏,除了他們兩人以外,沒有其他人。


    「為什麽祭沒有迴來,隻送了超獸偽畫過來呢?」


    「是啊。」


    卡卡西把雙手從下巴移開,用力往椅背一靠。他揚起臉望著天花板,歎氣聲比鹿丸剛剛那聲還大。


    「從文章內容來看,祭以外的人應該已經落入敵人手中,或者是被殺了。」


    「恐怕是這樣。」


    「祭是這支小隊的隊長,而其他十名隊員在暗部中也是屈指可數的高手。他們不可能愚蠢到露出破綻讓敵人發現行蹤,看樣子敵人應該也是相當厲害的高手吧。」


    「嗯……」


    卡卡西一邊坐在椅子上聽鹿丸分析,一邊轉動躺椅,一下子讓椅背麵對鹿丸,一下子又轉了一圈迴到正麵。卡卡西這個男人,無論處於多麽嚴重的狀況,都是這副懶洋洋的樣子。


    平常來說,人愈是遇到緊急的狀況,身體和思考就愈會變得僵硬。但卡卡西刻意采取這種輕鬆的動作,來避免思考僵化。這名本領高強的忍者,長年在生死關頭上打滾,才會自然而然養成了這種習慣。


    卡卡西眼神渙散,直望著天花板。鹿丸則是一臉緊張地開口說道:


    「所以在得知夥伴全都行蹤不明的當下,祭該采取的動作隻有一個。」


    「就是逃離現場吧。」


    「是的。」


    聽到鹿丸立刻做出迴答,卡卡西輕輕點了點頭。但是他的臉還是沒有轉向鹿丸,而是繼續抬頭望著天花板。


    「既然他能寫這封信送過來,應該可以親自返迴村子,向火影大人……」


    「叫我卡卡西就好了,要說幾次你才懂?」


    卡卡西終於轉頭麵向鹿丸。


    「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那麽拘謹的?以前的你應該更閑散,感覺更好相處啊。」


    「我沒有辦法永遠當個小孩子啊。」


    「鳴人無論過了多久,都還像個『小孩子』啊。」


    「那是他的事。」


    「喔,是嗎……」


    卡卡西一副落寞的表情,轉頭望向攤開在桌上的那封祭寄來的信。


    他用超獸偽畫把文章變成動物,差使它飛向遠方,而空白卷軸抵達目的地之後,又能化為原本的文章,這就是祭的忍術。剛剛鹿丸在屋頂上見到的老鷹,就是卡卡西現在正在看的這篇文章。


    「那個國家的內情,比我想的還要嚴重好幾倍……嗎?」


    「大戰的失蹤者,以及近來的許多逃亡忍者,我猜恐怕都在那個國家裏吧。」


    「既然祭如此肯定的話,那應該就是這樣吧。」


    「默之國……」


    一切都要迴溯到兩年前。


    宇智波斑與宇智波帶人引發了第四次忍界大戰,許多人因此喪命。五大國的忍者同心協力對抗他們超越常人的力量,最後終於把在暗地裏操控宇智波斑的大筒木輝夜打倒,就此結束大戰。


    隨著和平的日子到來,各村著手進行戰爭的善後處理,急著要確定戰死者與失蹤者的身分。


    那是一場連大陸的地形都遭到破壞的激烈戰爭,留下全屍的死者算是運氣好了。當然,各村的失蹤者遠比確定戰死的人還要多。


    五大國合計起來大約有一萬人……


    這就是之前那場大戰所造成的犧牲。


    不隻忍者村,連這個世界本身都差點於那場戰爭中毀滅。也有人認為,隻付出這點程度的犧牲就能結束戰爭,已算是幸運的了。


    但鹿丸並不這麽想。


    就算死者隻有一個人,也還是死者。


    沒有一個人的犧牲是不得已的。


    在之前的大戰中,他失去了日向寧次這個朋友。對鹿丸來說,他的死並不代表著戰死者中的「萬分之一」,日向寧次的死代表了一切。然後,這也能套用在其他每個犧牲者身上。死了一個人,絕對不能單純隻用「犧牲」這個字眼來敷衍過去。


    正因如此……


    才絕對不能發動戰爭。


    「失蹤者之中,到底有多少人去了默之國呢……」


    卡卡西念念有詞,打斷了鹿丸的思考。


    卡卡西說得沒錯,在之前大戰的失蹤人口中,有一部分人是活著卻失去了行蹤。


    第一個發現這件事的,是忍者聯盟的本部。


    一切的委托工作都會集中到聯盟本部,所以他們會最快知道委托工作的趨勢及件數。


    異狀是在一年前發生的……


    委托忍者的工作,很明顯地大幅減少了。


    忍者五大國選擇盡量進行協調,讓領主統治的表麵世界戰爭次數也大幅降低。因此,a級、b級的危險任務隨之減少,是沒辦法的事情。


    但事情並沒有這麽單純。


    連比較容易的c級、d級任務也同樣減少了。


    在聯盟本部工作的鹿丸最早聽聞這個問題。但就算委托減少了,也沒有辦法采取具體的方式對應,聯盟隻能決定先暫時觀察事態發展。


    但是有人發現委托減少的問題,跟大戰之後的另一個問題之間有關聯——


    那個人就是現在坐在鹿丸眼前的卡卡西。


    卡卡西著眼於另一個問題,他發現在一年前左右,五大國陸續有許多忍者逃亡。


    從大約一年前開始,各忍者村平均每個月會有一個忍者逃亡。一個村子累計十二人,五個村子加起來就消失了六十個忍者,而且都是些單身的年輕男性忍者。


    逃亡是一件大罪。


    各村當然也有派人出去追捕,但是卻沒有抓到任何一個人。


    「我或許不該派援兵去幫祭繼續調查的。應該先讓祭迴來,重整態勢之後再派他們去默之國。」


    「現在就算後悔也於事無補。」


    「是啊。」


    去調查逃亡忍者的祭,在一個多月前發現了一個小線索,並對卡卡西迴報。卡卡西認為逃亡忍者的問題和委托大幅減少之間有著緊密關係,所以叫祭繼續調查,並表示會再派出暗部支持。


    祭找到的線索,就是默之國。


    大陸目前處於群雄割據的狀態,有著擁有五大忍者村的五大國,以及夾在五大國之間的各小國。而在大陸西方的盡頭,則座落著一個默之國。那個國家沒有忍者村,也不跟其他國家交流,所以被人稱作沉默不語的「默之國」。那裏跟其他國家一樣有人民,也有統治人民的領主,但除此之外的情報完全沒有外泄,是一個封閉的國家。


    祭表示,木葉忍者村的逃亡忍者似乎是逃到了那個國家。


    但卡卡西擔心的並不隻是這件事而已。


    據說在大戰中失蹤的木葉忍者也都在那裏。


    逃亡忍者和失蹤忍者都聚集到了默之國……


    這是為什麽?


    卡卡西認為,委托聯盟的工作大幅減少,原因就在於此。


    「你覺得祭怎麽了?」


    「他應該還活著。」


    「我也有同感。」


    卡卡西口罩下的嘴角似乎露出了笑容。


    「從文章中可以看出,他對『玄語』這個男人有著近似讚揚的執著……」


    卡卡西說完,用手碰觸祭以流暢筆跡所寫下的文章。鹿丸似乎看穿了卡卡西的想法,接著繼續說道:


    「雖然我不願意相信,但祭或許已經被玄語這個男人給籠絡了。」


    「因為祭是一個很純真的人啊。」


    「如果他還活著,我們必須去救他。」


    「是啊……」


    卡卡西帶有舊傷的左眼,透著一絲黑暗。


    鹿丸很敏銳地察覺到,這位有才幹的火影想要說的是什麽。


    那是比拯救夥伴更加重要的事。


    鹿丸直接開口說道:


    「如果默之國的狀況跟祭所記載的相同,且如同火影大人的推測正在進行活動的話,那我們就必須盡快想辦法處理。」


    「我知道。」


    鹿丸並沒有停下,繼續說著:


    「大戰之後過了兩年,各村好不容易才逐漸恢複安定,但目前各處的國力都還沒有恢複到從前的一半。」


    「我們還沒辦法開戰啊。」


    「正是如此。」


    卡卡西再次深深歎了一口氣,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從堆滿卷軸和書籍的雜亂桌子後麵走了出來,站到鹿丸身旁。


    「看樣子,我們心裏想的是同一件事呢。」


    「是的。」


    「這樣的話,你也知道我是怎麽想的吧?」


    「您想要親自前往對吧?」


    卡卡西年輕時曾經擔任暗部,戰績彪炳。在暗部這種專門負責見不得人任務的組織中,據說卡卡西也是相當有能力的戰士。卡卡西笑得彎彎的雙眸深處,其實潛藏著深深的黑暗。鹿丸直望著卡卡西的眼睛,對他說道:


    「火影大人,您應該明白自己的立場,也知道您的想法沒辦法實現才對。」


    「你腦袋的運轉速度可以跟湊老師的忍術相比呢。」


    鹿丸沒有迴答,繼續盯著卡卡西看。麵對默不作聲的鹿丸,卡卡西開口說道:


    「總之,如果事情跟祭說的一樣,該國的主要人物就是那個叫玄語的男人吧。」


    「是的。」


    「如果能把他解決掉的話,一切就沒問題了吧。」


    「我也這麽想。」


    「那麽……」


    卡卡西像個老人一樣扶著腰,深深伸了一個懶腰。


    「你覺得我派誰去比較好?」


    「由我去。」


    「咦?」


    卡卡西睜大了眼睛。


    「你還要擔任木葉代表,在聯盟中擔負重任啊。這種時候沒必要去進行暗殺這一類的工作吧。」


    暗殺……


    卡卡西明白地說出來了。他把他們兩人腦海中的共通想法,直接明確地講出來了。如果演變成聯盟和默之國的戰爭,那麽好不容易才組成的聯盟或許會再次發生爭執。但現在各國的國力都還很疲弱,沒有人願意重啟戰爭。


    如果相信祭在信中所寫的內容,那麽暗殺玄語就是讓默之國沉默的最佳手段。


    「知道這件事的人愈少愈好。」


    「就算這樣,也不需要由你去……」


    「我的夥伴被抓住了。請讓我去吧。」


    卡卡西被鹿丸的氣勢懾服,閉上嘴一句話也沒說。


    鹿丸心想,卡卡西說的確實沒錯,沒必要由自己去。選出適任者,把一切都交給他處理,才是居於上位者應該要有的能力吧?但是,鹿丸還是主動請纓上陣。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做。


    隻是感覺自己沒辦法靜靜坐在一邊,動也不動。


    三


    「因此,這次的定期會議在此結束。請問各位有什麽問題嗎?」


    鹿丸閉著眼睛,聽著主持會議的男子以淡然的口氣如此說道。這名戴著眼鏡,主持會議的男子叫做長十郎,是霧忍者村的忍者。鹿丸還記得他在忍界大戰時曾擔任水影的護衛。


    「各位似乎都沒有問題,那麽就請鹿丸……」


    長十郎開口詢問鹿丸。坐在他旁邊的鹿丸先是睜開了右眼望向長十郎,之後稍微點了點頭,睜開雙眼。


    十名忍者圍著圓桌就座。其中有男有女,大家的年齡都跟鹿丸相仿。


    這裏是位於鐵之國的忍者聯盟本部。


    鐵之國沒有忍者,但武士的力量非常強。在上一次大戰之前,五大忍者村的各影曾經在鐵之國舉辦過會議。那次會議演變成後來的五大國同盟,最後成為了現在的忍者聯盟。同盟將本部設立在同盟的起源之地——鐵之國。以五大國為首,各村的忍者集結於此,日日夜夜為忍者世界的發展努力。


    與鹿丸齊聚一堂的這十位忍者,都是下任各影的接班人,也是村子裏實力數一數二的年輕人。承擔下一個世代忍者世界重任的年輕忍者在這場會議中,彼此互相討論關於今後忍者的發展。參加者除了鹿丸之外,其他還有負責主持的長十郎、砂忍者村的手鞠,以及雲忍者村的重等人。


    鹿丸被任命為這一群忍者的小組長。當然,他並不是自願,而是被大家推舉的。


    「鹿丸?」


    長十郎看鹿丸默不作聲,擔心他不知怎麽了,開口叫了他一聲。鹿丸咳了一下,眼光掃過在座眾人之後,開口打破了沉默:


    「這場會議沒什麽特別新穎的議題。我希望接下來的會議也能像這樣悠閑。那麽,我們下個月再見吧。」


    鹿丸說完這番話後,站了起來,將圓桌上的數據整理好,夾在腋下後就先行離開了。大家雖然對小組長冷淡的行為摸不著頭緒,但也紛紛離開各自的座位。


    長長的走廊左右兩邊都是無機質的白色牆壁,鹿丸若無其事地通過。許多忍者忙碌地從他身邊經過,但沒有一個人發出腳步聲。因為他們都是忍者,忍者走路怎麽可以發出腳步聲呢?這種行動技巧,在忍者學校是初階中的初階課程。


    「喂!」


    有人從背後叫住了鹿丸。


    鹿丸在不被對方發現的情況下,默默嘖了一聲。


    因為出聲叫住他的那個人,正是鹿丸現在最不想談話的對象。


    鹿丸沒有理會對方,繼續往前走。


    「等一下啦,鹿丸!」


    對方洪亮的聲音,猛然撞擊著他的背。


    「怎樣啦?」


    鹿丸隻稍稍向後瞄,隔著肩膀看到一位女子在自己身後。


    那是砂忍者村的手鞠。她的頭發比兩年前剪得更短,分成左右兩邊綁成兩束;臉孔變得稍微成熟,眼神也比以前更加穩重。手鞠的年紀比鹿丸大一點,與其說是外表變得成熟,不如說真的是個成年人了。


    「你是怎麽啦?」


    她的眼角比起以前略微下垂,直盯著鹿丸不放。


    「你想問什麽?」


    「你最近很奇怪耶。」


    手鞠纖細的手按上了鹿丸的肩膀,硬是把他的身體轉向正麵。


    真麻煩……


    這句話才剛到嘴邊,鹿丸硬是吞了迴去,沒有說出口。


    「剛剛你在會議上的態度也是。因為你一直不說話,所以大家才很緊張,讓會議的氣氛變得很凝重啊!」


    「是嗎?」


    「你連這種事都沒發現嗎?」


    手鞠睜大了眼睛。


    「發生什麽事了?」


    「沒什麽……」


    「是連對我也不能說的事嗎?」


    手鞠的視線刺得鹿丸隱隱作痛。


    大戰結束後的這兩年,在聯盟的工作上,手鞠給了鹿丸很多支持,同時也是他的好搭檔。這些忍者是因為麵對強大敵人而集結起來的,大家為了不要讓忍者們再次分崩離析,打算一起讓聯盟發展茁壯。被視為木葉下任火影接班人的鳴人,與砂忍者村的風影我愛羅之間有著強韌的羈絆,兩村的關係在五大國之間非常良好。加上這些外在原因,讓鹿丸和手鞠在聯盟中成為了最好的夥伴,他們彼此也都很認同對方的實力。


    「是木葉發生什麽事了對吧?」


    她的洞察力相當敏銳。


    但是她的推測並不完全正確。事情雖然不是在木葉發生的,但木葉確實隻想靠木葉的忍者解決這件事。因此手鞠的推測算是猜中一半而已。


    對於關係到忍者存亡的事情,聯盟的基本方針認為應該要突破各村的藩籬,彼此一同解決。而鹿丸和卡卡西現在想要做的事情,已經明顯違反了聯盟的大方向。


    盡管如此,鹿丸認為還是不應該把這件事公開。現在讓全忍者聯盟去處理默之國的事,並不是好方法。


    由我親自處理……


    鹿丸已下定了決心。


    「有什麽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嗎?」


    「沒有。」


    鹿丸斬釘截鐵的態度讓手鞠有點垂頭喪氣。


    「這樣啊……」


    當手鞠小聲地說完這句話的瞬間……


    她臉上原本失落的表情,瞬間轉為憤怒。


    鹿丸連驚訝的時間都沒有,也沒有機會躲開——等他迴過神來的時候,自己的身體已經飛出去了。


    他在走廊上滾了好幾圈,最後跌坐在地上。右邊臉頰腫了起來,變成鮮紅色。鹿丸摸著自己又腫又熱的臉頰,在他眼前可以看到手鞠勃然大怒地瞪著他。


    「我實在是看錯你這個人了!真想不到你會這樣!」


    手鞠怒吼的聲音震得他頭皮發麻。


    「對、對不起……」


    鹿丸下意識脫口而出。仿佛見到了老爸早上才迴到家,在玄關被老媽破口大罵的樣子。手鞠大步離開,走過鹿丸身旁,逐漸遠去。


    她的眼角似乎有些濕潤。


    *


    「你從剛剛到現在完全沒吃耶。」


    丁次坐在他麵前,雙頰鼓起,就像隻鬆鼠一樣,一邊嚼著食物一邊問道。


    他們正在燒肉店裏。


    而井野坐在鹿丸旁邊。


    這兩年,他們兩人也成熟了許多。丁次仍然很胖,不過眼神變得更加精悍,下巴還留了胡子。井野的頭發比以前留得更長,綁成了一束,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成熟。


    「你在來這裏之前吃過什麽了嗎?」


    說完這句話之後,丁次的兩頰從鼓起轉為凹陷,喉嚨咕嘟一聲,讓食物進了胃袋。


    「我和鹿丸的成長期早就結束了,所以不可能像你的食量那麽誇張啦!」


    「不會吧!」


    丁次睜大了眼睛。


    鹿丸不禁笑了。他心中似乎吹起一陣安穩的風,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我是來跟你們吃飯的,怎麽會在飯前先吃東西呢?」


    鹿丸迴答,筷子一邊伸向烤網。當筷子尖端往一片快要烤焦的牛橫膈膜肉伸去時,丁次突然對他大吼了一聲:


    「那是我烤的肉!」


    「好啦。」


    這種情況發生好幾次了。鹿丸不慌不忙地把筷子從橫膈膜肉的方向縮迴來,再探往旁邊的牛五花,眼神往坐在他隔壁的井野望去。井野點了點頭,於是鹿丸就把肉夾了起來,放到小碟子上。


    「鹿丸,你好久沒有主動找我們出來了。」


    「對啊,最近如果我不約的話,鹿丸和你都不會主動來找我。」


    「鹿丸要忙聯盟的工作,還要協助火影大人,忙得很啊。所以他才沒辦法常常跟我們見麵嘛。」


    「這我也知道啦……」


    丁次低下頭來,鼓起臉頰。


    他很高興對方還惦記著自己,但另一方麵也覺得自己和他們之間的距離愈來愈遠,感到有點寂寞。長大之後,就不能像兒時那樣隨心所欲地生活了。當年忍者學校下課時,他每天都跟朋友一起玩到天黑,但現在已經不一樣了。


    鹿丸在聯盟和木葉忍者村的職位擔負重任,井野及丁次也是一樣。他們經曆過大戰,是很有能力的中忍,也備受村子重用。雖說鹿丸很忙,但就他們兩人的立場來看,他們其實也沒辦法隨意抽出時間。盡管如此,鹿丸隻是說了一句「想要跟他們見麵」,他們就二話不說地直接答應了鹿丸的邀約。


    這兩個人是鹿丸最親近的朋友。


    「怎麽了?」


    井野豪氣地把啤酒杯舉起來,仰頭喝酒,並對鹿丸發問。


    「沒什麽啦,隻是想找你們聊一聊而已。」


    鹿丸把小碟子裏的肉夾進嘴裏。


    「是喔。」


    她沒有再追問下去。丁次依舊掛著笑容,不停地吃著肉。


    他們聊了好一些無關緊要的話。


    像是丁次的食量、井野的戀愛故事,以及關於阿斯瑪的迴憶……


    鹿丸和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漸漸縮短。


    仿佛迴到了大家跟阿斯瑪初次來到這間店的那個時候。


    當時,鹿丸第二句話就說了「真麻煩」……


    看著已經長大成人的丁次與井野,鹿丸在心裏嘀咕——已經無法迴到那個時候了。


    鹿丸一個人走在迴家的路上。


    結果,他還是沒能跟兩人說出口……


    鹿丸原本想說,要去默之國的話就跟他們兩人一起去,所以才會找他們吃燒肉。可是,鹿丸看見他們的笑容之後,不知怎麽就是說不出口。


    今後他要踏上的將是一段黑暗長路。


    為了拯救木葉、聯盟,以及所有忍者,就必須殺掉一個男人。


    並不是堂堂正正與對方決鬥。


    而是要暗中殺掉對方——


    也就是暗殺。


    對忍者來說,這並不是什麽稀奇的事。長大以後,他慢慢了解世界上也會有需要這種事情的時候。


    可是……


    得弄髒手的人愈少愈好,他沒辦法把丁次和井野一並拉進黑暗中。


    「果然還是要找暗部嗎……」


    鹿丸抬頭望向夜空,天空中一顆星星也沒有。


    四


    鹿丸站在卡卡西的辦公室裏。第六代火影還是一樣被堆積如山的雜亂文檔包圍,正忙碌地在書寫著文檔。鹿丸就站在他旁邊,等他把手邊的事情忙完。卡卡西對麵有一扇窗戶開著,從窗戶看出去,可以看見木葉的街道。上午燦爛的陽光照耀在街上,呈現著一種安穩的氛圍。


    「久等了。」


    卡卡西把文檔聚攏成一疊,立起來往桌上敲,一邊整理一邊說道。


    「那麽,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麽事?」


    「是關於默之國的事。」


    「啊啊,那件事啊……」


    之前聯盟的會議報告還沒寫好。因為沒什麽特別急著要報告的事,所以鹿丸就先擱著不管。看樣子,卡卡西原本似乎以為他要來報告的是這件事。


    「聯盟那邊還是老樣子。因為裏麵聚集了許多有能力的人才,所以應該沒什麽好擔心的。」


    「你也是『有能力的人才』之一啊。」


    真的是這樣嗎?自己真的適合擔任木葉忍者村的代表嗎?


    「你真的打算要去嗎?」


    「是。」


    卡卡西歎了一口氣。


    「你有必要去嗎?」


    「祭被抓住了。而且我們村子的逃亡忍者,以及大戰時失蹤的人也在那邊。我必須過去確認,他們到底是自願留在那裏,或者是被那個叫玄語的家夥控製住。」


    「看樣子,你已經下定決心了呢。」


    鹿丸默默點了點頭。


    卡卡西閉起眼睛,搖了搖頭,再次看向鹿丸說:


    「好吧,我不會阻止你。那麽,你打算帶誰去?不可能一個人去吧?」


    「可以請您借我兩位暗部嗎?」


    「哦?」


    卡卡西把手肘靠在桌子上,雙手撐著下巴,眼中透露出認真的神色開口:


    「不找井野和丁次嗎?」


    「豬鹿蝶的合作忍術在正大光明的戰鬥下確實很有效,但不適合這次的隱密任務。」


    「因為是暗殺任務啊。」


    「而且,這次的任務還有一個重點,就是要潛入敵陣。可以的話,我希望能找具備隱藏查克拉技術的人。」


    「唔嗯……」


    卡卡西低下頭來思考。他原本就出身於暗部,所以對暗部的內情很了解。聽到鹿丸提出的要求之後,他的腦海裏似乎已經浮現了幾個候補人選。


    「要動手解決對方的應該不是你吧?」


    「我打算用我的忍術束縛住目標。」


    「這樣的話,還需要一個能夠動手解決目標的家夥。」


    卡卡西說出了這一點。實際上,鹿丸也在想同一件事。


    找兩個暗部……


    一個人要能操控查克拉、隱藏我方的氣息,而另一個人必須具備能夠解決對方的招式。


    「我剛好有適合的人選。」


    「感謝您。」


    「我馬上就幫你安排。」


    「對方手邊沒有正在處理的任務嗎?」


    「沒有一件任務比你現在處理的這件事還來得要緊吧?」


    看到卡卡西講得這麽理直氣壯,鹿丸不禁感受到火影的偉大之處。火影必須以冷靜的情緒判斷事情的輕重緩急,並且迅速做出決斷。這樣一來,忍者才能盡力替村子發揮自己的力量。鹿丸心想:自己實在沒有辦法擔任這個工作,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當火影。但是,要說沒有憧憬過這個位子也是騙人的。目前還年輕的鹿丸,見識到卡卡西這個男人的偉大之處,想到自己的實力遠遠比不上他後,心中不禁升起一種不甘心的感覺。


    「我馬上就叫那兩個人迴來。你可以等我一下嗎?」


    「希望能夠愈快愈好。」


    「我知道啦。」


    卡卡西露出微笑,站起身來,背對著鹿丸往窗外看去。


    「你不用一個人承擔那麽多責任啦。」


    卡卡西小聲嘀咕道。


    鹿丸沒有迴答。


    承擔責任……


    或許真的是這樣沒錯。


    在不知不覺之間,自己也承擔了許多責任。鹿丸明明是一個很怕麻煩的人,卻把一切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明明已經重到無法承擔了,他還是無法放手。


    他會害怕。


    如果拋下一切責任,感覺自己就不再是自己了。他原本就是一個很怕麻煩的人,如果把身上的重擔一次全卸下來,會不會就沒辦法再次扛起重擔了?然後,會不會從此沒有人需要自己了?


    鹿丸非常恐懼這一點。


    「我就老實跟你說吧。」


    卡卡西舉起左手,上麵發出了好幾道細小的雷光。


    「我現在想要立刻舍棄火影這麻煩的枷鎖,直接前往默之國。」


    鹿丸可以感覺得到卡卡西心中的呐喊,他想拋下一切不管,前往默之國把玄語給解決。但他如今身為火影,肩負重責大任,沒辦法這麽簡單就將這些拋下。


    「讓你承擔這種責任,我覺得很對不起你。」


    「我、鳴人,以及同期的那些人,大家現在都必須要肩負責任了。你不需要再獨自承擔一切。」


    「這樣啊……」


    雷光消逝在陽光中。


    「鹿丸。」


    卡卡西轉頭麵向鹿丸。


    「所謂的長大成熟,到底指的是什麽呢?」


    「請不要問我這種問題啦。」


    「我會再來的。」


    鹿丸說完,轉身離開了墳墓前麵。墓碑上刻著「奈良四角」的名字。


    這是他父親的墓。


    他跟卡卡西見過麵之後,自然而然走向了自己父親的墓地。長大成熟到底指的是什麽呢?他覺得,在這裏似乎可以找到卡卡西剛剛那個問題的答案。


    在第四次忍界大戰中,他的父親跟五影一起待在聯軍本部。由於戰鬥愈演愈烈,五影往前線出發。之後,四角就跟井野的父親亥一共同負責指揮全軍。帶人讓十尾複活後,為了擾亂聯軍,放出了尾獸玉攻擊聯軍本部。在死亡炮彈逼近時,四角到最後的最後為止,仍一直持續對全軍發號司令到戰死為止。


    他直到死前一刻,都依然是個忍者。


    不……


    在死前的那一瞬間,四角的身分迴歸為一個父親,不過這件事隻有他兒子鹿丸知道。


    長大成熟指的是什麽?


    鹿丸在思考這個問題。


    他告別了父親的墳墓,前往下一個地方——


    就是他老師的墳墓。


    猿飛阿斯瑪……


    阿斯瑪繼承了第三代火影的血統,卻拒絕走精英路線,常常親自站上前線戰鬥。鹿丸從忍者學校畢業之後,就在阿斯瑪底下接受訓練,成為了一個能獨當一麵的忍者。他和好友丁次、井野一起追在阿斯瑪的背後,向任務邁進。


    無論處於何種困境,阿斯瑪都一派悠閑地叼著一根煙,是鹿丸很崇拜的對象。


    但阿斯瑪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曉」是一個為了征服世界而在暗中活動的組織,阿斯瑪在和「曉」作戰時身亡。


    這都是為了讓鹿丸活下去……


    阿斯瑪麵對擁有超越人智之力的「曉」成員,知道自己無法取勝,於是舍命保護鹿丸及夥伴而死。


    他也是直到死前,都還在為別人著想。


    鹿丸還沒擁有可以舍命保護的事物。村子裏的人民和夥伴確實很重要,但似乎又跟父親及阿斯瑪那樣要用強悍的力量來守護的事物不同。從這種層麵來看,鹿丸或許還沒有長大成熟。說起來,會為「長大成熟」這種概念困擾,應該就還算是小孩子吧。這樣想的話,卡卡西或許也還是個小孩子。


    不過,卡卡西應該已經得到了願意舍命守護的事物。


    「對火影來說,村子裏的每一個人都是自己的小孩。」


    這是過世的阿斯瑪的父親——第三代火影蒜山所說過的話。


    選擇以火影的身分活下去時,卡卡西應該就已經長大成熟了。


    我愈來愈搞不懂了……


    「鹿丸哥!」


    鹿丸陷入沉思之中時,突然有一道天真無邪的聲音傳到了他耳邊,對方是個走路還跌跌撞撞的幼兒。那個幼兒揮舞著圓滾滾的雙手,腳步搖晃不穩,拚命往鹿丸身邊靠近。


    「未來!」


    鹿丸叫了那個幼兒的名字。他的聲音自然而然開朗了起來,臉頰和嘴角也露出了笑容。


    「呀!」


    未來走到鹿丸腳邊,用短短的雙手抱住鹿丸的腳。


    「鹿丸哥!」


    未來用跟剛剛一樣的口氣叫了鹿丸的名字。她依然緊緊抓著鹿丸的腳,抬頭往上看著鹿丸。未來的笑容太過燦爛,讓人簡直快要睜不開眼睛了。看到她有如太陽一般溫暖的笑容,似乎連凍結的心靈也會融化。


    「好久不見啦,鹿丸。」


    「紅老師。」


    「我已經不是你的老師了,別再這樣叫我啦。」


    黑發的女性笑著說道。


    猿飛紅……


    她跟阿斯瑪及卡卡西一樣,原本是負責帶領鹿丸那一期學生的上忍,但她現在已改當全職媽媽養育小孩了。


    她是未來的母親。


    「你是來替阿斯瑪掃墓的嗎?」


    「嗯嗯。」


    「你父親的墓呢?」


    「我剛剛去過了。」


    鹿丸在跟紅講話的時候,未來依然抱著鹿丸的腳,滿臉笑容地用臉頰在上麵磨蹭。


    「鹿丸哥哥!剛剛、看到爸爸!」


    未來雖然還隻能講出片段的句子,但還是拚命想要表達自己的想法。看到這樣的未來,讓鹿丸心頭一熱。


    我要成為這孩子的老師……


    這是鹿丸曾經跟阿斯瑪與紅約定好的事。


    「這樣啊,你剛才去見了爸爸啊。」


    鹿丸蹲下來對未來說道,未來高興地點了點頭。自己說的話能夠順利傳達給對方,似乎讓未來非常高興。


    「未來真是厲害呢。」


    鹿丸伸手摸了摸未來的頭,未來蓬鬆柔軟的頭發觸動他的掌心,讓鹿丸的心裏吹起一陣安穩的風。


    「你快點長大吧。」


    「嗯!」


    「她真的很喜歡鹿丸哥哥呢。」


    紅一說完這句話,未來就用力地點了點頭,整個身體幾乎要往前傾。鹿丸看她似乎快要因為自己重心不穩而跌倒的樣子,連忙伸出雙手扶住了她。


    為了這孩子,自己實在是不能死啊……


    「沒錯。」


    未來迴話的時機,仿佛看穿了鹿丸心裏的想法一樣。


    「謝謝你啦。」


    鹿丸一把抱起未來,看著這個不斷咯咯笑著的孩子,再次深深覺得自己絕對「不能死」。


    五


    一隻白臉的貓和一隻白臉的猴子,站在鹿丸麵前。


    但他們隻有頭部是貓和猴子,脖子以下都是人類。他們穿著緊身的黑色衣服,以及最近剛換的木葉背心。以前這套背心胸口兩側有著可以收納卷軸和忍具的口袋,不過現在已經拿掉了那兩個口袋,變成非常簡單的設計。大戰結束後,進入各村協調的時代,平時的裝備就改成這樣。


    貓和猴子臉上原本應該是眼睛的位置,卻變成了一個深深的洞。雙方的嘴角都往下垂,嘴巴的開口一直延伸到臉頰的邊緣。貓空洞的眼睛下有著細長的紅色線條,猴子則是在眉間有著比貓還粗的紅色線條,看起來就像是憤怒時往上吊的眉毛一樣。他們兩人把手交握在背後腰際的位置,兩雙空洞的眼睛朝著鹿丸看去。


    「這兩個人應該可以達成你的要求,不過……」


    卡卡西坐在桌子另一側的椅子上說道。桌子左右兩邊分別站著貓和猴子,從鹿丸的角度來看,右手邊是貓,左手邊是猴子。


    他們兩個人身高差異很大。猴子身高大約一百七十六公分左右,比鹿丸還要高一點。相反地,貓的身高大約隻到鹿丸的肩膀。


    猴子是男人,貓是女人……


    一看體型就知道了。


    「你們兩個都把麵具取下吧。」


    卡卡西說完,兩人伸手碰向自己的臉,白猴與白貓的臉就像一層薄皮一樣被剝了下來,露出了人類的臉孔。


    暗部習慣戴著白色動物麵具。由於他們的任務主要是暗殺、謀略、助長他國內亂等見不得光的工作,所以非常不希望別人知道他們的真實身分。就連大半的村民,都不知道暗部裏的成員有誰。平常一臉若無其事地在村子裏來來去去的人,其實就是暗部,這種事情並不罕見。


    「男的叫朧,女的叫鏃。」


    卡卡西剛說完,那兩個人就對著鹿丸點了點頭。


    「竟然是年紀這麽小的女孩子……」


    「你會這麽想,真令我意外。」


    鏃出聲打斷了鹿丸低聲說到一半的話。


    「在忍者世界裏,實力就是一切。我是靠自己的實力坐上暗部位置的。」


    「就是這樣沒錯。」


    卡卡西出言同意鏃的話。


    鹿丸會感到驚訝也是當然的。


    因為鏃的年紀很小,看起來比鹿丸還要小五六歲,就算說她是剛從忍者學校畢業的孩子也不奇怪。圓鼓鼓的臉頰還稚氣未脫,臉上帶著一抹紅暈。單薄的嘴唇緊緊閉著,讓人感受到她頑強的意誌。一雙纖細的眉毛深深往上吊起,而下方的眼睛正閃閃發光,蘊藏著滿滿的自信。鹿丸覺得,她的長相會讓人想起小時候的手鞠。


    「火野子從忍者學校畢業後,由於才能出眾,馬上就被暗部采用。雖然她才十四歲而已,不過已經順利完成過許多任務,在暗部內也深受信賴。」


    「用外表來判斷別人是不對的。話說火影大人,我不是叫你不要把我的本名說出來嗎?」


    鏃稍微鼓起臉頰,對卡卡西說道。


    「火野子……這名字很可愛……」


    鹿丸才說到一半,鏃突然從他的眼前消失。下一秒——在僵住的鹿丸麵前,不知什麽時候,鏃橘色的指甲已經抵在他的額頭上。


    「我不喜歡別人叫我的名字,請你注意這點。」


    鏃的食指抵在鹿丸眉心,她的指尖正滋滋作響,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卡卡西雷切的超級縮小版。


    鏃指尖的查克拉正在爆裂……


    「不要太過分了,鏃。」


    原本戴著猴子麵具的男人對她說道。


    他的名字是朧……


    朧的眉毛很粗、下巴很寬,單眼皮的眼睛看起來很頑固,正盯著鏃不放。


    「這種事情要一開始就說清楚,我可不希望別人把我當作小孩子而輕視我。」


    「抱歉,之後我會注意的。」


    鹿丸覺得不需要把事情搞得更僵,也不需要跟這個小女孩鬧脾氣,就老老實實道歉了。鏃的眼神從朧身上移開,往鹿丸看去。她橘色的頭發在頭頂綁成一束,轉頭的時候那束頭發隨之晃動了一下。


    「你知道了就好。」


    鏃毫不在意背後露出破綻,大搖大擺地扭頭走迴原本的地方,再次將手收在背後。


    「朧可以自由改變自己或指定對象的查克拉質與量。」


    卡卡西說完後,朧點了點頭。


    「那麽可以實際讓查克拉的量增加嗎?」


    「這個問題問得很好。」


    「我改變的是其他人對查克拉的感受。因此,就算我讓鹿丸大人的查克拉增加,實際上的戰力也不會上升,隻會讓別人誤以為鹿丸大人的查克拉增加了而已。也就是說,我的忍術必須要有對象才有意義。」


    他的講話方式帶著一絲古風,再加上那副壯碩的體格,讓人覺得他整體氣質有點像是武士。


    鹿丸似乎了解了朧的說明,便點了點頭,再次開口問道:


    「你能讓查克拉的量改變,那也有辦法完全讓查克拉消失嗎?」


    朧看起來已經超過四十歲了,總之鐵定比鹿丸還要大二十歲以上。


    「可以。我也有辦法將某個目標的查克拉的質與量完全複寫trace到鹿丸大人身上。」


    聽到他說出「trace」這個字,讓人覺得實在很不搭調。


    這時卡卡西插了一句話進來:


    「我認為這是最適合隱藏蹤跡的忍術了。」


    「應該沒問題吧。那這個小女孩呢?」


    鹿丸說完之後望向鏃。「小女孩」這個詞讓鏃細致的眉毛往上抽動了一下,她似乎還是有點孩子氣。對忍者來說,這算是缺點還是優點呢?目前還看不出來。


    「實際讓他見識一下比較好吧?」


    卡卡西說完之後,鏃點了點頭,轉身背對鹿丸。


    她舉起右手,指尖對著卡卡西背後開著的那扇窗戶外麵。在她手臂的延長在線,有一隻燕子正飛在空中,鹿丸也清楚看見了那隻燕子。


    「我的武器是查克拉針……」


    鏃小聲說出這段話之後,指尖放出了橘色的閃光。


    這時燕子剛好飛到了兩扇窗戶之間的柱子後麵,如果鏃在這時放出查克拉的話,一定打不到燕子的。射出的查克拉會打中柱子,讓牆壁產生裂縫。


    但……


    柱子上一絲傷痕也沒有,窗外的燕子卻傳出了尖銳的叫聲。


    鹿丸跑向窗邊。


    他將上半身探出窗外,望向燕子原本飛翔之處下方的地麵。


    燕子看起來似乎已經死了。


    「請別誤會,我可不會進行無謂的殺生……」


    鏃站在鹿丸背後說道。同時,燕子翻過身來,輕快地飛向了天空。


    「因為我刺了燕子身上能讓查克拉活性化的穴道,讓那隻燕子變得比剛剛還要有精神。」


    「你是怎麽讓查克拉穿過牆壁的?」


    鹿丸放開抵在窗邊的手,轉頭向鏃問道。那位還沒長高的少女,露出天真的笑容,舔了舔淡紅色的嘴唇。


    「隻要我鎖定目標,就算目標從我眼前消失,查克拉針也會一直追著目標不放。在貫穿目標之前,我的針是不會停下來的。」


    先用朧的忍術隱藏查克拉,或是讓查克拉的性質改變後,潛入敵陣中。到達玄語身邊之後,再用自己的影子絞首術封住敵人的動作,由鏃從遠方瞄準,使出查克拉針解決目標。


    沒問題的。


    一定能成功……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看著露出充滿自信的笑容,抬頭望向自己的鏃,鹿丸問道。


    「什麽問題?」


    「你每句話後麵都一定要加個『shi』嗎?」


    *


    追過來了……


    是那些家夥。


    音忍。


    大蛇丸的手下。


    不……


    他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追著我的?


    原本應該是我在追他們吧。


    我必須要拯救那個人。


    宇智波佐助。


    他每一件事情都能輕鬆完成,是一個不討人喜歡的家夥。


    但他還是我的夥伴。


    我一定要救他。


    這是我第一次被任命為隊長,我絕對不能失敗。


    夥伴……


    我的夥伴一個接一個被殺了。


    丁次。


    牙。


    寧次。


    以及鳴人……


    隻剩我一個人而已了。


    我被音忍圍住了。


    他們露出獰笑。


    對不起……


    我對不起大家。


    下次我不會再失敗了。


    所以,拜托了,請你不要死……


    「拜托了!」


    鹿丸被自己的叫聲驚醒,從棉被裏跳了起來,滿身大汗。


    他做了一個夢。


    那是他中忍考試及格後的第一個任務。


    那個任務是要救迴受大蛇丸引誘,準備逃離村子的宇智波佐助。


    他的夥伴是同期的忍者以及寧次。


    在追著佐助的時候,夥伴一個接一個被打倒,最後鹿丸也將一切托付給鳴人,選擇跟音忍展開對決。


    結果,最後佐助還是離開了村子,夥伴們全都負傷而歸。


    身為中忍、身為隊長,他的第一個任務以失敗告終。


    鹿丸把手按在汗水淋漓的額頭上,慢慢做了一個深唿吸。


    為什麽會做這個夢?


    這是他至今為止從沒看過的情景。


    確實,他的心裏還留有那時候的創傷。這是他最大的汙點,每當他反省自己時也一定會想起這件事。


    他從來沒有像那次一樣被逼到絕路過……


    據說夢境會揭露自己的深層心理。


    那麽,我現在也被逼到絕路了嗎?


    「沒事的……鹿丸,你沒事的……」


    這樣自言自語,感覺實在是不像自己會做的事,不過這些話還是從他嘴裏說了出來。他的心跳就像警報聲一樣急,今天晚上看來是睡不著了。


    等朝陽升起,他就要出發了。


    六


    有一群十歲左右的男孩子,一邊開懷大笑著一邊走了過去。而他們後麵有一個表情凝重,三十歲左右的男性快步往前走去。那些小孩子應該是要去忍者學校,而那個男人恐怕是要去工作吧。路邊有一間從一大早就開始營業的自助餐店,店門口有幾個看起來像是家庭主婦的女性正在聊天。


    眼前是跟平常一樣的早晨,還有一如往常的風景。


    鹿丸在這個平穩的早晨穿越了村子,往火影執務室走去。從村子的入口「阿吽正門」進去之後,就是一條筆直通往火影執務室的大道。大道走到底就是火影執務室,而房子後麵是刻著曆代火影頭像的火影岩。


    但鹿丸並不是要去火影執務室,而是要去房子後麵。


    忍者接到任務以後,一般都會通過阿吽正門離開村子。這並不是什麽規定,而是大家自然而然的習慣,隻有暗部不一樣。暗部大多是要運行機密任務,因此他們出動時為了不讓村民發覺,都是從火影執務室後麵,也就是火影岩旁邊的後門離開。


    而鹿丸正往那個後門走去。


    這次的任務也是瞞著村子裏的人進行的,知道的除了卡卡西及少數幹部之外,就隻有鹿丸本人以及跟他一起行動的鏃與朧而已。


    他們離開村子之後,接下來的事情都交給卡卡西處理。鹿丸請卡卡西對村子裏的人說,他們是去處理聯盟的工作,所以才會離開村子。


    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時候離開村子,並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時候迴來……


    這是最理想的狀況。


    「嗯?」


    正當鹿丸急忙趕向後門時,他似乎看到了某個人。


    一頭金發的男人……


    對方也注意到了鹿丸。


    「嘿,這不是鹿丸嗎?你這麽一大早要去做什麽啊?」


    那個人滿臉笑容,往鹿丸身邊跑了過來。他稚嫩的笑容,讓人看不出他跟鹿丸其實同年。


    他左右臉頰各有三條線,還有一雙清澈的藍色眼眸……


    「我才想問你這麽早跑來這裏要做什麽呢,鳴人!」


    鹿丸叫了對方的名字。


    漩渦鳴人。


    他是讓之前那場大戰結束的英雄,也是第四代火影的兒子。他一出生時,九尾就被封印在他體內,使得從小周圍的人都對他帶有偏見。不過他還是夢想成為火影,率直地往前邁進。現在他是繼卡卡西之後,最有機會接任下一任火影的人。


    「我昨天晚上不知道為什麽睡不太好,一大早就起來了。剛剛去吃完〈一樂〉拉麵,正打算要迴家呢!」


    「那間店這麽早就開了啊?」


    「最近開始變成二十四小時營業了。」


    鳴人高興地說道。


    「就算是這樣,你竟然一大早就跑去吃拉麵,胃口還真好啊。」


    「我不管是早上、下午、晚上吃拉麵都ok的!」


    「這不是什麽值得自傲的事吧!」


    「我的身體有一半是由拉麵所構成的啊。」


    鳴人一臉認真,挺著胸膛說道。


    鹿丸不禁歎了一口氣。


    「你現在可是終結戰爭的英雄啊,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身體吧。」


    「英雄歸英雄,拉麵歸拉麵啊!」


    「我搞不懂你這是什麽理由啦!」


    「嘿嘿嘿。」


    鳴人一邊笑著,一邊用手指摩擦著鼻子底下。這個習慣從他在忍者學校就學時到現在一點也沒變。鳴人依然保持純真,直率地過著生活。這種個性改變了他周圍的人,也改變了他自己。鳴人原本被村人所排斥,但他真誠的個性讓他的夥伴愈來愈多,最後更成功拯救了他的好友——曾經深深憎恨整個世界的宇智波佐助。


    這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不……


    除了鳴人以外,沒有任何人能做到這件事。


    個性直率的鳴人從小的夢想就是當上火影。從他小時候沒人搭理,為了引起大家注意而不斷惡作劇的時候,他就一直宣稱自己將來要成為火影。一開始誰也不相信他做得到,但現在村子裏的每一個人,都認為繼卡卡西下一任火影的人選,除了鳴人以外別無他人。


    鳴人就像太陽一樣。


    他的體內有著無窮無盡的火焰,是一個不斷放出光芒的太陽。被他熱情所照耀的每一個人,都會打開心胸,成為他的夥伴。


    至今為止、從今以後,我想鳴人應該都不會改變,持續往前邁進吧。實際上應該也是這樣沒錯。他之後將會成為火影,深受村民信賴,身上的光芒也會愈來愈明亮。


    但太陽本身太過明亮,反而會看不到陰影。鳴人至今為止跟許多身處於黑暗的人戰鬥過,但他絕對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無論對方墜入多麽深的黑暗,心中都想要追求光芒——鳴人在作戰時深信這一點,也成功改變了敵人的心靈。這種情況,鹿丸已經看過好幾次了。


    無論處於多麽黑暗的地方,鳴人都不會失去他的光芒。


    所以,鳴人才不知道真正的陰影是什麽。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難以抹滅的陰影,因此想要平等拯救每一個人,是做不到的。無論用多麽大的手掌去拯救別人,必定還是會有人從指縫中掉下去,這世界上就是存在著這樣無可奈何的事情。


    但鳴人應該不會這樣想吧。無論處於多麽不可能的狀況下,他還是不會放棄要拯救每一個人的希望,這就是鳴人。


    鹿丸覺得這樣就夠了。


    無論遇到什麽事,鳴人都能保持純真,勇往直前。他應該繼續當一個太陽。


    光芒愈強,陰影也會愈強。


    隻要有人能夠背負這個陰影就行了。


    鹿丸認為,這就是自己的責任。


    對擅長操控影子的自己來說,這正是再適合也不過的任務了。


    讓鳴人當上火影,自己則是擔任他的參謀,這就是鹿丸的夢想。他要時常跟在鳴人身邊,盡量拯救他光芒底下漏掉的的影子。


    當鹿丸想到這裏的時候,突然想通了。


    自己為什麽這麽堅持要去默之國呢?


    這都是為了鳴人。


    如果默之國變成了更加強大的勢力,鳴人一定會感到苦惱。然後,默之國應該會成為他最大的阻礙。


    所以,要趁默之國還沒有冒出頭來時就先除掉。


    鹿丸決定背負鳴人的陰影,當然也必須親手翦除剛萌芽的障礙。


    「你來這裏做什麽?」


    鳴人問道。


    「來散步。」


    「這麽一大早就來散步?」


    「跟去吃拉麵比起來,我覺得我做的事更像一般人早上會做的吧?」


    「確實如此。」


    兩人相視而笑。笑了一陣子之後,鹿丸向鳴人問道:


    「你今天休假嗎?」


    「怎麽可能啊。因為有某個人一直把麻煩的任務交給我處理,害我已經半年沒休假了。今天也是中午就要去出任務。」


    他口中的某個人,指的就是鹿丸。


    「我是為了你好才把那些任務交給你的,你不要抱怨了啦!」


    「雖然如此,我也想稍微休息一下啊。」


    「你雖然被認為是火影的下一任接班人,但現在可是決定未來最重要的時候啊!你要有點自覺啦。」


    「我知道啦……可是……」


    「沒什麽好可是的。」


    鹿丸就像在訓斥鬧脾氣的小孩子一般說道:


    「村子裏的每個人都認同你。所以,你需要完成許多任務,讓大家認為必須有你在才行。大戰結束後已經過了快兩年,你可不能天真地覺得光是靠終結戰爭的英雄這個名號,就要讓大家認同你吧。」


    「好啦好啦……」


    鳴人嘟起嘴巴迴答鹿丸,然後大大地打了一個嗬欠。


    「我吃飽了,那就迴家稍微睡一下吧。」


    「你可別睡過頭了啊。」


    「嗯嗯。」


    鳴人眯起眼睛笑了笑,從鹿丸身邊走過。


    「喂,鳴人!」


    鹿丸轉過頭來叫住鳴人。


    「嗯?」


    鳴人懶散地扭頭迴應。


    「你可是要成為火影的男人啊,別忘了!」


    「有話直說,說到做到,這就是我的忍道。」


    「是我們的忍道……才對吧。」


    「嗯。」


    鳴人高高舉起右手,背對著鹿丸離開。鹿丸目送他離開之後,也往前邁步。


    「我要讓你當上火影……」


    鹿丸下定決心,一定要讓自己說過的話成真。


    「久等啦。」


    鹿丸對站在他眼前的鏃和朧說道。這次的任務是要潛入村子,暗殺目標。因為並非全程都是暗中行動,所以兩個人都沒有戴麵具。


    「我們要去偵查默之國的情況,並且搜索失蹤的祭與其他暗部的去向。但最重要的還是暗殺那個叫玄語的男人。」


    鹿丸說完,兩個人默默點了點頭。


    連卡卡西都沒有前來送行,在四下無人的後門旁,隻有他們三個人站在這裏。後門位於火影岩底下的雜木林裏,即使在大白天也顯得陰暗潮濕。


    「因為是暗殺,所以不需要觀察吧……」


    朧將他鷹勾鼻上的兩個鼻孔張得大大的,說話時特地強調了「觀察」這兩個字。鹿丸一臉疑惑,搞不懂他的意思。之後,站在朧身邊的鏃一副不好意思地開口說道:


    「你把場麵一口氣變得這麽冷,反而讓人覺得好笑……」


    聽到鏃這麽一說,朧慌張了起來,從眼角兩旁冒出汗水。


    鏃把眼神從朧身上移開,轉頭望向鹿丸開口:


    「這個大叔說的觀察是偵察的意思,他是硬要將「暗殺」和「觀察」這兩個諧音扯在一起的啦……這個人偶爾會說出這種無聊的冷笑話,多注意一下比較好。」


    鹿丸壓抑著想問她到底要注意什麽的衝動,咳了一聲之後,重新調整好步調,再次向他們說道:


    「等出了這道門,就一口氣往前跑。沒問題吧?」


    「我知道啦。」


    鏃高興地迴答,朧則是站在她旁邊,臉紅地點了點頭。


    「那我們走吧。」


    鹿丸一說完,用力推開了勉強容得下兩人並肩通過的窄小後門。


    七


    手鞠在他身後,看著他深紅色的頭發隨風飛揚。雖然對方是自己的弟弟,但手鞠還是認為他這副樣子很帥氣。


    他們站在能夠眺望整個砂忍者村的山丘上,村子裏的人把這裏稱之為「風讀山丘」。手鞠知道,在這個一年四季都不斷吹著風的山丘上瞭望整個村子,是她弟弟唯一能夠好好喘口氣的時候。


    「有什麽事嗎,姐姐?」


    手鞠的弟弟轉過頭來對她說道,他光滑的額頭上刻著一個「愛」字。


    砂瀑我愛羅……


    直到數年前為止,其他村子裏的人一聽到這個名字,還會害怕得發抖。但現在他已經是砂忍者村的首領,是聯盟的重要人物,更是忍界不可或缺的存在。


    這一切都多虧了鳴人。


    我愛羅跟鳴人一樣,從小身體裏就封印著尾獸。我愛羅隻愛著自己,堅決地把其他人當作敵人,不接受任何人。當年的我愛羅,就連對他的姐姐手鞠及哥哥勘九郎都不願意敞開心胸。他對哥哥姐姐毫不留情,隻要不喜歡的人就會動手殺掉。就算他沒有開口,從他全身上下所放出的驚人殺氣中還是能感受到他的想法。


    唯一願意認真對待她弟弟的,就隻有鳴人而已。


    我愛羅生為「祭品之力」,但鳴人從來沒有舍棄他。他們之間展開了一場超越人類之力的死鬥,並在戰鬥中逐漸認同對方。當「曉」把尾獸從我愛羅身體裏抽出來,使我愛羅瀕臨死亡時,鳴人將自己的查克拉毫無保留地分給我愛羅,拯救了他的性命。之後,我愛羅就把鳴人當作「朋友」。


    弟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改變的。


    原本不擅與人相處的弟弟,在那之後漸漸地改變了。他對手鞠及勘九郎的相處及講話方式改變了、對村子裏的人的態度改變了,對其他村子的人的感情也漸漸改變了。


    然後,大家認同了我愛羅。


    手鞠真的很感謝鳴人,也開始對鳴人出身的木葉忍者村抱有好感。那個村子裏有很多忍者都以自己的忍者身分為榮,擁有堅定的信念。


    這時,手鞠不禁想起了那個人。她內心深處微微感到刺痛,暗自嘖了一聲。


    「怎麽了嗎,姐姐?」


    「啊、沒事……」


    手鞠站在我愛羅身旁,我愛羅一臉擔心地看著自己的姐姐,眼睛裏散發著清澈的光芒,讓手鞠深切地感受到弟弟替她擔心的心情。


    手鞠無意識地移開了自己的眼神。


    砂忍者村一直都很幹燥。因為位處於沙漠的正中央,所以也不會下雨,吹拂的風中自然就會混著沙子。


    「沙子跑進眼睛裏了。」


    「還真是少見,這樣實在不像你啊。」


    「是、是啊……」


    生在砂忍者村的人,已經習慣與沙子和風共存了,所以沒有人會讓沙子跑進眼睛裏。


    因此沙子跑進眼睛裏,隻是手鞠的借口罷了。


    「鹿丸……」


    我愛羅突然提起了那個人的名字。手鞠吃了一驚,身體不自覺地僵住了。看到姐姐心事被猜中般呆立在那,我愛羅沒有繼續追問,而是淡淡地說道:


    「他最近怪怪的。我在聯盟本部遇到他的時候,他感覺也是心不在焉,不知道是不是工作忙過頭了。」


    「我也這麽想。」


    我愛羅點了點頭。


    「直到數年前為止,我都沒辦法善意看待別人。但現在我反而很在意每個人的樣子及情況。所以,我覺得自己應該比別人更能夠敏感察覺其他人的心思。」


    弟弟原本就是一個很認真的人,隻要相信一件事,就會運行到底。所以,他一旦決定要敞開心胸,就會徹底實踐這個目標。因此這樣子的弟弟會察覺到鹿丸微妙的變化,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他應該是在隱瞞什麽事吧。」


    「嗯……」


    手鞠的迴應像是在同意我愛羅的看法。


    「他比任何人都認真替聯盟及忍者著想,我想他應該不會做出對聯盟有害的事才對。」


    加入聯盟的各忍者村,有義務要向聯盟報告國內外會對全體忍者有所影響的事情或問題,我愛羅說的就是這件事。手鞠也認為鹿丸是正煩惱著木葉忍者村中發生的某件大事。既然是讓他那種男人都無法隱瞞的煩惱,恐怕也有可能演變成全體忍者的問題吧。


    「姐姐,你有想到什麽可能性嗎?」


    「該怎麽說呢……」


    在聯盟中,最常跟鹿丸一起工作的人就是手鞠,所以她弟弟才會這麽問她。


    「雖然也不是毫無頭緒,但我沒辦法確定。」


    我愛羅沒說話,聽到手鞠說的迴答之後點了點頭。


    「他很認真調查著在大戰中失蹤的人,以及各村的逃亡忍者。」


    手鞠把眼神從我愛羅身上移開,再次望向村子。她弟弟的眉心皺了起來。


    我愛羅正在思考。


    風突然變強了。


    打在臉上的沙子很痛。


    「問鳴人看看吧。」


    我愛羅低聲說道。


    「你願意去問鳴人嗎,姐姐?」


    「嗯。」


    手鞠發現自己的聲音高亢了起來,讓她嚇了一跳。


    我愛羅繼續說下去:


    「就算直接問卡卡西,他應該也會迴避這個問題,所以要先去找鳴人詢問鹿丸的狀況。如果鹿丸正在麵對某些非同小可的事件,我們就必須盡全力協助他。假如需要砂忍者村的忍者幫忙,要派多少人去都無所謂。」


    「但鹿丸可是木葉忍者村的忍者耶?」


    「分砂忍者村、木葉忍者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對聯盟來說,他是必要的人才,我當然要幫他的忙。」


    「謝謝你……」


    「姐姐,你不需要向我道謝啦。」


    手鞠低下頭來道謝,淚水奪眶而出。她再次抬起頭,擦幹淚水向我愛羅露出微笑。


    「今天沙子常常跑進眼睛裏呢。」


    *


    「喂喂,小櫻,你有在聽嗎?」


    鳴人把手肘抵在堆到胸部高度的書堆上,對小櫻說道。他用兩手撐著氣鼓鼓的臉頰,看著小櫻在一整麵堆滿書的書架旁忙進忙出的背影。


    「我已經一個多月沒看到祭了,鹿丸那家夥最近也對我特別冷淡。喂喂,你們是不是有什麽事在瞞著我啊?」


    「沒有啦!」


    小櫻充滿殺氣的聲音,讓鳴人嚇了一跳。


    「你不是去運行任務了嗎?」


    「今天已經做完啦。」


    「那就趕快去吃一樂拉麵,吃完之後就迴家睡覺!」


    「咦咦~~可是你很久沒來火影執務室了,所以我很想見你啊……我們同為前第七班的成員,你這種態度未免太冷淡了吧!」


    小櫻看到鳴人噘起嘴唇的樣子,便站到他前麵,雙手插腰瞪著鳴人。


    「我現在正在跟綱手大人一起想辦法讓醫療忍術體係化,還要在聯盟內設立機構,所以非常忙!今天我也是過來拿綱手大人擔任火影時所留下的數據!我沒時間了!而且這些全部都要利用我私人的時間來做!隻能趁做完任務的時候進行,所以我真的很忙!因此,我沒時間聽你說些無聊的事!你懂了嗎?」


    小櫻說完之後,馬上又轉身走迴書架那邊。


    「你最近跟雛田怎麽了嗎?比起找我,雛田應該更願意仔細聽你說話吧?」


    「怎麽?你在嫉妒嗎?」


    小櫻以驚人的速度衝了迴來,一拳往鳴人的頭上轟了下去。鳴人的臉被砸到石地板上,小櫻則是以鬼神般的震怒表情從上往下俯瞰著鳴人。


    「怎麽可能啊!我已經決定要等佐助迴來了!」


    「我、我知道了……」


    鳴人倒在地上迴答道。但下個瞬間,鳴人一直放鬆的眼神突然認真了起來。小櫻察覺了這個變化之後,也認真地迴望鳴人。


    「不過,最近我心裏一直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啊。」


    「是你身體裏的尾獸在騷動嗎?」


    九尾目前仍然待在鳴人的身體裏,而其他八隻尾獸的渣滓也還留在裏麵。也就是說,鳴人的身體就像是十尾的祭品之力一樣。在之前大戰中擔任十尾祭品之力的帶人,得到了足以和忍者始祖六道仙人匹敵的力量。


    將尾獸飼養在身體裏的鳴人,體內也有六道仙人一部分的能力。小櫻知道,鳴人所感受到的「不安」,跟一般人感受到的不安不太一樣。


    「並不是尾獸它們怎麽了,而是我自己的感覺啦。」


    「那應該是你多心了吧?」


    「太過分了……你對我的評價完全是零嗎?」


    鳴人趴在地上,又開始鬧起別扭。


    「因為你擔心這個也沒用啊。祭和鹿丸都是能獨當一麵的忍者了,他們真的需要你幫忙的話,就會來找你,或者會去跟火影大人講啊。」


    「咦咦~~卡卡西老師那個人不能信任啦。」


    「至少比你能信任好幾倍!」


    小櫻一腳往趴在地上的鳴人屁股踢去,強勁的力道讓鳴人跳了起來,跑到牆壁旁邊站好。鳴人保持立正站好的姿勢,怯生生地看著小櫻。


    「你不要再廢話了,好好完成你的任務吧,祭和鹿丸應該也都希望你這樣做。特別是鹿丸,他為了讓你能當上火影,在聯盟和村子裏都非常努力,你不好好迴應他的期待怎麽行呢!」


    「我知道啦……所以我才會擔心他們啊。」


    小櫻歎了一口氣。


    「振作一點。你這麽重視這兩個夥伴,他們不會隨便就死掉的啦。」


    「不要說什麽死不死的,太不吉利了啦!」


    「唉,真是的!我說一句你就迴一句,實在有夠麻煩耶!」


    小櫻學著鳴人的口氣說話,跳了起來大喊……


    「給我迴去睡覺吧!」


    她使出了飛踢。


    鳴人被小櫻一腳踢飛,撞破門飛到了屋子外麵。


    小櫻笑著揮揮手目送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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