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剛跨進客廳大門,不遠處一身黑色西裝的季江濤歪著嘴心思全都寫在臉上,他端著兩隻香檳杯走了過來,“洛川真是好福氣,抱得美人歸,二哥敬你一個。”


    季洛川接過杯子,清脆的碰擊聲默認了他和付知寧此刻的關係。


    “那我就先叫聲弟妹,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付知寧也從服務生手裏接過香檳杯抿了一口,跟著季洛川恭敬地喊了一聲二哥。剛聊幾句,季江濤的母親過來找借口帶走了付知寧,她順水推舟走到了旁邊的貴夫人圈裏。


    一個三十歲上下身著紅色禮服的年輕女人當場白了付知寧一眼,陰陽怪氣地說道:“洛川怎麽什麽樣的貨色都往家裏領,老爺子剛走沒幾天,這種二手貨也敢帶到家裏來。”


    季江濤的母親不甘示弱迴懟了過去,“你先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什麽貨色,抹成這個樣子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個狐媚戲子。”那女人被當麵戳到短處,頓時啞口無言,氣唿唿地踩著高跟鞋領著身邊一個十歲不到的小男孩離開了。


    “瞧她那個得意洋洋的嘴臉,不就是年輕幾歲,生了個兒子就找不著北了,我們季家的兒媳婦誰沒生過兒子。”中年女人又吐槽了幾句,一旁的年輕的女人們早就習慣了這種場麵,見狀不敢多言。“舅母跟你說,等你以後過了門給洛川生個兒子,就是季家的繼承人,榮華富貴少不了你的。”


    都21世紀了,我差你那點榮華富貴,付知寧腹誹這麽重男輕女的家庭過得怕不是大清朝的月曆牌,怪不得季洛川的母親早年移居海外,換她生在這樣的家庭也受不了。


    付知寧敷衍著笑了笑,兩人走過人多的前廳到了私密的偏廳,季江濤的母親拉著她沒完沒了地說。


    “明天股東大會投票,隻要咱們兩家站在一起,肯定能把老大拽下台,到時候就推選洛川就任總裁,我家江濤就當他的副手,咱們一家人日後互相幫襯,你就在家做你的貴太太,躺著享清福吧。”


    還真是美好的闊太生活,可這糊弄人的大餅太大,付知寧怕咽下去噎死自己。季江濤那種狗眼看人低的家夥怎麽會甘願做別人的下手,更何況還是自己的弟弟。付知寧嚴重懷疑自己在她們麵前營造的貪心女形象有這麽傻嗎,完全是看她年紀小,把她當缺心眼一樣騙。


    可惜,這些人的算盤恐怕要落空嘍,付小姐可是機智得很呢!


    “舅母你放心,我已經跟洛川哥哥說好了。”中年女人聽了她這話,樂得顴骨高升喜笑顏開地說:“那就好那就好,洛川那個孩子什麽都好,就是太不聽話固執得很,今後有你這麽一個知明理的人陪著,事業家庭才能順利。等你們定好了的日子就跟我說,到時候我一定幫你們把婚事張羅的熱熱鬧鬧的,讓全臨城都看看。”


    季洛川在前廳搜尋不到付知寧的身影,急忙尋了過來打斷正在說話的兩人,“舅母,大哥來了,我帶寧寧去打個招唿。”中年女人無法阻攔隻好應和著,“應該的,去吧去吧。”


    付知寧挽著季洛川的手臂親密地走到前廳,賓客來的不少,都是臨城有名有姓的人物,她雖然不常出席這種場合,但是看著臉都並不陌生。季洛川瞟向帶著小男孩的女人說道:“那是我大哥的後媽。”


    季涵洲,季家的長子長孫,他的母親,也就是季家長兒媳婦,當年生完孩子沒幾年多久就去世了。後來季涵洲大學畢業日日沉迷禪道,無心繼承家業,他的父親就從外麵找了個二十來歲的小明星娶到家裏,又生了個小兒子,說是後媽,其實比季涵洲年紀還小一點。


    付知寧見過季涵洲的父親幾次,那是個身材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商賈氣息極重,渾身上下都透露著陰險狡詐,這麽說起來,季江濤倒是與他這位大伯父有些相似。


    小男孩的變形金剛玩具滾落在地上,他年輕的母親隻顧著喝酒,根本就沒有在意他。付知寧走過去蹲下來幫他把玩具撿了起來,小男孩雙手接過變形金剛,說了聲謝謝就趕緊跑到母親身後躲了起來。


    那女人瞪了付知寧一眼,無緣無故地教訓了孩子幾句,一副大人打扮的孩童眼眶紅紅的不敢大聲嚷嚷,抱著玩具坐在角落處獨自玩耍。付知寧盯著小男孩的眉眼,有一絲說不上來的奇怪。


    正當她疑惑時,一位穿著灰色素衫的男人走了過來,襟擺上繡著銀色流動的牡丹花紋,甚是精致。那男人帶著金絲邊的眼鏡,腳下踩著的是布底的鞋子,和他父親的驕縱奢華截然不同,與整個會場豪華的打扮相比更是顯得格格不入,他的眼神堅定有力,仿佛能參透世間萬物。


    季洛川貼心地俯身整理了一下女孩的裙擺,並肩走到她身邊,開口介紹道:“寧寧,這位是我大哥。”


    “你好,在下季涵洲。”


    季洛川沒有詳細提起過他在這場家族紛爭中的位置,因此她並不知道此人是敵是友,當下人多眼雜,付知寧也不好多問。她拿出平日裏乖巧可人的大家閨秀姿態禮貌地迴應,“大哥好,我是付知寧。”


    季涵洲態度非常友好,但並不多言,他隻是目光打量著付知寧,隨後打了個招唿就先行告別離開了。


    季洛川看著挺拔清雋的背影從二樓消失,他放下香檳杯解釋道:“抱歉,沒有嚇到你吧。我大哥就是這樣,常年獨來獨往,並不過問家事,大部分的時間都在修行,今天過來應該是專門看看你的。”


    付知寧聽到這頓覺有些對不住,她這次算是和季洛川假扮情侶,說到底目的就是糊弄一下眾人,幫助他趁此機會一舉拿下季家當家人的位置。她頂著林氏集團總裁未婚妻的名號出現在這裏已經足夠令人目瞪口呆,雖說假扮不了幾天,但在旁人眼裏頗有種不知廉恥的形象,如今當大哥的特意來看看弟妹,倒是白白讓人家親自跑一趟。


    “沒有,大哥看起來人很好。”她把心中的想法直言不諱。


    “沒錯,大哥與我那個舅父看起來完全不是一家人,他們父子關係惡劣,幾乎從不講話。他向來討厭塵世紛爭,更不喜家族內鬥,大哥母親家裏的遺產足夠他富貴一生,如今爭來的家業未來都是我那個小弟弟的。”季洛川說著瞧了一眼沉迷變形金剛模型的小男孩,深邃的眼眸閃過幾絲寒涔涔的陰冷。


    “大哥的父親今天不來嗎?”


    “嗯,估計是不來了,我們和季江濤合作的事情把他氣得不輕,這時候估計在想怎麽弄死我吧。”


    季洛川漆黑如墨的雙瞳掃視全場,修長的手指在空氣中敲打著節拍,冷白的腕骨不停地來迴翻轉,好似把那些與他作對的魚蝦都玩弄在掌心,讓它們脫離江海,永無翻身之力。


    不多時,多年未歸家的季家女兒季柔帶著英俊的丈夫在晚宴上現身,季江濤的母親也推著輪椅上的丈夫從偏廳出來,除了長兄,季家一應人等均到齊了,大家各自心懷鬼胎,靜靜地等待著季洛川的動作。


    在眾目睽睽之下,玉樹臨風的紅發男人優雅地牽起付知寧的手,兩人執手共同走到階梯之上。男人走上前去的一刹那,所有人便知道季洛川就是未來的季家家主。賓客自覺匯聚到一處,薄唇噙著一抹詭笑的季江濤微微眯眼站在前排,季涵洲則是一人佇立在二樓的圍欄處向下眺望。


    季洛川俯看眾人,一道優美的弧度出現在唇邊,“我代表季家感謝各位貴賓的到來,外祖父的離世,令我們一家悲痛不已。如今他老人家已入土為安,今日我想在此宣布一件喜事。”


    他扭頭看向身邊美麗動人的女人大聲說道:“寧寧,你我自小相識,一起長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馬。我心中有你一人,過去是你,現在是你,未來也隻有你。這一生我願意與你一起攜手走下去,你願意嗎?”


    此刻的季洛川無視旁人,眼裏隻有付知寧,溫柔的眼眸含情脈脈地注視著她,訴說著動情的告白。他的聲音極其鎮定,除了略微的沙啞,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起伏。


    這句話他藏在心裏很多年,今天真真切切地說出了口卻纏著幾分薄涼和痛苦,眼前的女孩已經愛上了別人,可就算如此他依然慶幸可以有機會講出來,慶幸付知寧會點頭答應做他的愛人,哪怕是假的也好。


    季洛川有私心,他想要得到付知寧,此刻女孩充滿愛意的眼神投向他,仿佛黑暗深淵中一束最明亮的光源,聖光照耀了他那汙濁的世界,洗淨了空氣中肮髒的塵埃。


    他頭腦中不斷欺騙自己,一切都是他曾想象的畫麵,這場景就是真實發生的。


    這一刻,連付知寧都分不清真假。


    她環顧四周的人群,宴會廳靜悄悄的,小提琴的樂聲早已停止,一雙雙眼睛正盯著她,所有人都在等待答案。頭頂明晃晃的水晶吊燈照亮了場內的每個角落,付知寧覺得有點恍惚,年少時幻想的場景竟然真的實現了,英俊瀟灑的男人曖昧地拉著手與她四目相對,炯炯有神的雙眼充滿期待地投向她。


    她頭腦中一次次告誡自己,一切都是虛假的,這隻是一場子虛烏有的表演。


    付知寧定了定神,堅定的聲音足以讓眾人聽清,“我願意。”


    “向各位介紹,站在我旁邊這位是我的戀人,付知寧小姐,日後還請大家多多關照。”男人端過紅酒杯一飲而盡,“各位,今夜盡興。”歡快悠揚的小提琴音樂再次響徹全場。


    賓客們發出來了熱烈的掌聲,祝賀聲不絕於耳,“恭喜三少。”季江濤上前擁抱了季洛川一下,一副兄弟情深的油膩樣子讓人作嘔,付知寧抬頭掃了一眼二樓,那位看戲的長孫早已消失不見。


    這場假戲真做的演出,達成了隻有林總裁一個人受到暴擊的成就。


    陽台散落了一地的煙頭,林屹澤扔了空空的香煙盒,再次打開保鏢發來的照片。季洛川親密地抱著她的女人,當著眾人的麵在她額頭深情地落下一吻,不知道還以為是王子和公主有情人終成眷屬。


    在林總眼裏,這根本就是惡毒的魔法師偽裝成王子的模樣搶走了他心愛的小公主。管他什麽青梅竹馬,林屹澤恨不得炸了季氏搶迴她的寶貝公主,好好藏起來,隻能他一人寵愛。


    就在他琢磨著要怎麽消滅惡毒的壞人時,他心心念念被魔法師“綁架”的未婚妻發來了視頻通話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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