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北區,夜魅vip包房。


    幾杯酒下肚,林屹澤正舉著窄寬的透明酒杯,整個手掌包裹著杯身,琥珀色的液體來迴流淌,醇厚的果香分子逃逸到空氣中,讓人聞了很難不沉醉。


    周銘傑一進門,聽經理報告說林總來了,這可是位稀客。他高興地就往包廂走,誰知道推開門就看到苦大仇深的林屹澤盯著酒杯發呆。“我說,是哪個缺德的惹我們兄弟生氣了?”他隨手扔了外套,拿起白蘭地瓶子倒了一杯。


    林屹澤瞪了他一眼,皺著眉頭不講話,仰起脖子將濃鬱的液體灌入腹中。久經情場的周銘傑一看他這副模樣就知道是因為女人,“又跟媳婦吵架了?上次去你家,我看你們不是相處的還不錯,怎麽迴事?是不是她又提退婚了。”


    “你和宋語菡怎麽樣了?”這話題轉的太快,周公子喝了幾口撇撇嘴迴答:“可別提了,頭大。”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書,就算是家產千億的林大總裁也躲不掉。


    兩個男人沉默了片刻,林屹澤哲學家上身,問了個困擾他一天的難題,“你說愛一個人,是不是就該無條件給她自由呢?”


    周銘傑拍拍腦瓜子以為自己聽錯了,竟然能從林屹澤嘴裏聽到愛這個字。他認真琢磨半天無解,戲謔地說道:“這個我還真不懂。我和她頂多就是玩玩,談不上什麽真情實感。再說了,我這種人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情情愛愛太累心了,我可不敢碰。”說罷,他將杯中的白蘭地一飲而盡,叫來服務生開了幾瓶好酒。


    開門的頃刻,門口路過的人認出了林屹澤,長相秀氣的男人禮貌地敲敲門進來打招唿。“林總您好,我是蔣傑,家弟蔣卓。”兄弟兩人麵貌神似,隻不過蔣傑身上多了幾分圓滑,早就對此人有所耳聞,可平日素無交集,今日才初次相見。


    林屹澤起身跟對方握手,“你好蔣總,白天的事情叨擾了。”


    “不必客氣,舉手之勞,真是沒想到今日這麽巧,在這裏碰到了林總。”蔣傑用手指推了推鼻子上的無框眼鏡,銳利的眼神瞟了眼一旁的周銘傑,不避諱地說道:“之前小弟的行為多有不妥,我已經代父母教育過他了,還請您不要見怪。”他指的自然是之前付知寧和蔣卓疑似出軌的緋聞。


    提起這個話題,林屹澤淡淡一笑表示無礙,蔣傑敬了一杯酒以表歉意。“那我就不打擾你和周老板了,改日有空再聚,今天的酒記在我的賬上,兩位盡興。”周銘傑跟他寒暄了幾句,把蔣傑送出了門。


    “這個人精明得很,時不時上我這來招待客戶,我素來不喜歡和這種整日裝來裝去的人打交道,實在是無趣。”房間剛安靜了沒幾分鍾,周銘傑中途接了個電話就出去了。


    林屹澤坐迴沙發上,他迴憶著白天發生的事情,自顧自地喝著悶酒,絞盡腦汁還在尋找問題的答案。


    派人盯著付知寧、時刻保護她,是對她好。可付知寧卻渾身不自在,上躥下跳想出門,不顧危險也要想盡辦法出去,甚至被抓到現行,連句軟話都不肯說。


    付知寧骨子裏倔強,認準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迴來。她大概認為不是自己做錯了事,道歉的人應該是林屹澤,畢竟是他先限製了付知寧的人生自由。


    無論因為什麽原因,他都不應該強製束縛付知寧的自由。林屹澤承認自己采取的方式欠妥,但這是緩兵之計,日後等季家風波解除,她想去哪都不攔著,就算日日跟蔣卓混在一起,他也不會說半個不字。


    他想清楚了,就算小丫頭現在要記恨他,也決不能鬆口。如果出點事情,他沒臉向付知寧死去的父母交代,等過了這段時間再好好哄哄她。要是她鬧得厲害,就先送出國玩一陣子,等風平浪靜再迴來。


    林屹澤心意已決,通知人明天把家裏所有的窗戶都安裝上智能報警器,隻要付知寧還翻窗戶出去,保鏢可以第一時間發現。


    此時,“越獄”的犯人正呆呆望著大門自我反省。


    男人的態度讓她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現在迴想起來,無論她什麽時候找林屹澤,對方都會很快接通電話,就算是正在開會,他也會很快迴撥過來。


    林屹澤的冷處理對付知寧來說,就好像是把她放在油鍋上烹炸,煎熬無比。她寧願林屹澤劈頭蓋臉罵她幾句,而不是一再包容她不當的行為。


    她後悔為什麽不提前跟男人商量,後悔沒有主動告訴林屹澤自己的去向,後悔不敢當著他的麵直接承認錯誤。明明有很多種方式可以減少林屹澤的憂慮,她卻用了最不合適的一種。


    她任性地選擇了逃跑,完全忽視了男人的感受。今天的課固然重要,如若付知寧能想到是這個狀況,她甘願乖乖呆在家裏,都是因為她的執拗導致了現在的局麵。


    付知寧難過地盯著牆上的鍾表,指針一秒一秒地擺動,每一刻都是對她的懲罰。


    淩晨一點,林屹澤從夜魅離開,迴到家,輕輕帶上門。


    客廳燈火通明,男人一眼瞄到了坐在玄關處靠著牆邊睡著的付知寧,她眼眶紅紅的,一看就是哭過的模樣。林屹澤堅硬如鐵的內心深處冒出難以衡量的心疼,桌子上還擺著飯菜,小丫頭一直在等他迴來。


    他剛抱起付知寧,小丫頭就醒了過來,林屹澤把她放在椅子上,態度柔和地詢問她,“吃飯了嗎?”付知寧慢慢搖了搖頭不敢撒謊。


    “你之前天天去公司監督我有沒有好好吃飯,怎麽不自己以身作則呢?” 林屹澤捧著她略微泛白的臉蛋說道。


    看了看涼透的飯菜,他起身去廚房燒開水,鍋裏的水噗通噗通冒著沸騰的泡泡,他把麵條投入,手裏正在忙乎的空檔,突然被人從背後緊緊抱住。


    “屹澤,我錯了。” 付知寧低沉的道歉聲中壓抑著明顯的哭腔。


    廚房裏升騰的水汽氤氳在小丫頭的眼眸裏,順著眼眶一滴一滴滑落,她安靜地抽泣著,胸口不斷地起伏,隱忍的嗚咽聲比嚎啕大哭更讓人心痛。


    此刻所有的防線都毫無作用,林屹澤再也控製不住,轉身把她摟在懷裏,“你沒事就好,不用道歉。” 聽到這裏,付知寧哭得越發的兇了,深刻懺悔著她的一意孤行。


    林屹澤用袖子柔軟的布料擦幹付知寧臉上的淚水,不纏雜任何欲望的吻一遍遍撫慰著她止不住的源泉,男人的唇瓣輕輕掃過濕潤的眼眶,鹹鹹的味道融化在舌尖,帶著一絲苦澀的味道。


    付知寧把頭埋在他的胸口急促地喘息著,林屹澤開口說:“我考慮過了,保鏢不能撤,今天這樣的事以後不能發生了,若是你想去什麽地方,讓他們形影不離地跟著,時刻保護你的安全。”


    男人冰冷的聲音包裹著一層無奈的哀傷,“等過了這段時間,你想去哪裏我都由著你,好嗎?”


    明明從夜魅出來前,他還打定心思不退讓。可見到小丫頭哭的梨花帶雨的樣子,他又忍不住一時心軟。


    付知寧天生就是自由自在的靈魂。無憂無慮的鳥兒向往蔚藍廣闊的天空,渴望展翅翱翔,那才是真正的本性。她憧憬著一往無前、勇敢地自由飛翔,在天地之間恣意玩耍,看盡這廣闊的土地,那才是真正的她。


    他怎麽能殘忍斬斷她美麗的翅膀。


    付知寧對他的退讓感到手足無措,小兔子一樣通紅的眼睛傻傻地凝視著林屹澤。


    “不同意啊?”男人用指節刮了刮她的鼻尖,“再猶豫我可就收迴這話了?”話音剛落,付知寧像小雞啄米一樣使勁點頭,憂愁的眉眼間多了些許喜悅,閃爍著晶瑩淚花的眼睛漸漸止住淚水。


    鍋裏的水嘩啦嘩啦溢了出來,林屹澤趕快轉小火煮著,打了兩個雞蛋,又加了些青菜和調料。付知寧這會兒才反應過來男人解除了他的禁足,難以言表的激動刻在臉上。


    她站在男人麵前伸出三根指頭,興高采烈地說:“我去哪都會跟你提前打報告,迴家第一時間就給你打電話,手機永遠放在響鈴模式,隻要你給我打電話,我一定三秒就接。”


    付知寧主動給自己提出一連串的要求,林屹澤明白這些都是為了讓他寬心,男人的手輕撫著她的秀發,強壯有力的手臂勾住她纖細的腰肢,兩人緊密的擁抱在一起,沒有半點空隙。


    “我想你了。” 林屹澤溫柔的聲音飄入耳中。


    男人這一句仿佛擁有神奇的魔法,如聖潔的泉水般,徹底洗去了付知寧今夜的惆悵。


    “那你還不早點迴來。”小丫頭的手無意識地攀附上男人的肩膀,嬌嗔地控訴著男人的惡行。


    兩個人坐在飯桌前一人一碗青菜雞蛋麵,付知寧津津有味地吃著麵條。雖不是什麽山珍海味,但吃起來卻美味無比,這其中加了一一位名叫“陪伴”的秘製調料,讓最簡單的美食也擁有了獨一無二的味道。


    她這一天心情忐忑的如同坐過山車忽悠忽悠的,恐懼、悔恨、歡喜,各種複雜的情緒纏繞在心裏。付知寧思考了各種各樣的說辭要如何獲得男人的諒解,卻沒想到簡簡單單五個字,就解決了一切。


    就算父母在,做了這麽危險的事情也免不了一頓責罵,可林屹澤沒有。累了一天,男人迴家就給她做飯,一句重話都沒說。這世界上除了親生父母,還是第一次有人對她這麽好,可以寬恕她所有的任性和過錯,可以接受那個原原本本的她。


    付知寧感謝上蒼賜給她這份最珍貴的禮物。


    兩人洗漱完,付知寧躺在床上,林屹澤蹲在床邊的地毯,拉著她的小手說:“以後做什麽事可以考慮我一下嗎?一下下就好。”他問得小心翼翼,好似在說——請問我可以進入你的世界嗎?


    付知寧輕輕的一個吻迴答了男人的問題。


    臨睡前,付知寧把北極熊擺放在床頭邊,直接鑽進了林屹澤的懷抱,林總獲得了小貓咪的歡心,成功霸占了毛絨玩具的位置。


    這一刻林大總裁感慨萬千:“今天沒白折騰,真是收獲頗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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