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們學院裏那些小少年,盯著萬月眼睛都不眨,你安心為朝廷效命,下次迴來說不定萬月都定親了。”


    諸葛弘文故意說給顧清丞聽,而音樂聲也已經逐漸弱下,一曲閉,萬月和白秋霜起身一鞠躬。


    台下爆發出熱烈的掌聲,經久不息。


    萬心如還站在原地,心裏無比的失落,看到萬月款款走向後台,甚至來不及掩飾一貫溫柔的樣子,厲聲質問:“你會彈樂器,怎麽從來都不告訴我。。”


    她劇烈的反應反而吸引了聚集在後台的人,大家奇怪的看向萬心如,這問題問得真是好笑又莫名其妙,會樂器,為什麽要告訴你,你又不是人家人家的娘!


    “秋霜教的。”萬月一臉無害。


    萬心如還在質問:“她為什麽肯教你,什麽時候學的。”


    “進秀坊不久。”


    察覺都周圍人的目光,萬心如把心裏的怒氣壓下,訕訕道:“我們情同姐妹,你會樂器怎麽也不說,這樣我就找你一起排練了,也用不到跟外人一起演奏。”


    一旁的白秋霜接口道:“你會樂器嗎?不會拿什麽和萬月配合。”


    刷的,萬心如臉白得像紙,她覺得退一萬步說,萬月會樂器,給自己伴奏還是可以的。


    她失望的表情全展現在臉上,萬月明知故問:“心如,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你臉色好蒼白。”


    萬心如是不舒服,心裏極其的別扭,但隻能緩緩的搖頭。


    本來她才是今晚萬眾矚目的焦點,現在都被毀了,都被毀了....


    她默默的迴頭,看到顧清陽那一刹那,萬千委屈全部湧上心頭,淒淒的喊了聲:“清陽哥。”


    “心如,你臉色好差。”經其他人一說,更顯得萬心如臉色蒼白。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顧清陽低頭觀察萬心如的臉色。


    萬心如可憐的搖頭,她很想說被萬月欺負了。


    “我頭暈,不舒服,難受。”


    見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風箏,顧清陽心生憐憫,“可是這裏氣味不好,人又多,你身子虛受不住?。”


    萬心如胡亂的點頭,心裏委屈更甚。


    顧清陽將披風覆在萬心如肩膀上。


    “我帶你外出走走。”


    “好羨慕啊,那可是丹鳳書院裏成績最好的。”姑娘們羨慕的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


    肖靈叫住了萬月兩人,今日萬月和白秋霜讓她在秀坊裏出了不少風頭,都說她手下帶的人多才多藝。。


    逍靈現在越看萬月越覺得這姑娘有出息,女紅不錯,人又長得精神,嘴巴也甜,而且還會樂器,是個好苗子。


    她想私底下帶兩個小姑娘去吃宵夜,所以才找來。


    白秋霜說要去找同樣當秀坊師傅的娘,而萬月也婉轉謝絕,逍靈也沒為難兩人。


    跟白秋霜分開後,萬月急匆匆的往丹鳳書院趕去,卻在書院門口被一個不認識的男子搭訕。


    此時他已經看見顧清丞就站在書院門口的銀杏樹下,一身玄服被書院的紅燈籠襯得流光溢彩。


    兩人視線交匯,她謝絕了搭訕的男子,一路小跑到顧清丞麵前。


    她還穿著台上的衣服,跑起來像裙擺飛揚,像蝴蝶。


    “丫頭。”


    “我在。”


    “我餓了。”


    “....”


    萬月眨眼,仰頭看著一米八幾的高個兒。


    清丞哥是在撒嬌嗎.....萬月可不敢把這話說出口。


    顧清丞扣住萬月的手腕往前帶了一步,用實際行動表明自己餓了,快行動起來。


    “咱們去哪裏吃?”


    “我家。”


    家?那不是得跑好幾裏地,萬月忽然想起來,顧清丞在鎮子裏也有房產,是個有錢人。


    “有意見,可以提。”顧清丞帶著笑意說到。


    “以你我的飯量,恐怕吃的不能少。。”


    對於萬月的迴答,顧清丞十分滿意,提著人去了趟農家。


    夜黑風高,鎮子上種點小菜的都是在自家後院裏,不過都不多,陸清丞連續跳了幾個院子,這才拎著一大堆食材。


    萬月傻眼:這是.......清丞哥偷菜?


    “留了銀子的。”看出她想法的顧清丞無奈道。


    顧清丞的房子不在鎮子中心,但環境非常好,獨棟小樓,外表看上去和普通有錢人家房子沒什麽不同,但家裏裝修風格典雅大方,家具並不多,但每一件很顯然都是精品。


    。


    針對顧清丞超前了十幾年的審美,萬月心裏佩服。


    “站著幹什麽?”


    顧清丞把菜放在灶台上,問:“需要我做什麽。”


    “我看看。”


    萬月快步走過去,灶房因為擠進了兩個人而有些狹窄,她瞥了眼鍋灶俱全的地方,心想這大少爺竟平日也會下廚?著實的想不到。


    顧清丞見她灶台,問:“不夠高?”


    “不夠”萬月撒謊撒得很坦然。


    “給你找張椅子?”


    “好...清丞哥,你這廚房用具很齊全。”


    “我在家偶爾會做飯。”


    顧清丞卷起袖子,接過萬月遞過來的青菜。


    “你負責洗菜,想吃多少洗多少,別浪費。”


    “好。”


    顧清丞很爽快的答應,然後洗了所有的菜,有先前經驗,他知道萬月做出來的東西一定美味,絕對不會剩。


    洗好菜,顧清丞隨手取下掛鉤上的圍裙,萬月正在切肉,兩手活動不開。


    顧清丞親自為她係上圍裙。


    因為身高原因,他必須彎腰。


    萬月能感受到附在頭頂上充滿男性荷爾蒙的氣息,還有淡淡的煙草味道。


    一個小時後,紅燒肉,蒜苔炒臘肉,蝦醬地瓜葉紛紛上桌。


    迴家前,顧清丞其實不太餓,而現在是真的饑腸轆轆。


    為萬月拉開椅背,等她坐下後,顧清丞才折返迴位置,拿起筷子。


    “吃飯。”


    萬月剛拿起筷子,碗裏就多了塊臘肉。


    “多吃肉。”


    顧清丞用菜將萬月的小飯碗堆出尖尖的一堆,然後才開始吃飯。


    兩人沉默的開吃,直到桌子上的菜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顧清丞下筷的速度終於減慢,被喂飽的胃和心情都很不錯,寵愛的看著優雅吃飯的萬月。


    “丫頭厲害,菜做得很好。”


    被誇獎當然是高興的,萬月笑眯眯的問:“清丞哥難道不想遲到我為什麽會樂器?”


    顧清丞眸色一深,沉吟道:“我隻看結果,不看過程。”


    這話略微難懂,萬月選擇放棄思考。


    “與你一起上台演出的女子,是否姓白?”


    “沒錯,便是住在城東交樓巷子裏哪一戶白姓人家。”


    顧清丞嘴角一勾。


    “我有個戰友對她一見鍾情。”


    “哦。”


    萬月應了聲,表示知道了,但沒有八卦的繼續往下追問。


    “丫頭,普通女子不應這麽迴答。”


    聽這意有所指的話,萬月反問。


    “清丞哥認為,我應該怎麽迴答。”


    “你可以問我,那戰友是怎樣愛上了你的姐妹。”


    顧清丞當真認真的指導,他倒是喜歡看萬月崇拜的眼神,當然也樂意為此稍微出賣下戰友的情史。


    “明白。”萬月笑著搶走碟子裏的肉,“普通女孩子一定也是這麽任性的。”


    她的笑因為撞進顧清丞漆黑而專注的眸裏而嘎然停止,顧清陽動筷,把最後一塊肉也夾進她碗裏,這下萬月連剩下的話也忘了。


    萬月低頭吃飯,假意沒發現那注視自己的目光。


    終於老實了?顧清丞失笑。


    “明天迴盤龍村?”


    “後天,明日與秋霜約好了一起玩耍,她是城裏人,帶我四處看看”


    萬月是去教白秋霜琵琶和古箏,不過解釋起來很麻煩,幹脆撒謊。


    “一整天?”


    “早上。”


    “下午能不能空出來。”


    “做什麽?”萬月下意識問。


    顧清丞優雅的解決掉碗裏最後一口飯,撂下筷子,“去玩。”


    迎著萬月欲言又止的表情,顧清丞露出笑顏,“會讓你玩得很盡興”


    萬月忽然想,這貨該不會已經看出了我在說謊,所以才故意將我一軍的吧....


    吃完飯,顧清丞又反客為主,給萬月分配了擦桌子的任務,自個洗碗去了。


    小小的桌子根本就沒什麽好擦的,等於是在故意放水,萬月感慨,若是誰要嫁給顧清丞,那以後可就一輩子無憂,這種男人,家世決定了衣食不愁,性格決定了不會出軌,閨房小姐還十指不沾陽春水呢,顧清丞還會洗碗和做飯。


    時間不早,考慮到迴秀坊還有一段距離,萬月朝廚房喊道:“清丞哥,那我迴秀坊了。”


    顧清丞已經刷好了碗筷,擦著手走出來,“不用,今晚住在這裏。”


    萬月一刹那以為自己幻聽,驚愕的問:“什麽?”


    顧清丞走到她麵前,身姿挺拔,低頭深深的凝視著萬月,“我說,今晚住在這裏。”


    萬月結巴:“我是女的...”


    這丫頭在想什麽呢,顧清丞失笑:“你是女人?”


    萬月伸手比劃了下:“不然呢?”


    “頂多算個女娃娃。”顧清丞附身捏了捏像水晶包似得麵頰,“有必須迴去的理由?”


    “迴去睡覺算不算理由,雖然宿舍又熱人又多,也不知能不能給我開門”


    顧清丞加了一句:“而且還會有男子邀約。”


    “....”這點也是真的,剛才就被搭訕。


    萬月訕訕一笑。


    “這樓房間多,盡管挑喜歡的去睡,我不會做什麽”顧清丞道。


    萬月被說得臉紅,她看著顧清丞:“那你住幾樓?”


    “二樓。”


    “那我也住二樓。”


    兩人邊說邊往二樓走,萬月忽然想起根本沒帶換洗的衣服來,還是迴秀坊吧


    “清丞哥...我....”


    走在她身後的顧清丞悠悠道:“秀坊現在應該已經熄燈入睡了”


    “.....”萬月看著越過自己上樓的男人,心想這人有當神棍的潛質,這都能猜中。


    顧清丞的臥室當然沒有女子能穿的衣物,但他拿出了一套新衣。


    “柔柔偶爾會來這裏小住,這事她的衣物,你可以先換上。”


    “好。”萬月接過,順著顧清丞手指的方向快速逃竄。


    顧清丞好整以暇的欣賞著落荒而逃的背影,眼神微眯。


    顧清丞指給她的房間據說是顧柔柔的房間,房間裝飾並不像普通閨房,依舊是帶有男子氣概的簡單。


    這衣物很新,且大小應該正合適,萬月奇怪,就算顧柔柔偶爾來住,也不會恰好放一套新衣在此,這衣物更像是臨時準備的。


    不不不...也有可能顧清丞的紅粉知己,上輩子的後遺症讓萬月首先排除為自己準備的那個選項。


    她把衣物放好,然後下樓。


    顧清丞正在切橙子和蘋果,這個年代還有飯後水果吃,真是享受...


    “清丞哥,柔柔稍後來嗎?”萬月問。


    如果顧柔柔忽然來,她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自個在這留宿。


    “她今天沒有來逛燈節,你想不想沐浴?”


    萬月眼睛一亮,她當然想,忙了一晚上,身上都是粘噠噠的。


    顧清丞遙手指著另外一間放:“洗好出來吃水果。”


    萬月應了聲,抱著衣物走進浴室,一炷香,萬月熱氣騰騰的走出來。


    因是夏季,衣料輕薄,不同以往的素色,緋色的衣裳柔軟的貼合著身體曲線,因為不是在家中,所以萬月光著腳,露出白皙的皮膚。。


    顧清丞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目光掩飾般挪開,一指單人椅,“吃水果。”


    萬月扯了扯衣擺,聽話的坐下。


    她伸手去拿顧清丞推過來的果盤。


    “萬月。”


    這這麽連名帶姓的叫,萬月伸手拿蘋果的手頓住。


    “嗯?”


    橘黃色的落地燈光照亮顧清丞柔和的表情。


    “其實今晚我把你留下,是有話和你說。”


    萬月規矩坐好,兩手放在膝蓋上,以為是說什麽大事,因此表情嚴肅。


    “嗯,你說。”


    “接下來的一年裏,我都會留在這裏。”


    萬月心裏一咯噔,難道是朝廷不要清丞哥了?還是清丞哥做了什麽事被貶職,不可能啊,也沒看到有什麽人來傳,而且顧清丞這麽優秀的人才...


    “我接到任務,要訓練一批精兵。”


    原來是這樣,萬月展露笑顏:“真厲害。”


    顧清丞看著那無害天真的笑容,眸光閃了閃,“有一件事,我希望你來幫我,軍營裏有不少從塞外搜集出來的情報,都是些少數民族的文字,需要有人翻譯。”


    軍隊裏需要的翻譯人才,可不就是翻譯機密文件麽!這一點萬月還是能想得明白的,立刻擺手:“我不行,這種事,朝廷肯定會安排好人選。”


    “前些日子,一個將軍下麵一個跟了他十幾年的下屬叛亂,險些出賣了朝廷,所以即便是安排好的人選也有風險,有些內容,我必須找最信任的人來翻譯。”


    萬月搖頭:“為什麽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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