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才關上門又打開,顯得沒麵子,她完全不想理他呢。


    想了想,她坐在椅子上,聽了會外頭的動靜,過了許久都安安靜靜的沒音兒。


    莫不是走了?


    走了就好,她現在討厭見到他!


    阿圓起身走迴桌邊,抱起收拾好的東西打算出去,然而才開門就見蕭韞還等在那。


    他身上依舊是那件玄色蟒袍,玉冠烏發,比起平日來,多了些上位者淩厲的氣勢。


    也讓阿圓覺得陌生。


    她抱著東西,目不斜視出門,蕭韞跟在她身後她也沒管,兀自進了臥房把箱子打開,再把書卷裝進去。


    正好這會兒蓮蓉也把小軒的字畫抱過來了,她進門見到蕭韞還頓了頓腳,但在阿圓吩咐她把字畫放進箱子裏後,蓮蓉便若無其事幹活。


    “東西裝好了就全部鎖起來。”阿圓道。


    “是。”蓮蓉繼續幹活。


    “鎖好了,把箱子搬上馬車,我們現在就走。”


    “是。”


    整個過程,蕭韞被無視得幹幹淨淨。


    等蓮蓉搬箱子出去了,阿圓也準備走,但才抬腳,就被蕭韞拉住了。


    “阿圓,”蕭韞溫聲問:“真要搬迴去?”


    “你看我像說笑嗎?”阿圓甩了甩胳膊,但沒甩開:“放開我!”


    “要如何你才不走?”蕭韞問。


    “不如何,我以後都不想待這,沈哥哥.....不,景王殿下你也別惦記了,咱們以後橋歸橋路歸路。”


    聽她這話,蕭韞的心沉了沉。


    “你真要與我分開?”


    “自然是比真金白銀還真!”


    “你就不想......就不想要我了?”


    瞧瞧這說的什麽話,堂堂景王殿下真是把臉皮都丟到城角旮旯去了,若是陳瑜或旁的人在這,保準要笑他十年八年。


    不過也正是因著沒其他人,蕭韞也才說得出口,這語氣很是有裝可憐的嫌疑。


    但此時阿圓冷著一股子心,無動於衷,任他如何也不想原諒。


    見他還拉拉扯扯沒放開,阿圓使勁拍打:“你這是做什麽?我說的話你沒聽明白?”


    “阿圓。”蕭韞頭疼得很,朝堂大事都沒她這麽頭疼。


    放手是不可能放手,蕭韞有種預感,若就此讓她歸家了,那恐怕就難哄迴來了。


    可眼下又不知該怎麽辦,小姑娘油鹽不進,頭一迴知道她骨子裏這麽倔。


    “阿圓,你到底要我如何做?”他說:“隻要你說出來,哪怕摘星星摘月亮我也給你去摘。”


    “行啊,”阿圓平靜地冷笑:“那你去摘個月亮來。”


    “......”蕭韞默了默:“好,不過得等晚上,你先留下來,嗯?”


    他這緩兵之計,緩得連三歲小兒都看不下去。


    阿圓頓時氣起來:“你又想騙我?讓你摘月亮你能做到?居然拿這種鬼都不信的東西來騙我!你......”


    本想罵一句“混蛋”,但瞧了眼他身上的蟒袍,阿圓生生止住了。


    眼前的這個人再也不是她的沈哥哥了,而是景王蕭韞大騙子!


    “你放開我!”她說:“我什麽都不要,我隻想迴家!”


    “那我呢?”蕭韞心裏悶悶地難受,沒想到女人絕情起來,什麽話都能說。


    橋歸橋路歸路?


    誰要跟她橋歸橋路歸路?


    她休想!


    “阿圓,我是真心對你,我此前說過要娶你也是真心實意......”


    未等他說完,阿圓扭頭冷眼道:“真心?你騙我這幾年也是真心的?我還傻乎乎地幫你經營行當,想你能盡快還清債務,可你呢?把我蒙在鼓裏看我笑話!”


    “你把真心留給狗吧,我當不起!”


    蕭韞一頓,莫名地,心裏像被針刺了似的疼。


    然而阿圓想到什麽,她扭頭吩咐外頭:“蓮蓉,你去外院把花糕也帶上。”


    蓮蓉應“是”,隨即又問:“姑娘,那糖酥帶不帶?”


    阿圓遲疑了下,糖酥是蕭韞送的,算是他的東西,可若是不帶,她不放心糖酥在這。


    索性心一橫:“帶上就是。”


    “好。”蓮蓉去了。


    她連狗連貓都帶走,卻就是不要他!


    蕭韞此時,心裏也寒得很。


    他雖騙了她,可這幾年待她好是真心的,此前說想娶她為妻也是真心的,他甚至還想好了以後入主東宮要如何排除萬難讓她當太子妃。


    也想好了以後要如何阻擋朝臣的筆誅墨伐,終身隻娶她一個。


    但她說走就走,還絕情地要跟他一刀兩斷。


    這個女人!


    實在心狠!


    兩人僵了會,那廂蓮蓉動作快,把東西都收拾好後,過來稟報道:“姑娘,都準備好了。”


    阿圓要走,但手還被蕭韞攥著。她也不掙紮了,冷漠地看過去:“景王殿下,還不放開嗎?”


    蕭韞默默注視她,眼裏是平靜,是寒心,是自嘲,還有其他錯綜複雜的東西。


    阿圓看了眼就別過臉去。


    悲傷也在這一刻湧出來。


    她想,她們是真的訣別了,踏出這道門,以後就各不相幹。


    本來也不是一路人,她隻是個五品小官之女,而他是身份尊貴的景王,不日將成為東宮的太子殿下。興許再過不久,皇上還會為他賜婚。


    他有那麽多嬌妻美妾,還稀罕她做什麽?


    再說了,她也不可能去當他的妾。


    還不如就此斷了的好。


    “景王殿下,”她緩和地說:“你放手吧。”


    良久,蕭韞開口:“你當真不願聽我解釋?”


    阿圓沒作聲,解釋又如何,沒解釋又如何?他騙了她這麽些年,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像個笑話似的,怪難堪呢。


    況且,反正兩人以後也不會在一起了,解不解釋都多餘。


    她掙了下,見他還不肯放,索性低頭對著他手腕狠狠咬下去。


    她極其用力,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沒過片刻舌尖就感受到了鹹腥味。她把這股鹹腥味咽下去,緩緩抽出手來,扭頭就走。


    蕭韞被她咬得半邊身子都是麻的,動都動不得,眼睜睜看她出了門。


    .


    阿圓迴到家正好是午時,褚夫人見她突然迴來了,還頗是詫異。


    “阿圓迴來了?不是說師父那還有學業沒完成嗎?”


    “已經完成了。”阿圓說。


    “怎麽?”褚夫人打量女兒的麵色,看著不大高興,眼眶也紅紅的像是哭過。


    她眉頭漸鎖,低聲問:“可是被你師父罰了?”


    阿圓搖頭。


    “那到底發生了何事?”她轉頭瞧了眼從馬車上搬迴的幾個箱籠,這架勢瞧著是要搬迴家長住了。


    “阿娘能先不問嗎?我還沒吃午飯餓得慌呢。”


    吃飯是大事,一聽女兒還沒吃飯,褚夫人趕緊吩咐婆子去廚房做飯菜來。


    “爹爹呢?”阿圓走進堂屋問。


    “你爹爹吃過飯去上職了。你姐姐還在大理寺,酉時才下職。”


    阿圓坐在椅子上,垂頭嘟噥:“迴來也好,我想阿娘和爹爹了,也想姐姐。”


    也不知為何,此前她一心想離開瀾苑不想見到蕭韞,但這會兒真搬迴來了,心裏變得空落落的。


    心情也懨懨的,像丟了什麽東西似的。


    “到底遇著何事了?”褚夫人問。


    不想阿娘擔憂,阿圓隨口道:“也沒什麽,就是考試沒考好,被師父責備了,可我分明盡力了的。”


    聞言,褚夫人鬆了口氣,笑道:“竟是因為這個?你這迴不是得了甲等嗎?怎麽甲等你師父也不滿意?”


    “得甲等的有十幾人呢。”阿圓說:“得前三甲才算厲害。”


    “咱們要求可不能這麽高,”褚夫人道:“你從小讀書是什麽樣我們都清楚,也知道你這迴是用心了的。努力過就好,至於能不能得前三甲那看運氣。”


    “你就這麽迴來,你師父知不知道?”褚夫人問。


    阿圓沒說話。


    “莫不是你還頂嘴跟你師父吵架了?”


    “阿娘,你別問了行不行,我餓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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