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會,”阿圓正色:“既是哥哥的鋪子,我肯定要努力,爭取讓哥哥.日進鬥金。”


    蕭韞莞爾:“好,哥哥就等著你幫我掙錢了。”


    眼下離擺飯還早,正好難得兩人都得閑,蕭韞吩咐婢女去把棋盤取過來。


    “今日與哥哥對弈一局,看你棋藝是否有長進。”蕭韞說。


    阿圓的棋藝還是蕭韞兩年前教的,後來陸老先生過來也指點了些。往常阿圓跟好友們下棋總是贏多輸少,她覺得自己棋藝說不上精湛但至少是拿得出手的。


    於是,躍躍欲試。


    過了會,婢女取棋盤過來。阿圓喝了口茶,興致勃勃地在蕭韞對麵坐下來。


    第一局兩人對弈了片刻,阿圓輸了。


    但她沒氣餒,認為一定是自己麻痹大意輕敵才輸的。沒關係,下一局她定要謹慎。


    越挫越勇,阿圓全身心應付。


    蕭韞手執墨玉棋子漫不經心,對比低頭專注卻舉棋不定的阿圓,姿態閑適得不要太明顯。


    為了贏蕭韞,阿圓拿出了畢生的聰明才智,咬著唇,奮力思考。


    “我走這行不行?”


    落子前,她慢慢吞吞不說,還小心翼翼試探。


    手捏了顆白玉棋子懸在棋盤上空,蕭韞臉上一旦露出破綻,她就立馬改道。


    怎麽說呢?


    就,無賴得很!


    第二局,磨磨蹭蹭下了半天,這便算了,蕭韞可以忍。可明明他落子下定,眼看就要將她一舉殲滅,她立馬不幹,落下去的棋子居然又撿起來。


    “......”


    這就不能忍了!


    “君子落子不悔,你不知?”


    阿圓破罐子破摔:“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女子。”


    “......這也不是你悔棋的理由。”


    “就悔一顆不行嗎?”阿圓理不直氣也壯:“你一個長輩還跟晚輩斤斤計較?”


    “......”


    蕭韞默了默,繼續忍:“行,我讓你三顆子。”


    但他低估了小女子在輸贏上的執著,這盤棋下到最後,蕭韞即將贏時,隻聽阿圓哀嚎一聲,抓狂道:“嗷!我走錯了!”


    說著,抬手就想去悔棋。


    蕭韞眼疾手快捉住她作惡的手:“不許動!”


    然而做完這個動作他就後悔了。


    此時此刻,兩人靠得極近。


    他身子微傾,而小姑娘也被他用力一拉被迫昂起腦袋。中間的棋盤本就沒多大,這麽一來,兩人的臉幾乎要貼在一起。


    近得,他都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氣。


    這是不同於以往的香,她應該是換了種香露,似初春茉莉,又似晨間清梅。


    她一截白皙的手腕還禁錮在自己掌中,溫溫熱熱,滑膩如瓷。


    莫名地,蕭韞發現那種奇奇怪怪的感覺又來了,令他很不自在。


    他僵了片刻,緩緩道:“不準悔棋,事不過三。”


    小姑娘臉上懊悔、哀怨、可憐......各樣情緒交織,使得麵龐靈動嬌豔。


    “最後一次也不行?”阿圓懇求。


    “不行。”


    蕭韞別過臉,不動聲色地把她的手腕鬆開,說道:“與你下棋實在無趣,你去看看飯菜可準備好了?”


    “哦。”阿圓垂頭喪氣地出門了。


    第58章


    第二天, 陳瑜讓人扛了個小箱子過來。


    阿圓問:“陳大哥,這是什麽?”


    “褚姑娘,昨日公子吩咐將幾間鋪子交給姑娘打理。”陳瑜道:“這些是賬本, 請褚姑娘過目。”


    阿圓打開,滿滿一箱子的賬冊, 有的是最新的, 有的已經卷邊。


    她驚訝:“不是說幾間鋪子嗎?怎麽這麽多賬冊?”


    “這些賬冊都是今年的, ”陳瑜道:“鋪子營生比較好,賬冊就多了點。”


    阿圓隨手翻了翻最上頭的一本,是一家茶樓的賬冊, 上頭的各樣項目支出數額巨大, 這哪裏是營生比較好, 簡直是太好了。


    她又往下翻了翻,還有酒樓、客棧、米鋪等等。


    項目支出一個比一個數額龐大,阿圓嚇得都不敢再往下翻。


    她麵色複雜又有些為難:“陳大哥, 這鋪子我恐怕打理不了。”


    “為何?”


    “營生太大了,要管的事情多,我才初學, 許多都不懂呢。”


    她還以為是幾間小鋪子, 就街邊小鋪麵那種, 竟不想都是京城地段好的大鋪子,每月支出數額都上百兩, 她哪裏管得了這個?


    她管上十兩銀子就手抖了。


    “這小的做不了主,”陳瑜說:“是公子吩咐下來的, 褚姑娘不若迴頭去跟公子說說?”


    阿圓點頭:“他現在得空嗎?”


    “公子出門了。”


    “哦。”


    阿圓這一等, 就等到第二天才見到蕭韞。


    彼時蕭韞正在書房寫信, 一宿沒睡眉頭緊蹙, 聽見阿圓過來,他放下東西揉了揉額頭。


    阿圓見她麵色疲憊,問:“沈哥哥昨夜沒迴瀾苑,可是去忙了?”


    她走過來:“我幫沈哥哥揉吧。”


    然而堪堪才抬手,那廂蕭韞猛地偏過腦袋。


    阿圓莫名其妙,大眼睛茫然地看了看蕭韞。


    “........”蕭韞也是下意識的動作,默了會,他道:“不必,我還未沐浴,身上氣味重。”


    “沈哥哥忙了一宿?”


    阿圓打量他衣裳,身上沒什麽味兒,就衣裳上有些許褶痕。


    “近日比較忙。”蕭韞麵色柔和了些:“過來有何事?”


    “昨日陳大哥送了一箱子賬冊給我,我看了下......”阿圓說:“營生太廣了,我恐怕做不來。”


    這些都是大買賣,萬一弄砸了可不好。


    “如何就做不來?凡事都有個開頭。”


    “可.......數額太大了,我若是不小心弄錯了,動輒損失上百兩呢。”


    “無礙,你隻管去做就是。”


    “沈哥哥就這麽放心讓我打理?”


    蕭韞抬眼,好整以暇地睨她:“為何不放心。”


    阿圓抿了抿唇,開口卻是問了別的:“沈哥哥以前說欠的債難以還清,到底是欠了多少?”


    沈哥哥隨便幾間鋪子都這麽好營生,進項肯定不差。以前還以為沈哥哥是個靠寫文章謀生的窮書生呢,竟不想手中產業如此豐厚。


    可這般有錢卻還欠債還不清,那到底是欠了多少?


    阿圓一邊高興沈哥哥有錢了的同時,一邊又開始擔憂起來。


    蕭韞不妨她竟問這事,隨口道:“挺多。”


    “挺多是多少?”


    “小丫頭問這做什麽,總之哥哥快還完了。”


    “真的?”


    “你沒見哥哥這些日子忙嗎?”蕭韞說:“除了辦差事,哥哥還做其他行當。”


    也不知為何阿圓想得有點多,結合近日風聲她想到了別處。


    “沈哥哥,”她小心翼翼地問:“你不會是.......中飽私囊吧?”


    “........”


    她可聽說了,每次春闈都會有許多學子們到處送禮攀關係,朝廷許多官員無論大小皆有受益。尤其是那些監考官,個個肥得流油。


    而且沈哥哥正好負責此次春闈的差事,他口中別的掙錢行當除了這個還有什麽?


    此種想法冒出來,她自己都慌得不行,還未等蕭韞開口,就勸道:“沈哥哥可不能做這些事,萬一被人查了,你這輩子就完了。沈哥哥年紀輕輕還沒成家呢,若是再犯事可就........”


    “過來。”蕭韞忍無可忍,招手讓她走近點。


    阿圓挪腳過去。


    就見蕭韞抬手,遲疑片刻,往她臉上用力捏了捏。


    阿圓吃痛,使勁拍開他的魔爪:“沈哥哥,我都長大了,你還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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