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韞一愣,莫名地就問了句:“你很在意年紀?”


    “那當然,”阿圓點頭:“反正我以後的夫婿不能太老也不能太小,與我年紀剛剛好就行。”


    “........”


    蕭韞胸口一悶。


    第57章


    蕭韞悶了片刻, 自己也不知道悶什麽。


    總之,不說話了。


    阿圓喝完湯,說:“我明日想去趟常府街。”


    “去常府街做什麽?”


    阿圓說:“我擔心婧兒姐姐, 想去看看她。”


    “顏姑娘在丞相府,”蕭韞道:“如今丞相府禁閉, 沒人能進得去。”


    “哦。”阿圓隻得打消念頭。


    見她目色仍舊擔憂, 連晚飯都沒吃多少。


    蕭韞默了默, 道:“總之,此事你不必擔心,耳聽不一定為真, 眼見也不一定屬實。”


    阿圓抬頭, 沒能理解他這話的意思。


    蕭韞也沒打算詳細解釋, 畢竟有些事暫時還不能宣之於口。


    吃完飯,蕭韞準備迴書房,如今非常時期, 他還有一大堆事處理。


    臨走時,他心情不大爽利,斜眼涼涼地看了眼阿圓, 突然就說了句:“你的婚事, 由我說了算。”


    “?”


    阿圓一頭霧水, 但沒理會,福身送別他, 就轉身進了臥室。


    .


    那廂,幕僚們在書房等蕭韞。


    顧景塵現在是停職待查, 也就是說事情真相如何, 大理寺還得查一段時間。


    而這段時間最是關鍵, 所有的事必須在把握範圍內, 容不得半點差池。


    “殿下,”一人稟報道:“屬下查到曹宏遠此前在賭莊欠了許多債,而那賭莊正是信國公府的私產。”


    “這就有意思了。”另一人道:“我這還查到曹宏遠近日與永誠伯府的二公子段旭來往頻繁。兩人最初是在怡春院相識,彼時段旭幫曹宏遠付了茶水錢,兩人因此而結緣,後來,段旭就帶曹宏遠進賭莊賭錢去了。”


    永誠伯府的二公子段旭乃賢貴妃娘家侄兒,而這位曹宏遠,則正是那位從家中搜出“進士名單”的丞相府屬官。


    此事,可不就巧了?


    “看來信國公蓄謀已久,一步步讓曹宏遠鑽入圈套,最後再要挾他藏匿名單。”


    蕭韞坐在上首,壓著眼睫,也不知在想什麽。


    過了會,他吩咐道:“繼續派人盯著,曹宏遠以及那位段旭,還有進士名單上的人,一個都不能漏。”


    “另外,”他繼續道:“若是信國公那邊再有何動作,不必阻撓,隻管匯報給本王就是。”


    眼下,他們就是要將計就計。隱藏了多年的狐狸,隻有自己露出尾巴,才能死得更快。


    .


    京城的氣氛隨著科舉舞弊的事暴露,這些日子都沉浸在一股壓抑的狀態中,猶如平靜的海麵下暗湧的潮水,眾人都在等待爆發的時刻。


    蕭韞似乎越來越忙,有時候阿圓等他吃飯等了許久也沒見到人。


    有時候聽說她夜裏才迴瀾苑歇息。


    有時她早上去書院正好碰見蕭韞出門,也隻來得及匆匆見麵說了會話就分開。


    蕭韞在忙,阿圓也在忙。


    她除了每日照常上學之外,迴到瀾苑還得受周嬤嬤教導。


    周嬤嬤歇了一天,第二天就主動過來了,並把蕭韞的意思大體透露了遍。蕭韞的意思阿圓當然明白,居然是蕭韞請來的人,她自然是遵照的。


    因此對於周嬤嬤給她的安排,並沒反對。


    這兩日,她就在忙著學習看賬冊。比起日常禮節和其他來,周嬤嬤說學習中饋是重中之重,女子若是不會掌家,家族難以興旺。


    “常言道,家有賢妻富三代。”周嬤嬤道:“妻子賢惠,夫有助力,吏不遭禍,兒不遭壞。三代興旺,家族福運綿長。”


    阿圓聽她說得頭頭是道,頓時覺得自己任重道遠。


    原來自己當人家媳婦還關係到家族三代福運,那她半點也不敢馬虎了,認認真真地跟周嬤嬤學起來。


    這日,蕭韞難得迴瀾苑比較早,便徑直來了清漪院。


    才走進庭院就瞧見書房的情況。


    小丫頭坐在書桌前翻看書卷,而手邊是一把五珠算盤。她手指翻飛,算珠撥得劈啪響。


    蕭韞聽了會兒,抬腳上台階,婢女們見到他過來紛紛行禮。


    阿圓聽見動靜,抬頭望了眼,高興地喊:“沈哥哥來了?你稍等我片刻,我還有一會就算好了。”


    “在算什麽?”


    “算賬本呢。”


    算賬這種事自然不能停,一停下就得從頭再來,阿圓指尖越發地快起來。


    那廂周嬤嬤看見蕭韞,走出門緩緩行了一禮:“公子。”


    蕭韞淡淡頷首,沒看她,也沒說話。


    周嬤嬤自顧道:“老奴按公子的吩咐教導褚姑娘,褚姑娘是個乖巧懂事的,也好學。”


    蕭韞視線落在還在撥算盤的阿圓身上,耳邊不緊不慢地聽著。


    “褚姑娘雖天資不算高,但勝在肯用功。”周嬤嬤語氣裏含著欣慰:“所謂勤能補拙,褚姑娘這才幾日進益頗大。”


    “隻不過......”


    “不過什麽?”


    “許是褚姑娘從未接觸過賬本,因此即便努力,也仍有許多地方迷糊不通。”


    看賬這種事跟經營行當是一樣的,不能隻看賬本,隻看賬本是看不出什麽名堂的,還得結合實際。


    可褚家沒有鋪子,也沒有其他營生。也就個種菜種果子的莊子,那賬本褚夫人閉著眼睛都能打理,所以阿圓根本就沒機會接觸賬冊。如今學看賬冊也隻是領略了皮毛,若是涉及再深的東西她便難以理解了。


    周嬤嬤說這番話原本也隻是想提議,讓阿圓試著打理瀾苑中饋,畢竟有實在的庶務練手,學起來也快些。


    而且瀾苑的事並不多,攏共也就下人們的吃穿日常罷了。


    卻不想,蕭韞聽後,轉頭吩咐陳瑜道:“把管家喊過來。”


    陳瑜不大明白,小聲問:“公子是問瀾苑的管家?”


    “王府裏的。”


    “是。”


    “罷了,”想到什麽,蕭韞又道:“不必喊過來。你去傳我的話,讓他從府裏的產業中挑幾家營生好的鋪子出來,迴頭交給她打理。”


    陳瑜聽了,心下暗驚。


    一同暗暗震驚的,還有旁邊伺候的婢女們。


    景王府的產業可不是小數目,隨便一家鋪子拿出來都是大買賣,如今卻要交給個小姑娘打理。


    先不說別的,打理景王府的產業,這可是景王府的女主人才能做的事。


    周圍的人臉色變化多端,倒是站一旁的周嬤嬤神情泰然。


    她暗暗打量蕭韞。


    別人不知,但她看著他長大,他眼裏含著的東西又如何瞧不出來?


    隻不過他自己不知罷了。


    .


    阿圓算完賬,走出來。周嬤嬤給蕭韞行了一禮,然後退下。


    “沈哥哥,”阿圓高興:“你今日怎的這麽早?”


    “事情忙完,就先迴來。”


    “賬算好了?”蕭韞問。


    “嗯,嬤嬤讓我學打理中饋呢,”阿圓跟在他身後,兩人往飯廳走,邊說:“嬤嬤說看賬本是重中之重,首要得學會這個,不論是經營行當還是內宅都很要緊。”


    “可曾學過?”


    阿圓搖頭:“沒。”


    “既如此,哥哥有幾間鋪子迴頭交給你打理。”


    “交給我?”阿圓緊張:“可我才學呢。”


    “無礙,有周嬤嬤幫襯你。”


    “萬一我經營不善呢?沈哥哥原本就沒什麽進項,那我豈不是害慘了你?”


    蕭韞坐下來,好笑:“如何害慘?哥哥欠債已經夠慘了,還能慘到什麽地步?你放心大膽去做就是。”


    “話不能這麽說,”阿圓不讚同他妄自菲薄,勸道:“沈哥哥還年輕,又剛剛入仕做官,還有大把前程可以掙。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知道將來會是什麽造化?”


    蕭韞旁的沒怎麽聽,就聽了“還年輕”這幾個字,很愉悅。


    他點頭:“說的是,不過鋪子給你打理,你隻管打理就是。”


    “真不怕我弄砸了讓沈哥哥血本無歸?”


    “那你會不會讓哥哥血本無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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