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陪著我幹嘛?去陪你子孺啊!李氏之女與太子情深意長,封子孺,入住長定殿。哈!哈!哈!哈!你去跟你的新女朋友情深意長去吧。不要理我這個前任啦。”


    歐素影一想起聖旨的內容,就氣不打一處來。


    殿裏有個史良娣,剛送走李嫣然,現在又要娶個李冬羽。這戀愛還談什麽啊!我本來是個正位的,被擠成小三,現在馬上就要變成小四了。後麵,還不到有多少小五小六呢!


    “啊嗯嗯~你不要跟著我,我生氣。”


    “你們皇家怎麽這麽不講理的”


    “我們分手了分手了分手了”


    ······


    太子劉據亦步亦躇地緊跟身後後麵,時不時地辯白兩句,更多的是軟聲軟語地哄著發飆的心上人。


    百裏青,玄參,古山蚩,川穀等人遠遠地跟在後麵,遠距離保護太子的安全。假裝聽不到兩人的談話。


    太子服軟,對這女人低聲下氣地,誰敢聽到?讓太子沒麵子,不是讓自己沒前途嗎?我們聽不到你兩的話,我們很喜歡路邊攤位上售賣的小商品,我們覺得今天天氣很好,天上那朵雲很白。


    “都是李夫人散布謠言,汙蔑我,欲挑撥我與父——我與我爹的關係,才導致這樣的結果的。”


    歐素影當然知道事情原委,隻是婚禮在即,新婦入門,怎能不委屈。


    “我的心意你還不明白嗎?你這樣說,不是拿刀子在戳我心?”


    “你要是走了,幹脆一刀殺了我,來得痛快,何苦留我獨自活著傷心呢?”


    “好啦,不要跟我鬧了,你看這街市上那麽多好吃好玩的,你想要哪個,咱們買買買。”


    “......”


    歐素影無語了。


    這生氣,是買買買能治好的?


    “那件裙子給我包起來”


    “這個香囊也要了”


    “這棵桂樹不錯”


    “這幾盒果脯都拎著”


    ······


    歐素影正抱著個長頸肥肚的描花青瓶研究,想著買迴去插上什麽花放窗前好看,突然身後被人撞了下,險些趴到前麵這一堆瓶瓶罐罐上。


    劉據出手扶住才避免了毀容災禍。


    “誰啊,這麽毛毛躁躁的”


    轉身隻見所有人都往前麵跑,那裏還找得到撞了自己的人。再迴頭,賣青瓶的商販也丟下自己的攤位跟著人群跑了起來。


    城管來了?


    這麽多人沒交稅?


    嘈雜中,聽到人群在喊。


    “錢瘋子來了!”“錢三郎來啦!”“錢敗家又出來啦,快走瞧熱鬧去”......


    這個錢氏人氣這麽旺盛,怎麽沒來仙樂坊賣藝呢?可惜了這人才。瞧瞧去。


    歐素影放下瓶子,就跟著人群過去了。


    隻見五柳街上,一個矩行的木製魚形機械甲車自東向西而來,速度相當於快走。


    長約四五米,高兩米,魚頭在前,魚身鏤空,是個‘駕駛艙’,坐著年約二十一二歲的大眼睛男子,無比雀躍地不停喊著,“快點快點,用力用力”。四個高大的木輪子載著這個巨大的魚車向前駛進,後麵的木頭魚尾巴左右扇著,好似真的是魚在水裏的樣子。


    眾人擠在兩旁圍觀著,驚奇不已。


    待那機械魚車走到近處。


    歐素影看到魚身下,有兩個男仆並列一起搖著個木把手,邊搖邊走跑著,看起來很吃力的樣子。原來動力,是來自這兩個男仆搖著的把手。不知道魚車的內裏是怎樣精巧的機括。


    魚背‘駕駛艙’的男人還在催促著,“再快點,別被追上了。快點——”


    咯喳一聲,木把手斷了,失去動力的魚車停了下來。上麵的男子伸頭看了看,有些驚慌地迴頭朝後看,又轉而對車下的男仆喊道,“推輪子,快去推輪子。”


    男仆趕緊就去推輪子,魚車又動了起來。


    這時,一個五十多歲的肥胖老者喘著粗氣墜落上來,“孽子,你跟我停下,你們兩個,不許推了,快快停下。”


    那兩個男仆嚇得垂手低頭站在一邊。


    肥胖老者對著兩人的頭,一人拍一下,掐著腰對著魚背上的人喊,“你給我下來”


    “不,爹,我下去了,你不許揍我。”


    “你先下來”


    “你先保證”


    “你給我滾下來”


    “你不保證,我不下去”


    老者脫下了鞋子,對準著上麵就扔了上去,正中那年青男子的頭,男子被打了頭,更說著不願意下來了。


    “孽子,天天就知道不務正業,你弄這些玩意有什麽用?”


    “我讓你看著曬薄絹,薄絹輕薄,容易被風吹走,這麽容易的活兒,你都做不好,那麽些絹被吹到了樹上,弄得破破爛爛,還怎麽賣錢?”


    “你要是有你大哥二哥一半省心,一半孝順,我就能多活好些年頭。”


    “今兒你不下來,你不悔改,我就和你斷絕父子關係。”


    “爹,我都這麽大了,你不能動不動就打人,太丟臉了。”


    “你還知道丟臉,你不幹活,就知道啃老怎麽不覺得丟臉?”


    “你吃我的穿我的,拿我的錢弄這些不頂用的玩意,怎麽不覺得丟臉?”


    “你給我下來,我今天打不死你”


    “爹,你這樣我就不下去”


    那男子把木板向上拉了拉,像現代車的窗戶一樣,遮住了視線。


    老者在下麵喊了幾句,沒有迴應,氣得更甚,喘息不止。被兩個男仆勸著,扶著迴家歇息去了。


    男子聽得外麵沒了老爹的喊聲,把遮光板放了下來,再朝東看,老爹和兩個仆人走得遠了。男子喊了聲“爹,幫我弄魚尾的林木匠,還沒給錢呢!你幫我把錢付了啊。”


    遠處的老者聽到這喊聲,氣得快吐血了,“斷絕父子關係,一定要斷了這父子關係,孽子孽子,不許迴家,我打斷你的腿。”


    男子下了魚車來,看著斷了的木把手皺著眉。


    身後人群裏的譏笑聲漫罵聲,他不是沒有聽到,‘不孝子’‘敗家子’‘錢瘋子’,他聽得太多了。


    但是他是個有夢想的人,他就喜歡這些機括,就喜歡製作這些東西,他也沒辦法啊。


    娘親死的早,爹爹忙著經商養家,對自己很少管教,怕自己跑丟了,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兩個哥哥比自己年齡大很多,不喜歡帶著小孩子玩,他們已經懂事,知道為家裏分擔,相比較在家看孩子,兩個哥哥更喜歡跟著爹爹做生意。自己隻能給自己做些小東西打發時間,如此便喜歡上了這些機括。


    後來家裏條件好些了,爹爹和哥哥們的生意做的大了,更忙了,自己的錢也更多了,就可以買更多的材料做更多的機括了。我想利用我的機括,讓人可以日行千裏,可以在天上像鳥兒一樣飛,可以像魚兒一樣鑽到水底,可以像老鼠一樣輕鬆地破牆鑽洞......這麽偉大的夢想,這麽有意義的事情,這麽充滿吸引力的事業,你怎能阻止我呢?


    錢老爺迴到家,看到家仆正在補西牆,又唉聲歎氣起來。


    大兒子穩重守家,二兒子機靈善言,各自娶妻生子,都可以把家裏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條,就這個小兒子,已經弱冠,還這麽不知事。趙家的婚事又黃了,哎,什麽時候才能給他娶個娘子迴來。他天天搗鼓他那些木頭鐵塊的,今天把院子弄個大坑,明天頂漏了屋頂,現在院牆都拆了。要是把他的東西給燒了,他就跟我絕食,哎。我這些家底子,哪裏夠他敗活的。我若是死了,他怎麽辦呢?


    “需要幫忙嗎?”歐素影看夠了熱鬧,上去詢問道。


    那男子迴頭,詫異道,“你跟我說話?”


    “是啊。”


    “我可是錢瘋子,五柳街東頭的錢三郎”


    “我知道,他們剛才還在罵你呢,這不剛散嘛。”


    第一次遇到個知道自己身份,還這麽熱心的人,錢三郎覺得人間尚有溫情在,十分感動。“姑娘怎麽稱唿?我叫錢三郎,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要去拍歐素影肩膀的手,被兩道極冷的目光定住,錢三郎訕笑著縮迴了手。對著歐素影旁邊的男子,頷首示意,重複道“錢三郎,嘿嘿嘿。”


    “歐素影”


    “素影姑娘,借我十錢,我得讓人幫我把這‘飛魚快車’推迴家去。”


    這身衣服,不像是缺十錢的樣子。


    對上歐素影懷疑的眼神,錢三郎迴道,“出門太急,沒帶錢,你可能也看到了,我爹正在氣頭上,一時半會兒不會給我錢的,不打死我就算不錯的了。”


    “嗯,你爹還要跟你斷絕父子關係呢。”


    歐素影取了十錢給他。


    “他說了好幾次了,就嚇唬嚇唬我。”錢三郎不在意道,隨手拉了個高個子的大漢,“前麵錢家知道不?”


    “知道”


    “給你十錢,把這‘飛魚快車’推錢家院子裏去。”


    那高個子壯漢看了看‘飛魚快車’,“二十錢。”


    錢三郎驚得齜牙咧嘴的,“這麽貴?你坐地起價是不是?”


    那壯漢轉身就走,又被拉住了。


    見到錢三郎這副樣子,歐素影知道他要借錢,就又掏了十錢給他,付了工錢,壯漢推著‘飛魚快車’緩緩走了。


    “素影姑娘,你是個好人,我要告訴你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爹斷了我經濟來源了,我沒錢還你的。”


    “素影姑娘,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也不能給你做工了。”


    “不用你還,隻是二十錢而已。若是你缺錢了,隻管來仙樂坊找我。”


    “咦——你是不是愛慕我?”


    “噗”


    “哼”


    “我不適合做你的,我不是個好情郎,我把你當朋友,才告訴你的,你要迷途知返啊,雖然我長得不錯,家裏有錢有房有車,但是我對你沒有情愛之意,我隻喜歡擺弄我的機括的......”


    “閉嘴,要不然你會死得很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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