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嘭!”


    “嘭!”


    一拳一拳落下,每一拳都打在嬴無缺脆弱的神經上。


    帶來劇痛的同時,還將他原本的認知一拳拳打碎。


    這股恐怖不已的氣力。


    竟讓他心中生出了一種不可抵抗的畏懼感。


    與之相比,劇痛甚至都不算什麽。


    這種恐懼感,讓他感覺無比羞恥,就像是第一次進入乾王宮,那些大臣衝他投來各種蔑視和鄙夷的眼神。


    甚至還要比這些眼神讓他感到卑微和憤怒。


    好像每一拳都在告訴他,他隻是一個一文不名的野種。


    這種感覺,讓他屈辱得幾近爆炸。


    怒氣裹挾著真氣,在丹田中炸開。


    一瞬間,他的力氣提升了七倍。


    強行抬手格擋住嬴無忌的拳頭,雙腿猛地一蹬,貼著地麵倒飛了出去,一個挺身站了起來,唿哧唿哧喘著粗氣。


    左半張臉已經腫成了饅頭,眼睛都已經擠得睜不開了。


    就連右眼,也不停滲出血水。


    在他的視線當中,嬴無忌緩緩走來,血幕之下,就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這個人完全就是奔著要命來的,即便隻是拳頭,也足以讓很多人化成肉泥。


    若他不是聖品靈胎,加顓頊帝軀,還有父王母後給的保命手段。


    恐怕他一拳都接不下。


    為什麽啊!


    究竟誰是聖品靈胎。


    誰是顓頊帝軀啊?


    眼見嬴無忌一步一步走過來,他忍不住生出一絲恐懼的感覺。


    邪法!


    這一定是邪法!


    究竟什麽邪法,才能讓實力暴增這麽多?


    嬴無忌上下打量著他,神情漠然。


    他剛才的那幾拳,沒有任何花哨,下的都是死手,每一拳都朝太陽穴打去的,但是卻沒有造成致命傷。


    現在的嬴無缺看似很慘,但其實隻是出點血。


    顱內甚至包括眼珠,都有一種神秘力量在保護著。


    此刻他的傷口,正有一個個青銅色的符文若隱若現。


    剛才自己的力道,有一大半都被這符文給卸掉了,這烏龜殼該怎麽卸掉?


    嗬……


    這狗幣氪金玩家!


    嬴無忌抬頭望了一眼,這乾王鍾煉製的時候,是參考的因天就地和絕地天通,煉製者乃是嬴趙兩家百年難遇的奇才。


    真祭出來用,就連老丈人來了恐怕都不能輕易破陣。


    但再強,也是同宗同源。


    不巧。


    這一個神通,一樁天階法術,嬴無忌全都懂。


    能輕易地看到乾王鍾的核心,根本沒在嬴無缺身上,而是在他身上的一個物什上。


    什麽物什能當乾王鍾的主人?


    既然來了,為什麽不立刻現身?


    嬴無忌覺得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這裏會是一個密室。


    他打量了一下嬴無缺身上若隱若現的青銅符文,嘴角微微上揚:“你這綠色的龜殼不錯,你舅舅給的吧?”


    嬴無缺戒備地看著他,卻不敢輕易出手。


    身體微微緊繃,隨時防著嬴無忌,雖然心中怒火中燒,臉上卻擺出了一份自在的笑容:“不識貨也不能怪你,畢竟你隻是一個流落他國的質子,又怎麽可能見過乾王甲?”


    原來是乾王甲,難怪這麽硬。


    乾王甲說是甲,但其實是液態甲胄,隻有嬴趙血脈能用。


    融於身體,可護住周身一切要害,心誌越堅定就越強。


    老逼登縱橫這麽多年,禦駕親征打了無數次以弱勝強的戰役,很大程度上都是靠的這套甲胄和那一顆無敵心。


    想要打碎這龜殼,恐怕得從他的心誌入手。


    老逼登還真中意這個野種,怕他出意外,居然乾王鍾乾王甲都交給他了。


    嬴無缺笑容無比燦爛,等著看嬴無忌露出失落的神色。


    但等了好久,等得臉都僵了,都沒有等到。


    這才讓笑容緩緩收斂,譏嘲道:“聽公孫棣說,你雖表現得恣意張狂,卻並非沒有城府。以前我還不信,但今天我信了,看到乾王甲在我身上都強裝鎮定,忍得一定很辛苦吧?”


    嬴無忌嗤笑一聲:“你這是在炫你缺失二十多年的父愛麽?我記得黎王宮裏有一個老太監,告老還鄉的時候把自己寶貝贖迴來了,炫寶貝的時候,跟你的表現一模一樣。”


    嬴無缺:“……”


    說話可真難聽啊!


    他麵部微微抽搐。


    感覺自己跟嬴無忌說話,完全就是一個錯誤的選擇。


    但他隻能這麽選。


    這嬴無忌不知道使用了什麽邪法,居然能把實力提升這麽多!


    黎王室的燃血術麽?這是把趙寧的血抽幹了給他燃?還是用了什麽別的法寶?


    還是說……他那神秘的母族?


    嬴無缺不確定,但他知道,短時間內自己恐怕不是嬴無忌的對手,拖時間對他有好處。


    尤其是一定要刺激嬴無忌的情緒。


    到時不管薑樂清能不能直接製住嬴無忌,至少能多一個幫手。


    拖時間,等幫手。


    這讓嬴無缺倍感屈辱,剛因凝結聖品靈胎生出的無敵心,甚至隱隱有了崩潰的趨勢。


    但他現在,隻能這麽做!


    “邪術而已!”


    “邪術而已!”


    “等這個邪術時間過了,嬴無忌不過是待宰的羔羊。”


    嬴無缺心中拚命勸說自己,差點失衡的情緒才勉強恢複正常,猙獰笑道:“哦?說我是告老還鄉的太監,那你是什麽?呆在宮裏出不來的太監?”


    嬴無忌嗤笑一聲:“告老還鄉的太監,你也配?一個不知道從來冒出來的野種,哪來的勇氣自認太子。


    我要是你,吹這種牛之前,還至少得在街上雇幾個大媽叫我太子殿下呢!


    我聽說你賭的錢,都是姬姓聯盟跟齊國跟你湊的。


    十萬兩而已。


    堂堂太子為何會這麽寒酸?


    難道是因為野種半價?”


    野種?


    太子?


    寒酸?


    這是朝人肺管子上戳!


    嬴無缺雙眼發紅,卻仰天大笑道:“隨你怎麽說!如今整個大乾,除了我之外還有誰有資格當太子,你已經成了別國贅婿,也配對太子之位指手畫腳?”


    “哦?”


    嬴無忌笑道:“都別無他選了,老逼登為什麽還沒有封?讓我猜猜哈,他是不是嫌你太廢物,給你開了一個價,奪得含光劍之後,才願意封?”


    嬴無缺悚然一驚:“你怎麽知……”


    嬴無忌笑著搖了搖頭:“想靠含光劍翻身的小癟三多了,你在其中有何特殊?不管是誰奪得含光劍送到任何國家,都至少能封個侯爵,你這奪得含光劍才能當太子,不還是野種待遇麽?”


    “你!”


    嬴無缺快氣瘋了,卻又莫名其妙覺得有些道理。


    是啊!


    我這待遇跟野種有什麽區別?


    嬴無忌伸出右手,虛空一握,長劍便憑空飛來,劍柄穩穩地落在他的手中。


    他慢條斯理地走向落在地上的轆轤仿劍。


    右腳一踢。


    便把劍踢向了嬴無缺。


    嬴無缺嚇了一跳,連忙閃身躲避,險之又險地躲過劍刃,握住了劍柄。


    卻被上麵附帶的真氣震得虎口生疼。


    嬴無忌似笑非笑道:“但在眾多小癟三當中,你是走得最遠的那個,野種翻身倒也不是不可能!


    給你兩個選擇。


    要麽,跪下磕頭求我認輸。


    要麽,擊敗我。


    鑒於你的實力,我建議你選前者。”


    “去你娘的!”


    嬴無缺終於忍不住了,當即一個縱身衝向了嬴無忌,含怒一劍直刺嬴無忌的咽喉。


    嘖!


    嬴無忌淡笑一聲,這逼貨也不算太廢物。


    這兩個選項,隻要選擇前者,乾王甲當場瓦解一大半。


    隻可惜,嬴無缺畢竟是老逼登看重的人,即便麵對碾壓的實力心有畏懼,當場認輸也太過離譜。


    不過鋪墊已經到位了,先打消他對太子之位的勢在必得的自信,再用實力讓他感覺到絕望,當他感覺到太子之位慢慢遠離的時候,鬥誌自然會瓦解。


    眼見一劍襲來。


    他直接揮劍掃去,這一招瞬間就被掃到了一邊。


    嬴無缺心中駭然,他自覺體魄明明還要強一些,但嬴無忌的真氣屬實有些恐怖。


    這邪法當真強悍。


    但邪法終究是邪法!


    我就不信你能一直保持這個實力。


    就不信了!


    嬴無缺一掌拍向自己的丹田,其間懸浮的丹藥轟然破碎,化作一道道熱浪湧入四肢百骸,渾身的真氣頓時提升了一個檔次。


    這是林清給他準備的最強底牌,類似於趙氏的燃血,這丹藥會在一個時辰之內,將經脈中所有的真氣都燃幹淨,副作用極大,至少要臥床一個月才能恢複。


    但卻能讓真氣強度足足提升七倍。


    再一劍轟出。


    雙方各退幾步。


    嬴無缺竟隱隱占了上風,他神情獰然:“我倒是要看看,你的邪法究竟能堅持多久。”


    嬴無忌有些詫異:“你身上寶貝怎麽那麽多?”


    嬴無缺冷哼:“我娘身懷李姓一條支脈的所有財富,手段之多又豈是你能想象的?”


    嬴無忌沉默。


    原來金錢也是一種外掛。


    他搖了搖頭:“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掛逼!”


    嬴無缺研究這個對手太久了,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對於雞言雞語早已無比純屬,十分清楚“掛逼”的意思,他沒有生氣,反倒生出一絲喜意。


    討厭,就是害怕!


    自己賭對了。


    他獰笑一聲:“若不是你的邪術,你憑什麽覺得你能勝過聖品靈胎和顓頊帝軀?你還討厭掛逼,真是笑話!”


    “我的確討厭掛逼!”


    嬴無忌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但我自己除外!”


    下一刻,撤下所有隱藏氣息的手段,周身氣息再不保留。


    澎湃的血氣奔騰狂湧,皮膚泛起的金色光暈更是無比騷包。


    但落在嬴無缺的眼中,卻是極其紮眼。


    這氣息,絕對不是二品靈胎。


    至少也是聖品。


    而這金色的光暈?


    嬴無缺感覺周遭的空氣都凍結了:“顓,顓頊帝軀?你也是顓頊帝軀?”


    嬴無忌攤手:“怎麽不是呢?”


    嬴無缺:“……”


    一切豁然開朗。


    他就說這世上有什麽邪術能讓二品靈胎趕上自己?


    原來嬴無忌也是!


    他感覺自己的唿吸都在顫抖:“你藏修為了,你的靈胎也是聖品!”


    嬴無忌背著手,遙望天邊:“聖品?我早已經不是了。”


    嬴無缺:“???”


    他不明白,自己研究了那麽多人前顯聖的技巧。


    為什麽都比不過嬴無忌?


    但他並未因此有所挫敗,一開始的驚恐都來源於未知,看到嬴無忌的底牌,他反而放心了許多,七倍的真氣強度,足以讓嬴無忌毫無還手之力。


    剛才的情況,便是鐵證。


    殺!


    有真氣兜底,嬴無缺再也不懼,以一往無前之勢,直接衝殺過去。


    在顓頊帝軀麵前,一切法術都是多餘。


    他要在嬴無忌引以為傲的體魄真氣上,徹底把他擊潰!


    眨眼之間,雙方便走了幾百劍招。


    嬴無缺這迴沒有了氣力上的劣勢,但嬴無忌的劍招卻讓他如陷泥潭,這種感覺跟麵對趙寧時驚人的相似。


    好像自己所有的劍招,都已經被他預判到一樣。


    而他的攻勢,卻總是能給自己極大的壓力。


    嬴無缺修劍道多年,早已深諳無數種變招。


    但這些變招卻一招都沒有奏效。


    這……這怎麽可能?


    趙寧尚且能用悟性高,從戰場上下來對殺氣敏感來解釋。


    嬴無忌憑什麽?


    他甚至沒上過戰場。


    嬴無忌眉頭微皺,嬴無缺的劍招全都被他接下,自然是靠的墨家推演術強大的推演能力,能計算出嬴無缺幾乎所有的變招,他之所以在靈武神域有七成的勝率靠的就是這個。


    可即便如此。


    他也隻是略占上風。


    劍法純靠計算的確不是正路,用十三爺的話,少了一股意氣。


    不過。


    我有掛。


    嬴無忌再次未卜先知,輕易擋下嬴無缺劍招之後,並沒有趁機攻他的破綻,反而左手捏了一個法決。


    嬴無缺都快逗笑了:“你也是顓頊帝軀,難道不知道雷法根本是無效的……”


    “轟!”


    一道水桶粗的天雷淩空劈下。


    嬴無缺全身的肌肉都陡然一縮,極致的痛楚伴隨著燒焦的氣味,讓他身體短暫僵直了一下。


    隻是恍神了片刻。


    就看到一柄劍削向咽喉。


    他慌忙格擋,但為時已晚。


    下一刻便感覺喉嚨的皮膚被利刃劃破,哪怕乾王甲的符文瞬間冒出璀璨的青銅光華,卻也讓他劇痛無比,後背滲出了絲絲汗水,滲到被雷法劈焦裂的皮膚上。


    痛徹骨髓!


    他懵了。


    這是雷法?


    這是胎蛻境能使出的雷法?


    誰家雷法能這麽恐怖?


    嬴無缺滿目震驚:“這,這這……”


    “嘖!”


    嬴無忌好奇地看著他:“你這聖品靈胎,怎麽跟弱得跟我的不一樣啊?”


    嬴無缺:“???”


    “轟!”


    “轟!”


    “轟!”


    又是接連三道天雷。


    嬴無缺再也不敢托大,飛快念動咒語,下一刻便有法衣祭出,險之又險地擋住天雷。


    剛緩口氣,腦海裏就憑空出現一隻眼睛。


    隻是一息的時間,他仿佛就做了二十年加起來都沒有做夠的噩夢。


    深陷夢魘的感覺,讓他渾身發寒,瞬間忘了所有動作。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


    胸腹一陣劇痛,隨後整個人都倒飛出去。


    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嘔著血。


    嬴無忌看著他狼狽的樣子,心中卻沒有半分欣喜,反而眉頭緊鎖。


    王八殼太硬了。


    沒有王八殼,嬴無缺早就死一百次了。


    不愧是曆代乾王用無敵心溫養的神物,果然不是那麽容易破開的。


    但終究,還是嬴無缺沒有破防。


    這個家夥。


    一直在等著反擊!


    嬴無缺看著嬴無忌,隱隱有種絕望的感覺,他怎麽都沒有想到,自己引以為傲的靈胎與帝軀,在嬴無忌麵前反而是劣勢。


    連丹藥都嗑了。


    卻還是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他握著胸前的鏡子,意念傳音道:“薑樂清!你這個廢物,還沒有好麽?”


    薑樂清的聲音也有些煩躁:“讓你刺激他,怎麽一點效果都沒有!你說咱們誰是廢物?”


    嬴無缺欲哭無淚。


    拚劍法還有贏的希望。


    跟這個資深噴子互相傷害,這不是找不自在麽?


    這嬴無忌有病是吧?


    太子之位對他的刺激,甚至不如趙寧!


    等等,趙寧……


    他好像想到了什麽。


    但嬴無忌已經欺身趕來。


    他想後撤,卻直接被一道雷法劈了迴去。


    再次陷入短暫的恍神,等迴過神來的時候,他又被嬴無忌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又是熟悉的配方。


    又是熟悉的味道。


    一拳落下,讓他感覺到了死亡的感覺。


    但這一拳又跟第一次不同,這迴裹著密密麻麻的雷光。


    痛楚加倍,即便被乾王甲卸去了一大半,卻還是讓他不堪忍受。


    痛!


    太痛了!


    但也正是這瀕臨死亡的感覺,讓他急中生智:“嬴無忌!你可真是個畜生!為了趙寧一個男人,居然殘害親兄弟。此等喜好男風的齷齪行為,就不怕被人恥笑麽?”


    嬴無忌瞳孔一縮,忽然想起腦海中收集情緒的鏡子,結合起來怕是會讓人懷疑大老婆的身份。


    雖說破綻很小,但還要補救。


    他拳頭隻是頓了一下,便繼續轟然砸下,他罵罵咧咧道:“隻有娘炮才幹女人,真男人都應該幹男人!”


    嬴無缺:“???”


    他懵了。


    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反駁。


    這個時候,鏡中傳來一個聲音:“有效果,繼續!”


    嬴無缺心中一跳,忍著劇痛一邊慘叫一邊破口大罵。


    “嬴姓之恥……啊!”


    “你真是嬴姓之恥……啊!”


    “龍陽君早已成了笑……啊柄……”


    “你……啊!”


    “薑樂清,有效果麽?”


    薑樂清不耐煩道:“沒有!你到底會不會罵人啊?”


    嬴無缺:“……”


    又是一拳落下。


    這迴是落在腹部。


    疼得他五髒六腑一陣劇顫。


    乾王甲依舊不會破,但他感覺即便有乾王甲護體,他依舊會廢掉。


    因為現在,他感覺不到絲毫戰勝嬴無忌的希望。


    所以說。


    還是失敗了麽?


    但總好過被打死!


    大不了再等太子之位幾年,隻要今天嬴無忌死了,時間再久都等得起!


    生出了退卻的念頭。


    乾王甲防禦力驟降。


    肩胛骨依然碎裂。


    但他的真氣,也探向了木頭人偶上。


    隻要現在身外化身激活,就意味著他的任務全盤失敗。


    嬴無忌卻忽然停住了手,衝他陰惻惻一笑:“你猜父王出現,看到我也是顓頊帝軀,而且靈胎品階比你高,會不會當場廢掉你,立我當太子?”


    嬴無缺的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汗水嘩啦啦地流了出來。


    他為什麽能得到嬴越青睞。


    不就是因為靈胎和帝軀?


    嬴越忌憚嬴無忌的母族。


    難道就沒有戒備著李家?


    怎麽辦?


    他飛快將真氣撤下,厲喝一聲:“薑樂清!你再不出手,你們薑齊就等著被田氏耗死吧!”


    眼見嬴無忌拳頭要再次落下。


    他趕緊擎臂格擋。


    卻聽見“咣”的一聲。


    睜開眼,一麵銅鏡擋住了嬴無忌的拳頭。


    嬴無忌站起身,看向鏡子呲牙笑道:“薑翹臀,你終於出來了。”


    鏡子毫無破損,不知是何材料做出來的。


    鏡中的嬴無忌明顯有些震驚:“你怎麽知道我在?你,你……能看到腦海中的鏡子碎片?”


    嬴無忌玩味一笑:“我的情緒好收集麽?”


    嬴無缺恨聲道:“別跟他廢話了,快施展你的法術,控製住他,我斬了他的狗頭!”


    薑樂清臉色難看:“若真那麽簡單,我何至於成為別人的階下囚?每個人隻能用一次,蠢驢!”


    “你……”


    嬴無缺罵人的話還沒出口,就又被一腳踹倒。


    嬴無忌直接將長劍虛空攝來,準備趁著嬴無缺腦子沒轉過來彎兒乾王甲最弱的時候,直接了結了他。


    隻要殺掉嬴無缺,就算老逼登心裏再惡心,也得捏著鼻子認了。


    但就在揮劍的一霎。


    腦海中忽然一陣刺痛,痛得他長劍都險些脫手。


    轉身看去,鏡中人目光中閃過一縷妖異的紫色。


    幻術是吧?


    他直接迴瞪了過去。


    薑樂清隻覺腦海中出現一雙不似人眸的森冷眼睛,轉瞬之間便似做了很多噩夢,她不堪忍受當即驚叫出聲。


    銅鏡咣當一聲就掉在了地上。


    這個妞,弱了很多。


    恐怕隻是個投影,本魂想必還在當畫布。


    這個念頭一閃即逝,嬴無忌轉身便想繼續殺人。


    隻是轉身以後。


    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哦豁!”


    嬴無忌笑了笑,直接把長劍收迴鞘中:“喲!來了!”


    笑容輕鬆,語氣親切。


    就像是青樓的姑娘看到了許久未見的恩客。


    嬴越看著他身上泛著的金芒,又感受著他周身澎湃的氣息,臉頰上的肌肉頓時一陣抽搐。


    怎麽會……


    又轉身看了一眼癱在地上如死狗一樣的嬴無缺,臉色頓時難看到了極點。


    他沒想到身懷化身激活的時間提前了一天。


    更沒想到激活之後居然是這個結果。


    嬴無缺慌忙躲開眼神,死死地低著頭,不敢跟他有任何眼神上的交流。


    嬴越冷哼一聲,轉身看向嬴無忌:“你想殺人?”


    “對!”


    嬴無忌毫不避諱,瞥了一眼地上的鏡子:“隻不過唯一的機會被她破壞了。”


    嬴越神情不愉:“他可是你的手足……”


    嬴無忌笑著打斷道:“這麽久沒見!您還是這麽不要臉啊?”


    嬴越:“……”


    他眉頭緊鎖,眼神中殺氣凜然:“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嬴無忌嗤笑一聲:“現在您還不敢!”


    “哦?”


    嬴越神情微冷。


    嬴無忌指著地上的銅鏡,切了一聲:“現在您還沒把握接管我的一切,憑什麽敢殺我?”


    聽到這話。


    地上的銅鏡顫了一下,旋即懸了起來。


    薑樂清忍著痛楚,詫異地看向嬴無忌:“你知道我們的計劃?”


    嬴越神情也無比凝重:“你都知道些什麽?”


    嬴無忌笑著問道:“聊聊?您也給我交個底,也好讓我心服口服!”


    嬴越臉色平靜:“可!”


    “爽快!”


    嬴無忌踢了踢地上的嬴無缺:“我跟你爹有正事要談,還不趕緊滾蛋?”


    力道不重。


    但踢人就像踢狗。


    嬴無缺怒極:“你特娘……”


    話還沒說完,就被嬴越喝止。


    “退下!”


    “父王……”


    嬴無缺有些不甘,但接觸到嬴越那想殺人的眼神,頓時身軀顫抖了一下,踉踉蹌蹌站起身,躬身道:“兒臣告退!”


    說完,便步履蹣跚地朝遠處走去。


    嬴無忌拍了拍嬴越的肩膀,指著他的背影:“你看他好像一條狗哦!”


    嬴越:“???”


    他感覺再這麽說下去,自己會被嬴無忌氣死。


    揮了揮手。


    地麵憑空拔起一張石桌,和兩張石凳。


    他隨便坐下,指著對麵道:“坐下來慢慢說吧!你說說你的猜想,我也給你講一些你不知道的東西。”


    嬴無忌隨手撿起銅鏡,衝裏麵的薑樂清瞪了一眼,便直接丟了出去。


    這才施施然坐下,似笑非笑地看著嬴越:“簡單咯!我遷徙到妖脈附近的百姓很多,讓你覺得我想要單幹。


    你應該早就想殺我了吧?


    隻可惜妖脈隻有白芷能控製,但這個小丫頭又隻聽我的話!


    所以!


    你需要一個毫無破綻的方式把我換掉,讓我身邊的所有人都毫無察覺。


    尤其是白芷!


    這樣你就能獨占整個妖脈,順便獲得一個終極臥底。


    若不是你同樣防著李家,恐怕早就親自出手製住我了吧?”


    嬴越不置可否。


    但現在跳過這個迴答,顯然已經是有所迴答了。


    嬴無忌笑容微冷:“我倒是比較好奇,薑家為何會同意跟你們合作!”


    他是真的好奇。


    雖然薑樂清遊走在幾方勢力之間,但她能在暝都的齊王宮隨便進出,就說明她一定程度上代表的是薑太淵的利益。


    但薑太淵這個狗幣,不是還想舔我來著麽?


    “這個簡單。”


    嬴越語氣平淡,就像在扯一些家長裏短的事情:“你的身份由我掌控,你的魂靈會被封在鏡子中送到薑家。


    你在他們手中,薑家可以同時求乾黎兩國援助。


    薑太淵認為你乃二聖之一,即便封在鏡子裏麵,也能有所作為。


    而且他缺一個軍師,你正合適!”


    嗬……


    這麽大的秘密在手中,乾黎兩國的確會為薑齊提供軍事支援。


    封到鏡子也要帶在身邊。


    薑老哥,你對我可真是病嬌的愛啊!


    嬴無忌笑著搖了搖頭:“不過你的計劃好像不太順利啊!我有個建議,殺了嬴無缺,我迴去給你當太子。”


    嬴越深深地看他了一眼:“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你能掏空黎國,就同樣會掏空乾國。”


    “不不不,這不是主要原因。”


    嬴無忌擺了擺手:“你這麽忌憚我,已經不是忠不忠的問題了,還是說一下我的母族吧!”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他不信嬴越看不出自己是一個利己主義者。


    隻要他能狠下心把自己與乾國利益綁死,根本不會出現什麽幺蛾子。


    所以歸根到底。


    必然是母族的原因。


    嬴越神情嚴肅,卻問出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可知絕地天通?”


    嬴無忌有些摸不著頭腦:“知道,怎麽了?”


    顓頊帝絕地天通。


    從此天地分治,互不影響。


    但這跟絕地天通有什麽關係?


    這不隻是一個傳說麽?


    嬴越深深看他了一眼:“那你覺得,顓頊帝絕的是誰?”


    嬴無忌:“嘶……”


    這個問題,就特麽有點麻煩了。


    他之前就聽嬴越說過,自己的母族極其神秘和強大,即便是妖族也隻配給他們舔腳。


    莫非……


    我甘霖娘。


    事情大條了!


    嬴越眯了眯眼:“你倒也不必如此驚惶,你母族這一脈,跟關到天上的那一批理念不同,人族也沒有對他們那麽敵視。”


    嬴無忌深吸一口氣:“細嗦!”


    嬴越敲打著石桌,娓娓道來:“蠻荒時期,天下隻有妖族,彼此之間相互捕殺,優勝劣汰,無比簡單純粹。


    後來猿族中出現了一個分支,學會了刀耕火種,將族內分工做到了極致。雖然個體實力不強,但卻逐漸壯大,對其他族群造成了極大威脅,這便是一開始的人族。


    於是不少其他族群開始想人族學習,不論是主修靈智還是族群關係,整體實力強大了不少,但族群內部卻不能像人族一般徹底規訓。


    所以他們開始忌憚人族,聯合起來對人族發動了一次毀滅性的戰爭。


    後來人族為了自救,開始了第一次族運分配,就如同血脈規則一般,但比血脈規則更加強橫霸道,直接造就了一批超級強者。


    經過百年戰爭,這些超級強者徹底擊退了妖族,甚至奴役了妖族,讓人族成為了當之無愧的霸主。


    隻是這些超級強者早已經自認突破了人族的範疇,百年來被奉做神明也讓他們不想再跟人族混為一談。所以他們自名為天人族,不僅奴役了妖族,甚至把人族也奴役了。


    他們不願已經獲得的族運外流,所以嚴禁跟人族通婚,世世代代享受萬族共主的待遇。隻是後來嫌妖族毛手毛腳,便窩在人族的領域,安心讓人族侍奉。


    自那以後,人族的領域很安全,但卻與火獄無異,普通人皆為奴仆。


    千年後,天人族發生了內亂。你母族那一脈聯合普通人族,用秘法返還了一半的族運,讓人族中強者輩出。


    天人族眼見人族將要失控,隻能同意重新融合,但卻仍然隻是接受部分通婚,還要讓人族繼續供奉他們,順便鼓動人族內部勢力互相傾軋,想要削弱人族的實力。


    數百年來戰爭不斷,最終炎黃二帝擊敗了九黎族,一統人族疆域。


    他們也開始準備著手清算這些天人族,當然也不是完全清算。


    千年來互不通婚,相當一部分天人族都已經失去了跟普通人族誕下子嗣的能力。


    到顓頊帝時期,經過一場戰爭,天人族大敗,凡是能誕下子嗣的,必須完全融合於人族。另一部分不能誕下子嗣的,便被顓頊帝以大神通封入另一片空間。


    這項神通也將人族與妖族疆域幾乎完全隔絕,這便是絕地天通的真相!”


    “嘶……”


    嬴無忌有些麻:“那我母族呢?”


    嬴越神情冷峻:“你母族難以與人族誕下子嗣,成為了人族的隱患,但顓頊帝念在他們對人族有功,便令他們帶著一部分資源離開人族疆域,自行尋一處地方生活了。


    離開了大族群的支撐,他們這一脈逐漸衰落,隻能不斷尋求融入人族之法。


    最後找機會,隱姓埋名,舉族搬遷到人族疆域,也就是我們乾國。


    你母親這一代,是第一批成功誕下子嗣的人。”


    嬴無忌神情有些冷峭:“所以他們扶你成功上位,你轉頭卻要卸磨殺驢?”


    對於顓頊帝的決策,嬴無忌並無異議。


    因為互不相容的族群,還有遠超常人的天賦,留下來絕對是禍患。


    封到天上又有些太殘忍。


    給予資源放逐到人族疆域以外已經很不錯了。


    但老逼登這卸磨殺驢,可真的秀啊!


    他就是擔心自己母族太過強大,威脅到他的統治,他反感外戚是出了名的。


    自己母族,明顯比李家還要恐怖,的確很容易形成超級貴族。


    兩害相較取其輕。


    卸磨殺驢算是被他玩明白了。


    嬴越平靜的情緒終於有了波瀾,他神情有些猙獰:“孤又豈是那種薄情寡義之人?你母族流放已久,誰知道他們迴來是融入人族的,還是想要聯合周天子放天人族迴歸的?”


    嬴無忌:“……”


    他好像明白了,原來周天子的天,是特麽天人族的天啊!


    難怪炎黃二帝之後自然誕生的血脈規則,又被他們改成了牧野碑這樣鬼畜的存在。


    跟當時的手動修改族運,簡直別無二致,屬實是倒行逆施了。


    文藝複興?


    絕活啊!


    可是……


    這跟你老逼登卸磨殺驢有什麽關係?


    我母族就算真想聯合周天子,跟特麽你一個乾國人成什麽婚?


    何況成婚的時候,你還是個剛剛被放迴國的公子?


    嬴無忌深吸了一口氣:“你放的屁,你自己聞麽?”


    嬴越:“???”


    眼見他眼中殺氣越來越濃鬱。


    嬴無忌卻一點也不怵,隻是這麽靜靜地看著他,自己腦海中的鏡子尚未補全,還沒有到他殺自己的時候。


    他繼續問道:“所以說我母族現在在哪?我娘又被你關在哪了?”


    嬴越眼中閃過一絲殺氣:“你娘在王宮活得好好的,你母族隱居在了妖脈附近。”


    嬴無忌都快被氣笑了:“是活得好好的,還是關得好好的?是隱居在妖脈附近,還是關在了妖脈附近?”


    “有區別麽?”


    “有區別!”


    “什麽區別?”


    “你這個老逼登有沒有臉的區別!”


    嬴無忌死死地盯著他:“這次你把我了結之後,是不是就準備把我母族全滅了?哦不!全滅不是你的風格。


    你應該會強迫他們通婚,化作生育機器,生完之後骨肉分離,把他們最後殘留的族運全都掠奪完,最後再把他們滅了,對吧?”


    嬴越靜靜地看著他:“你如果能夠狠一點,或許也能成為一個好君王!”


    嬴無忌一陣反胃:“我君你奶奶個腿兒,咋那麽不要臉呢?”


    捏媽媽的!


    知道幕後真相之後。


    很多以前不明白的事情,現在瞬間明白了。


    我說你丫對我態度急轉直下,原來是白芷覺醒了,妖脈可以開啟了。


    那時候母族應該還算安全,但徙民令之後,被他看出反骨,自己母族差不多就遭了。


    然後就是聯係薑樂清,強行搞狸貓換太子。


    嬴無忌算是明白了,自己以及母族,在這個老逼登眼中純屬養分,嬴無缺的存在固然是李家的心眼。但他能這麽快上位,成為太子備選,想必也是老逼登默許的。


    甚至連母子倆隱居。


    都可能是他授意安排的。


    妙啊!


    如果自己聽話,老老實實給他開發妖脈臥底黎國,或許還能活下去。


    隻可惜。


    反骨太多。


    嬴越衝遠處招了招手,鏡子便已經到了手中。


    嬴無忌注意了一下,自己腦海中的碎鏡,已經愈合得大差不差了。


    方才聽故事。


    還是有情緒的。


    他嗤笑一聲:“準備動手了?不是還差點麽?”


    嬴越輕歎一口氣:“最後這一段路,為父送你!”


    “我快送你親娘的葬吧!”


    嬴無忌冷哼一聲,直接揮劍斬出了一道裂縫。


    這道裂縫,跨越不了乾王鍾,卻足夠跨到嬴無缺麵前。


    嬴越臉色微變,直接上前阻攔。


    但就在這時。


    一道身影憑空出現,攔在了嬴越和嬴無忌中間。


    雖然不知道什麽情況,但趙暨還是強行攔住了嬴越的攻勢。


    “老趙?”


    嬴越一陣錯愕。


    他怎麽都沒有想到。


    趙暨的身外化身沒有保趙寧的命,反而放在嬴無忌身上。


    “你對無忌出手?”


    趙暨神情微凜,沒想到自己老夥計竟然對親生兒子動手。


    這不是關鍵問題。


    關鍵問題是,嬴無忌現在打算做什麽。


    剛生出這個念頭。


    耳旁就傳來了嬴無忌的聲音:“父王!你攔住這個老劍塚,我去把小劍塚宰了!”


    趙暨從來沒有聽過嬴無忌如此充滿怒意的聲音。


    宰嬴無缺?


    還是當著嬴越的麵?


    這是徹底跟乾國反目成仇了?


    嬴越究竟做了什麽喪盡天良的事情了?


    這種家務事。


    我適合插手麽?


    “好!”


    趙暨應了一聲,當然適合。


    右手一張,地麵憑空拔起一麵石牆,徹底擋住嬴越的去路。


    而另一頭。


    嬴無忌已經踏入了裂縫,一步便走到了嬴無缺的麵前。


    嬴無缺也不知道兩人聊得好好的,為什麽有忽然冒出了一個趙暨。


    更不明白嬴無忌為什麽忽然奔向自己。


    他麵色無比驚恐。


    你不要過來啊!


    ~~~~~~


    可能又要被罵斷章了。


    但特麽真不是故意的。


    劇情有些多了。


    不管停在哪裏都是斷。


    隻能想辦法囤稿加更贖罪了。


    求月票。


    嚶嚶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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