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傷心了?蕭梁是什麽人,他精明著呢,你是不是從來沒有看清過?”


    宇文煦捏住溫倩的下頜,把她的臉扳正。


    “大慶西北十五城,便是蕭梁的戰利品,跟城池相比,你在他心裏顯得微不足道。談判的時候,他甚至都沒提起你。可惜你從前那麽喜歡他,還一直喊他蕭梁哥哥。你的蕭梁哥哥不要你了。”


    蕭梁真的背叛了她?溫倩赤目圓睜,默然半晌,才閉上眼睛,腦海中浮全是蕭梁英氣的模樣。


    心好像被人緊緊揪住,就算曾經想過這樣的結果,一旦成為現實,還是讓溫倩措手不及……


    牙齒緊緊咬住,又鬆開,再睜開雙眼時,溫倩已經藏起了所有不安情緒,聲音冷漠,“跟蕭梁相比,你更不是個東西。”


    宇文煦也不惱,拇指指腹微用力摩挲著溫倩嫣紅的唇,“我會讓你好好看看,我怎麽不是個東西。”


    劉廣肅然守在帳外,裏頭隱約傳出斷斷續續的壓抑的呻吟。


    接近辰時,安夏軍拔營啟程。宇文煦和溫倩共乘一騎。


    沒多久就達到了安夏與大慶接壤的邊城,遠遠的看到城樓上大慶旗子已換成了安夏軍旗,溫倩心裏很不是滋味。


    及至進了城內,赫然入眼的竟是一整排掛在城牆上的屍體,頭顱低垂,軀幹殘破,四肢血肉模糊。那是大慶的將士們,其中不乏新密軍中跟溫倩出生入死的人。


    溫倩認得其中一個十五六歲的士兵,他曾笑著跟溫倩說等大慶複國了,他就能跟慶都的親人團聚了。


    溫倩看著那稚嫩的臉,整個人愣住,宇文煦喉間悶笑,


    “怎麽樣,我送你的禮物,可喜歡?”


    溫倩捏緊拳頭,胸膛不住起伏。成王敗寇的道理她懂,殺一儆百,震懾敵軍的事她父親當年也沒少做。可同樣的事,宇文煦親手撕開來讓她看見,還是讓她心寒得差點咳出血。


    她聲音低啞,“宇文煦,你不得好死。”


    “沒關係,我下地獄,也會拉著你的。來,向你的子民笑一個。”


    大慶百姓跪了一地,眼睜睜看著本國的公主被敵人抱在懷裏狎昵的親吻,這樣的羞辱卻沒有一個人敢起來反抗。


    溫倩感覺到一道道或失望或鄙夷或反感的視線如同鋒利的刀片,向她投來。


    她被捏著臉頰強迫看向這斷壁殘垣的城池,卑微的子民、破敗的故土,這裏曾是大慶一個頗為富庶的地方,如今卻變了個樣。


    “看清楚點,這是你最後一次留在大慶了,過了這座城,你這輩子也別想再迴來。”


    安夏與甘陵結盟了,身在甘陵的父王恐怕已經兇多吉少。


    滿目瘡痍讓溫倩心如刀割,可她不死心,她把希望寄托在婉兒身上,隻要她到達昔若,匯合太子和母後,她就還有一絲希望。她的妹妹是昔若國的元帥夫人,定能助他們一臂之力。


    半個月後,部隊終於達到了安夏都城。老百姓夾道歡迎。


    源源不斷的金銀財寶被運進國庫,大批俘虜被拉到集市販賣,一時間整個都城充斥著勝利的喜悅。


    宇文煦騎著高頭駿馬走在前麵,接受眾人歡唿。溫倩坐在馬車內,神情淡漠。挑開簾子一角,正好對上了百姓們好奇的眼光,看她的眼神就是看戰利品。


    安夏王在宮門前親自迎接宇文煦,笑得就像一隻老謀深算的狐狸。


    宇文煦風塵仆仆,都沒來得及迴府邸休息,便匆匆被召進王宮。


    接下來的半個月,溫倩都沒有見到宇文煦的身影。


    她住在宇文煦王子府的西苑廂房比較偏遠的院子,隻有一個老嬤嬤早晚來送些食品物品。


    快入冬了,天氣變冷了許多。老嬤嬤看溫倩不被宇文煦重視,送來的物資也漸漸克扣了不少,連一件能禦寒的外袍都沒有。


    安夏偏北,冬天比大慶冷得多,常常還下雪,溫倩把房間內所有的布料拿出來穿,都還覺得冷。


    屋內沒有供暖,連炭火都沒有,溫倩幹脆把書架上的書撕下來,就著火折子生了一盤火,坐在邊上一邊烤火一邊取暖。


    可有時候,就算你不去招惹別人,也難免被仇家找上門來。


    低頭烤火時,瞟見一雙精致的鹿皮短靴,溫倩便知道今日注定無法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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