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我躺平身子,餘光望去便看到了陸冰沉重的視線。


    “安簡姑娘。”他聲音挺失落:“你有對象了啊!”


    剛才帶有撒嬌意味的對話讓外人聽去我有些羞澀,不過我沒覺得可瞞的:“嗯,已經訂婚了。”


    我看到陸冰眼裏的光亮暗了暗,不過很快他傻兮兮一笑:“那挺好,我就覺得你這麽漂亮的姑娘肯定有人愛。”


    他挺自嘲的撓著他的板寸說:“說實話,打第一眼見著你,我就覺得心就像見到要抓捕的罪犯似的,狂跳興奮卻又不能撲過去。”


    陸冰的眼睛很認真的望著我,雖然把我形容成罪犯,但是不礙著給我帶來耿直的震撼。


    我咽了咽唾沫,耳朵挺熱。


    我聽過各種告白,流氓的,謙和的,強硬的,都不及這種認真的。


    我張張嘴,想打斷他,可陸冰卻用他那赤子的眼神製止了我的殘忍。


    “我啊,每天生死待命,沒覺得能給哪個姑娘長久安定,可是你吧,怎麽說形容呢,長得挺不安分,但是昂著腦袋看著天的時候有種讓人要保護的衝動。你赤腳追歹徒,我就覺得我這塊肉挺揪。”


    說著他拍拍胸脯,挺不好意思瞅瞅我:“後來你扭頭就走吧,我想是自己太粗魯,可能不受你待見,我問分局的小民警要了你的號碼,背得滾瓜爛熟的卻沒敢給你打一個。”


    我抿著嘴,緊張的繃著身子,我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其實並不苟同他略帶自卑的自我評價,隻是我不能反駁,隻能默認我對他的無感。


    “誰知道今天我看有個身材倍棒的女人坐在路牙石上,咳咳,不瞞你,你走光了,我才多看了你一眼。你一抬頭滿臉淚,我張口叫了停車,隻覺得不去護著你,我這胸口憋的難受。最後說什麽都要把我的聯係塞給你。”


    我啞然,我了解這種驚鴻一瞥的感受,就像無知的我第一次看到白天鵝一樣的靳希言,胸口鼓噪著卻自卑的向後躲。


    講真,實際上陸冰更符合我擇偶標準:穩定的正經的工作、認真梗直的性格,不可多得的安全感,比起漂浮不定的郝洛天,他更貼近我的世界。


    “陸大哥...那天在警局你看我的眼神兒我明白,我心裏有放不下的人,這巴掌大的地方暫時沒想過讓多餘的人進來。”


    麵對他的認真,我必須認真的給予答複:“我知道自己是個倔種,我很感激你兩次出手相救,可我的愛情我想安安靜靜的要個結局,而不是陷入其他感情糾葛中。”


    聽我這麽說,陸冰已經坐起身坐在又低又矮的護理床上,真誠的點點頭:“嗬嗬,你是一個好姑娘,比起那些明明不愛也想拿我當備胎,或者兩邊維持著比較高低的物質女人,你真的不錯。”


    “是不,我也覺得不錯。”可是某人得了青光眼,瞎了九年。


    話說開了,我們兩個也沒覺得多尷尬,倒是陸冰聊了許多他做刑警時的故事,那些心驚膽戰的情節像電影兒似的,讓我除了對陸冰感激外還有一抹敬佩。


    耗到了五點,陸冰說中午再來看我,就匆匆上班去了。我扛不住困意,迷瞪了一會兒。


    昏昏沉沉中,我覺得腦門的患處又酸又疼,轉醒過來時,我看到了站在我身邊一臉關切的望著我的孫楠楠。


    “你來了?現在幾點了?”


    “安姐,你這是不是觸了黴頭啊,三天兩頭的進醫院讓我很擔心!”


    孫楠楠已經把新的睡衣和內衣褲放在了我的枕頭邊,這會兒她從包裏泛出一個小香囊,臉上泛著紅光,有些害羞的看著我:“昨個夜裏聽你又進醫院,我特意跑去西山的廣安道館等了一夜,一早給你求的護身符。”


    看著鵝黃色的小香包不感動才是假的,呐呐的我說了一句:“你一夜不歸的,張閑不是要著急?”


    提到張閑,孫楠楠趕緊低了頭,我以為她是害羞,所以沒再打趣,而是說了聲謝謝接過了香包。


    孫楠楠又把香包扯迴手裏,把它放在我的枕頭下:“這東西是保平安健康的,貼身放著最好了。”


    看到孫楠楠孩子氣的舉動,我噗嗤笑出來:“楠楠,你在q大讀的是廣告係,讓你屈就做了行政秘書,是不是會怨我。”


    “才不會!安姐,我還和寢室的人偷偷看過你練習跆拳道,那動作帥暈了。你就是我們這些勤工儉學學妹們心中的偶像,真的。”


    我咧嘴苦笑,我這個被排擠的q大窮姐,沒想到能在小學妹心中有點寂寞。


    聽孫楠楠說她在上學時也勤工儉學,讓我心裏更親近了些。


    “那個...你出車禍的事兒,我還要瞞著張閑嗎?”


    “你就別說了,我不想影響公司的正常運轉。”


    後來孫楠楠扶我去了趟衛生間,又給我帶了好吃的小粥,記下我交代的事便喊護士給我掛水,孫楠楠走後靳希言發來短信說現在還在萬城那邊,預計最快晚上七八點到達醫院。


    而我以不讓老人操心為理由直接拒絕他讓靳母過來照顧我的提議。


    下午六點,陸冰一頭熱汗的來到病房,床頭上擱著的三層提盒,更讓我詫異。


    “餓了沒?我讓我媽燒得很清淡的菜,你嚐嚐合口不。”


    他挺細心的把一碟一疊的小菜碼放在小桌台上,兩菜一湯外加一個手工饅頭,色香味俱全讓我不禁咽了口唾液:“嗬,陸大哥,剛才我同事給我帶飯來的,我吃過了...”


    “行了,拿我這個警察當傻瓜呢,你咽了幾口唾沫我都數著呢,昨天不聊得挺好,你這扭捏的還怎麽做朋友。”


    聽他這麽說,我再扯謊退卻才是心裏有鬼,擼起袖子捧起米飯,我被家常溫暖的味道熏紅了眼眶。


    清蒸鱸魚、山藥木耳,番茄蛋湯,一碗嵌著紅棗的米飯,我能感受做飯人的賢惠和細心,我像個餓了百年的孩子大口扒著碗裏的,狼吞虎咽的想把從小缺失的味道吞進肚裏。


    “嗬,安簡,你這吃相可真爺們兒。”陸冰坐在床腳,抱著膀子樂嗬嗬的看著我:“我媽說女孩子吃山藥好的,她要知道自己做得菜那麽受歡迎,一定開心。”


    從小沒見過母親,養父安小明見我就煩,我像個小乞丐吃著鄰裏的百家飯,五歲開始給自己撥麵魚,快到六歲開始把簡單的菜葉炒得有鹽味。到了七歲,我為了討好安小明給我報名上學,我把家裏收拾得妥當。


    到了八歲,安小明取了張藍心生了小弟,我挨著打罵做飯洗衣。


    小時候我吃得最多的是剩菜和幹掉的鍋巴,後來我會在灶房牆角藏一碗米飯,又在白米飯中心挖個坑把菜填進去,碗麵蓋上塑料袋,等他們午睡或者睡著了在去灶房偷偷把冷掉的飯菜吞光。可又一次那飯裏被人下了老鼠藥,我才知道那個家多麽不見得我存在。


    我風卷殘雲地掃光了飯和菜,在陸冰震撼的視線中我撫著肚皮打了個飽嗝.


    “安簡,你吃相可真喜歡人,潑辣又好養活,誰娶迴家誰樂嗬。”


    我沒否認,而是一臉愜意的仰在床頭:“替我謝謝阿姨啊,真的很好吃。”


    “嘿嘿,那行,後麵兩天的飯,你就別讓人送了,我給你帶。”


    “安簡有我,就不勞煩你了。”


    我抬頭,循聲望著門口站著提著行李箱的靳希言,領帶鬆垮,臉色鐵青。


    我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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