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粗重的唿嚕聲把我吵醒,我腦袋一陣一陣疼著,醒來發現自己又躺在了醫院。


    趴在我手邊睡得沉沉的男人是陸冰,我的腦袋還嗡嗡鳴著,昨夜我上了車道後速度不慢,在掛了四檔後,我的車像子彈似的動力十足的向前衝,當我看到瞎著一隻閃光燈駛來的小型貨車時,刹車也止不住衝勁兒直接懟了上去。


    之後我的後腦勺被安全氣囊彈迴椅背......


    “陸警官......”我抬手碰碰陸冰的腦袋,陸冰一個激靈坐得筆直,口水還掛在嘴角,但是眼睛明亮清醒。“你醒了?”陸冰立刻意識到自己睡著了,黑黝黝的臉上泛著紅暈:“是交警隊在你的通訊錄裏隻找到我的聯係方式。”說到這盧冰抹了下嘴角,挺憨厚的笑了下:“我覺得吧,我就是為了救你而生的。”


    這話雖然是玩笑,但被他這麽一說,我確實挺不好意思。先不說碰麵的頻率,就這救我的占比,我確實得好好感謝他。


    “啊,謝謝你。等我出院,請你吃飯。”


    “嘿,照你今天和顧繁說得理兒,咱們這緣分可真不淺。”說完他哈哈大笑,那白牙挺耀眼。


    這一次我沒再刻意迴避,給他開了個玩笑:“估計上輩子我救了你全家,讓你這輩子上杆子來報恩。”我摸著纏繞著的紗布問了情況:“車還在現場嗎?對方怎麽樣?”


    陸冰又板了板身子大概給我說了情況。


    對方在撞上前打了方向,駕駛室裏的女人孩子安全無恙,司機胳膊骨折正在治療,從監控和行車軌跡上看我得付全責。


    這個結果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如果對方沒有及時作出反應,我可能會毀了車裏的女人孩子。我唿出口氣,聽旁人複述才知道後怕。


    “陸大哥。能不能把我的車拖去做鑒定?”我抿著嘴,話音都在顫抖:“我沒被撞糊塗,我記得我掛的是四檔油門沒有踩到底,但是那車速卻猛地很。”


    “你是說車有問題?”陸冰掏出了小本寫寫畫畫,沒多久他抬頭一臉凝重:“車禍現場的照片我從交警隊那看到了,照地上摩擦痕跡來看,確實是你開快車。你的車前年的普通嘉年華,如果如你所說,現場的樣子確實不對。”


    我的疑惑被證明如實,我反而更加沉重。從小吃過虧,所以對人都防備,有時我還真以為自己有被害妄想症,總覺得今天的黴事一件一件不斷,那句“總有賤人要害我”恐怕要成真。


    “聽你的意思,你碰到這樣的事兒不止一次?”


    “陸大哥,這事兒我暫時不想報警。”


    我這話惹了耿直男:“這可不成,這事兒必須要報案,這是對你安全的保證。”


    見我不說話,陸冰更極了:“見你一副女強人似的,怎麽這麽不懂事兒!”


    被嗬斥了,我倒覺得心頭挺暖,不是我前怕狼後怕虎,隻是為了謹慎,公開的調查反而打草驚蛇:“你知道,我們做生意的總有得罪人的時候。清官難斷家務事,我也沒弄明白嫌疑人是誰,去了警局也是給人民警察添麻煩。再說了我這事兒都告訴你了,也算一種防範吧。”


    陸冰一直肅著臉,卻又不能逼著我做什麽,他悶悶的說:“看來你挺能作。”


    後續他出去接了個電話,我趁空檔給孫楠楠打了個電話讓她給我帶點換洗的衣服,同時交代她此事保密,公司有人問就說我去異地談業務。


    孫楠楠挺捉急,這就要趕過來。我掃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淩晨三點,我告訴她自己沒大礙隻要住院觀察,明早來就行。


    陸冰提著熱水瓶迴來,給我燙了毛巾擦臉,我勸他迴去,他卻擠進看護床不理。


    無奈,我隻能背過身給快要打爆我電話的靳希言迴電話:


    “打你電話不接,張閑去家裏也敲不開門!你跑哪兒去了?”


    靳希言的開場白好像都是問我在哪、跑哪兒、去哪兒,可這些有什麽用?能保我無憂?保我安康?


    “嗬,現在接通電話了,你找我什麽事兒?”


    我語氣裏帶刺兒,靳希言沉默了兩秒,重重的歎了口氣:“安簡,你讓我挺累的。”


    我握緊被角,眼淚在眼裏晃著,出了幾件大事兒我沒掉下的淚,現下無聲無息的流淌:“嗬,那不好意思,讓您受累了您!”


    “安簡,你能不能別這種態度?!”他爆了一句,語調繼續激昂:


    “我迴答你的問題,我想和你結婚,我想和你定下來!我會妥善解決盧伊!可你呢,你有沒有想好和我怎麽過?!”


    靳希言每一句重句敲擊在心頭讓我做不得反應,我像個在小路悠悠轉的迷路孩子,終於看到了前方的路口,而渾身顫抖。


    他要和我好好過。


    我潰不成軍的哽咽:“我在醫院。”


    “醫院?”蹦出這兩個字變了音兒,之後他很快壓低聲音:“你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和人撞了車......"


    靳希言重重的低吼:“該死!我特麽混賬!”


    是挺混球的。我在心底補充。


    那邊又傳來小心翼翼的問句:“你傷著哪兒了?疼不疼......”


    被這麽哄著我吭哧吭哧的真哭出聲音,他那邊兒急了說道:“我定明早的機票飛迴去!你到底傷著沒,啊”


    “靳希言.我毀容了......我傷到臉了......”


    我扯了謊,一是掩飾我心軟的尷尬。二是讓他也難受難受。三是想驗證那句他要和我一輩子的承諾真假。


    那邊抽了口氣:“還傷哪了?”


    靳希言一定以為我傷得挺重,頭破血流斷胳膊斷腿那種。


    但事實是我除了左肩膀有拉傷,額頭撞破,其他完好無損。


    “傷臉還不夠嗎?”抽噎兩聲,我說:“以後我再也不能勾人了。”


    不知道靳希言是不是為了寬解我,說這句話時異常堅定:“安簡.....我不嫌你醜,你也不能勾人,挺好,我們能過到老。”


    我的心像找到草原的麋鹿,一路狂奔,喜悅蔓延。我愛聽他的甜言蜜語。


    “靳希言,我毀容了,我被前車窗的玻璃紮了臉,滿臉的血口子。”上癮似的我繼續咬著哭腔嚇唬靳希言。


    “小簡......明天我會迴去,你別怕。”聽到他的哽咽,我收去身上的刺,竟然自責我的惡作劇。


    “你的項目怎麽辦?”


    說道現實,靳希言確實沉吟了下:“有點進展,以後也有的是機會,明天我和這邊對口人交代下就趕迴去。”


    愛情讓人盲目,愛情讓人衝動。


    他不怕毀容的我,那是他為我“盲”目。


    他不顧高額生意,那是他為我衝動。


    我是不是以此推斷,他是愛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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