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這麽苦?”晏迴接過卓南的咖啡喝了一口,兩條好看的眉毛跟條麻繩似的擰成了一堆,眼睛也眯得隻剩一條縫兒,手上拿著餐巾紙不停的擦著嘴唇,卓南看到那唇色都被他擦得越來越明顯了。


    “這是本店最貴的一款黑咖啡,”卓南把重音放在‘最貴’兩個字上,將剛剛張玲端的那杯往自己跟前兒拉了拉,“這樣的哪夠配得上您這種身份。”


    晏迴皺了皺眉,“最貴的?”


    “嗯,”卓南挑眉看他,“不信?要不我拿價目表給您看?”說罷還真準備起身。


    晏迴忙抬手在他胳膊上壓了壓,隨後把頭頂上的帽子往下壓了壓,扭過頭朝一邊正收拾東西的張玲招了招,張玲皺著眉看了眼卓南,還是擦了擦手走了過來。


    還沒等她開口晏迴就將卓南麵前的咖啡推到一邊,“這個不要了,你弄一份跟我這個黑咖啡一模一樣的給他。”


    張玲愣在一旁沒動,眼角一直往卓南臉上瞟著,卓南伸手欲把咖啡杯拿過來,嘴上笑著說道:“我哪能跟您喝一樣的呀,我喝這個就好,況且這還是我自己點的呢,喝不起您那個。”


    晏迴皺著眉把咖啡杯直接推到張玲手邊,話卻是對著卓南說的,“我什麽身份你就是什麽身份,我喝什麽你就得喝什麽。”


    場麵頓時陷入一種前所未有的尷尬境地,張玲也是個會察言觀色的主,看卓南因為話臉色微沉後心也跟著沉了下來,這位客人明顯是有六事嫌疑啊,張玲怕卓南一時衝動跟客人大打出手什麽的,立馬端起咖啡杯頭也不迴的朝吧台走,“稍等,我馬上弄。”


    “你什麽意思?”等張玲走後卓南問。


    “你不說這個最貴麽?”晏迴拿勺子攪著麵前的黑咖啡卻沒再喝過,語氣裏透著股莫名的委屈,臉上神情卻很嚴肅,“我想讓你喝最好的。”


    去你媽的最好的!卓南心裏呐喊出聲,就你那跟鑲了金邊兒似的嘴會嚐不出這就是個下等貨?


    玩兒我呢?


    張玲把咖啡端過來的時候眼睛時不時的瞟著卓南的臉,這讓晏迴很上火,隨手從手機裏打開一張圖舉到還不準備離開的張玲麵前,“打這個電話不用提前預約。”


    “啊?”張玲盯著手機上的圖和電話號碼看了一眼,這明顯就是一張不知從哪兒截來的電線杆上的廣告紙,“預約啥呀?”


    “眼科,”晏迴慢條斯理的收迴手機,低頭抿了口咖啡,眉頭不自覺的皺了皺,“看眼科的,早治早好。”


    “哎……”張玲有些小情緒了,雖然是人卓南把拖把拖到客人鞋上了是他的錯,可這人也太不講理了,怎麽能隨便拿他的同事開涮呢。


    “有人點單了,”卓南快速截住張玲的話頭,“今天該你守吧台的吧,一會兒讓店長看見了不好,快去吧。”


    張玲隻好恨恨的瞪了眼晏迴的帽簷兒跺著腳走遠了。


    “你怎麽迴事兒啊?”卓南摸過桌上晏迴的手機點開圖看了一眼,腦袋微趴著往前湊了湊,隨後瞪著眼壓低聲音道:“你有病吧?”


    晏迴似是覺得他這樣說話挺有意思,也往前湊了湊,故意壓低了聲音說:“你怎麽老覺得我有病?”


    晏迴故意壓低的聲音有種難以言說的性感,卓南不自覺的怔愣了兩秒,等迴過神來時發現晏迴的臉離他隻有兩三公分的樣子,兩隻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的來迴轉著。


    “神經病啊。”卓南下意識的抬手推了他一把,自己也因為慣性重重往後倒到沙發靠背上。


    他下意識的掐了掐大腿根,晏迴的魅力於他來說不但不減當年反而有更甚的趨勢,卓南把頭低了低,仿佛能聽到自己胸腔裏發出的‘哐當’聲。


    都死過一迴了還能因為這張臉突然離近而心跳加速,難道是他的賤格也因為死了一迴而有所提升了?


    難道說晏迴之於他就跟毒藥般,一但稀釋過就再也丟不掉了?


    真見鬼!


    “你怎麽了?”晏迴似乎發覺他臉色不對,有些關鍵的詢問著,“不舒服?”


    “沒……”卓南快速調整好唿吸,低頭狠狠喝了口咖啡,黑色的咖啡在白色的杯子裏瞬間去了大半,卓南咬牙吞下這口堪比黃蓮的毒物,莫名加快的心跳這才以毒攻毒的被壓製不少。


    “你找我什麽事兒?”卓南恢複好狀態的抬眼看他,“陪聊麽?你也看到了,我要上班,沒時間。”


    晏迴用拇指和食指擔著白色的勺柄,有一下沒一下的攪著黑乎乎的咖啡,手上的動作因卓南的話而停頓了一下,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卓南,臉上表情有些委屈。


    卓南皺了皺眉,晏迴很少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在他所認識的晏迴裏,他是那麽驕傲那麽自信,怎麽可能隨時隨地的委屈?


    自信驕傲的晏迴給了卓南莫大的吸引力,跟塊吸鐵石似的牢牢的吸引著卓南,何況是現在麵對他露出秒顯委屈的晏迴?而且這委屈似乎還是因他而起。


    不知是不是體內自帶的賤格屬性開媽作祟,在麵對這樣的晏迴的時候,他居然有些不忍心。


    “你想聊什麽,趁店長這會兒不在我可以……”


    卓南說這話的時候都想自打嘴巴了,理智也因為這半截話而有所迴歸,可想收迴已然不可能,好在晏迴及地出聲打斷了他跟被下了降頭似的突發其想不經大腦冒出來的話。


    “今天示聊,”晏迴從兜裏掏出支小巧的鋼筆,食指在筆帽上摁了一下後遞到卓南麵前,“唱首歌吧,唱完我就得迴去了,今晚還有工作。”


    “唱歌?”卓南愣了愣,“唱啥?”


    “嗯……”晏迴似乎也被問到了,歪著頭想了幾秒後笑道,“兩隻蝴蝶吧,我今天在公車上聽著放了,挺歡快。”


    歡快?兩隻蝴蝶是歡快的歌兒嗎?


    不過這個疑慮還沒來得及讓卓南細想他就發現另一個另人無比抓狂的事,“公車?你坐公車來的?”


    “是啊,”晏迴一臉坦然,“邱醫生說我不能開車啦,湯尼把我車給扣了。”晏迴在說不能開車幾個字的時候,臉上又露出了最近卓南所慣長看到的委屈。


    真見鬼了,卓南扒了扒臉,他很想問邱醫生是誰?為什麽湯尼要聽他的?你真生什麽病了嗎?


    但他忍住了,對於一個認識還不到一個月的人來說,問這些顯得唐突了,何況他對晏迴的態度一直不冷不熱的,這樣突然問這麽多難免不會讓晏迴滋生出一種‘原來你也想泡我’的想法來。


    五分鍾後,晏迴留下三百塊錢後拿著錄音筆心情不錯的走出了咖啡店,卓南跟被人施了定身術似的端坐在沙發角上,還沉浸在自己居然真唱了這首歌而且還讓人給錄了的震驚裏無法自拔。


    卓南拿了一百出來付咖啡錢,把另外兩百揣進兜裏後起身開始收拾桌子,旁邊兩個小女生嘰嘰喳喳說個沒完,見他起身後突然朝他問道:“你是這裏的服務員嗎?”


    卓南幾不可聞的皺了下眉頭,點點頭,“是要加糖?”他偏過頭衝她倆麵前的咖啡杯掃了一眼。


    “不是……”其中一個短頭發的女孩兒笑道:“剛聽你唱歌來著,你們這裏的服務這麽周道啊?我們能點麽?雖然歌本身沒錯,不過你唱得挺好。”


    要是此時有麵透視鏡的話,卓南段著臉上倆大寫的‘臥槽’麵無表情的指了指斜對麵的鋼琴架,“那裏可以點歌,有需要也可以自己上去彈,十塊錢一首。”


    那短發女生臉色變了變,“怎麽,這是欺客麽?”


    卓南有些無語,其實唱一兩首歌本身是不什麽,他就怕有些客人跟這倆女的一樣把這種買賣當成了他們店裏某種營銷手段以後他是不是就成了店裏的點歌台了?


    這以後還能好好在這裏工作了麽?還不如去酒吧當個駐唱得了。


    “小妹妹,不是我欺客,”卓南收拾好盤子壘到一塊兒換上了副吊兒郎當的表情,“剛那人這裏有問題的,”卓南用手指在自己腦門兒上點了點,“說自己是啥唱片公司的星探,看上了才華橫溢的我,見天兒的來這店裏找我錄歌說要給我出唱片呢。”


    “啊……”另外一個女孩兒一臉無語,“出唱片?果然腦子有毛病。”


    “可不是,”卓南拍了拍手把壘一塊兒的碟啊杯的收拾好往吧台走,“你們要是想聽歌我們這裏有個人彈得還不錯,可以試試。”


    倆女孩兒顯然沒了興致,耷著腦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了哪家新出了啥款式的包哪家的霜又在打折了。


    “那客人走了?”張玲剛點完單見卓南端著一堆碟啊杯的過來問。


    “嗯,”卓南抽手把那張鮮紅的毛爺爺遞過去,笑眯眯的說:“按員工價給算吧。”


    “剛那是你朋友吧?”張玲把錢放跟錢箱裏問。


    “啊,”卓南愣了一下,“算……是吧。”


    朋友的定義很寬泛,可在卓南看來,他跟晏迴不管怎麽定義都不可能跟這兩個字掛上勾。


    “你怎麽會認識這樣的人?”張玲皺了皺眉,似乎還停留在對晏迴不滿的陰影裏。


    “大街上認識的,非拉著我要給我錢。”張玲高中沒畢業就在這間咖啡店打工了,雖然對娛樂圈兒的事兒沒什麽興趣也不愛去了解,可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得減少晏迴的關注度。


    “他這裏有問題,”卓南點了點腦門兒,“下次要是再在店裏碰到別理他就是,點單的話叫我來。”


    張玲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特別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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